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第二章 靈能
獻祭,祭。
哪怕是最邪惡最扭曲的帝國貴族,也不會想要和祭扯上半點關系,最起碼表面上絕對不行。
伊恩所在的哈里森港位于帝國南嶺行省最邊緣,旁邊就是綿延千里的拜森山脈和紅杉林,除卻帝國移民外,還有大量土著村莊定居在紅杉林和沿海。
這些土著大多信仰原始的圖騰和靈能魂,亦或是某種自然現象。
除此之外,也有信仰智慧魔,乃至于詭異,邪惡異形的部落。
無論這些土著部落信奉的是誰,他們都習慣祭人祭,甚至在特殊況下不介意食人。
雖然傳聞中他們非常熱好客,但因為他們大多定居在拜森山脈深,也沒人知道他們是為什麼熱好客,故而移民者很有人愿意進群森,與他們流。
——誰知道自己是客,還是被熱好客的?
而伊恩的舅父卻和這些人搭上線,或者說,被對方提供的黑菇提取死死套住,為了對方在碼頭的眼線。
雖然舅父自以為自己做的很,但覺醒記憶前的伊恩就已經足夠聰慧,能記住那些奇怪舉和陌生打扮的怪人
腦海浮現的圖像中,和舅父流的土著材矮小,和孩類似,而在外的皮上滿是繁復的圖騰魔紋。
伊恩僅僅是回憶,那些蘊含詭異力量的紋路就令他有些昏眩想吐,而對方腰間的黑曜石佩刀更是猙獰無比,沾滿腥氣息。
稍稍推斷,提煉記憶中的關鍵詞,伊恩就將舅父和那些危險土著的易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是純潔獻祭。”他篤定。
白之民雖然算不上什麼珍稀數民族,但脈的確有特殊之,屬于和靈能比較親近的族裔。
而小孩子的靈純潔純粹,自然是最好的祭品,應該是最近想要祭神的土著部落尋找不到合適的祭品,便與自家舅父作易。
“呼……人渣,純種的人渣。”
吐出長長一口氣,從記憶中回過神的伊恩按捺住自己的憤怒。
他開始理智思考:“以那人渣的角度來看,我已經八歲,能做一點家務和零活,再大一點,就可以去碼頭搬貨分魚,算是一個勞力。”
“也就是說,還有榨的空間。”
“但弟弟,兩歲的孩子,本就是賠錢貨。干不了活,還天吵鬧,對于已經吸黑菇吸的神志恍惚的人渣而言,即便是扔掉都算賺,更何況賣給其他人?”
很容易理解的思路。
至于祭祭品的遭遇多麼凄慘……
那人渣顯然不在乎。
“他該死。”
伊恩的底線向來很低,甚至能通過換位思考理解種種重刑犯的心路歷程,為此甚至差點沒通過前世的登艦政審,被視作‘異常思維份子’。
但這件事還是太過,他的確被勾起了怒意。
不過,比起怒火,想到自己弟弟的他心中不一沉——兩歲不到的孩子多吵鬧誰都知道,房間一點靜都沒有,這顯然不正常。
伊恩轉頭看向房門,難道說自己弟弟已經被送走遇害?
不談對方可是自己這一世的弟弟,親自唱搖籃曲哄睡的那種。
就單純是兩歲的陌生孩子,遭遇這種事,也足以令人憤怒。
“倘若弟弟真的已經被送走……只能證明那人渣已經喪心病狂到極限,我的境也極端不妙,他隨時可能對我出手,之前的猜測全部都要作廢。”
伊恩目凝重,他皺眉低語:“哪怕我是傻子,弟弟突然消失不見也一定會知曉,本瞞不了多久。”
“而他都吸菇到這個地步,完全不能用理智來判斷他的所作所為。”
——這才是瘋子最恐怖的地方,他們干什麼都有可能,本無法預測!
殘暴不是什麼大事,無法推測的瘋狂和殘忍才令人畏懼。
原本伊恩還打算多忍耐幾天這位便宜舅舅的施暴,弄清楚周邊況后再做打算。
但倘若那吸菇的人渣真的和土著祭扯上關系,那他現在就要開始全力想辦法,立刻展開逃跑計劃!
“再見,這個家真是一秒都不能呆!”
吐槽一句,伊恩立刻起步,走向廚房的墻角——那正是男孩藏下用于逃跑的零錢所在。
他雖然平時可能有點拖延癥,但命攸關之時,無論如何都該立刻行起來。
但伊恩挪開那團堆放在墻角的木屑柴渣,撲騰了滿臉灰塵,卻沒有看見自己攢下的銀幣時,他的面便微微一變。
“糟糕……”
伊恩凝視墻角塵埃與苔蘚,不喃喃:“他發現了。”
記錯位置?怎麼可能。
現在的伊恩閱讀自己過去的記憶,就像是翻書一般清晰,他百分之百確定,自己就是把錢藏在這里。
而藏匿銀幣消失的緣由,只有一個。
自家那個便宜舅舅已經察覺自己企圖藏錢逃跑的意圖,而且就在最近!
“難怪這人渣最近下手越來越重。”
似乎本能地產生恐慌,畏懼即將到來的毆打,但伊恩卻在心中腹誹:“是逃跑計劃餡。”
“那個惡劣的人渣,指不定就等著看我發現銀幣消失時的絕和茫然,并以此為樂。”
總之,藏錢逃跑的計劃已經被發現,出路被堵死一個。
況且仔細想想,以年人的角度看待這個逃跑計劃,伊恩也只能搖頭。
——過去的自己,本就沒有想好要逃跑去哪,更不了解哈里森港周邊的地形和臨近村莊的道路。
再加上舅父肯定有悉這片地區的土著幫忙,單純的逃,是絕無可能的。
舉報給白之民的長老也不現實。
這個愚昧封建的年代,父母打孩子,舅父打外甥都很正常,真的打死也就是被人說閑話,自己拿不出舅父勾結土著獻祭的證據,讓長老第一時間出手把舅父抓起來的話,只可能被認作發瘋。
只要不能當場拿下,就是打草驚蛇,面對暴的舅父,自己大幾率當場去世。
哪怕是小幾率也不行,誰拿命賭?
可繼續等下去也不行。
知曉自己有藏錢逃跑的計劃后,那瘋子舅父的懲戒肯定會越來越重,就是今天他突發惡疾犯病,一瘋下來把自己順手打死也很有可能。
“那時,隨便找個時間,把我的尸往山里面一扔,就說帶我進山的時候我因調皮失蹤——雖然搞丟姐姐的孩子會被族人脊梁骨,但他又不在乎。”
換位思考一下,伊恩登時搖頭。
嗨!何止可能,他簡直是在預知未來!
自己必須另想辦法,盡快解決危機。
“得找到他和土著勾結,支持祭的證據……但這也太難了,這便宜舅舅是瘋不是傻,這麼大的事不可能出什麼馬腳。”
認真地思索,雖然況危急,伊恩的表卻并不凝重。
他反而瞇起眼,輕聲笑了起來:“有意思,逃跑和常規舉報都不行,難道只能找機會襲,殺了他嗎?”
“非常危險,卻必須做好準備。”
雖然有些遲疑,但伊恩正在認真思索著這個可能,半點也沒有排斥‘殺人’的念頭。
甚至因為對方是死了也活該的人渣,還有點躍躍試。
他要排斥,也不至于差點政審沒過關。
伊恩的底線,在及到自己核心利益時低的可怕,也就前世大同社會沒有人及他的利益,所以才不明顯。
“話說回來。”
想到危險的計劃時,伊恩仍低聲自語,他角翹起,打開房門:“異世界人的要害也和地球人一樣嗎?剛才我過自己的骨頭,肋骨位置,心跳和腹部臟分布應該都差不多……”
“但也不能太過大意,針對要害的一擊必殺不容失敗,不然死的就是我自己。”
打開門。
出乎預料的是,本以為會見到一張空床鋪的伊恩,看見了自家兩歲弟安詳的睡臉。
門音咔滋,沒有驚醒對方。一頭短白的小屁孩甚至還砸吧了一下,臉頰鼓鼓的有,小日子過的顯然是比他滋潤多了。
“為啥啊?”最初伊恩的確不解,但仔細想想也是,土著要祭品,怎麼想都不可能要個枯瘦如柴皮包骨的小家伙……
豬都要養了才吃呢!
“還沒被送走,那還好……或許還有點時間給我準備。”
松了口氣,搖搖頭,伊恩本打算關門離開,不影響弟弟的睡眠。
但就在關門前一刻,他卻在自己弟弟那張安靜的睡臉上,看見了一些有異于正常況的‘事’。
一縷縷黑深沉,帶著赤的霧氣。
黑的霧氣,縈繞于額頭之上,不祥的氣息流溢。
對應之前推斷出的‘純潔獻祭’,作為預備祭品的老弟正應了伊恩前世老家的那句話‘印堂發黑,必有之災’。
“這是……什麼?”
此刻,伊恩眼前顯然超現實的畫面,令他不由得一愣。
伊恩怔然地凝視弟弟額頂那一縷不斷翻騰,甚至約浮現出一柄‘黑曜石小刀’形狀的黑紅霧氣,不睜大眼睛:“這黑曜石小刀的樣式,和便宜舅舅涉的土著帶的幾乎一樣……難道說——”
“嗚!?”
一瞬間如遭雷擊,大腦劇痛,伊恩發出了一聲短促嗚咽,他登時跪倒在地,雙手按住頭顱,雙目閉,鮮自繃帶中流出,淌過臉頰。
不僅僅是頭上的傷口傳來陣陣敲鼓般的劇痛。
大腦深,亦或是說,并非,但卻同樣屬于‘伊恩’的一個,正在傳遞來足以瞬間令常人休克的劇痛!
那是‘靈魂’的抖,‘意志’的戰栗。
倘若是普通的八歲孩,早就該兩眼一翻,昏迷過去。
但此刻的伊恩卻異常地保持清醒。在滿腔鐵銹般鮮味道的刺激下,他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承了一遍這火燒般的痛苦。
與之相對的,他的雙眼,傳來的卻是宛如遠古冰川般死寂森然的冰寒。
火熱的劇痛和冰寒,兩種沖突對立,仿佛要激起炸一般的奇異知,令他雙眼暫時不能視——可就在一片黑暗中,伊恩卻又看見了無盡的。
他看見,有無數星星點點的螢火,自黑暗的角落中不斷涌出,匯聚。
就像是一條輝長河,最終在腦海的中央,凝聚為一顆明星……
然后輕輕閃耀。
“啊……”
睜開眼,伊恩青的眸子深,閃爍著點點宛如螢火一般的。
——前世今生的神與魂魄匯聚為一,點燃了一團過去始終沒有點燃的火種。
伊恩抬起頭,環視整個房間。
霎時,無論是桌椅模板,房梁窗戶,乃至于桌上放置的麻布,全部都浮現出各式各樣,深淺不一的‘’。
而整個房間中,最為深沉明亮的,只有三個。
伊恩站立起,他的目牢牢鎖定在自己弟弟周的黑紅霧氣上,然后緩緩轉頭。
男孩看向床鋪旁柜上,用來盛放米粥的小碗中,有著殘余的淡藍霧氣氤氳。
這藍的暈流溢彩,邊緣閃著微微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
以及,最后,自己。
伊恩看向自己的手——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一瞬后,所有的異象都消失不見。
但他還是看見了,自己上的。
那是已經深沉如墨,再也看不見半點明的純黑霧海,深邃的瞢闇中,不祥的事正在翻騰滾,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厚云。
霧海中,一兩道赤紅如的閃電陡然劈裂霧云,在男孩雙瞳倒映出影,猙獰可怖。
沉默了片刻,伊恩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
出手,去臉頰和眼上的鮮,他的聲音帶著恍然:“這就是靈能。”
伊恩緩緩握拳頭,令掌心虛無的霧氣彌散:“我的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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