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草的娘家位於村東頭。

沒有院牆，只有三間土房。

托車停在房前。

兩個老人花白頭髮，形佝僂，上髒兮兮的。

雙手布滿劃痕，編著竹筐，抬起頭，眼神渾濁。

「爸、媽……」心裡再有怨氣，此此景，李春草也激抖。

老人終於認出了。

「是春草啊！你回來了，你真的會說話了……」

他們並沒有再驅趕兒，巍巍的抱著李春草，大哭起來。

「誰呀？一大早就號喪！」朱艷走出屋，先罵了一句。

再見方旭，朱艷一聲尖：「春雷！」

李春雷也出來了，二話不說就找掃把：「好啊，你個兔崽子，還敢來，我們饒不了你」。

對於他們的反應，方旭早有預料，一笑撿起竹子，雙手一捋，了十幾竹條。

李春雷夫妻倆，咽下唾沫，嚷起兩個老人。

「馬上中午了，也不做飯，要你們有什麼用，把人都死了。」

兩個老人慌忙就要回屋。

「爸？媽？」李春草拉住父母，疑不解。

李父唯唯諾諾老眼垂淚。

「唉……」李母長嘆一聲：「都是我們造的孽啊！」

兩人打小對兒子李春雷疼到骨子裡，對兒李春草卻當丫鬟使喚。

後來李春草腦袋傷，突然不會說話了，他們也不帶去醫院看，讓人當了這麼多年啞。

後來，李春雷不正干，久久說不上媳婦兒，他們乾脆就把李春草隨隨便便嫁出去，給兒子換彩禮。

但李春雷結了婚後，夫妻倆不是嫌他們窮，就是罵他們沒用，既讓他們當老媽子，又把他們當賺錢工。

他們才想起兒的好來，有兒在，不說飯來張口，來手，什麼時候讓們過難為。

「兒啊，我們對不起你！」李母哭訴如今的凄慘。

李父抹著眼淚：「春草啊，聽說你找了個好人家，跟人家好好過吧！」

兩個老人的懺悔，卸去了李春草的所有心理防線。

怨氣一掃而空，李春草也流淚了：「對不起，我早該回來看看你們」。

「都是我們活該……」老人肝腸寸斷。

當年，李春草日子過不下去，回來過，他們認為兒會幹擾兒子結不婚，把人趕走了，還揚言再回來就打斷的。

這邊無盡傷懷。

那邊李春雷兩口子可不樂意了。

「哭什麼哭？你們冤枉誰呢？我們對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還不夠好嗎？天眼裡只有你們閨」。

老人打了個哆嗦，趕止住：「我們這就做飯去，這位是……」

李春草不知道怎麼介紹方旭，和方旭的關係沒到哪一步。

「這就是你男人嗎？」李母想當然的認為，連說了幾聲好。

方旭遞上禮，給李父讓了煙。

李父尷尬的在服上手：「快，屋裡坐！」

李春雷卻擋著門：「姓方的，我們不趕你走，要進我家門，先把我妹的彩禮錢掏了。」

方旭瞥他一眼：「你爸媽掏心掏肺為你，你卻連基本的孝道都沒有。你們沒長手嗎？讓老人你們做飯，伺候你們？」

說完，甩手過一掌。

「啪！」

李春雷臉腫起大高，暈頭轉向轉了幾圈，指著他老婆：「到我們地盤還敢打我，我饒不了你。」撲了過去。

見方旭看向自己，朱艷也怕了，扶著自己男人：「春雷，是我！」

「我當然知道，這小子給兩個老不死的出頭，來真的，快跑了，咱們人收拾他」。

「對、對……」

夫妻倆自以為聰明，互相扶持，被趕出了自己家。

李父沒有毫不滿：「讓你看笑話了」。

方旭不當回事。

進了屋，難免被問東問西。

不一會兒。

破舊的木桌上端來兩盤青菜。

「家裡條件不好，你將就。」

方旭本就不是挑剔的人。

李母不停的讓他多吃點，念叨個不停：「我這兒是個老實孩子，可以給你干很多活，給點吃的就行。」

「媽，方旭對我很好的。」李春草眼瞧方旭，這是在苦難中，給善意的男人。

方旭回以微笑。

正在這時——

外面吵吵嚷嚷，闖來十幾人。

李春雷、朱艷跳的很歡：「超哥，他真的是有錢人，據說能拿得出一百萬呢」。

「靠，這輛車好眼。」這聲音是路上遇到的威哥。

威哥瞅見方旭，馬上向一個壯漢子告狀：「真是這小子。超哥，就是他打得我」。

壯漢子四五十年紀，滿臉橫，沒有脖子，十個指頭，八個都帶著金戒指，甕聲甕氣：「小子，出來」。

「王超！」李春草抖一下。

之前提起這人，李春草的反應不對，此刻的驚懼模樣，方旭更覺得有問題了。

「姐，怎麼回事？你怕他？」

李春草還記得那是去上小學的第一天，路上，遇到了王超。

王超拖走了，把裝進一個麻袋裡。

迷糊中，聽到王超和人說，要把賣個好價錢。

可另一人看了后，說要男孩不要孩。

然後，王超就把丟進了山。

大難不死，卻被撞到了腦袋，好不容易爬回家，就不會說話了。

「原來是他？」方旭眼神凜然，他診斷過李春草當初的啞病就是因為頭部撞擊，引起失語。

王超從一個跟班手裡接過棒，指向方旭：「打我兄弟，問過我嗎？」

曾經他惡跡斑斑，始終混不出名堂，到縣城跟了個老大，沒乾的事，終於被重。

後來替那老大坐了幾年牢，為有功之人，得了一大筆錢，乾脆回到老家稱王稱霸。

在這盤水村，他是最闊氣的人，那好房子，就是他的。

養了不閑漢當兄弟，又借著村落的地利之便，在家開起賭場，先是引村民來賭，後來吸引了附近不的有錢人往他家裡鑽。日子別提過的多滋潤。

他自認也是一方老大了，兄弟卻在他家門口被打了，這是明擺著不把他放在眼裡。

正想報仇呢，李春雷兩口子去告狀說家裡來了有錢人。

原本想著方旭賭一把。

那被威哥的一指認，正好，這口氣他要替兄弟出了，錢也要拿。

「好啊，你還敢打威哥，這下誰都救不了你。妹妹，你沒看他惹了什麼人，看你還敢跟他好不。」李春雷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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