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特別不對勁？”費倫斯問明，“平時我給挑刺的時候，還會辯解一下，伶牙俐齒的，今天，直接不搭理我了。”

“我看著也是不對勁。”明想了一下，“是和主吵架了吧？”

“吵架了？”費倫斯想了想，點了下頭，“年輕人吵架是正常。”

而後，臉一變，又道：“吵架更好！最好吵到趕分手，看著他們倆在一起我就煩心。什麼人不好，偏偏還喜歡個背叛過他的人！”

明只是淡淡一笑，沒接話。

是不是真煩心，恐怕，如今也只有費先生自己心裡最清楚了。

………………

一會兒後，白粟葉洗完水果出來，給他切均勻的一小塊，用小叉子叉著送到費倫斯面前。

費倫斯著，倒是也沒再說的不是。嘗了一口水果後，提要求，“明天要早點過來。還有，記得再準備一個香芋排骨。”

“嗯？”正在收拾刀的白粟葉聽到他的話，微微側過目來。

“嗯什麼？我的話你都聽不懂了？香芋排骨。”頓了頓，他又善心大發的補上一句，“要是覺得麻煩，那湯就暫時不要了。”

白粟葉怔忡一瞬。

目在費倫斯面上停頓一會兒，又緩緩落到自己手上，沉默良久，才輕幽幽的道：“明天……我有點忙，可能沒辦法準備這些。”

“那就後天，後天也行。”費倫斯難得如此好說話。

後天……

白粟葉輕輕咀嚼著這兩個字，深吸口氣，半晌才艱難的開口：“費先生，今天之後，我就不再來了……”

費倫斯臉一變，等回過神來，把勺子重重的一扔。勺子上碗壁，發出“砰——”一聲清脆的聲響。驚得一旁的傭人都退避三舍，不敢抬頭。他生氣的瞪著白粟葉，“怎麼？才讓你做兩天湯而已，你就開始不耐煩了？就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也指我點頭允你和夜梟在一起？休想！”

白粟葉神不是很好。費倫斯這樣一番指責，一句多的反駁都沒有。只是拿了紙巾將剛剛飛濺在小桌板的湯幹淨，一邊提醒他，“凱賓醫生說您現在的，不能怒。所以，還是盡量生氣吧。不過……”

說到這，拭桌子的作頓了頓，一會兒，才又幽幽的補上，“以後我不會再來，也就沒有人惹您生氣了。您會恢複得更好的。”

以後都不再來了，費倫斯覺得自己應該很高興，原本見到就心煩。是給夜梟面子，才沒至於真的拿槍把轟出去。

可是，此刻，聽說再不會出現的時候，他卻半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只把那湯往旁邊一推，心煩的道：“撤走！撤走！趕撤走！水果也給我端開！”

一旁，明朝旁邊的傭人使了個眼，對方一句不敢多說，連忙將湯端走了。整個病房裡，氣氛有些僵凝。

白粟葉看了費倫斯一眼，站起來，“您湯也喝了，水果也吃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等一下！”費倫斯喝了一聲，眼神上下看了好一會兒，才板著臉邦邦的問：“你……你剛說以後都不來了，是什麼意思？以後，不在猶城待著了？”

“……嗯。”白粟葉沉一瞬，點頭。

“是……和夜梟吵架了？”費倫斯試探的問。

“沒有。”

“那……夜梟不要你了？這小子，不可能是這時候開竅吧？”

白粟葉沒有再回答，只是道：“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費倫斯張張，還想說什麼，可是，人已經從病房裡出去了。

費倫斯沉一瞬，和明道：“把手機給我。”

明把手機遞過去。費倫斯照著夜梟的號碼撥過去。

————

夜梟這會兒正在公司大樓的辦公室裡。

整個辦公室裡，已經煙霧繚繞。

他曾經答應過，以後再也不煙。可是，如今，他很清楚，所有的承諾，都不過就是個屁！不值一文！

他本以為，再被算計或者背叛，他會痛不生。可是，這一次，卻是相當的平靜，平靜得異常……

心裡，連一點波瀾都沒有了。

是習慣了？還是因為早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建設？

其實，不然……

準確來說，是心已死……徹底死了……

一灘死水，又怎麼能再掀起波瀾？

他打開錢包，出那張黑白的證件照，怔忡的盯了有足足十秒那麼久。

冷笑……

下一瞬，‘啪嗒’一聲，打火機藍的火焰竄出來，火舌一下子將那張照片吞噬掉。照片上那張好看的小臉，被炙烤得發黃，而後，變黑，漸漸的……漸漸的消失到完全看不見……

變了灰燼……

火焰，燒到他的手指，他都像是沒有覺到那樣，一點不覺得痛。

麻木了……

火，滅了。

紙灰飄在空氣裡，散得滿都是。

曾經自己那樣念念不忘，那樣視如珍寶的東西……如今，也不過是化作了灰燼……

強求不得……

手機，“嗡嗡”直響，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有些刺耳。

他回過神來，將煙頭重重的摁滅。

抓過手機，掃了一眼屏幕，接通了放在耳邊。

“喂。”

“你們倆是怎麼回事？”費倫斯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吵架了？”

“……沒有。”

“騙誰呢？你們倆語氣簡直是一模一樣！都是無打采的。”

夜梟深吸口氣，“義父，您打電話過來，不是為了專程問的吧？”

“我就是啊。那丫頭剛來我這兒和我說，明天開始，就不來我這兒了。說是要回去，以後都不來猶城了。”

夜梟哼笑一聲。

如果，真的回去，那算多還知道點好歹。

“如果只是這些事，那我先掛了。”

“什麼只是這些事？”費倫斯沉一瞬，正了正，“是不是……還是在打合約的主意？”

夜梟繃的手，有些發抖。

呼吸，重了許多。

最終……

“是不是打主意是的事，但是，有沒有命可以打得到主意，是我的事。”

他簡單的一句話，沉、抑而又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