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多疑了？他這麼想著時，收回目，往廁所方向行去，面不改，節奏依舊不緩不慢。

“和以前比，你好像變了？但我又說不上來你哪里變了？”

本來相安無事，當張宣快走到過道拐角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張宣假裝沒聽到，假裝不知道在跟自己說話，繼續沉穩地走。

“你是邵市一中的高三學生對不對？”

聲音再次傳來，而且人也跟了過來，并肩走著。

不得不停下，張宣用一臉涉世不深的懵懂表著對方，驚訝問：“老板娘，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老板娘看著他眼睛，答非所問道：“我游慧云。”

張宣莫名，問：“有事？”

游慧云說：“我觀察你很久了，你想掙快錢嗎？”

張宣詫異：“觀察我？”

游慧云左手擺弄一下打火機，藍火焰升起又滅，承認的很干脆：“對。”

張宣不解了：“為什麼觀察我？”

游慧云吸口煙，吐出一串煙圈，似笑非笑道：“無聊，沒事做。”

接著又重復問：“我看得出來你很缺錢，也錢，你想掙快錢嗎？”

張宣盯著的眼睛說：“我有一個同學也很缺錢。”

游慧云似乎知道他說的是永健，直白道，“你那同學太土了，我沒興趣。”

張宣說：“對我同學不興趣，所以你對我興趣？”

游慧云沒正面回答，而是說：“這幾年我只是看你穿得寒酸，想幫幫你。”

張宣打量一下自，確實穿得不怎麼樣，好在還算干凈整潔，末了就問：“幫我？可是天下有免費的午餐嗎？”

游慧云笑了，“沒有。”

張宣也跟著笑了：“那你覺得我會上當嗎？”

游慧云用一種模棱兩可的語氣說：“暫時應該不會。”

然后不等他回話，就笑說：“你不去上廁所了？”

有病！病的不輕！神經病！張宣臨走前好想這麼懟一句。

從廁所出來，洗個手，游慧云不見了。他心里猛地一陣輕松。

再次回到包間后，吃的張宣突然覺得牛排不味了。

本意八卦別人，誰曾想八卦落到了自己上，這就讓人難住了啊！

同時又在心里想，之前要是自己不盯著人家觀察，也許人家不會用指尖自己肩頭。

如果不出去上廁所，也就不會有剛才的對話。

畢竟上輩子，人家也經常免費送東西來著，后面雖然還偶遇到了幾次，卻也只是遠遠的視線相投，最終也沒什麼集。

這麼一想，覺得真是報應啊！好奇心那麼重干嘛呢？

干嘛呢！

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來這家餐廳了，怪里怪氣的，張宣此刻如是決定。

吃完，結賬的時候，見送的點心又不收錢，杜克棟終于忍不住問柜臺里面的收銀員：“你們餐廳經常搞贈送活嗎？”

此時游慧云并不在視線里，收銀員禮貌地解釋：“時不時會有，但并不經常。這一般得看我們老板心，有時老板興致來了，會隨機送幾個菜惠贈給新老客戶。”

“哦，這樣啊，謝謝。”

“不客氣，請慢走，歡迎下次臨！”

杜克棟手接過零錢，走人。

三人也跟著走人。

上車，桑塔納開時，張宣還特意探頭看了看西餐廳外觀，時尚，雅致的。

只是可惜了，游慧云那娘們是個神經病啊！

回到學校，張宣跟兩分開了。

趁著今天還沒開學，有時間糟蹋，他把書本和服放到宿舍后，就拿著一些土特產匆匆去了邵市火車站。

找姑姑的大兒子，云。

今年云沒有回老家過年。

雖然大兒子在電話里說一切好，但張茹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張宣開學時過來看看。

因為在大家的印象里，云夫妻這半年并不是特別和睦，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有時候甚至還手。

在邵市火車站轉了一圈，沒尋著人，問云同事，人家告訴他：“云今天調休，可能在家。”

車站職工宿舍離火車站并不遠，直奔云家，這次見到人了。

按門鈴，門開。

突然的四目相視，張宣嚇了一跳，懷疑大表哥是不是整容了？

這脖子不是脖子，這臉不是臉，到都是抓痕，紋路紅艷艷的爬行，格外浪漫。

終于知道這表哥為什麼要調休了，這出門哪還見得了人？

把東西遞給對方，張宣換鞋進去走了一圈，然后問：“就你一個人在家啊？嫂子們呢？”

云把土特產放廚房，出來解釋說：“你嫂子帶著千千們回娘家了，要晚上才能回來。”

“哦。”林義找個位置坐下，好奇問：“那你這臉？是和貓打架了？還沒打過？”

自家的這點事早就不是什麼了，云也沒太尷尬，給他倒杯水就說：“別貧，你哥我是讓著。”

張宣接過水喝了一小口，放茶幾上，“又為了什麼？”

云抱怨說：“能為什麼，還不是錢的問題，都是這下崗鬧的。”

張宣約知道表嫂娘家出了事，急需錢用，再加上表嫂半年前從邵市供銷社下崗了，這兩頭湊一起，導致這個家半年都沒安寧過。

他問：“嫂子還沒找到事做嗎？”

云愁眉苦臉說，“這年頭失業的人那麼多，工作哪有那麼好找，為了掙幾個錢，過年前后都還在跟著幾個老姐妹擺地攤哎。”

“擺地攤？賣什麼？”

“都是一些不值錢的玩意，服，子，線手套之類的。”

“生意怎麼樣？好嗎？”

“由于東西便宜，一開始沒清門道，最近生意倒還行，可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想到以前那麼注重儀表的大表嫂竟然放下臉面擺地攤了，真是讓他意外，看來是真的很缺錢。

可是錢這個東西，在這年頭，他也缺，老張家更缺，邊人都缺，也是沒辦法。

張宣寬心說：“能掙錢就好，總比閑在家里強不是？再說了，現在國家都在口口聲聲喊市場經濟，哪還有什麼鐵飯碗？

你們觀念可以適當改一改，要知道這兩年很多干部都主下海做起了生意，其中不乏廳級別的。

所以啊，把視野放開闊點，抓住改革開放的春風，就算擺地攤經商，慢慢積累，也能以小博大，未必不是一個出路。”

云奇怪地看了他眼，“你們高中老師的教學水平可以啊，還教這些？”

張宣白了一記，沒好氣說：“書上報上到都是，你是要跟我裝聾作啞。別天天只知道在家里跟貓打架，多看看多學學，要腳踏實踐地走出去，好好領略一下這個大時代的洶涌浪。”

說著不給云還的機會，就起擺擺手說：“我走了啊，回學校了。到時要是姑姑問起，我就說你們家里最近養了貓，好兇，太特麼好斗了。”

云跟著起，“你今天又不開學，吃完晚飯再走。”

張宣頭也不回，“不了，你們晚上要是再打起來，我都不知道幫誰，我還是走好了。”

云語噎，一臉的哭笑不得。

砰！門關。

蹭蹭蹭下樓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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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