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王寶珍早早就把家裡打掃乾淨，準兒媳婦第一次上門,務必要好好招待,魏生做飯好吃，早就準備好了食材,就等人來了下鍋,按照風俗要找人來陪著宋月明吃飯,自己小閨春華算一個，再把兩個兒媳婦來，加上宋衛琴和的小閨就夠了。

「也不知道這倆人走到哪兒了。」王寶珍小聲念叨著。

魏生一口煙：「急啥，還早著呢。」

魏春華跑到門口看看，剛好看到衛雲開載著宋月明過來,瞧見打一下車鈴,魏春華扭頭朝家裡喊：「媽！」

王寶珍哪有不明白的,這就是人來了唄！

到家門口,衛雲開先停下自行車，宋月明從後座跳下來,王寶珍就笑盈盈的上前來拉著的手：「月明啊,你可算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宋月明紅著臉喊一聲大娘，又和迎出來的魏生打招呼。

魏生笑的憨厚：「到家坐坐。」

衛雲開推著自行車走在三人後面，魏春華朝他眼,笑容調皮。

魏家院子里連一片落葉都沒有,堂屋裡擺著預備好的瓜子糖果,還未坐下王寶珍就著急忙慌的給宋月明倒茶，溫熱的開水加了白糖。

衛雲開將掛在自行車把上的節禮拿下來，王寶珍又是好一番推辭責怪，但臉上的笑容不似作為，宋家倒也明白事，不像那倆兒媳婦娘家，眼皮子淺。

屁剛挨到凳子上，介紹過魏春華的份，就是王寶珍和宋月明的主場，對話無非是問候親家家裡的況。

「路上難走不？」

「不難走，很穩當。」

「你爸媽咋樣？」

「都好的。」

「你嫂子是不是快生了，生下來可得跟我說一聲，我得去送紅糖蛋！」

「我媽說要到十一月十二月。」

「喲，那怪冷的，不過開春就暖和了孩子長得快，也好。」

宋月明點點頭，耳朵和臉頰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升溫，四雙眼睛都盯著自己看，真的很難招架，不過話說回來，要是不害才奇怪呢，想通這一點，害的心安理得。

幸好，們沒有來得及說太多，就有人到魏家來了，魏家的大兒媳婦是先鋒，左手抱著兒子，手裡牽著個三四歲閨，進門那眼睛就在宋月明上來回打量，開口就是連珠炮。

「哎喲，這是弟妹吧？長得可真不賴，怪不得雲開誰也看不上偏偏對你上心的狠，就是你倆這名兒也怪有意思的！」

王寶珍從手裡接過孫子，不輕不重的嗔怪：「你應嫂子的咋說話的？月明還沒過門兒呢！月明，你嫂子就是這個脾氣，大大咧咧的上沒個把門兒的。」

宋月明搖搖頭，小聲喊：「大嫂。」

魏家大兒媳齊樹雲咧笑著應了，手裡牽著的閨眼的看向桌上的瓜子和糖，極其自然的走過去抓一把塞到閨的兜里：「吃吧！」

小閨剝開一顆糖，特開心的吃了。

「這是小雪，三歲半，這個臭蛋兒才半歲。」王寶珍一一介紹。

宋月明點點頭，小雪好奇的看一眼，什麼也不說，在齊樹雲邊，但齊樹雲很不耐煩地推開：「恁熱給我這幹啥，自己玩去。」

小雪唆著手指頭去找魏生，對齊樹雲的不耐煩沒有半點。

接著，魏家二兒媳婦馬麗也帶著孩子來了，三個孩子都會走了，五六歲的男孩沖在前面，後面一男一跟著跑。

「這是老二家媳婦，你二嫂就中，大的強強，二的琳琳，最小的小勝。」

馬麗也是誇一句宋月明長得好看，並未多說什麼，對於安靜的二兒媳婦，王寶珍表現淡淡的，不過看向三個孫子孫都是滿眼疼。

堂屋裡十幾個人瞬間熱鬧了起來，桌上的瓜子糖果也被瓜分的差不多，宋月明努力讓自己的笑容沒那麼僵，很快，宋衛琴帶著小閨魏秀紅來了，對魏家的熱鬧很是習以為常，但還是先看看自己侄，臉蛋紅撲撲的，笑起來好看，讓人看著心裡都舒服。

宋衛琴暗暗納悶，這侄定了比以前討喜了呢。

「你可算是來了，就等著你呢！」

「哈哈哈，我這又當人又來你家蹭飯，可別嫌煩啊！」

「那可是不得呢！」王寶珍說著給魏生遞個眼，魏生出了房門到廚房準備中午的菜。

衛雲開不著痕跡看了一眼宋月明，但沒得到回應，躊躇片刻轉去廚房幫忙，此時宋月明已經不需要他鎮場子了，有親姑姑在這，沒在怕的。

準兒媳婦到家裡來，陪客都是年齡相當的人，即便王寶珍也不會到這桌吃飯，飯菜端上來，五個孩子站在堂屋門外眼的看著，宋月明有點不適，但宋衛琴給使眼，示意稍安勿躁。

照宋衛琴自己說，魏家這兩個兒媳婦都不會辦事，教出來的孩子也沒規沒矩的，再說廚房裡又不是沒留下飯，用得著在這兒看們吃麼？

不大一會兒，王寶珍將五個孩子走：「給你們幾個燉著蛋吶，快去吃！」

桌上四涼六熱菜葷素齊全，鴨魚都是熱菜，加上炒豆芽、韭菜炒蛋這是六個熱菜，冷盤也只有涼拌變蛋和糖拌番茄是素菜，另外的涼拌鹵牛和涼拌垛子羊盤子里裝的滿滿登登，還有一件汽水分發給各人，任誰說，魏家這頓飯都準備的非常實在。

但宋月明吃的並不是特別舒服，飯桌上大家在埋頭苦吃的同時還要勸多吃，以水代酒敬了好幾。

齊樹雲一臉開玩笑的神說：「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可比上現在，啥吃的都有，那時候能吃上白面饃就是好飯啦！」

馬麗笑著跟聊：「那時候不能跟現在比，這不是日子越來越好過了麼。」

宋衛琴給閨秀紅夾一筷子牛，淡笑著說：「那我就更不能跟你們比啦，第一次來走親戚，不讓吃紅薯飯就！」

倒是十多歲的魏春華冷不丁開口：「俺媽最煩吃紅薯飯，說聽見紅薯就燒心！」

「哈哈哈，誰不是這樣？都是這樣啊妞妞，等你定去婆家走親戚，吃的肯定比這還好！」

齊樹雲暗暗撇，這人還沒進門，小姑子就知道討好誰，可真夠有眼的，也不知道婆婆跟怎麼教的。

這頓飯是宋月明吃的最煎熬的一頓飯，放下筷子堅決表示自己吃飽之後，甚至願意年前嫁過來，要不然等過年再來一頓這樣的飯，非得消化不良不可！

飯後，齊樹雲和馬麗帶著各自的孩子離開，宋衛琴功退，也走了，魏家又清凈下來。

王寶珍笑瞇瞇的詢問宋月明：「還能吃慣不？」

「吃得慣，麻煩大娘了。」

「恁客氣幹啥，你吃得慣就中。」

「對了，開子，你帶月明到新院子看看去，看中不中。」

其實就是一步之遙，特地留給他們這對未婚男說話的機會而已。

宋月明跟在衛雲開後頭往新院子，悄悄鬆了一口氣，面對衛雲開更自在一些。

上次來魏家相看，宋月明沒看到未來要住的房子的全貌，今天終於得以一睹真容，三間房一間廚房一間雜間，院子里另外修了廁所，除去和王寶珍他們打通那道門，另外還有一道門通向外面。

走進坐北朝南的三間正房，西邊是連著堂屋開一道門的臥室，東邊房間和堂屋有半面牆擋著，站在堂屋門口可以看到裡面空的，窗檯前擺一張桌子，似乎零零散散放著一些書，中間是堂屋，一張八仙桌並四條長凳。

「你住在這裡？」

「對。」

臥室的房門虛掩著，衛雲開走過去推開，宋月明走到門邊迅速掃一眼並未進去，一張木床一張書桌，單男青年的房間乾淨簡單的可以。

「好的。」宋月明做了總結，曾經給講古，十幾口人沒錢蓋房子，在三間房裡住，下雨還會啪啪水，這個條件已經比那時候好很多。

衛雲開不知怎的鬆一口氣。

宋月明四看過，抬腳走到東邊書桌那兒，扭頭問他：「這是你的書嗎？」

「對，隨便看看。」

宋月明掃一眼，有些是關於機械原理的，有些是理方面，甚是雜誌周刊，還有一沓報紙：「這些你都能看懂嗎？」

「有的不太懂，正在慢慢琢磨。」

宋月明沒有多問，對他笑笑放下書本往外走，和衛雲開去家一樣，這一次他們同樣不適合單獨呆在一起太久。

在魏家留到下午三點，天氣沒那麼熱的時候，王寶珍讓衛雲開送宋月明回家。

「別回去晚了讓你爸媽擔心，開子，路上騎慢點！」

「知道。」

離開前，王寶珍又把宋月明帶過來的節禮塞回來，但黃梔子跟宋月明代過，這個環節就是客套一下，帶過去的東西務必全都留下，宋月明只得照做，很是和王寶珍客套一番才得以順利。

終於坐上衛雲開的自行車後座，宋月明深深嘆了一口氣，衛雲開就覺得一氣息打在後背上，不由直脊背加速向前。

再次路過來時的衚衕，宋月明忽然想起來什麼扭頭看過去，居然毫沒有意外的見到站在衚衕里的那姑娘，咬著下盯著衚衕口方向，等二人從衚衕口路過，與宋月明的目對上，又飛快轉移視線。

「咦？」

「怎麼了？」

宋月明抓後車座，滿是疑的問：「剛才那衚衕里有個人一直在看我們，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真巧。」

衛雲開略一思索，蹙眉道：「可能吧。」

出去魏水村，風漸漸大起來，吹走了秋老虎的燥熱，路上行人不多，衛雲開向後扭頭，沉聲道：「抓，我怕待會兒下雨。」

宋月明嗯一聲，牢牢抓住他服，他們騎車路過一個麥秸垛，附近都是飛低的蜻蜓，確實有要下雨的徵兆，鬆開一隻手想抓一隻從眼前掠過的蜻蜓，但蜻蜓比利索的多，都沒看清楚就從眼前飛走了。

「你在幹什麼？」

「抓蜻蜓啊。」宋月明理所當然的，反應過來又收回手抓著他服。

衛雲開微微抿，又問：「抓了幹什麼？」

「就是想看看，再放走。」很多年沒見過活的蜻蜓了。

「我還以為……」

他說了一半沒再說下去，宋月明奇怪的追問：「還以為什麼？」

「以為你要抓了把它放在蚊帳里吃蚊子。」

宋月明一本正經的搖頭：「不會啊，那是小孩子才幹的事，而且蜻蜓放進去就活不長了。」

衛雲開低笑出聲，呢喃著說了一句：「你本來就沒有多大。」

「我馬上就十八了誒！」

提起這個，走到橋邊衛雲開忽然停住自行車，從兜里掏出來兩張紙遞到宋月明面前：「你拿著。」

「給我錢幹嘛？」

「八月十五我上班不能上你家去，你想吃啥就買點啥，要是沒票，我明個給你送過來。」他扭過把錢塞到宋月明手裡，眸子里的神正經且不容置疑。

宋月明一愣就拿住了，自行車繼續向前，著二十塊錢巨款百集，想了半天乾的問了一句：「你啥時候過生日？」

衛雲開沉默的時間稍長，過一會兒才低聲道：「三月初九，早就過去了。」

他的生日似乎有什麼忌的事，宋月明皺著眉頭思考，快到村口才想起來，原文里說過，衛雲開父親的祭日是生日前一天，自那之後，衛雲開很再過生日。

宋月明輕舒一口氣，聲音輕快道：「我記住了！」

至於要做什麼，也什麼也沒說。

進村后，兩人默契的不再說話，一直到宋家門前，黃梔子正坐在家門口等他們回來，遠遠地就笑容滿面。

到家裡，更沒兩人說話的餘地，切個西瓜招待婿，吃完聊兩句時間就不早了，衛雲開騎車回去，黃梔子細細詢問宋月明在魏家的細節，再進行分析理解。

「你那倆嫂子，嘖，肯定不是省油的燈，等你們結婚你可得長點心眼。」

宋月明不置可否，只見這一面能看出什麼來，而且以的直覺，這一次不止兩個嫂子，還有一位衛雲開的慕者呢，幸好沒將這件事說給黃梔子聽，否則一定要跳起來不可。

甭管怎麼說，中秋節的親戚是走完了，等到八月十五這天，宋月明早晨起床就有兩個蛋吃，宋家沒怎麼慶祝過家庭員的生日，到日子煮兩個蛋，其他人吃一個也跟著沾。

早上吃蛋，中午黃梔子實現諾言給宋月明炸菜角炸糖糕，既然費油炸吃的，乾脆舍本多做點，再弄一碗白面炸點老鴰頭。

菜角就是做韭菜蛋餃子的餡料，用開水燙一碗白面跟包餃子似的，就是比餃子稍大一些，至於糖糕也要用開水燙麵，再把早上煮的白薯搗泥加在燙麵裡頭，面里加點紅糖，這算是把面給活好了，包糖糕的時候手心蘸一點油防止沾手，揪一塊溫熱的燙麵圓按圓餅，把糖放中間，再把面包起來圓扁，剛出鍋的糖糕外里，加了紅薯泥更香。

做糖糕的面還可以直接圓子放油里炸，這樣做出來就是香的紅薯丸子。

做老鴰頭也要家裡有蘇打才，麵糊弄的不稠不稀，筷子攪的時候可以把整個麵糰帶起來，加適量的鹽，打進去兩個蛋攪勻，等麵糊醒發鼓泡，表面，可以用筷子夾起來扯一個不規則的形狀，放鍋中的時候要注意不能粘連，黃梔子直接用手作，省事又迅速。

「唉，要是有一碗胡辣湯，就著咱這老鴰頭吃才得勁！」宋衛國嘖嘖嘆。

黃梔子撇撇：「還想喝胡辣湯，你可等著吧！」

「對啦，娟兒，你再活點面，撒一把芝麻加點鹽跟油，炸點麻葉給你送過去，吃這個！」

王娟答應一聲就站起來忙活去了，宋衛國忍不住哈哈笑，走到廚房門口問黃梔子：「你今兒心可好啊，咋想起來給咱娘炸麻葉了。」

「咋，我以前就虧待咱娘了？」

「沒有，沒有，你是咱村裡最孝順的兒媳婦。」

宋月明在一旁悶笑不吭聲，黃梔子悄悄瞟一眼，示意噤聲，黃梔子和大娘林秀芳對宋老太都不錯，黃梔子捨得另外給宋老太做炸麻葉，無非是投桃報李，宋老太昨晚上給宋月明一個的金戒指，讓藏好。

黃梔子也知道，那不得可勁兒的對婆婆好麼？

「宋衛國，你還是直接把咱娘接過來去吧，再給炸出來的東西給嫂子家端過去一碗。」反正自家的香味兒都飄出去老遠了，黃梔子也不在乎讓人知道。

宋衛國答應一聲直接去了。

黃梔子趁這個機會教導宋月明：「等你結婚，分開吃飯就給你婆婆送去點，甭管咋的別讓人挑理，人家好歹養大了衛雲開。」

「……我知道，跟你學就行了唄。」

「你知道就行，我們這老的咋對你，你們小的以後咋對我就行。」

王娟自知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立馬錶態：「那肯定的，我們肯定向娘看齊。」

黃梔子笑笑，將炸好的糖糕撈出來放到碗里：「吃吧，再去把他倆過來，再不他們吃，估計也干不下去活了。」

宋建兵和宋建鋼就在隔壁做木工，不消人去，聞見糖糕出鍋的香味兒都一路小跑回來了。

「對了，月明，雲開今個來不來？」

「不來，他說今天要上班。」

黃梔子可惜的點點頭，不來就不來唄，暗暗琢磨著定在哪天讓閨出門兒才好。

宋月明捧著糖糕慢悠悠的吹氣，太熱吃進去的話會燙到舌頭，而著急吃的宋建鋼沒有毫意外的燙的嗷嗷，瞟了一眼，宋建鋼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比以前安靜老實了不。

過了不大會兒，宋衛國扶著宋老太來了，其實宋老太本不用讓人扶著，很不耐煩地甩開兒子的手，笑盈盈去廚房幫忙，王娟正在把活好的面搟開，直接奪過搟麵杖親自上手。

脆的炸麻葉都是老人吃，老太太吃上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炸麻葉，不期然嘮叨一句：「你爹活著的時候就好吃饊子，還說麻葉沒饊子好吃，我就不給他做！」

宋衛國嘀咕：「俺爹能自己買啊。」

「哼，他藏錢！」

宋老太就嘮叨兩句，扭頭問黃梔子：「他家啥時候來問好兒？」

「還沒說這事兒。」

「也沒來問？」

黃梔子搖頭：「大姐說過一次，想年底或者明年春上結婚，這不是沒想好呢。」

宋月明吃了各樣東西已經差不多飽了，著一塊西瓜聽們討論自己的婚事，問好兒的意思就是請期，男方和人來方家裡商討結婚的日子，一般況下，既然方讓來問好兒就是選好了結婚的大概日子，不讓男方來問好兒，要麼是不打算讓閨早早出門兒，或者這樁婚事有變。

正常況下，男方會很殷勤的關心這件事，畢竟早點把人娶進門早放心。

宋老太又看看一旁著肚子的王娟，若有所思道：「娟兒臘月前後生吧？都是喜事，別衝撞了呀。」

「這倒是。」孩子不可能塞在肚子里不讓出來，閨出門兒可早可晚。

王娟悄悄打量小姑子的神，要是小姑子以為這是家裡著出門兒，那就把人得罪了，好在宋月明神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饒是如此，王娟也不甘輕慢。

中秋節晚上，一家人切一個月餅分吃了，宋建軍那份被黃梔子收起來放到屜里。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過了十六，人宋衛琴就來家問準備啥時候結婚，辦婚禮不是小事，什麼都得早早準備起來。

方要矜持一會兒的，只說：「現在正農忙顧不上這個，等種上麥再說吧。」

那就是八月底再來，宋衛琴一想也行，那就到時候再跑一趟，有個準信兒也能對魏家差。

原本以為什麼事都順順利利的，宋衛琴走的第二天，一直在城裡的宋家小姑宋衛蘭回來了，因宋老太住在宋衛民家，直接去了他家，又讓林秀芳來宋衛國家這一家子人去家吃飯。

宋衛蘭是小宋莊為數不多在城裡生活的人，在宋家的地位也不一般，不過林秀芳和黃梔子都對小姑子的回來沒有半點喜，黃梔子還嘖嘖嘆了一聲：「咱娘過壽衛蘭都沒回來，這不晌不夜的咋回來了，是不是有啥事？」

林秀芳搖頭：「誰知道。」

宋月明聽的一頭霧水，難道這宋衛蘭同時得罪過兩妯娌？

到了宋衛民家，已經是一派熱鬧，宋衛民生的三個兒子都已經結婚家，兩孫子正在院子里玩耍，三個兒媳婦在廚房擇菜，甚見到的小姑姑回來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宋衛蘭穿的就和農村人不一樣，白襯衫黑子，腳上是一雙黑皮鞋，燙了捲髮，就是皮略黑，但出乎意料的好看，瞧見宋月明笑容更盛。

「月明是個大姑娘了，越來越好看了！」

宋月明抿笑笑，黃梔子曾說過這小姑有問題，也不會過分表現親近，連理由都是現的，都是大姑娘了怎麼會和小時候一樣粘著長輩呢？

正主來了，宋衛蘭也不啰嗦，當面就問：「二嫂子，有人給月明說沒？我這有個好茬想說給月明！」

這下真把黃梔子給說愣了，反應了一下才說：「月明都定了。」

「啥？定？」宋衛蘭陡然提高聲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又笑著掩飾：「我咋一點都沒聽說月明定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一聲？」

黃梔子笑笑：「這剛定下來，還沒問好兒呢，肯定不能耽誤你給月明添箱。」

「定的誰家？人咋樣？」

宋老太接過話頭將衛雲開的況說了，就對衛雲開的況也很是滿意，不是干農活的，手裡有錢，關鍵很看重孫，這比啥都強！

宋衛蘭聽完撇撇，不為所道：「我要是早點回來就好了，我給月明找的這個茬更好。」

宋老太還生氣呢，哼了一聲：「那六月我過壽你咋不回來？就讓人給我捎個信，你大姐恁忙大中午趕過來給我送燒餅夾呢！」

「我家小子生病住院了，我這不是不想讓你們跟著擔心，實在不是不想回來。」宋衛蘭眼神躲閃，兒子生病不假，把老娘生日忘了也是真的。

「對了，你給月明說的啥家子？咱這沒定結婚的閨多著呢，說給人家也一樣！」

宋衛蘭氣笑了：「我給親侄找的親事跟給別人的一樣嗎？我費多心思呢，那可是局長家的兒子，要不是看在俺公婆面子上，人家能願意？」

「啥局長？」

「戰偉上班的公安局局長的兒子！」

這下不止宋老太，連宋衛國夫妻倆也驚了，林秀芳羨慕的看一眼宋月明，有個閨就是好，一家百家求，咋就沒能生個閨呢？

但宋家人也都不是傻子，宋衛國最先問：「局長家的兒子怎麼願意在鄉下找媳婦？有啥病吧？」

對，這才對，要不是沒病，那城裡又不是沒姑娘。

宋衛蘭理直氣壯的：「我能坑自己侄，沒病，就是死過一個媳婦，連孩子都沒留下，月明跟他，還跟沒結婚的一樣！」

黃梔子一臉質疑，宋衛蘭當年咋和劉戰偉結婚的，也就他們這些年紀大的清楚，真能好心給自己閨找個好家子？

宋月明保持沉默，婚事已經定了，即便沒定，宋衛蘭來說這番話也不會願意的，宋衛蘭明擺著用侄的婚事給自己家謀好，無利不起早罷了，況且原文里的宋月明婚後有一個姘頭，家裡在小縣城是個領導，該不會就是宋衛蘭現在介紹的這位吧？

照時間來算，原文里『宋月明』和楊紅衛這時剛結婚不久，宋衛蘭在城裡的軌跡沒到影響，也該是現在回來給『宋月明』介紹對象。

「得了，現在說這沒用，月明已經定，我看雲開就好的！」宋衛國可不想閨犯糊塗，退掉跟衛雲開的婚事去結什麼局長的兒子。

黃梔子點頭：「就是！」

定再悔婚的不是沒有，拖個一兩年一直不給問好兒就行，但他們不會因為宋衛蘭一句話就捨棄現在這個婿。

宋衛蘭敗興道：「隨你們的便，我是想月明以後生活好點，不用在地里干農活，月明要是想在城裡找份工作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兒？」

宋衛國兩口子都沒接話，宋月明轉去陪大寶玩。

這次真真是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飯，分兩桌才坐下，林秀芳還去鄰居家借來板凳，要不然坐都沒地兒坐。

喧鬧的一頓飯過去，堂哥堂嫂們陸續帶著孩子回家，宋月明也想回家，誰知宋衛蘭趁人不注意將宋月明拉裡間，小聲問：「月明，我剛才說的都不是瞎話，你不是說不想呆在農村，現在正是個好機會，你要是不願意跟現在這個結婚，姑給你介紹，保準兒能。」

宋衛蘭中午吃了大蒜，離近說話儘是口氣，宋月明撤著子向後，果斷拒絕：「姑，我現在好的，人家是城裡人，我高攀不起。」

「你上回可不是這樣跟我說的——」

「我那時候小、不懂事隨便說說，姑你別當真。」

一句話堵的宋衛蘭無言以為，只能氣呼呼的走了。

回到家裡，宋月明將這件事告訴黃梔子，黃梔子背著宋衛國悄悄說：「要是沒好，你小姑那人會給你好婚事？啥人沒我更清楚的了。」

「媽，你跟我說說唄。」

黃梔子想想閨也大了，有啥事兒也不用背著。

「你小姑父跟你小姑結婚之前有對象，當時你小姑父在鄉里派出所上班，你小姑跟著你爺去辦事，不知道咋的認識你小姑父，結果你小姑就懷孕了，直接鬧到你小姑父家裡，說是不讓他倆結婚就說出去，說你小姑父鏹良家婦，你小姑父趕和對象悔婚，娶了你小姑。」

宋月明默然，原主先前的計劃無形之中是在重複小姑的功套路。

「我先前就跟你說，你小姑這人太鬼，你大姑還算實誠，以後你別跟走太近，但是家在城裡，關係好點也沒壞。」黃梔子倒不是想求著小姑子辦事，但家裡有個人在城裡，還在公安局有關係，以後誰想做什麼都得掂量掂量後果。

宋月明點點頭，黃梔子覺得聽進去了，轉去忙活。

……

收好棒子，砍掉棒子秸稈，要用牛犁一遍地撒上料才能種小麥，豆子地花生地也是如此，村人忙忙碌碌的，乾的熱火朝天，等秋收一過，各家就能分糧食了，怎能不高興呢？

村裡還種著十幾畝的棉花，棉花直接從地里砍下來，放到大隊院里，等著棉骨朵慢慢展開，一遍遍把棉花揪下來，霜降后的紅薯最甜最好吃，等紅薯也從地里刨出來，分發給各家應有的份額，家家戶戶都忙著把紅薯放到地窖裡面，這些食要吃一整個冬天，萬萬不能凍壞了的。

忙完這一切，家裡有了糧食，地里種上冬小麥，辛苦好幾個月的村人終於得以休息，不用上工的日子裡，村裡一下子熱鬧很多，宋家每天都有人來串門，看看宋月明的嫁妝傢，瞅瞅黃梔子織布的花樣，黃梔子還請來一位巧手大嫂，給宋月明織出來兩條花樣別緻的棉布床單。

一直等待到此時的魏家人和宋衛琴一起來宋家問好兒，婚期定在十一月十二，留給兩家相應的準備時間。

王寶珍和魏生喜滋滋的，宋月明和衛雲開只是在人群中對視一眼，臨走前，尋個時機將織好的手套和耳暖給衛雲開。

魏家人拿著定下婚期的紅紙走了，留下糖、罐頭等東西，黃梔子顧不上別的，正好新棉花下來了，趕找人套被子！

宋家熱鬧極了，請來的大嫂大娘都要打趣一句宋月明，宋月明裝害裝的好累。

等到農曆十月下旬，天氣漸冷，宋月明躲在家裡不出門，討論起出門兒那天穿什麼裳，黃梔子寶貝似的從柜子里翻出來一件呢子褂，大紅的，正好是宋月明的尺寸。

「這是春上我買著的布，定之後我就讓人去做了。」

宋月明一頭霧水：「媽，你咋沒給我說？」

黃梔子笑的得意，「那時候做裳太早，讓人家知道了肯定說閑話，你就說高興不高興吧？」

「高興，好看！」結婚能穿件合適的新服確實很難得，有的人家一件服姐妹幾個穿，還有的結婚都是跟別人借來的裳，宋月明沒有什麼不知足的。

只不過十月下旬，衛雲開來了，送來一個的布包並一些糖果：「同事的姐姐去海市學習，帶過來幾件服分給我們，你看看這件你能不能穿。」

宋月明似信非信的打開布包，先看到一抹紅，展開卻是一件紅的羊上，嶄新的經典款式，宋月明恍惚記得媽媽有相同的款式。

黃梔子著的料子，驚訝的問：「這裳得多錢，不便宜吧？」

衛雲開搖頭：「沒多錢，人家說那邊的裳便宜。」

「月明，去上你屋裡試試合不。」

王娟也過手了，是從未見過的好料子，懷大寶時生在秋天，懷這個，冬天的裳都沒有合的，瞧著小姑子拿著裳回東屋試穿，一顆心跟泡在醋里似的，酸的倒牙。

宋月明上穿的是一件薄加一件小薄襖，掉薄襖套上紅上，略略有些寬鬆，如果加一件厚穿是剛剛好的，照照鏡子，總覺得笑意太明顯。

這是送了手套和耳暖的回禮嗎？

並沒有穿著這件裳去堂屋，換回原來的裳，這件留在東屋，只過去彙報：「合適的。」

黃梔子瞇著眼睛笑，衛雲開坐了一會兒又去劈柴火了，宋衛國回來時，看到家裡摞的整整齊齊柴火垛，納悶的問：「誰恁勤快，把柴火劈出來恁些？」

「你婿。」

「雲開來了？人咧？」

「劈完柴火喝口水就走了，說是回家有事。」

宋衛國聽的心愉悅，嘟囔一句：「咋不留家裡吃飯？」

「那你咋不早點回來留人？現在天黑的早，再說回去晚了不一定上什麼事兒呢。」

宋衛國無法反駁，只能點頭。

宋建鋼和宋建兵回來看到柴火垛整齊嶄新的切口，也忍不住發問，畢竟如果沒有人劈柴火，這活兒就是他們兄弟兩個的。

黃梔子回答過，又惹來宋建兵的嘆：「有個妹夫就是好，要是一直能給咱家劈柴火多好！」

「想得，你咋不去你老丈人家天天劈柴火？」

宋建鋼甚發表有關衛雲開的言論，坐在一旁笑著沉默，但還是惹來黃梔子打量的眼神，二兒子最近太老實，老實的讓人奇怪。

「鋼子，等月明出門兒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給我相！」宋建鋼一天不結婚，黃梔子這顆心就放不下來。

「知道。」

「你給我老實點，別幹壞事，等做完你妹妹的嫁妝，你也跟著村裡人挖河去！」

宋建鋼怏怏的應下，正好宋月明走進堂屋，他打量一眼，納悶不已的想，總覺得小妹最近跟自己疏遠的厲害。

宋月明迎著他的目看過去，反倒是宋建鋼最先不自在的移開目，最近宋建鋼和楊紅衛走得遠了，都是獨來獨往的，估計還在琢磨是誰拿走了他的金條。

進十月下旬，黃梔子和宋衛國告知親近的人家，自家閨要出門兒了，於是就有陸陸續續來宋家給宋月明添箱的人家，最先表示的當然是近親。

宋老太手裡頭的錢都是兩個兒子孝敬的，拿出來二十給宋月明，林秀芳給十塊，當大哥大嫂的宋建兵兩口子給十塊，這都不算，宋建鋼沒結婚，就不給這個錢。

宋衛蘭回來一趟送來五塊錢，仍舊老大不高興的，但誰都沒去管的臭臉。

宋衛國也給三兒子寫了一封信告知他宋月明出嫁的日子，三兒子一年多沒回來探親，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來。

進十一月，宋家算是一切準備就緒，安心貓冬的宋月明也隨著出門兒的日子逐漸來臨而變得張起來。

再怎麼說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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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堂嫂進門前來婆家走親戚，我就去陪吃飯，那一尷尬，真的會消化不良。

明天的更新在上午十二點。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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