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殿！

開封府待制崔衍恭恭敬敬的在殿外候著。

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

在他后還有三位等候聆訊的高級員。

對于這種況，崔衍早引以為常。

郭榮登基不滿年余，天下人多不了解新即位的大周天子干略如何，有沒有其父郭威那樣沉穩持重。

畢竟這世道兩三代而亡的，實在太多。中原五十幾年，換了十多位皇帝……

皇帝本就沒有多威信可言。

驕兵悍將不好制約，權臣文各懷心思。

后梁、后唐、后晉、后漢哪個不是禍起部，武將以下克上，權貴傾軋，為短命王朝。

這大周難道就是例外？

不論是周邊割據勢力，還是手握重兵的節度使，莫不各懷心思，在坐看中原，看著郭榮這大周天子的表現。

相比外部的離心，大周部的力量卻逐漸凝聚。

郭榮從不掩蓋自己的雄心壯志，展了一代明君的實力，給了廟堂上的文臣武將前所未有的期待，一致認為跟著郭榮，他們能夠得到自己想要擁有的一切。

在極短的時間做到這一點，于郭榮事無巨細，事必躬親的事方式離不開的。

除了朝會，私下里郭榮不住的接待各級吏，了解安排工作任務，為立國不滿四年的大周建立了全新的風貌。

看著吏部尚書從殿走出。

崔衍整理了著，大步走進了殿。

“參見家！”

郭榮頭也不抬的盯著案幾上的奏章，揮了揮手道：“免禮！”

他說著將手上的奏章合在一，從案幾的另一角拿了一張冷了不知多久的油餅，草草吃了兩口，詢問起了刑法制定的問題。

崔衍為難的說道：“臣下招集開封府員多次探討，張岳主張世用重典，以刑法約束百姓，臣下頗為認可，然呂斌卻主張推行仁政，以寬刑仁政教化百姓，如此才能穩定民心，他的言論得到了諸多員的支持。兩者皆有道理，臣下無能，一時未能抉擇。”

郭榮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子急躁，行事偏激，以他的脾那就是直接上重典，誰不聽就殺了，再來個連坐，看誰還敢來。

可就在他怒意上涌的時候，想到馮道，想到馮道的那一句“陛下不能和唐太宗相比”，“陛下不是泰山！”

瞬間冷靜下來！

尤其是現在，四方節度使，周邊割據勢力眾目睽睽之下，只能抑著這沖。

郭榮強著火氣，拍案說道：“開封府為民而設，關系我大周民生。這最基礎的核心制度都未有定論，何統？他們愿意辯就讓他們辯，辯不出一個結果，都給朕滾蛋。我大周不養蛀蟲……”

崔衍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正想讓崔衍下去，郭榮突然想到了一人，羅度。

魏仁浦、趙匡胤的事鬧得頗大，讓他這大周天子記住了這個名字，有了一點印象，隨口問了一句：“羅度此人在開封府如何？”

崔衍不敢大聲，輕輕說道：“如魚得水！此子是個人，張岳、呂斌這兩人互不對眼，偏偏一并對他贊不絕口。而他自亦確實是個人才，不過一個月，《大中刑律統類》信手而來，令人驚嘆。”

郭榮也瞪圓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為皇帝，他勞心勞力，開封府的制度一日不決，他一日難以安寢。

《大中刑律統類》他特地找來翻閱，實在不行，自己一言而決了。

只是人有專攻，《大中刑律統類》里關于刑法的記載雜深奧，又臭又長，不是于此道之人很難理解，實在無心力全盤理會。

一個月，悉《大中刑律統類》，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郭榮頗興趣的說道：“那對于嚴寬之辯，羅度是什麼態度？”

崔衍道：“估計是自知資歷尚淺，三次會議皆坐尾末，一言不發。”

“糊涂！”郭榮怒喝而起：“什麼資歷尚淺，一個敢當著趙匡胤面前踹趙匡義屁的人，一個用一個月讀通《大中刑律統類》的人會因資歷不敢發言？朕覺得是那小子看了你優寡斷的子，不愿明說，也不敢明說吧。”

崔衍嚇了一個激靈，趕忙跪地說道：“臣知罪。”

郭榮看著嚇得瑟瑟發抖的崔衍，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心都傳出一陣的疲累。

太缺人才了。

真要有合適的人選，崔衍這種格，決計無法在他手上在開封府待制這關鍵高位上任職的。

可天下，重武輕文。文人的地位之低，古往今來從未有過。

這滿大街都是膀大腰圓的武夫，幾乎沒有多文士游。偶爾一兩個都是著子走的，免得惹怒了大街上的那條莽漢，挨一頓老拳。

沒文化的節度使輕易折辱文人的事例比比皆是。

在這種環境之下，一個優秀的文實在太稀缺了。

崔衍固然優寡斷，拿不定主意，于刑事方面確實很有天賦。換個人上去，未必就有他干得好。

“算了！”

郭榮頓了一頓，說道：“這樣吧，明日黃昏，你帶他來見朕。”

崔衍惶惶不安的退出了大殿，抹了抹額上的汗水，長吐了口氣，顯然嚇得不輕。

當崔衍通知羅度說郭榮要見他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懵圈。

“見我？”

羅度一臉的不可思議，自己這八品小，怎麼這麼快就能見大周天子了？

崔衍倒是沒有多意外，解釋說道：“家子即是如此，諸多事皆事必躬親。這是你的機會，好好把握。現今朝廷最缺的就是人才，若有幸得家青眼，騰飛在即。”說著還耐心的與羅度講了面圣的諸多規矩。

羅度聞言連連致謝，將這份恩記在心底。

崔衍此人是一個老好人，才干不俗，但他為人過于優寡斷，是個干吏，卻不是一個管事的人。

對于張岳、呂斌之爭，這管事的人假若是他早就平息了。

哪里到兩人斗，將開封府攪得翻天覆地。

只是人微言輕，手此事，只會引起雙方的不快。這種況，明哲保才是王道。

羅度想起史書上就說柴榮事無巨細，事必躬親，還以為是修飾說詞，現在看來確有其事了。

這皇帝，一國君王事無巨細，事必躬親，這工作量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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