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旦年過后,鐘熒明顯覺，和江元亭之間有什麼不一樣了，這種覺對來說并不陌生。

抗拒嗎？似乎沒有，相反很喜歡兩人相時默契溫馨的氛圍,份上的差距對來說并不是在意的點,江元亭又不是自己的導師,不存在師生間天然的階級差，何況都是年人了,有能力對自己的言行負責。

只是江元亭什麼也沒說，雖然看著的眼神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些,只要一天沒親口表明,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就在春節前夕，項目組那邊總算報上來好消息，蒸汽機的研究總算取得了十分顯著的進展。

在研究過明清時期的冶金工藝后，鋼鐵和零件的鑄造水平在半年的時間里,有了質的飛躍，雖還不能跟晚清時期的西方比,但用在蒸汽機上已是勉強夠用了。

笨重的機在機械能的帶下,驅著四個子飛快地轉,速度有越來越快的趨勢,久久沒有停下來。

看著這一幕的研究人員們,不淚盈于眶。或許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快許多,或許是因為，看著這樣一件足以改變世界的東西在他們手里,從無到有,一千多個日夜的打磨,一點點型，最后到問世，這是怎樣的欣喜，激，自豪。

消息被報上去后，周顯帶著一大幫皇室員親自過來觀看，他們只能看到那是個鋼鐵鑄的大家伙，又看到方霽等人系統作，連接著木架上的四個子就開始飛快轉，其他的就看不出什麼名堂了。

周宸燁看著這一幕，眼睛越來越亮，問道：“若是以它做驅使，最大可以帶多重的貨？”

方霽回道：“殿下，這得實際運用到火車里才能知道，還要據現實況繼續改進調整。”

周宸燁點了點頭，他經常看書，對這方面的原理也是大概知道的。

雖然蒸汽機做出來了，但說到底是作為力裝置使用的，而不能直接就這樣才出來用。要將它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就得繼續研究能用的上它的火車汽車飛機等等。

即便如此，也不妨礙他的喜悅之，周顯更是激地連連好，當場就賜下重賞，所有參與的人升三品，這是多為的一輩子都走不完的仕途之路，謝崇這等沒任何職在的白更是拿了足夠一家老小吃用一輩子的金銀布匹。

大手筆地封賞過后，他又派下新的任務，繼續研究汽車和火車，爭取讓大黎的鐵路早日縱橫東西南北。

對于周顯急著研究汽車的舉，鐘熒當然是支持的，現在全國各地都在修橋鋪路，有了更快速的通工，世界的格局都將被顛覆。

但依然不忘潑兩盆冷水讓他冷靜冷靜。

“要想做出來汽車，還得發明燃機，靠蒸汽機是不夠的。”

周顯聽了這話都愣住了，他覺得自己有些不能接：“你當初不是說，蒸汽機一做出來，火車汽車飛機就都能造了嗎？怎麼又出來個燃機？”

“我這麼說也沒錯啊。”鐘熒振振有詞，“燃機的前是蒸汽機，只有把蒸汽機研究了，才能繼續發明其他的東西，否則就是空中樓閣，立不起來的。”

短暫的失落過后，周顯立即打起神，蒸汽機這種難度的都做出來了，燃機什麼的不都是遲早的事？

接著，朝廷又連發多道命令。

首先是在國子監和理學院之外，重建一所學校，里面只教授偏向實際運用的知識，如地質勘察，建筑工程，水利，機械等學科，意在培養多方面可用的技人才，為幾年之后全國鋪鐵軌培養可用之才。

其次是各州府各派數十名能工巧匠京學習，主要是學習冶金工藝技及蒸汽機的制作方法，原先的項目組已被擴編百人以上的團隊，由方霽領導，地點也換了十分寬敞的大院子，工作環境比原先好了許多倍。

還有一道令天下震驚的大消息，鹽茶專營要取消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隨意買賣，在一定范圍仍然要接管制，只是相比從前來說，這道口諭所傳遞出來的消息，足以讓許多人興地睡不著覺。

招標的消息一出，各地聞風而，每地必須有三名，至于名額花落誰家，就要看今年這一整年在百姓之間的口碑，以及整的資金實力況。

熱熱鬧鬧的氛圍一直持續到春節，這場比賽也沒個結果，估計又得往年后排了。

看到這群商戶為一個鹽商的代理的名額使勁手段，花樣百出，鐘熒暗想，等過兩年南部的煙草長好了，這些人還不得再瘋一次，這才是真正能賺大頭的巨無霸產業，利潤之高，足以讓再清高的君子都看了眼紅。

年夜飯的飯桌上，跟爸媽坦白了開公司的事，一聽是個起步沒多久的小公司，做的還是沒什麼利潤的用品，鐘爸鐘媽也沒有問太多。

說到投金額的問題，鐘熒拿著早就相好的話應付過去，大部分是他們平時給的錢，沒怎麼花攢下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獎學金，再加上大學其間有做理財和投資，多賺了些，用在這個小公司上，已經夠了。

再一聽周雅雯也有，父母就更放心了，反正不是什麼大攤子，小打小鬧，也更傾向于半公益質，孩子有這份心，就讓放手去做吧，不管怎麼樣，還有他們幫著兜底呢。

跟父母待完資金來源，鐘熒只覺得一輕松，打開后臺看了眼，除了開公司時投進去的50多萬，其他時候都沒有過，幾年下來，已經積攢到一個十分龐大的金額。

這筆錢沒想好要做什麼，或許以后拿來進一步壯大公司，或許用來投資國的研究室，或許用于公益項目，到時候再看吧。

正吃飯的時候，突然瞥到好幾條彈幕都提到一個人，正是好多年沒見過的前夫。

【我聽說，林大人和國子祭酒胡大人家的小兒結親了，婚期就定在來年六月份，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我有個外甥就在胡大人家里當差，說是親眼所見，庚帖都換了，這事啊，八九不離十了。】

【林大人蹉跎多年，邊總算有個知暖知熱的枕邊人了，也是不容易。】

【可巧林大人前些日子剛升了，又與祭酒大人家結了親，好事雙啊！】

【皇上他老人家定然對林大人十分重，不然怎麼能從大理評事連升兩級，到大理寺丞呢。】

林正輔也要親了啊......

鐘熒笑了笑，對他的早就隨著時間消失殆盡，但心里依然把林正輔當一個可靠的朋友，聽見他再次喜結良緣，只會為他高興。

就讓我們在各自的世界過得幸福安寧，才不枉費當初那場相遇相知。

到了11點多，爸媽還在電視機旁守著，覺得無趣，打算回房休息。

正要拉上窗簾，突然看到樓下的路燈旁，立著一個人影。

呈自然放松的姿勢，靠在后的重型機車上，深的騎行服完整凸顯出腰的比例。

此刻，他脖子抬起看著漆黑的夜空，明亮的紅星火在之間明滅閃爍，邊吐出串串白的煙霧，跟平時斯文儒雅的模樣天差地別。

江元亭？大過年的，他在這里干什麼，專門跑過來吹冷風？

正出神的時候，樓下的人向這邊看過來，隔得遠看不清他的表，只能看到他似乎拿出手機，低著頭在看什麼。

鐘熒心有所般打開微信，下一秒，就收到了他發過來的消息：“要下來嗎？”

有種直覺，今天一定會發生些什麼，但這點未知的憂慮遠遠抵不過江元亭今天給帶來的沖擊，以及想要探究的、靠近的yu。

看到要出門，父母有些奇怪：“熒熒，這麼晚了還干嘛去？”

“薛明珠說給我帶了好玩的東西，我下去看。”

這麼大人了還要為了出門撒謊，鐘熒臉上發燙，急忙背過去低頭穿鞋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到了樓下，江元亭已經沒有在煙了，看到過來，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就看到他站在路燈下對自己緩緩微笑。

突然就變得笨笨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看著他好幾秒，才問出一句：“你怎麼在這啊......？”

江元亭看著笑，目沉靜溫：“沒什麼事做，走著走著就到這里來了。”

“哦......”

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知道眼神躲閃地看著他，看一眼，撇開，看一眼，再撇開。

穿著一黑騎行服的江元亭，看起來跟平時完全不一樣，沒有戴眼鏡，清晰地出雙眼的廓，似是掉了溫和斂的表面，在夜里肆無忌憚地出從不讓人看見的那一面。

直覺告訴應該遠離，但又忍不住被那神暗夜的氣息所吸引。

江元亭看著這幅模樣，又笑了起來：“想不想跟我去外面轉轉？”

鐘熒點點頭，看著他也不說話，江元亭便從邊箱里拿出一個白的型號較小的頭盔扣在頭上，正要自己去系卡扣，江元亭已經低頭給扣上了，系好后自己又拿出一個黑的戴上。

一黑一白，看著很搭配。

坐在托車上，鐘熒突然有些忐忑：“咱們去哪啊？”

江元亭隔著頭盔回頭說道：“去能看到煙花的地方。”

車子一發，急忙抓住后座，前高后低的座椅讓十分沒有安全，就怕一不小心被甩下去。

只是這樣一來，的胳膊向后著，整個人也會不由自主地后傾。

江元亭發現了這一點，說道：“抓著我的服，抓后面容易掉下來。”

鐘熒便放開后座，抓著騎行服的兩側。

今天是除夕夜，路上到都是人，江元亭一路繞，最后繞到一條沒什麼人的大路上。

“抓點，我要提速了。”呼嘯的風聲中，江元亭大聲喊道。

鐘熒便松了服，兩手松松半摟著他的腰。

江元亭立即回頭看了一眼，隔著頭盔，也看不出來他是什麼表，只聽到他繼續說道：“再點。”

于是便抱著他壯的腰，雖然臉紅了個徹底，安全系數確實瞬間提高許多。

車子開得越來越快，嚇得鐘熒不停著讓他開慢點開慢點，江元亭只能無奈地告訴，這已經是非常慢的速度了，一是顧著，二是在城里，這速度連他平時的一半都沒有。

“想不想知道最快能開到多快？”

鐘熒急忙搖頭：“不想，一點都不想！”

江元亭輕笑一聲，雖然模糊，但依然被聽到了。

開了二十多分鐘，停在西湖沿岸一沒什麼人的地方。

下車時，鐘熒的都有些，在原地站了半分鐘，才重新適應了雙腳落地的覺。

重重吐出一口氣，解下頭盔，平被吹得躁的長發，頗有些不滿地瞪過去：“都讓你慢點了，還越開越快。”

江元亭笑地不做解釋，只是幫著一起捋順沒有夠到的頭發。

“開始了。”他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開始了？”

不等鐘熒細問，絢麗的煙花騰空，將湖面映得仿若琉璃，隔著不遠的距離，聽到人們的浪般席卷而來的歡呼聲好聲。

12點了！

對岸的煙花放了多久，就抬頭看了多久，直到手背傳來溫熱的，低頭去，自己骨骼纖細的手掌被另一只的大掌包裹著。

傻傻地看著江元亭，后者也在看，沒有鏡片的遮擋，那雙墨黑的瞳孔里似有深深的漩渦，像是一場小小的無聲的海嘯。

這是個非常明顯的試探，很清楚他這個舉背后的含義。

看到臉紅脖子紅的不說話，江元亭低下頭，緩緩靠過來，在上落下極其輕的一吻。

“討厭嗎？”暗啞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鐘熒遵從了心的，十分誠實地搖搖頭，隨后就看到那張俊朗的五在眼前再次放大，上的吻逐步加深，先是迷惘，后是沉淪，逐漸步由他主導的節奏中去了。

...

翻過年又得準備著春耕的事，而這一回，規模之壯大，前所未有。

經過數年的繁育，新的糧種已足夠推廣至全國。

這一回，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都種上了紅薯馬鈴薯玉米南瓜這幾樣高產作，原有的谷麥粟豆等原產作并沒有大面積減種植，喜歡吃米飯的大有人在，即使紅薯的產量再高，這幾樣低產量的作也不可能放棄的。

在鐘熒給大黎的人播放了袁隆平的視頻，以及雜水稻的概念，培育雜水稻的過程，周顯便讓人組建了專門的團隊去研究這個項目，不計時間，不論代價，哪怕他生前看不到，也要一直研究下去。

蒸汽機問世的消息可謂響徹全國，在周顯發布了那條讓人來京城學習的口諭后，幾乎稍有點資本的員和商人，都破頭了想把自己的人送到項目組里。

他們都眼地等了多久了，還等著蒸汽機一做好，趕用到自家工廠呢，但看看目前僧多粥的局面，估計又得等好久了。

鐘熒也很想見識一番，蒸汽機應運到紡織業、采礦、冶金、制造和通運輸等各行各業，到底會為這個世界帶來怎樣天翻地覆的改變，然而現在才3月，等那幾家紡織大戶們造了新的蒸汽機，再建起可以徹底解放人力的水力紡織機，修起真正的工廠時，怎麼也得到年底了，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況下。

新的發明被不斷催生，一項一項地被運用到生活和工作中，糧食產量比幾年前有了大幅提高，糧價一天比一天便宜。

人們漸漸擺了土地的束縛，開始向縣城里涌，期著能找些更賺錢的活計，一時間，城鎮人口呈發式增長，為各大新興的行業和工廠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廉價勞力，促使著工業不斷向前發展邁進。

同一年，戶部報上來新的人口統計，已經漲到了6000萬。

看著這個腐朽封建的王朝在自己的參與下，一點點褪去貧窮落后的影子，怎能不令人欣喜激。

到了此刻，鐘熒覺得自己可以退場了，已經沒有什麼能教給他們的，所有技類的書籍不是在圖書館里，就是在周顯手里，只待時機一到，按部就班地去完就行了。

以的能力，幫著搞一些皂香水之類的小發明還行，真涉及到機械工程，只能看著干瞪眼，什麼忙也幫不上。

高中的課程也進行到第二了，至于更深層次的學問......曾經想過要不要開大學的網課，但那樣一來，只會讓更多的人跟不上，在完全掌握了高中階段的知識后，其他的就可以自主學習了，要是有那個心，就去圖書館看高校的教材吧。

也不知道直播什麼時候會結束，但總有種預，已經不遠了。

...

談了后，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生活沒有多大變化。

只是兩人的相更親自然，若說從前江元亭一周里會有三天左右時間住在隔壁，現在幾乎天天都在那里，只要一在家，就跟著鉆過來，不到晚上睡覺不回去。

倒是鐘媽發現了的變化，兒老是看著手機笑，再看看臉上甜的表，誰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

“寶貝，你是不是談了？”

這話問完，鐘媽才恍然察覺，自己從小生慣養的兒，也已經是個23歲的大姑娘了，在心里，還總覺得是那個走哪都要人抱的小孩呢。

鐘熒有些尷尬，看著炯炯有神盯著自己的父母，最終還是老實代：“是江老師......”

“什麼？！！是小江？？！”鐘爸不可置信地大喊一句。

鐘熒干笑著點頭。

在父母心里，他們終歸是師生關系，雖然沒有直接的聯系，但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哪怕這個老師很年輕，這個學生也20多歲了，一時半會肯定沒辦法接的。

鐘媽還在震驚，一個勁地喃喃道：“怎麼會是小江？不可能啊，你怎麼會跟小江走到一起的？”

鐘爸的臉就更彩了，他先是震驚，再是疑，其次咬牙切齒得攥著拳頭，一看就氣得不輕。

鐘熒見況不妙，趕溜回臥室，門一關上，耳朵在門背后聽著客廳里的靜。

過了會，從外面發出一陣驚天地的怒吼：“--------------/依一y?華/江元亭，你給我滾過來解釋清楚！！！”

鐘熒了脖子，發過去一條微信：“你保重......”

對面很快回復：“那我可以要個獎勵嗎？”

“什麼獎勵？”

“比如明天午睡我可以抱著你這種。”

鐘熒忍笑：“駁回，下次再議。”

“好吧，那我明天再問。”

雖然很生氣，但看在江元亭很會做事，又很有禮貌，認識多年知知底的份上，鐘爸也只能著鼻子認下了兒的男朋友。

但對自己的學生，和兒男朋友，待遇始終是不一樣的。

每次面對鐘爸怪氣的挑刺，江元亭全盤接，從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讓對方有火都沒地方發，只能生生憋著。

一晃眼到了8月暑假，新一年的收季在即。

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吹著空調吃著冷飲，右下角的彈窗里，是一無際的綠的農田。

人們拿著鋤頭，釘耙，不懼日曬，頭頂一個或舊或新的草帽，在烈日下揮汗如雨地辛勤勞著，不時把汗，再與旁人談兩聲，這次又能收上來多。

從每個人黝黑卻樸實燦爛得過分的笑臉來看，這樣高強度的力勞，他們一點都不覺得苦，反倒覺得甜到心頭去了。

到了休息的時間，家里的人和小孩挑著擔子，送來熱乎乎的吃食，里面應有盡有，黃澄澄的玉米面饃饃，還散發著熱氣的紅薯土豆，再配著腌過的咸菜，還有清亮的米湯，足夠讓一個壯漢吃得肚皮溜圓。

這就是耕耘五年的果啊，從大部分人窮得只能吃野菜喝菜湯，到放開了吃到撐，只是這麼看著，就足以讓快樂得仿佛拯救了世界。

正在此時，屋亮起悉的白。

無數白的金屬粒子快速向中間靠攏，形一個足球大小的看著就很有科技的圓球。

鐘熒嘆息一聲：“這麼快就要結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