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霜寒》第95章
第九十章、孤破陣
耳畔風聲颯颯。
戰馬四蹄騰空, 奔騰如閃電, 幾乎要跑出荒丘幻影。這一路, 不斷有細小沙礫打在赤皮上, 帶來針紮般的刺痛, 再遇到大些的石塊,便會覺得連皮都要被生生刮去一層。臉上留下濡的痕跡,不知道是還是霧,但兩人誰也顧不上抬手一把,都只抓住這難得的機會,繼續用盡全力向前沖著, 想趁下一狂風還未吹來之前, 抵達巨石陣。
雲倚風其實並不完全清楚江淩飛的打算, 但他大概能猜到一些, 讓自己拿上雷鳴琴, 便是要以音克音,用這能奔雷逐狼的琴聲,掩蓋住神魔音。至於能不能有用, 暫時不好說,畢竟自己先前也沒破過陣, 但總得試一試。
荒草沙丘,毫猛手中拿一柄遠鏡, 對外觀察許久後,大喜道:“這巨石迷陣果然好用,對方的軍隊現在已經完全了, 正瘋魔癲狂地自相殘殺。只可惜啊,風停得太早了些,讓他們白白得了休整的機會。”
“這魔音不僅能人心神,時間久了還會上癮。”鳧徯道,“如罌毒一般,聽時大腦渾噩,不知在何,一旦不聽了,卻又抓心撓肝地想,越想越難,最後直將一顆心都急出病,急炸了為止。”
毫猛大長見識:“竟如此邪門?可我看他們都已經塞住了耳朵,迷音還能有用嗎?”
鳧徯答道:“若堵得不風,自然是沒用的,可只要還能聽到一點點聲音,便會如蠱蟲一般往他們心裡鑽。”
況且行軍打仗時,誰家軍隊能一直堵著耳朵,不聽號角金鼓,無視統帥指揮?那倒真的了一盤散沙,風一吹便潰不軍。
“今晚還會有幾場大風。”毫猛道,“到時候,有他們好。”
信徒們依舊站在高臺下,他們手持寒閃閃的長刀,臉上塗抹著鬼面油彩,只出一雙黑的眼睛。看周圍都是鬼,渾渾噩噩的,便覺得自己也了鬼,滿心只想沖出這片荒原,將外頭的軍隊屠戮乾淨,用對方的鮮,來洗清自己上的重罪。
烏恩自然也混在其中,他站在最前方,能清楚聽到二人談的容,心裡便越發擔憂起來。眼見天已經越來越暗,便找個機會,溜出了隊伍。
……
最後一抹晚霞也匿無蹤,狂風吹散烏雲,月如一盞明亮的燈。
兩人距離巨柱已經越來越近了,而那被狂風催的聲音也由悠遠的低泣,變了一串轟隆隆炸開在地上的驚雷,海嘯般的音浪震得人心口鈍痛,如被一記看不見的悶拳打在腔,頭也泛出腥甜。
翠花腳步有些踉蹌,若再繼續前行,恐難免傷。雲倚風便翻而落,在馬上重重一拍,驅它獨自跑回了營地。小紅的定力要稍微好一些,江淩飛甩出袖鞭,將雲倚風拉上自己的馬背,咬牙問道:“還能堅持嗎?”
“沒事。”雲倚風懷中抱雷鳴琴,“要如何破陣?”
“不知道。”江淩飛看著前方,“但我先前暗探時,見石柱之上鏤滿孔,如巨笛一般,當時猜測是要裝填迷藥,現在看來,卻原來是要借風來傳遞迷音。且試試看雷鳴琴能否克之,如若不能,你我合力將巨柱拆毀十七八,應當也能毀了陣法。”
雲倚風點點頭,繼續與他一道向前奔去。
夜幕降臨之後,遠鏡中便只剩下了一片沉沉漆黑。狂烈的風幾乎要把天也吹破了,它們呼嘯著穿過石柱孔,如同看不見的巨型妖魅,正在天地間吹奏著**魔音,那聲音凝結一把鬼刀,自高空霹靂而下,誓要斬斷整支聯盟軍隊。毫猛道:只可惜現在天黑了,看不清對方的向,白白錯過一場好戲。”
“他們是進退兩難。”鳧徯道,“若下令後撤,一來有損士氣,二來依舊難逃魔音。可要是選擇繼續前進,無異于自尋死路,況且只怕也沒有多餘的力。所以只能待在原地,捂著耳朵苦苦遭折磨。”
毫猛心中暗喜,照此一說,那再過上一兩天,夜狼巫族的大軍便能撿個現的便宜,兵強馬壯地殺出去,聯合巨石魔音一起,將聯盟軍隊追剿乾淨。恰好十三部族的首領與大樑王爺都在,若是能一網打盡,那夜狼巫族於整片大漠而言,便了最強悍無敵的存在。想及此,他難免興,卻也沒被沖昏頭:“對方高手如雲,只怕巨石陣早晚會被摧毀。”
“我先前就說過,巨石陣遲早會被摧毀,僅僅依靠數百跟柱子,只攔不住聯盟軍隊的。”鳧徯瞥他一眼,“但族長別忘了,那巨石陣下埋著什麼,倒是不得他們儘快來推。”
“話雖如此。”毫猛放下遠鏡,不無憾道,“但如能一舉攻破軍隊,誰還有空管那一兩個高手是死是活呢。”
而風也越吹越猛了。
月比雪還要更冷,黯黯的銀白照耀著整片荒原。所有將士們都捂著耳朵,但即便如此,也抵擋不住越來越瘋魔的魅音,過指鑽進心裡,令狂躁如稻田間的野草瘋長,生出堅固帶刺的須,牢牢住皮,稍微一便扯得鮮淋漓。
戰馬也到影響,紛紛焦躁地昂首嘶鳴,四蹄幾乎要將土地踏出坑,紛紛掙扎著想要跑遠,撕扯中,也有馬夫了傷。正在混時,但見一道銀劃過夜空,定睛細看,卻是飛霜蛟如影般掠上高崗,它披皎潔銀,健的後背繃著,鬃如緞,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震裂嘶吼——真如蛟龍怒咆一般。
如王者號令群雄般,馬群果真便安寧下來,只昂首看向高崗,雖仍然難耐地甩著尾,卻再也不敢跑傷人了。
銀珠心中讚歎這稀世寶駒,正下令將馬群重新拴好,大風卻又吹來了另一的靜,更加急迫如擂鼓,定力弱一些的兵士,已經連雙目都泛出赤紅,他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前行,倒與僵有幾分相似。
其餘部族的首領皆看得駭然,心中懼怕若再多加滯留,將來損失會更加慘重,便各自回到營地,打算在下一風聲停止後,就集後撤,哪怕一時片刻不能避開魔音,也要儘快遠離這鬼地方。可誰曾想,還沒等他們走回營帳,已有越來越多的兵士站了起來,眼底充斥著鮮紅的,這回是徹底連最後一理智都失去了。
“蕭王殿下!”銀珠無計可施,只能口而出這個名字,期盼著他能想出辦法,阻止著地獄一般的恐怖局面。
季燕然躍下高崗,淩空掠過萬千軍隊,影在月之下,如一只漆黑的上古猛禽。玄盔甲折出冰冷的,而比更冷的,是他手中的劍。
耶爾騰遠遠看著他,看著這位名震大樑的年輕將軍,看他單手執玄鐵長劍,以一近乎於邪佞的蠻橫力,於半空中揮臂一掃,銀白鋒刃如萬噸炸彈炸開,斬斷了寒涼月與漫天黃沙,天地轟鳴中,一條九爪金龍穿雲出鞘,帶著令人膽的咆哮,抖落滿華,扶搖直上九霄。
風似乎也安靜了,沙“撲簌”往下落著,模糊了萬與視線。
銀珠吃驚道:“是龍劍。”
帝王之劍。
耶爾騰眉頭鎖,這世間,可沒人會想要這麼一個對手。
巨響之後,到蠱的將士們膝蓋發,都坐了回去,眼底的赤紅也退去些許,茫然不知何。
“王爺。”林影策馬過來,急道,“還是下令後撤吧,這迷陣實在邪門,只怕江爺與雲門主也不是對手。”
“先讓其餘部族分批撤離。”季燕然道,“挑一些定力好的將士,在最前方擋著,以免夜狼巫族襲。”
林影答應一聲,又試探:“可要派兵去巨石陣支援?”
“普通將士靠近迷陣,只有死路一條。”季燕然道,“若況不對,淩飛與雲兒會及時撤離的,你去忙吧,不必管這件事。”
估著下一風很快就會來,林影也顧不上多問了,匆匆帶人去做準備。季燕然往遠看了一眼,眉宇間是難掩的憂慮,站在將軍的立場上,他不得不留在此,與數萬大軍共進退。可於而言,一顆心卻早就飛向了遠,連手掌都是冰涼的。
風吹得沙塵再度泛起。
世間萬皆有弱點,陣法也一樣,但想在這黑漆漆的夜裡,於數百石柱中找到陣門,卻絕非易事。江淩飛試著推了推其中一,紋不。
雲倚風一把握住他的袖:“等等!”
“怎麼了?”江淩飛不解。
雲倚風道:“有人。”
“……”
那是一個壯實的男人,正抱著一石柱,用盡全力向前推著,看起來已經使勁了渾解數,裡不斷發出低吼,雙腳在地上,踩得枯草連拔起,卻依然未能撼石陣分毫。
這種時候,這種地點,這種行為。
雲倚風在他肩上拍了拍:“格!”
男人明顯被嚇了一跳,轉看著他,還在驚魂未定的氣。
雲倚風又道:“格?”
“……他是我的弟弟。”男人遲疑,“你們是軍隊的人吧?”
是弟弟就對了。雲倚風欣:“你弟弟找到了我們,他很擔心你,幸好你沒被蠱心神。”
“來不及了,我要推倒這些柱子。”烏恩搖頭,“你們走吧,告訴我弟弟,讓他好好照顧自己。”
“推倒這柱子,迷陣就能破除嗎?”江淩飛仰頭看了看,“那我們留下幫你。”
“不行!”烏恩警告,“這些柱子下面埋有炸藥,一旦掀翻,引線就會被點燃,到時候石陣中的人,一個都逃不掉。鳧徯是想借此來殺了軍隊中的高手,你們快走,走得越遠越好。”
“格說你是草原上最好的勇士,果然沒錯。”雲倚風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把命留著,我來想想別的辦法。”
烏恩猶豫:“什麼辦法?風很快就又要來了。我聽他們說,這陣法會令人瘋魔,要是聽的時間太就,那麼即便在安靜時,也會心神難安。”
雲倚風抱著雷鳴琴,縱躍上石柱頂端,於平整盤而坐,將琴穩穩置於膝上,風吹得他一頭墨發飛舞,如雪袖也飛舞,頭頂是一明月,後有萬丈長空,姿容清麗,真似廣陵散仙。
烏恩滿目驚歎地看著他。
江淩飛好心勸:“不如你先離開此,向著大軍的地方跑吧,格正在等著你。”
烏恩道:“我不去。”他的眼睛一直就未離開雲倚風,“我要陪著二位,將這陣法破除!”
江淩飛拍拍他的肩膀,我可是勸過了,那你保重。
雲倚風也不知該彈什麼,便挑了首自己覺得最擅長的、最雄渾的。
修長手指拂過五弦,剩下的便只能給天意。
怎麼說呢,一通彈撥猛如虎,聲音比起蕭王殿下方才那聲怒吼龍,也差不了許多。
烏恩聲音抖:“這是什麼神曲?”
江三籠統回答,破陣曲。
說罷,又道:“你還是快些離開吧,這下頭既埋滿了炸藥,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的命要留著做更多大事,不必白白折在這裡。”
烏恩依舊遲疑:“那你們呢?”
江淩飛一掌拍上他肩頭,將人打出了石陣。
雲倚風彈得相當盡興。
這琴本就牧民是逐狼所用,聲音如雷鳴,再經由石柱孔重重放大,更是振聾發聵——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振聾發聵,“砰”一下砸在萬千兵馬腦袋上,讓他們整個人都懵了,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說,卻也是整個人都清醒了。
心佈置的巨石迷陣被打,風穿過如笛孔時,也不甘不願地攪和上了琴聲,那些或迷魅、或催命、或攪心神的聲音,此時全部統一了轟轟烈烈的琴聲,如惡狼對月長吼,如悍婦當街摔盆,如嬰兒啼哭不止,如潑皮調戲婦後,被衙役狂揍,爹娘哭上一通,最後嗓子都尖銳地劈了,一瘸一拐回家之後,再被老娘端一大碗公麵糊,用鐵勺子一下一下刮著瓷碗喂。
遠的大樑將士都驚呆了,他們手腳虛從地上爬起來,表肅穆看向月亮的方向,在被巨石魔音洗腦之後,又活活被雲門主湛高超的琴藝洗了一次腦。
季燕然靠在一棵枯樹上,笑著搖頭。
風力又一次減弱了。
數十支流星火箭劃破夜幕,向巨石陣呼嘯穿來。雲倚風眉頭一,尚未來得及出手,江淩飛便已縱踏過石柱,單臂一揚,將那些冒著火星的利箭悉數“咣咣”握於手中:“撤!”
此時正有更多流星箭自暗來,雲倚風飛掠而下,飛鸞長劍閃著寒出鞘,似風車在空中輕巧一轉,箭矢便已被收攏至他手中。
“殺了他們!”江淩飛沉聲下令。
雲倚風單手一揚,利箭自他掌心飛而出,暗慘一片,弓箭手被鏟了個一乾二淨。
小紅疾馳而來,帶著兩人飛速離開巨石陣。
江淩飛手中還握著那把流星箭,火“嗶啵”,灼得雲倚風臉上生疼。
“太危險了!”他扭頭提醒。
江淩飛道:“下一風起時,魔音又會重現,既然對方埋了炸藥,又送來火箭,不用可惜。”
言畢,恰好側是一矮丘,他躍下馬背,幾步登上最高,將利箭搭上腕間機關——便是先前雲倚風在宮中休養時,據從李璟私庫裡翻出來的暗改進的、原打算製作一大批由大樑將士防的腕帶,既可以用來裝填銀針,亦可用來發弓弩,程極遠,威力無窮。
箭矢帶著火,穿風、穿沙、穿月與水,帶著驚人的力量,重重釘了石柱之下,連箭尾也沒在了土中。
大地在轟鳴抖著。
雲倚風勒馬韁,棕紅的駿馬高高躍起,幾乎肋生雙翼,快要逆著月飛了,在接住江淩飛後,便又繼續向著遠方狂奔,而在它後,熊熊火沖天正而起,將天也照亮了半邊,巨大轟鳴聲幾乎要撕裂整片蒼穹,於天地間揚起的,是一場由沙塵、黑煙與碎石組的傾盆大雨。
季燕然的心跳滯了片刻,反應過來後,便策馬沖了過去。
林影高聲下令:“大軍原地待命!”
銀珠擔憂道:“這麼大的炸聲,雲門主與江俠不會出事吧?”
梅竹松想安兩句,自己心裡卻也沒底,最後只能沉重歎一口氣,但願一切都好。
風也吹不散滾滾黑煙,刺鼻的氣味充斥在四周,雲倚風撐著坐在一沙丘下,拍拍小紅的屁:“沒事吧?”
江淩飛有氣無力:“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事?”說完又挪過來,雙手捧住他的臉,湊近檢查大半天,“給我看看,沒被碎石劃傷吧?幸好幸好,否則有的人怕是要和我拼命。”
“起來,回去。”雲倚風拍了兩把嗡鳴的耳朵,“否則王爺要擔心了。”
“走不,歇會兒。”江淩飛依舊癱坐著,從懷中取出一枚信號彈,“吱兒”一聲躥到了天上,炸開一朵巧的紅煙花。
一來保平安,二來報方位。
雲倚風勸他:“自己能回去,何必麻煩大軍來接。”
“你這也太會替王爺著想了。”江淩飛哭喪著臉,“但方才被震落在時,我是墊在你下的。”雖說你瘦吧,但也有點分量,我確實走不了。
雲倚風:“……”
是嗎,沒注意。
江淩飛閉目養神,雲倚風安靜地守在他旁邊,用指尖悄悄蹭掉自己角溢出的鮮。
待季燕然找來時,江淩飛已經調息完畢,雲倚風正抱著膝蓋坐在沙裡,渾髒兮兮的,臉上寫滿“我知道不該玩□□,不該讓你擔心,我已經準備好深刻檢討了”,看架勢,只要自己開口說一句,他便會聲淚俱下來一番認錯大會。
蕭王殿下:“……”
雲倚風小聲哼了一句:“我頭暈。”
季燕然解下披風裹住他,半跪在沙石中,一語不發,將人摟在自己懷裡。
而就在這溫暖又悉的氣息中,雲門主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睡著了。
一睡就是很久很久,久到聽耳邊聲音嘈雜,還以為是回到了繁華的王城。
“門主!”靈星兒扶著他坐起來,松了口氣,“你都睡了一天一夜,總算醒了。”
雲倚風大腦昏沉,半天才辨過來自己在帳篷裡:“王爺呢?”
“方才還在這守著,現在去軍中了。”靈星兒小聲道,“那晚巨石陣炸時,王爺連軍隊都顧不上了,騎著馬就往外沖。我聽林大哥說,率軍作戰這麼多年裡,王爺還是頭回這麼……沒分寸,像是整個人都懵了。”
雲倚風抿抿:“所以呢?”
“這種事若傳到皇上耳朵裡,主帥可是要挨軍的,後果再嚴重些,下獄的都有。”靈星兒道,“但我知道門主現在定然得意得很,想笑就笑吧。”
雲倚風冷靜道:“我不是,我沒有。”
“沒有什麼?”季燕然掀開簾帳進來。
靈星兒將藥碗遞給他:“喏,門主就給王爺了,我去看看阿碧姐姐。”
季燕然坐在床邊,將藥吹涼後喂給他:“阿昆已經替你檢查過了,因為炸時離得遠,所以沒什麼大事。”
雲倚風道:“江大哥呢?被震落在地時,是他墊在我下。”
“他沒事。”季燕然替他,“昨日還同我爭論了半天,為何當場就要拉你一起引燃炸藥,不能等到回來再派弓箭手。”
江三的理由頗為充分,倘若大風來襲,魔音又起呢?倘若鳧徯趁這段時間,把炸藥挖走了呢?倘若那巨石陣裡還藏有更多謀呢?滔滔不絕,能說上七八條。
但理是一回事,又是另一回事。季燕然抬高雲倚風的下,俯吻住那蒼白的瓣,小心翼翼卻又百般纏綿。他不知道事究竟怎麼了,分明就是最關心在意的人,卻偏偏屢次讓他陷險境,冥冥中似有一個巨大的旋渦,蠻橫隔在兩人之間,任由自己竭盡全力亦拉不住對方。懷裡的子單薄弱,指尖也是冷的,只有相纏在一起的呼吸,才有些許溫度。
他低頭溫地問:“冷嗎?怎麼在一直發抖。”
“沒事。”雲倚風抱他,“有王爺在,我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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