《詭道之主》第八章 我只是大發善心而已
走到地窩口,余子清想了想,轉又回來,坐在老羊對面,斟酌著語言。
認識老羊的第一天,余子清就知道,老羊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是純扯淡,出門在外,誰還不套個馬甲。
老羊的確教給他很多東西,從話到文字,再到各種各樣的知識。
在這個世界的背景下,有如此見識和學識的人,怎麼可能只是個普通教書先生。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很穩固,有時又是很脆弱的,在大家能互相信任的時候,刨問底挖掘人家不想說的私,是純純的腦子有問題。
余子清心里很有數,所以,自從最開始老羊沒說他的姓名,糊弄了過去之后,他便再也沒追問過,一直尊稱老先生。
姓名都不愿意說,要麼是份敏,泄了會死的快。
要麼是仇家太多,泄了會死得快。
但現在,愈發發現老羊這知識儲備,涉獵范圍有點離譜了。
破開一部分造畜邪法的方法,是一般普通人能知道的?
以錦嵐菇為原材料,制造迷神藥的方法,也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再結合老羊偏偏又不愿意隨口編個假名字,不愿意在這件事上騙人,這種的傲氣,讓余子清有了一個推測。
份敏、仇家也多,大概率是大乾里的人,份地位不低,不知道怎麼淪落至此。
甚至于余子清還有一個大膽的推測,老羊就是故意被抓住,以此來躲避仇家。
之后再遇到他這個穿越者,傳授文字、語言、知識。
若是他沒特殊的能力,那老羊就是隨帶著老爺爺里的標配落難老爺爺。
當然以上都是余子清自己瞎想的,老羊不想說,他也不會問這些,他現在是要咨詢點其他的。
“老羊,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你指點。”
老羊抬了抬眼皮,直接道。
“你放心吧,我見過這里的里長,你只要不壞了他定下的規矩,這里的人,不會去害你。
同時你記住我說的,除了養之法外的任何修行法門,你都不要修行。”
“老羊,你什麼時候開始讓人猜謎語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時候會誤判的,話說明白點不好麼?”
老羊昂起頭,看了看外面,沉默了一會兒。
“在說出口的瞬間,就不再是,有些話說出口的瞬間,就等同于暴,甚至有些詞,有些名字,有些看起來沒什麼問題的話,只要說出口,都可能會為被鎖定的道標。
在外面,我是連這些話都不會說的。
到了錦嵐礦場,有些話,我才敢說出口,這世界比你想的危險的多,真正的強者,也比你想的可怕的多。
礦場里有彌漫天地之間的異力,會造很強的阻礙,這阻礙是對外,也是對。
所以,在這里煉氣修行,等同于找死,煉氣的修士,進這里之后,只要吸納異力,便是自毀基。
正常況,外面也不會有人來錦嵐礦場,但現在不一定了。
幾個月前,荒原西北,大日臨空,造了遠超所有人想象的災難,算算時間,第一波來到荒原的人應該到了,第二波各方人馬齊聚,應該也差不多了。
你在這里多吃點,養好,然后趕南下。”
余子清有些意外,他其實只是想問問錦嵐礦場的一些事,有備無患。
哪想到老羊不裝了,攤牌了。
就是在躲。
哪有你這樣的,我就隨便說了句別當謎語人而已,你真不當了多沒意思啊。
兩個時辰之后,余子清從地窩里走出來,眼神里還有些茫然。
老羊罕見的說了很多很多,離開之后,如何南下,去哪里之類的,可余子清卻越來越覺得,他像是在代后事,生怕以后沒機會說了。
算算時間,快到需要準備晚飯的時間了,余子清來到地下的蘑菇林,艱難的揮舞著斧頭,砍伐錦嵐菇,順便再用小刀,刮掉一些迷神藥的原材料。
晚上沒事干了,可以先去試著煉藥。
等到廚房其他的大媽都干脆利落的結束采集,離開地之后,余子清還在砍樹。
蘑菇林的深,一個枯瘦如干尸的鬼,從一顆錦嵐菇后面,悄悄的探出半個腦袋,有些畏懼的窺一眼,又躲回去,一會兒又窺一眼。
余子清生出應,瞥了一眼,沒理會他,繼續砍伐。
等到他艱難的砍完一顆,卻發現他本沒法一個人扛回去一整顆。
最后只能厚著臉皮,回去找了個大媽,允諾教對方熬湯訣之后,大媽才將這顆錦嵐菇扛回去。
第二天,余子清再次下地,卻發現昨天砍伐的那顆錦嵐菇旁邊,已經放著一顆砍伐好的,看其斷口,明顯是剛剛砍伐的。
余子清有些納悶,村子里分工明確,每個人都不會閑著,自己的工作想要讓別人幫忙,可沒那麼容易的,也沒人會好心的幫你干,而且在這里,也沒誰愿意讓別人幫忙干自己的活。
有自己的活干,對于這里的人來說,非常重要。
環視四周,余子清看向蘑菇林深,那個鬼,依然是探出半個腦袋,目中帶著點畏懼,遠遠的看著這邊。
“你干的?”
一開口,那鬼便似到了驚嚇,飛速的逃黑暗里消失不見。
余子清啞然失笑。
這個家伙,上次差點被宰了,不躲得遠遠的就算了,現在竟然還來幫他干活。
怎麼想的?
這可不是還有理智可以解釋的,他絕對還有自我意識,而且還聰明的。
余子清沒管他,只要不來找麻煩,什麼都好說。
……
村子里的日子,很平靜,工作也很順利,余子清只需要跟廚房的大媽們一起,每天準備好早晚二餐,剩下的便什麼都不用管了。
每天吃飽喝足,余子清那因為得太久,虧損嚴重的,也開始慢慢的變好。
再加上他把錦嵐菇都做出花了,短短幾天就了廚房的廚藝擔當,連刷鍋洗碗之類的活都不用干了。
菜譜教出去不之后,余子清又開始琢磨著用錦嵐菇榨油……
想要拋出去一些實在干不了的重力活,有的是法子讓那些強壯之極又好學的大媽們幫忙。
到了晚飯的時候,例行的砍伐工作還要繼續,余子清看著鍋還剩下的一點點濃湯,猶豫了一下之后,取了一只木碗,將其盛其中,端著碗下了地蘑菇林。
到了蘑菇林,毫無意外,他要去的那片地方,遠遠的便看到,一顆錦嵐菇緩緩的倒塌。
那個枯瘦的鬼,有些驚慌失措的向著深的黑暗逃去。
“別急著跑。”余子清遠遠的喊了一聲。
那鬼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眼中立刻浮現出一畏懼,連忙沖上石壁,躲在一塊凸起的石頭后面,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仿若瞬間,消失不見。
余子清搖了搖頭,都有些習慣了。
這個鬼每天都掐著點,在他即將到來的時候,砍伐好一顆錦嵐菇。
說了不用他幫忙,這個鬼也不管,就執拗的非要如此,每次砍好了,就遠遠的躲著。
余子清走到蘑菇林深,將那個盛著一點濃湯的木碗,放在地上,自顧自的道。
“我這人不愿意總是平白無故的被人幫助,你愿意那是你的事,我不會因此覺得欠你什麼。
現在只是我大發善心,跟你幫我沒有任何關系,你一定要明白這一點。
這里還有一些濃湯,是我,給你的。
一會兒沒人了,你記得帶走。”
沒見鬼的影,余子清也不勉強,自顧自的放下木碗之后,去人來扛走錦嵐菇。
等到蘑菇林里重新陷了安靜,只有點點熒照亮些許蘑菇林的時候,旁邊的石壁上,一個鬼忽然顯現出形。
他小心翼翼的順著石壁爬下來,繞著木碗轉了幾圈,眼中帶著,可是轉瞬,那種,便化作了痛苦。
他張開大,無聲的哀嚎,此刻便能看到,他的里深,不似人的結構,嚨的位置,渾然一,如一塊完整的鐵板,被封的死死的。
他本沒辦法吃到任何東西,一滴水都沒辦法喝。
鬼繞著木碗轉了幾圈,卻也明白,這是余子清好心,可能余子清本不知道他沒法吃喝……
他看著木碗猶豫片刻,還是端起了木碗,準備帶回去,只當時一個普通的禮,對于他來說,也是意義非凡。
然而,在他端起木碗的瞬間,便如遭雷噬,僵立在原地,眼睛珠子都差點瞪出眼眶。
他雙手微微抖,眼看木碗里的濃湯也跟著開始時,連忙將木碗放在地面,生怕將濃湯撒出來。
他跪伏在地,雙手抖著重新到木碗,下一刻,眼睛便開始抖,想要哭出來卻已經沒有眼淚了。
片刻之后,他冷靜點了,這才滿是虔誠的捧起木碗,長大了。
在他那被封死的嚨深,此刻出現了一片漩渦狀的紋路,凹陷下去的紋路中心,有一個不過針眼大小的小。
他捧起木碗,出舌頭,小心翼翼的輕沾了幾滴濃湯,便昂起頭,閉上了眼睛。
他喝下去了。
猶如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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