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宋月明本來睡的就不太好,肚子一痛就驚醒了,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哼哼兩聲。

「月明？」

「你別急,我覺得還好。」

陣痛沒有那麼集，還不是生產的時候,可真的疼起來，宋月明有一種複習很久終於要上考場考試的覺，這興讓覺得疼痛都沒那麼難以忍。

衛雲開不能同,只能跟著干著急：「我去把護士請來看看吧？」

宋月明揮揮手,讓他去了，著放在床頭桌上的手錶，仔細看一眼才發現是早上四點多鐘,深吸一口氣，等著衛雲開將護士請過來。

護士是個很和氣的大姐,過來看一眼就說：「你這還早呢，等陣痛很頻繁再去我們。」

「麻煩你了,大姐。」

「呵呵,沒事兒，你人心疼你，我以前見好些要當爸爸的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護士大姐樂呵呵的走去護士站跟人分八卦去了,衛雲開在宋月明的要求下扶著去洗漱，上廁所。

等清清爽爽回到病房,宋月明還有心思給臉上抹雪花膏,衛雲開看時不時的皺眉,很想說別抹了,可又心知肚明這陣子對容貌的格外看重，乾脆從桌上找出來鏡子給照。

「我眼睛是不是有點腫？」

其實懷孕到後期，宋月明哪兒都有點腫，腳已經腫的穿不進去原來的鞋子，只能買來大一碼的鞋子穿。

衛雲開仔細看了看：「有點，你這幾天沒睡好。」

宋月明臉頰：「那如果要是今天生了還是不要給我們照相了。」

「……現在也很好看。」

「真的假的？」

「現在是不一樣的好看，真的很好看。」

宋月明重新笑起來：「那還是給我們照相吧。」

「好。」

天還沒亮，宋月明有點，但又不想吃飯，衛雲開給削蘋果吃，吃完又躺上床忍陣痛，初春的天氣，額頭竟然有一層薄薄的汗。

衛雲開剛開始沒有注意到，偶然抬頭才看見，驚覺雲淡風輕之下是忍。

「月明，是不是痛得厲害，我去護士？」

「不用，讓我躺會兒。」

「那你不舒服要跟我說。」

宋月明連點頭都懶得，迷糊著睡了一會兒察覺天蒙蒙亮，才睜開眼，輕聲代：「我覺得就是今天生了，你待會兒去跟領導請個假吧，你得在醫院陪我。」

「好，等媽過來我就去。」

黃梔子也睡不安穩，跟王寶珍都住在縣城，兩人早早做了飯送過來，哄著宋月明多吃點，要是生了能有力氣。

為了不讓宋月明累著，黃梔子直接端著碗喂。

「媽，你別像喂大寶似的喂我行不行？」

黃梔子一瞪眼：「你快吃就行了，還有啥想吃的沒？」

宋月明搖頭，堅決要自己吃，準備下床洗手，衛雲開放下碗筷：「你坐著吧。」

洗手盆就在病房裏放著，倒點暖壺裏的熱水把巾放進去浸，再給擰乾，很練的遞到宋月明手上。

宋月明立刻笑瞇瞇的，乾淨手吃黃梔子給剝好的滷蛋，白水煮蛋已經吃不下了。

黃梔子給剝完，誇讚道：「別說，你做這咸蛋味兒還不孬呢。」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吃完蛋再手，巾就被衛雲開拿走，洗乾淨擰好晾在一旁臨時搭起來的晾繩上，王寶珍幫不上什麼忙，就沉默著坐在一旁。

衛雲開吃過飯跟他們代一聲就出去了，腳下生風，來來回回都很快，顧不得領導和同事的調侃，滿心滿眼都是宋月明靠在床上閉著眼睛的難模樣。

回到病房時正好，宋月明就是他走時的姿態，只不過眼睛看著窗戶的方向，衛雲開不用想就知道在看誰等誰，頓時心的一塌糊塗。

「月明，我回來了。」

宋月明扭過頭，眼睛一亮，角浮現輕輕淺淺的笑意。

「現在怎麼樣？」

宋月明一癟：「還是疼。」

衛雲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陪，想想彎腰從屜里拿出來四五個核桃，慢慢剝乾淨給吃核桃仁，黃梔子在一旁看的稀奇，又不敢出聲，這婿……還真不錯！

王寶珍不大說話，就那麼坐著，耷拉著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九點鐘，宋月明陣痛越來越頻繁，請醫生來檢查已經開了兩指，但還需要等待。

「你們家裏人可以帶著到走走，那樣比較快。」

衛雲開依言扶著宋月明在走廊里慢慢走，走到走廊盡頭要轉回去的時候，宋月明忽然不了，靠在他上不說話。

「月明？怎麼了？」

宋月明搖搖頭沒說話，靠在他口，不斷的吸氣。

衛雲開覺得有些異樣，低頭與側開一些，才看到眼睛裏都是淚，無聲的往下掉，鼻尖忍到發紅。

「月明……」

宋月明又靠回他邊，只想安靜的哭一會兒，衛雲開似乎明白些什麼，沉默的攬著一下一下的輕肩膀。

在走廊里轉悠兩圈，又回到病房，宋衛國和王娟夫妻倆都來了，魏生和魏春玲與他們一前一後，不過宋月明都沒來得及和他們說話，檢查過後就被通知可以去產房。

給接生的就是那位經驗富的婦科大夫，面容慈祥和氣，語調非常溫。

「孩子，你況非常好，記得聽阿姨的話啊！」

宋月明認真答應：「我記下了。」

心底有無限的勇氣。

第一個孩子哥哥很順利的生下來，皺髒兮兮的，隔了二十來分鐘，弟弟也來到人世，產房裏就是哥兒倆的哭聲，送到宋月明面前給看的時候，仍舊哭的很委屈。

宋月明只覺得心裏乎乎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

孩兒啊，為娘好歹把你們生了八零后。

衛雲開就站在產房門前，沉默著什麼也沒說，就連宋衛國跟他說話，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剛才門外約可以聽到宋月明的呼痛聲。

奇妙的是，聽到嬰兒哭聲時，衛雲開只覺得心臟猛地到撞擊，傻獃獃的看著產房門。

剛才是他的孩子出生了——

護士給孩子稱重之後放到準備好的被褥里，還不忘跟宋月明說：「大的四斤二兩，小的四斤三兩，嘿，真不錯，這倆孩子真跟商量好長的一樣！雙胞胎這麼重是很正常的，你們回去以後心養著點，很快就能追上單胎孩子的。」

「好，謝謝您。」宋月明早就有心理準備，二寶出生的時候七斤重，這倆加在一起才比人家重一點點，是要好好養著的。

「你們準備起什麼名字啊？」

宋月明輕笑：「小名取好了，大的左左，小的右右，大名孩子爸爸說等生下來再告訴我。」

謝醫生樂了：「小兩口真好！」

宋月明還要留在產房輸，孩子先被送出去，一群人都等在外面呢，

護士抱著倆孩子出去，今兒醫院裏就這一家生孩子，還是照例說一句：「母子平安，雙胞胎兒子，你們誰是左左、右右的家長啊？」

「我是！」

衛雲開舉手揮了一下，他就站在產房門前，護士將兩個孩子往前面送，他楞了一下：「我不敢一下抱兩個。」

黃梔子上前一步先給左左抱住，衛雲開在護士的指導下抱住右右。

「肩膀上有個紅點點胎記的是小的，大的沒看到胎記，你們被子上也綉著名字呢，別弄錯了啊！」

「謝謝你同志！」

「不謝，不謝，產婦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出來，你們待會兒來接人！」

衛雲開連忙抬頭：「同志，我人沒什麼不舒服吧？」

護士笑瞇瞇的：「我不是說了母子平安，你們快回去準備啊，倆孩子有的忙呢。」

宋月明從產房回來的時候都要睡著了，只是被推出來就聽到有人在耳邊喊，睜開一條看，是衛雲開在的額頭。

「睡吧，我在這兒呢。」

打個哈欠，不忘追問：「你還沒告訴我孩子啥呢？」

先前沒確定名字，是怕B超不準，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左左大名衛銘，右右衛越，銘記的銘，超越的越。」衛雲開在手心裏劃拉兩個字的寫法，他希孩子可以銘記先人，一代更比一代強。

宋月明哦了一聲小聲嘟囔：「看好孩子。」

不要狗的掉包。

衛雲開笑意漸濃：「好，你安心睡吧。」

……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斜，宋月明仍舊眼皮子發沉，渾酸，嬰兒床上的兩個小崽子倒是睡的很安穩。

黃梔子正坐在那兒觀察兩個小外孫，抬頭看閨愣愣的睜著眼睛。

「醒啦？」

「嗯。」

「不？你婆婆回去給你做飯了，雲開送你爸他們回家，你一直睡著不醒，他們明個兒子再來看你。」

宋月明漸漸放鬆：「好，媽，你把推過來點我看看。」

「我給你抱起來看吧。」

倆孩子乍一看看不出什麼差別，長相個頭都很相似，就是臉上皺的不大好看，宋月明不自覺打個哈欠，嫌棄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長開啊？」

「那很快的。」黃梔子很稀罕這一一樣的雙胞胎，放下之後還不錯眼的盯著看。

衛雲開送人回來看到是宋月明醒來才如釋重負，眼睛裏都是笑意，說的話都大同小異，最要關心的是宋月明要吃什麼。

「想不起來，看媽做什麼吃的吧，媽自己回去做飯的？」

「對，這邊得有人看著。」

黃梔子朝窗外看了看，又看看宋月明的表，吃晚飯有點早，但閨晌午飯還沒吃，這王寶珍咋還沒把飯送過來？

「雲開，你要不回去看看吧，我想喝點排骨湯之類的。」

「好。」

他一走，黃梔子才輕輕哼了一聲，宋月明看過去，好奇地問：「咋了，媽？」

「你這婆婆我越看越樣不中。」

「孩子都生下來，你說這幹啥？今天幹啥了？」

「沒幹啥，揣著手給那兒坐著，幸好孩子沒哭也沒沒鬧。就是我說了才想起來回去給你做飯。」黃梔子也不想找事，但現在閨剛生完孩子，婆婆做的不像樣，心裏能沒氣？更別說生了一對雙胞胎還愁眉不展的，人家醫生都說是正常的，愁個屁！

宋月明閉目養神，懶懶散散道：「媽，別說了，你也不想我聽了來氣吧？」

「噢，對，你先別想這事兒，要是對你不好還有我呢。」要是氣著回就不好了。

過一會兒，護士來了，幫著給先醒來的左左喂媽，宋月明不大好意思，臉頰紅，可慢慢的就平靜了，方言的餵、吃的字都換了媽，現在覺得有道理的。

右右慢一步醒來，也沒哭，靜靜等著人來喂，黃梔子把他送過去，給右右接過來換尿布，等護士走了，看著尿布裏面還有新棉布，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你這是，有錢不知道怎麼花了，用新棉布當尿布我還是第一回見。」

宋月明脖子裏都在冒汗，張的，聞言卻很淡定的說：「媽，你看看就會習慣的。」

黃梔子給氣笑了，等兩人手忙腳的把孩子收拾好，衛雲開才帶著王寶珍過來，飯菜都都帶來了，就是溫度一般。

「正好，這疙瘩湯你婆婆還給你冷涼了，現在就能喝。」黃梔子將產婦喝的疙瘩湯放到床頭桌上，看著裏面紅糖加的不夠多，又解開一封紅糖，又撥進去一點紅糖。

嘖，就那點紅糖連個甜味兒都沒有，閨就好吃甜的！

王寶珍聽後有些心虛，低聲解釋：「我從家出來就找不著醫院的路了，耽誤一會兒，要是涼了我再回去做一碗吧？」

來縣城的時候不多，從他們新家到醫院的路也沒走過幾回，出來就是哪兒朝哪兒了。

黃梔子淡淡一笑：「那回去好好看看路就行了。」

昨個兒人就來了，現在還不認路，心都放在啥上頭去了？

衛雲開過來將宋月明慢慢扶起來，按的要求往腰後放了個枕頭，黃梔子將飯盒放到手裏，手一松差點把飯給灑了。

「咋了？手上沒勁？」

宋月明哼唧一聲：「我不想。」就是剛才給孩子吃媽，也沒一手指頭。

黃梔子剛要說話，衛雲開就道：「我喂你吃吧，媽，你先去吃飯吧，要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他說到一半想起來飯菜本來就不怎麼熱乎，更加的不好意思。

黃梔子擺擺手：「沒事兒，咱吃啥都中，月明別吃涼的就行了，他媽，你吃飯沒，咱坐下一起吃吧。」

王寶珍扯開角笑笑，同一起坐下。

這邊，宋月明小聲指導衛雲開將疙瘩湯里的紅糖攪勻，才開口吃飯，第一口甜滋滋的還好喝。

疙瘩湯就是在碗裏麵加水，用筷子攪麵糰，筷子麵糰整也能跟著摔打，餳一段時間讓麵糰變得，再用筷子抬起麵糰，下水之後不停地帶著麵糰攪，等麵糰全部攪開，再打蛋，產婦喝的一般不加鹽，出鍋加紅糖做甜口的。

高手做的疙瘩湯不稀不稠，麵糰不會粘鍋、糊鍋，湯里還有不面魚魚。

王寶珍儼然就是箇中高手，有了那麼多孫子孫，做疙瘩湯對來說駕輕就。

白面、蛋、紅糖，都是家裏頂好捨不得吃的東西，產婦坐月子的時間裏基本一天三頓都是疙瘩湯，有白面有湯，孩子媽多吃點孩子口糧就足。

疙瘩湯里還有大塊的蛋，衛雲開用勺子舀起來送到邊，注視著一口口吃下去，鬆了一口氣，他真怕宋月明再給吐出來，上次給魏老太送的咸口疙瘩湯，打從那兒就沒吃過一口黏黏糊糊的東西，但心正好的宋月明沒想那些噁心人的場面。

這一飯盒的疙瘩湯，宋月明也沒能喝完，一是吃到一半疙瘩湯有點涼口不好，二是飯量就那麼點，實在吃不完。

「要不，你吃了吧？」

衛雲開猶豫了一下，路上王寶珍跟他說孩子太小，要宋月明多吃點才能喂好孩子，別為了好看不吃東西，但他想著的，從懷孕之後宋月明就沒對孩子不好過，不會為了孩子故意不吃飯，多喜歡琢磨好吃的啊。

「行。」

衛雲開二話沒說將剩下的湯給喝了，王寶珍聽著他們的對話眼神閃了閃。

黃梔子倒是回頭問：「月明，你現在能吃多飯？」

「比正常飯量小點。」懷孕後期，宋月明一餐吃不下太多東西，只能食多餐，免得不舒服，現在讓吃多也吃不下。

黃梔子沒有強迫吃，問這一句就沒下文了。

吃過晚飯，就都是看著孩子了，人家生完孩子大多數是當天就出院了，宋月明多住一天，明天再出院，守夜就是一個問題。

王寶珍和黃梔子們要來守，衛雲開也想留下，他明天還有假，連著星期天可以三天都在這兒。

「媽，要不你回家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再過來。」衛雲開對黃梔子如是說道。

黃梔子不大放心：「讓你媽回去睡吧，咱倆在這兒守著他們。」

王寶珍不大好意思，和黃梔子來回謙讓半天才走了。

宋月明艱難的解決過生理問題就睡了，黃梔子睡隔壁的病床。

衛雲開在宋月明床側打地鋪，病房裏沒關燈，衛雲開沒躺下睡，而是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倆孩子，想出手指頭孩子小臉，快著了看左左一下，又定在原地。

最後給倆孩子掖好被角，又將宋月明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給拿進去，手指拂過手背上的醫用膠帶，略微了手。

躺下之後，衛雲開睜著眼睛許久睡不著，閉上眼睛有滾燙的眼淚從眼角落。

『爺爺，，爸爸，我當爸爸了。』

~

第二天上午，昨天來的人又都來了，宋衛國看見一模一樣的外孫還是喜的什麼似的，一人兩塊錢放到孩子小被子旁邊，宋家人第一次見孩子都要給見面錢，免得把孩子給看丑了，昨天他就給過了，也不耽誤今天再給一次。

醫院裏對雙胞胎不大稀奇，但婦產科待產的孕婦家人都好稀奇的來他們病房要看看雙胞胎，黃梔子大方的讓人看了個新鮮，病房裏有些吵鬧，醫生來過之後，確定沒別的問題，宋月明就要求儘快出院。

但等收拾好出院到家，已經是中午，躺在自己的床上，宋月明長長舒一口氣。

孩子抱回來放到嬰兒床上，這床是宋月明讓衛雲開找木匠做的，兩個一模一樣，可不敢讓孩子跟睡在床上，怕翻時候一個不小心……

也幸好臥室寬大，空地放下兩個嬰兒床還綽綽有餘，就是這嬰兒床對黃梔子他們來說有些浪費，哪個孩子不是在親媽邊摟大的？

不過，「咱家這倆跟人家不一樣，咱是雙胞胎，也正好天暖和了，不怕他倆各睡一個被窩睡不熱！」

宋月明抿笑，就知道親媽一定支持自己。

堂屋裏，宋衛國和魏生坐著聊天，任誰都高興的不得了，王娟和宋建兵來過一趟又匆匆忙忙回去了，大寶二寶都給宋建軍看著，他們放心不下。

魏春玲幫著王寶珍在廚房做飯，疙瘩湯出鍋，王寶珍給端了過去，宋月明一看就頭大，擔心的就是吃飯問題，讓喝一個月的疙瘩湯還不如殺了算了，又不是沒錢吃別的！

「媽，你給我炒點菜吧，我想吃菜。」

王寶珍楞了一下：「人家都是喝疙瘩湯。」

「給我炒個白菜就行，媽，要不你去幫幫忙吧？」宋月明扭頭看黃梔子。

黃梔子正朝使眼，就是啊，王娟生了倆，吃疙瘩湯都一聲不吭的吃了。

宋月明就知道會出現這場景，又重複一遍：「我想吃菜，不想只喝疙瘩湯，我問過醫生了，大部分東西我都能吃，給我做的清淡點油鹽就行，給我炒個白菜都行。」

只吃甜食，太難了。

「……那還是給你炒蛋吧？」黃梔子退而求其次，

「行。」

王寶珍嘆一聲氣，轉去廚房炒蛋，等炒蛋端進來，宋月明看一眼有些絕，炒蛋里加了大蔥蔥白，但最不吃蛋里加蔥，只好挑沒有蔥的蛋吃。

但蛋味道淡的幾乎沒放鹽，宋月明吃兩口就放棄了。

疙瘩湯吃了一半就放下沒再吃，漱口睡覺，只不過還沒躺下，就被黃梔子推了推：「不喂孩子？」

「不是還沒醒？」

黃梔子將孩子抱起來，人是沒哭，就是兩腳不停地蹬，宋月明尷尬的說：「媽，你把門關上。」

「欸，你真是事兒多。」

宋月明左耳進右耳出，在黃梔子幫忙下笨拙又生疏的餵過倆崽，才放心睡去，睡前唯一的念頭是，這倆小崽子以後不會都同時睡醒吧？這也忒默契了點。

~

等娘仨都睡了，黃梔子才把宋月明吃剩的飯菜端出去，王寶珍一看幾乎原樣沒的蛋，蹙眉問：「咋，不吃啊？」

「生來就不吃蔥炒蛋，沒事兒，已經睡了。」

黃梔子跟沒事人似的去廚房幫忙，一看，嚯，白菜炒，醋溜豆芽，還真是——

能說啥，這不是在魏家？

堂屋裏的人也沒商量出來個所以然，按照風俗，孩子出生九天或者十天，要辦酒，孩一般是九天，男孩十天、十二天的都有，端看有什麼好日子。

但衛雲開和宋月明住在縣城，兩邊親戚都在村裏，來縣城不方便，現在讓宋月明回去也不方便，新院的房子是空的，只放著衛雲開結婚前用的一些傢，他們要回去住等同於再次搬家，可來回的挪對大人孩子都不好。

「孩子太小，醫生讓安心養一個月，長大一點再見人，我想著還是等滿月之後再辦酒吧。」

在生孩子之前，宋月明就跟衛雲開商量過這件事，什麼辦酒都比不上自家孩子重要，現在孩子剛生下來把孩子養好才是最主要的，況且，京市風俗和此地不同，他也沒什麼不好接的。

魏生和宋衛國都把倆孩子的瘦小看在眼裏，在心底的擔心誰都不敢說出來，聽到這說法，一時無言。

魏生看向宋衛國：「老弟，你咋看？」

最主要做主的是宋家人，辦酒的時候魏家要一切以宋家為尊，就連開桌吃飯，也要娘家人吃完，才到婆家人吃。

宋衛國覺得衛雲開說的在理，他現在敢說，就證明自己閨是知道的，先點點頭，又走出去黃梔子。

「滿月再辦？那請滿月咋辦？」

孩子滿月之後娘家要來把閨外孫接回家，條件不好的當天去當天回，娘家有地方住的，就住上幾天再回來。

「雲開，你這請滿月咋辦？」

衛雲開有點張，生怕他們不滿意：「爸，滿月酒第二天再請滿月行不？」

好日子看的是農曆，孩子生在二月初八，滿月酒辦在三月初九，初十日子也不錯，請滿月是沒問題的。

宋衛國略一思索點點頭：「中，俺家那邊親戚我跟你媽去說，你們那邊就你們自己辦，俺家沒啥要求，只要月明跟倆孩兒好好的都中，啥時候辦都不重要。」

他啥都準備好了，哪天辦酒都能讓閨和外孫風風的。

衛雲開連忙點頭：「謝謝爸！」

商量好這件事才吃飯，怕在堂屋吃飯吵著大人孩子，將飯桌搬到院子裏，等飯菜端上來，眾人這才想起問孩子的大名，魏生在家想了好些個名字，但都覺得不大好，也就沒開口。

衛雲開淡定自持的解釋：「大的衛銘，小的衛越。」

他以手沾水在桌面上寫出來這兩個字，宋衛國和魏生都覺得這名字不錯，黃梔子在心裏念了一遍，銘、越，明月？不就是閨名字反過來嗎？這是故意的還是巧合？可沒當面開婿的玩笑，暗暗打算等宋月明醒了去問問。

飯後就留下王寶珍和黃梔子在這兒照顧，衛雲開送他們離開之後就到廚房找出來砂鍋，給宋月明熬李大夫開的藥方，是產後活養虛，祛惡促進子宮收的。

宋月明睡得迷迷糊糊被起來喝葯，皺著眉頭喝完，漱了口倒頭再睡，要把這些天沒睡好的覺統統補回來。

王寶珍和黃梔子正坐在井邊給孩子洗尿布，從生下來到現在，一個水一個洗，衛雲開出來把碗洗好就要幫忙，被黃梔子揮手攆開：

「以後你洗的時候多著呢，先看著吧。」

衛雲開乖乖答應一聲，站在一旁觀察怎麼寫，倆小崽子生下來拉了一回胎便，他蹙眉忍著不適，聽黃梔子教怎麼洗沾上便便的尿布。

「媽，孩子尿布得用到什麼時候？」

黃梔子輕鬆隨意的說：「兩三歲吧，大寶有時候還會尿床呢。」

衛雲開：「……好。」那還真是有的洗了。

王寶珍站在一旁握著井桿，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黃梔子能說會道總覽大權，什麼都不上話，也有點不想說話。

明明這該是魏家，不自在的得是黃梔子。

下午，隔壁胡大娘知道他們帶著孩子回來，就帶著紅糖蛋來了，來的時候，宋月明剛醒，正好和說上兩句話。

胡大娘看著倆孩子也稀奇：「我以前見過一對雙胞胎就是穿一樣的裳，誰都認不出來哪個是大的，哪個是小的。」

宋月明神一笑：「那到時候我也給他們這樣穿。」

外人分辨不出，已經可以很輕鬆的認出哪個是哪個，心裏還有點小得意，怪不得是親媽呢。

來看孩子送禮都是來去匆匆，不能耽誤產婦休息，再說客人也不止他們一家呢，相的鄰居得到消息都來了，帶的禮都是一樣的，蛋放在笆斗里，紅糖放到一旁摞起來。

到了傍晚，也沒見到魏國和魏軍兩家來人，黃梔子有心想說一句，但看閨毫不在意的，也就沒吭聲。

晚飯宋月明直接跟衛雲開代要吃什麼，小米紅棗粥，炒青菜，還有小半塊白面饃。

「你就吃這些能吃飽？」黃梔子覺得閨不會福，年輕時候坐月子連疙瘩湯也不是頓頓都能喝上，難的時候就清湯寡水的，吃點紅薯饃、紅薯飯。

宋月明認真的說：「我吃這些吃不完。」

但好歹吃的很高興，也幸虧早早準備了要吃的，要不然現在只能任人擺佈。

飯後餵了孩子，宋月明又睡下，倆崽子還沒睜開眼，再充沛的母對著那兩張皺的小臉也會疲憊的。

晚上，黃梔子要照顧宋月明，兩人一起睡，東間書房有衛雲開一張床，王寶珍就睡在廂房，好在，一晚上倆崽子尿一回拉一回，還算省心。

第二天睡醒，臥室里就剩下宋月明和倆安睡的崽子，衛雲開推門進來，一臉的歉疚：「月明，前天和昨天都忘記給你和孩子照相了。」

孩子生在中午，生完收拾好一切都已經是傍晚，昨天也是忙忙碌碌的，沒顧上這件事。

宋月明打個哈欠：「你不說我也沒想起來，我覺得還是等他倆好看一點再拍吧。」

「好。」

「你把孩子抱上來給我看看唄？」

衛雲開醞釀片刻才答應，主要是剛出生的嬰兒太，他本不敢，小蹬起來的時候本不敢用力，他先給左左抱起來，整個都是僵的，抱到床邊一看，還是皺的，但一直閉著的眼睛睜開一條，眼珠黑亮亮的，像黑珍珠一樣。

躺在嬰兒床上的右右忽然哭起來，委屈的不要不要的，衛雲開手足無措的看向宋月明。

「咋辦？」

「要不，你先把左左放下，去哄那個？」

衛雲開信了，放下左左去抱右右，兩兄弟放在一起都睜開眼了，噪音二重奏的哇哇哭起來。

「那，你要不要看看他們的尿布是不是該換了？」

倆孩子的一段臍帶還沒落，用紗布裹著，換尿布的時候要尤其小心不能到它，衛雲開解開先哭的右右，只一瞬間，宋月明就屏住呼吸。

「衛雲開，把你兒子抱走！」

衛雲開忍笑：「不行啊，我得給他換好才能。」

宋月明生無可的閉上眼，幸好衛雲開夠厚道，換下來的尿布扔到放著尿布的洗盆里，再給乾淨裹上小被子，接下來就是宋月明的責任了。

他們已經給孩子準備好兩罐，但剛開始，宋月明還是能餵飽兩個的，流給倆崽子喂好，他們睡了，宋月明的肚子咕咕。

早飯是一小碗紅豆花生粥，半碗疙瘩湯，再喝了葯，宋月明睡的無比安穩。

至於王寶珍言又止的眼神，沒工夫管，重要的是保持心愉悅。

「雲開，你今天不去上班？」

衛雲開搖頭：「今天星期天，我休息。」

快到中午的時候，齊樹雲和馬麗帶著孩子來了，因為騎著自行車，能帶的孩子有限，一家帶了倆，進到家裏都是怯生生的，他們沒來過這裏。

見到孫子，王寶珍笑起來，轉回屋去給四個孩子拿糖，因是招待客人，加上票有限，買的是水果糖，含在口中半天都吃不完，除非給嚼碎了。

齊樹雲也上前拿兩個，目不轉睛的打量過這院子，眼睛裏都是羨慕：「三弟家的院子可真好看，這就是電視機，得花不錢吧？喲，快打開孩子看看，他們都還沒看過呢！」

馬麗安靜不語，因為齊樹雲把想說的都給說出來了。

黃梔子聽到聲音，從臥室出來，上上下下將來人打量一遍，似笑非笑的說：「這是月明倆嫂子吧？大老遠的都能聽到聲音了，來了就進來唄，擱外面說話幹啥？」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看啥新鮮的呢，出門在外都不知道丟人多錢一斤！

齊樹雲沒想到宋月明的娘家媽還在這兒，訕笑道：「嬸子在這呢，我還沒來過這兒，不知道弟妹擱哪屋睡。」

黃梔子瞥一眼王寶珍，揚揚下：「那咋不問問你媽？這是你家孩子啊，喲，倆閨倆兒，好福氣啊，不過這孩子還是去院子裏玩，你們小弟弟還小，要睡覺呢！」

看電視？看你大爺！

馬麗上前，特地將手裏的蛋紅糖往上提了提：「嬸子，月明醒了沒，俺倆能進去不？」

「來都來了，進來吧，俺月明可不就等著你們這倆嫂子呢，可算來了！」霉氣不死你。

「這不是……家裏忙。」

「喲，那你們得分幾十畝地吧？」這春上地才開化，有啥忙的？

黃梔子上損，臉上帶笑，齊樹雲和馬麗都不敢造次，四個孩子也要跟著進去，站在堂屋的衛雲開連忙拉住強強，怕他們嘰嘰喳喳吵著孩子，再說要是聽不出岳母大人有意見，他就是傻子。

「強強，你們過來，小叔陪你們玩。」

「小叔，我要看弟弟。」

「弟弟睡覺呢，等會兒醒了再去看，你不是上學了，上課聽懂聽不懂？」

這可說道強強的傷心事了，他小聲在衛雲開耳邊說：「聽不懂，小叔你別給俺媽說，該打我了。」

衛雲開輕笑，帶著他們去看旺財，王寶珍站在廚房裏沒人理，抿抿，還是朝堂屋走過去，要聽聽黃梔子是個什麼意思！

來看產婦的人坐在一起無非是說生產那些事，雙胞胎瘦小也皺，齊樹雲看過就開始描述家臭蛋兒出生的時候是多麼的胖多麼的壯。

「哎喲，可我疼死了，這小子長到現在也壯！三弟妹，你家這倆可得好好養活啊！」嘖嘖，這麼瘦，還不如生一個，要是——

宋月明躺在那兒笑容不變：「孩子小好生，我不不像嫂子，我不了那個疼，醫生也說啦，雙胞胎這樣很正常，以後吃好點就養回來了，養孩子的錢不能省。」

齊樹雲的笑容裂了，來時還想著不能得罪宋月明，可看人家一下子生了倆兒，那心裏就不是滋味兒，忍不住說酸話。

黃梔子哼笑一聲：「那個臭蛋兒是你的兒？吃的怪胖，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到時候找媳婦都不好找，以後還是吃點吧！」

呸，外孫孫現在睜開眼都比臭蛋兒眼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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