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的男音響起：“看來你明白我前來的用意了。”

鐘熒笑了笑：“遲早的,不是嗎？”

圓球沒有說話，沒見他有任何作，直播間的畫面突然大變樣。

海寧港，船只絡繹不絕地進出著,一派繁華景象。

從船上又下來幾個相貌迥異的異國人,他們著速的漢話,一路問話，向城里最繁華的地方走去。

海浪的波濤輕輕拍打著岸邊,海鳥鳴著掠過海面，重新修繕過的港口在碧日藍天與蔚藍大海的映襯下,顯得寧靜又繁忙。

遠走來一個瘦小的老頭,扯著洪亮的嗓門大喊一聲：“收魚了——！”

角落里十來個提著竹籃的小瞬間一擁而上，踮起腳尖高舉著讓眼前的人看一眼。

老頭笑瞇瞇地將魚兒一條條拋進后的大竹筐，每扔進去一條，就出相應的銅錢放進那一個個高舉的小手里。

一小脆聲問道：“爺爺,明天還收魚嗎？”

“收，怎麼不收。”老頭呵呵笑著,“有多我收多,如今城里每天都有異國人,酒樓食肆的生意好得好不了,多都能消化得完。”

另一小嘰嘰喳喳著：“我以后也要造大船,也要去海外賺大錢，讓我阿爹阿娘弟弟妹妹都過上好日子。”

老頭哈哈大笑一聲：“那你可得好好學習,多認幾個字，多去幾趟圖書館,多學些東西,早些進大老板們的船廠工作。”

-

江南,紡織業最發達的地方。

一卷一卷布匹從機上織出來，被工們卷起，有序放進一旁的大箱子中。

最角落的一臺機上，四五個工圍在一起，著一塊質地的布料，面面相覷，似有些不敢相信。

“咱們這算是做了？”

“這就是棉布啊，上去可真舒服，要是用來給小兒做的里，再也不用擔心皮被磨得起疹子了。”

“快去告訴東家這個好消息，就是不知道，這次咱們又能拿多賞錢。”

“東家這麼大方，人又和善，又讓咱們這些婦道人家在這里賺錢養家，即便一分賞錢都沒有，我也沒有任何怨言的。”

“我也是。”

幾人正說著，一個胖的人影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汗都顧不上，就開始大喊：“快快快，東家又讓我過來催了，那些異族人個個都守在大廳里，說是今晚買不到帆布，他們就要在府里打地鋪了。”

織坊里一個面容沉靜端莊的老嫗上前道：“高管事，請您回稟東家，就說他要的這批貨，趕太下山之前，我們定能完，還請他放心。”

管事長長舒出一口氣：“辛嬤嬤你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沒問題，我這就去給東家回話。你是不知道，那些異國人看到帆布，個個像瘋了一樣，也不管有貨沒貨，非讓咱們賣給他們，連以往最喜歡的綢都不要了，還說什麼大航海時代要來了，東家被這些人纏得沒辦法，走也走不開，只能在大廳里陪著那些人干耗著。要不是看在他們個個都有錢的份上，誰想搭理這些鄙無禮之人......”

辛嬤嬤靜靜笑著聽管事絮絮叨叨的抱怨，看了眼坊認真工作的人們，個個一副面頰潤健康自信的模樣，再想起他們這群人剛來時面黃瘦，怎麼也藏不住的膽怯與不安，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

-

西北，甘州城。

林覺非剛出了衙門，遠遠就看到一列長長的車隊，一路駛來，行人避讓，攤主們急忙拿布蓋上自己的小攤，以防馬蹄濺起的塵土落在上面，污了貨品。

車隊走近了，為首的戎裝漢子從馬上翻而下，扯著大嗓門對他行禮道：“林將軍，末將奉陛下之令，護送明年軍餉至此，請將軍查收！”

林覺非的眼神在那一長排的車隊上繞了一圈，奇道：“今年怎麼這麼早就送來了？”

“這......末將哪知道啊。”漢子憨笑兩聲，撓了撓多天沒搭理顯得蓬的大胡子，不確定地說道，“估計是朝廷有錢了吧。”

“行，你們都抬進去吧，守備大人就在府中，找他即可。”林覺非揮了揮手，正打算離開，突然想起一事，接著又道，“對了，你在京中，可有見過蒸汽機到底長什麼模樣？”

漢子搖頭：“那麼重要的東西，怎是我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看的。我聽說是研究的人就有上百號，在一個大院子里，全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兵把守，等閑人不得隨意進出。”

林覺非無趣的抿抿，沒有問到他好奇的消息，只能走了。

沒走幾步，斜刺里突然沖出來一團圓滾滾的東西，撞到他小上。

他還沒覺得如何，撞到他的那團東西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接著，又有個形健壯的婦人一路跑來，一把樓主啼哭不止的小兒，慌地向他賠禮。

聽著婦人語調怪異的漢話，林覺非挑了挑眉：“你是葛喇人？”

婦人道：“回大人，奴家是年初遷來居住的葛喇人，如今就住在城西，就那一大片正在修屋子的地方，正是奴家與族人們的新居。”

林覺非嗯了一聲，接著問道：“在這里過得如何，可有人欺負你們？”

他雖厭惡曾經與之為敵的葛喇，但對平民百姓沒什麼抵，如今陛下話里話外的意思也強調了要混居通婚，明顯是看上那塊地了，他們下面的自然得幫著把差事辦好。

婦人抬首一笑：“多謝大人關懷，雖然有些辛苦，但已遠遠勝過昔日在草原上朝不保夕的生活，我家男人還能去這里的工廠打工，足夠養活我們一家老小了。”

林覺非點點頭，正走開，視線冷不丁對上泣著看他的小豆丁。

一看見他看過來，又是“哇”地一聲嚎哭。

林覺非臭著臉走開，什麼意思，他長得很兇嗎，一看到他就哭什麼？

他了臉頰，好像是有些糙......但也不至于兇到嚇哭小孩子吧！

正生氣的時候，看到街頭某起了爭執，他皺眉走過去，就看到幾個西域的商人和葛喇人吵得臉紅脖子，中間還夾著一個無奈嘆氣的漢人老板。

“這批糖是我先看上的，自然就是我的，你這人懂不懂先來后到的道理！”

“你看上了又不買，在這里站半天，還不讓別人買了不，我已經付了錢了，那就是我的！”

“你們這些卷真是蠻不講理，你出去打聽打聽，哪有這樣強買強賣的！我不過是跟老板商量下價格，你就將我買下的東西搶走了，放哪里都沒這個理！”

“誰卷呢你們這些蠻子，什麼商量價格，不就是窮酸出不起錢！這些糖今天我就買了怎麼著！”

看著兩邊快打起來了，林覺非重重咳嗽一聲，揪領子的，掄拳頭的，一瞬間乖巧似鵪鶉，急忙分得不能再開，假裝什麼也沒發聲。

領頭的葛喇人著臉笑道：“大人，我們就是鬧著玩呢，絕對不會在城里打架生事的。”

另一旁西域的商人也嘿嘿笑著說道：“沒錯沒錯，我們剛還說著一會去喝一壺呢，我們什麼關系，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了，不過就是斗斗，絕對不會打架的。”

林覺非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道：“要是被人報上來你們在這里鬧事，半年都別想進城。”

“不會的不會的，大人您放心，我向來是講道理的人，能口絕對不的。”

“是啊大人，就算有人打我，我也會忍著打不還手，絕不破壞這里的規矩，給大人您添麻煩的。”

林覺非嗯了一聲，再不理這些人，將老板剛答謝他的玉米糖塞了一塊進里，慢悠悠向遠走去了。

好甜，比他吃過的任何糖都味，難怪這些人搶這樣。

-

京城，章家。

管事步履匆匆闖庭院，一路小跑一路高聲呼喊：“東家，不好了！”

章玉和從廂房出來，皺眉看著他：“何事大呼小？”

管事氣吁吁停在他面前，道：“東家，玉娘說不干了！”

章玉和有些呆滯：“哪個玉娘？”

“就是負責調香的那個玉娘啊！”

章玉和大驚失：“為什麼不干了？！是我苛待了？工錢給的不夠多？還是被同行給挖走了？？”

“沒說。”管事了把汗，“只是說無論如何都要走，我勸了老半天也不頂用。”

章玉和膛一陣起伏，呼吸不定，半晌，才咬牙切齒道：“你去把玉娘來，我親自和談。”

不多時，一個瘦小寡言的子站在他面前。

章玉和盡量使自己的緒看上去很平靜：“玉娘，聽說你不想在這里繼續做事了，可是在這里有什麼不舒心的地方？”

玉娘搖搖頭，神怯怯：“這幾年承蒙東家的關照，奴家過得很好。”

“那可是對工錢不滿？還是工作繁忙才使你生了去意？還是說外面有人給了你更高的工錢，想讓你去他那做事？”

玉娘急忙道：“不不，奴家從沒這麼想過。奴家的工錢已是所有人中最高的一個了，也并不覺得工作如何繁忙，更沒有想過去其他家做事。”

章玉和又是納悶又是惱怒：“既然哪哪都好，你為何非要走？”

玉娘得垂下頭，用蚊子大小的聲音訥訥道：“表哥說愿意娶我，所以......我打算辭了這邊的活，在家安心服侍表哥讀書......”

章玉和瞬間氣得三花聚頂，英俊的臉慢慢變得扭曲，死死瞪著好一會，才從牙里出一句低吼：“人就應該以事業為重！”

玉娘不知所措地絞著手指，卻也不說話，只是沉默地低著頭。

章玉和無法，只能說自己再考慮考慮，讓先下去工作。

將人打發走，他氣沖沖地回了臥房，差點和妻子唐氏撞個正著。

“怎麼了這是，匆匆茫茫的。”唐氏著口堪堪站穩，不滿地抱怨。

章玉和一把抓起的手腕，神焦急：“姮娘，不好了，玉娘說要回去跟表哥婚，不打算在這里繼續干了！”

唐氏也十分吃驚：“就是那個讀了二十多年書連個秀才都沒考上眼高手低不事生產好吃懶做的表哥？”

章玉和憤憤點頭：“為了這麼個東西，連一個月十兩銀子的清閑活計都不要了，天下哪找這麼一個傻子！”

“那表哥擺明了圖的銀錢，等不在章家了，帶去的錢一花，還能落得什麼好下場。”唐氏嘆了口氣，沉思一會，微微笑道，“夫君放寬心，我自有辦法讓留下來。”

“什麼辦法？”

唐氏莞爾一笑：“玉娘的心病就是有過退親的經歷，總擔心自己嫁不出去，所以那表哥一說要娶，也不管是好是賴，就眼地同意了。既如此，咱們何不在府中找個相貌英俊，品敦厚，踏實能干之人，讓他多去玉娘眼前晃悠幾次，就不信還記得那歪瓜裂棗的表哥。”

章玉和大喜：“還是娘子有辦法。”

唐氏笑瞇瞇地掏出一個賬本：“好了，事解決了，咱們來看看下一季度的部署況。那些異國人要的香水油口紅，夫君可都準備妥當了？”

“全都備齊了，只等他們過來錢提貨。”章玉和點頭，繼續道，“只是這樣一來，咱們的庫存所剩不多了，下一季度定有一段時間沒貨賣。”

唐氏嘆口氣：“原料供應始終是個大問題，就算咱們將京城所有農家種的花草都收上來，也不大夠用。”

“我打算在城外繼續包些農田來種植，再多雇些周圍的百姓干活，早日解決原料的問題。”章玉和道，“另外，玻璃大棚也快建了，到時候先在里面試種一批，若是能活，冬天也會有新鮮的花草可用。”

“雇人的話，盡量挑選家中貧窮的，一來咱們落個好名聲，二來太子殿下仁德，他若是知道了，也能落個好，還能解決一大批人的就業問題，一舉多得。”

“你說得不錯，咱們去年招了上百人，大多都是窮得活不下去的，卻歪打正著地在百姓間的風評越來越好，還評上了十佳商戶。”

“畢竟大家伙都有錢了，買這些東西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夫妻兩一人一句，從下季度資金的規劃使用，到工人的招募，到調香師的培養等問題，一直說到天黑。

-

東北，氣候比中原冷得多，無盡的叢林中，高大的樹木連城一片，遮天蔽日，地上的植被有半人那麼高，一不留神就得絆一跤。

一行四五百人的隊伍，浩浩地向著未知的蠻荒之地前行著。

他們帶著各種農作的種子，還有各種手工冶煉方面的匠人，帶了終老于此的決心，要在新的家園開荒拓土。

-

西南，幾十人踏進數民居聚居的山林。

他們的臉上全都帶著預防瘴氣的口罩，全包裹著厚實的帆布，沒有一出來，哪怕熱得汗流浹背，也沒人下來。

此地多毒蟲，被咬上一口，輕則全瘙疼痛，重則立刻斃命，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這群人來自京城，奉了皇命過來與西南夷眾小國談合作，意圖讓這些避世而居的數民族亮于世人面前，再一步步同化，侵蝕，分裂，直至占有那一大片土地。

-

軍火研究。

幾個匠人點燃了引線，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看到炮筒急出一枚滾圓的黑圓石，向著十丈開外的巨石奔去。

山崩石摧的巨響過后，匠人們急忙上去查看，巨石已被擊得碎，管也沒炸膛裂開。

他們欣喜地互看一眼，繼續投下一步工作。

-

蒸汽機項目組。

方霽一手舉著教鞭，一手指著黑板上的圖案，對下面一眾正襟危坐的人大聲講道：“最難的部分解決了之后，其余的都沒有太大難度，只需要一次次不斷調整嘗試即可，若是嫌麻煩，也可以直接將我們做好的數值拿去參考，在材料齊全的況下，三個月就能做出一臺蒸汽機。”

清了清嗓子，他繼續道：“蒸汽機雖好，卻也不是最好的，比它更好的還有燃機和汽機，但若想繞過蒸汽機直接做這兩樣，卻是癡心妄想。不打好基礎，后面的步驟又怎能繼續下去，可以說，蒸汽機就是工業的一切基礎，現在所有地方都在等著用它，紡織，冶金，通，采礦，所以陛下才會恩準你們過來學習，你們定要萬分珍惜這次機會。”

一幕幕畫面不斷閃過，還有大片大片沃的農田，繁華的街頭市井，圖書館里神專注的文人，臉上帶笑的行人......

圓球慨的聲音響起：“整整五年時間，你做得遠比我意料之中要好許多。”

鐘熒心低落，雖然早就知道直播不可能跟著一輩子，也總要有自己的生活，但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卻是那樣的不舍和難過。

“可是，我還有很多很多沒有做......我還沒看到火車在大黎的地上跑，我還沒看到飛機在天上飛，我還沒看到真正的大型機在工廠里轟鳴......”

“已經足夠了，他們總要離開你自己前行。”圓球的聲音溫和，“你教了他們太多太多，做得也太多太多了。你大力發展文化，提高了民眾的識字率，科普科學知識，讓知識分子有了超前的思維能力。還開辦學堂，讓學科得以完整，讓朝廷重視理工科人才的培養。以文化做帆，以思維做槳，生產力自會有人民來創造來提高，接下來的一切，就給他們自己去探索，你一個人的能力有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

沉默半晌，鐘熒問道：“還有幾天時間？”

“十天后，所有能量耗盡，直播系統也會再次回廠返修。”

十天啊，還好，還有時間去做點事的。

鐘熒勉強打起神，笑嘻嘻說道：“對了，既然我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總不能什麼好都沒有吧，給些錢就把我打發了？我可不缺錢啊。”

圓球道：“這是當然的，你不說我也會提，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們能做到的，條件任你開。”

本就是一句玩笑話，對方竟當了真，鐘熒也不由認真思考起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想了許久，終于想到了。

“對了，你們科技都那麼發達了，肯定有增強質一類的藥劑吧。”鐘熒興致地問道，“或者改善基因的藥劑什麼的，給我來一打怎麼樣，我和家里人一人一只，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很合理的要求，可以辦得到。那麼，我十天后來回收直播系統，屆時將藥劑一同帶過來。”

話音落下，同時，大黎的上空響起一道古怪的金屬質地的聲音，冷不丁地，將所有人嚇得不輕。

“直播系統于十天后正式關閉，請知悉！”

同樣的話重復了三遍，所有人起初只是呆呆地聽著，很快，他們一個個不敢置信地瘋狂發著彈幕。

【鐘娘子，剛才有個聲音說直播十天后要關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圓球已經消失了，鐘熒整理了面部表，微微笑道：“不錯，這也正是我要和你們說的，十天后直播會正式關閉，這也是我們可以相的最后一段時了。”

【不要！不要關閉！我不想讓鐘娘子走啊！】

【我已經習慣了在直播間學習，若是沒有它，我的日子該怎麼過！】

【為什麼會這麼突然，沒有一點征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有什麼辦法能讓它不關閉嗎？是不是要充錢打賞，我們多多給你打賞行不行？】

鐘熒也紅著眼眶，“聚散總有時，這一天到來的已經比我預想的晚很多了。”

所有私信過的人紛紛發來消息，鐘熒這會沒空去一個個回復，只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講了句：“大家放心，接下來的這幾天，我會將所有可用的書本和資料全都送給你們，技方面已經沒什麼是我能指導的了，大家只要繼續學習更高深的學問，早晚有一天，一切發明創造都不在話下。”

不再去看彈幕，怕看多了那一條條真意切的挽留，自己會沒出息地當著幾千萬人的面哭出來。

平息了緒后，急忙開始行。

時間迫，要做的事還有許多，是去書店買夠所有的書，就要花好久功夫。

關了網課，換上輕松休閑的武俠劇，最后的時間了，就放松放松吧，說不定還能啟發大黎的文學創作。

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被武俠劇轉移，也準備出門去圖書館里買書。

比起上次的克制，這次買的數量幾乎是上次的四五倍還多。

除了一些敏的，其他只要是能看到的可用的，哪怕是一些現代才有的技類書籍，全都被裝進了購車里，這瘋狂買書的行為都驚了館長，全程作陪不說，一個勁地問是不是要在哪里開大型書店。

一共花了快十萬，七天的時間，鐘熒將所有書籍都傳給周顯。

對方看著多得能塞滿一個大殿的書，神間也難掩不舍，千言萬語梗在間，最終也只能吐出一句：“鐘娘子，保重，以后一定要過得好。”

鐘熒笑了笑：“陛下，您也是，不過過去多年，我永遠不會忘了您和大黎的。”

又找到林毓秀，一腦傳過去許許多多本國的或翻譯過來的外國高等數學材料，看著已經出落地清麗人的子，說道：“毓秀，一定要在自己夢想的道路上堅持下去，不論遇到怎樣的困難，都不要輕言放棄。”

林毓秀哽咽道：“鐘娘子，你放心，我絕不會辜負了你的期的。”

與所有相的人道了別，敘過舊，安心地等待著三天后，將后臺里所有的錢都取出來，然后在網上查查資料，看看有沒有下的。

距離說好的關閉時間還有半小時。

鐘熒靜靜看著繁華的都城，等著圓球的到來。

八月底的天氣，突然下起了雨。

打開窗戶，細細的雨飄過來，悶熱的空氣里傳來一涼爽，讓人整個心神都變得安寧放松。

江元亭發來消息：“下雨天，正適合在西湖邊散步，你說呢？”

鐘熒笑著回道：“馬上就來。”

拿起雨傘下樓，傘是明的，雨點打在上面，像是落在清澈小河里的漣漪。

順著湖邊往約定好的地方走去，圓球突然在眼前出現。

“鐘熒，時間到了，跟他們告別吧。”

站在原地，直直看向那塊無人看得見的屏幕，對年的數千萬人也如一樣，什麼也不做，就只是看著那個陪伴了自己五年的人。

【鐘娘子，說點什麼吧，咱們馬上再也見不到了。】

【是啊鐘娘子，我這一輩子都會記著你的。】

鐘熒彎起角，笑容坦然又明麗：“這一生也算值了，是不是？”

無數人瞬間哭倒一片，街上人頭攢，他們朝著屏幕手，似乎想要手將那塊高高聳立在半空的屏幕拉下來，留住里面的人。

鏡頭里的子一青綠長，風姿秀，笑容恬靜。

岸邊楊柳依依，詩畫意，雨滴落在流淌千年的湖泊上，似有訴不完的離別之意。

靜靜地看過來，像是在與每個人對視，明明什麼都沒說，但那雙波瀲滟的含眼里似乎道盡了一切。

鐘熒大大揚起角，將鏡頭對準細雨下霧氣沉沉的西湖。

接著，直播徹底關閉。

久久地站在岸邊，突然覺到隨斜的小包里多了什麼東西，打開一看，一個扁平的盒子正放在里面。

“你看上去有些難過？”圓球道。

“怎麼會不難過呢。”鐘熒輕輕勾了下，“這麼長的時間，它已經變我生活中必不可的一部分了，而且我還在那邊到了很多朋友，一下子沒了，說真的，我的確是難過的。”

“咦，我忘了告訴你嗎？”圓球驚道。

鐘熒側頭看它，眼神疑：“告訴我什麼？”

圓球不疾不徐的聲音繼續響起：“因為使用壽命到了，它確實得返廠維修，但等修好之后，還是可以繼續用的。”

“啊......？你不會是想說，我以后還得接著直播吧？我突然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麼難過了......”

“當然不會讓你再直播，你當能支撐越幾千年長時間直播所需的能量是街邊的大白菜，想有就有了。何況繼續直播的價比越來越低，該教的都教了，再花費這麼高昂的代價，就有些劃不來了。”

鐘熒聽著它他的話有些不著頭腦：“那你的意思是？”

“雖然沒辦法持續直播，但你要是想回去看一眼，和老朋友們敘敘舊，也是可以的。”圓球晃晃悠悠地在面前一會繞左邊，一會繞右邊，繼續補充道，“當然，這個頻率不能太高了，一年頂多只能讓你看三天，畢竟能量那麼貴，你也要給我們省點錢是不是。”

鐘熒的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所有失落的緒被一掃而空：“這是我這麼多天以來聽到最好的消息。”

圓球咳嗽一聲：“那麼，我就先回去了，明年再見。”

消失到一半，它又急急忙忙說道：“對了，那個藥劑可以直接喝，也可以兌水，但質本來就弱或者上了年紀的人最多只能用半支。”

不等鐘熒說出謝謝，它已經消失了。

神怔怔站在原地，心里又想哭又想笑，所有的緒最后化為長長一聲嘆息。

“再等不到你人，這袋綠豆糕我可要一個人獨了。”沉穩磁的聲音自不遠傳來。

鐘熒看過去，江元亭撐著傘，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不疾不徐向著走來。

急忙迎上去：“這邊景太好，一時看迷了嘛~”

江元亭的目在臉上掃了一圈，含笑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鐘熒掏出一塊點心，在手里，聞言回頭笑道：“不，只是突然覺得，上天讓我們生于世間，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