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繆斯燈華迷離，DJ放著十足的歐煙嗓，電音在夜中劃出人弧度。賀棲川進來時繞開舞池中搖晃的妖魔鬼怪，所幸這個點兒蹦迪的大多都醉了，沒誰知道影帝正從他們邊經過。他推開包廂門，煙味和酒撲面而來。

“誰啊？”有人扭頭看他，年輕的男藝人了眼睛，以為自己喝出了幻覺：“賀……賀…！”

這邊一鬧騰，大多數藝人都了過來。還保留理智的人全部呆呆著他，顯然不明白這種大咖為什麼會出現在繆斯。Krian算是喝得比較的，想及影帝和祝良機在一個劇組，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這裡的其他人大概連賀棲川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他了祝良機。

“接你的？”

“……唔？是是是！”祝良機趕快抓著外套往門邊走。賀棲川眼神很淡，因為是狼眼，即使這樣也略顯銳利和冷漠。祝良機和他對視，訕訕道：“謝謝您。”

這可和拍戲不同，深更半夜一通電話，打到誰手上誰都不會高興，賀棲川卻沒說什麼來酒吧接他。對方態度平靜：“東西都拿了？”

“拿了拿了。”

“走吧。”

祝良機連忙答應。

包廂裡面，Krian拿出手機對準了門邊的兩個人，他手速很快，趁著賀棲川出包廂前按了幾張照片。臨行時影帝突然回頭瞟了他一眼，Krian做賊心虛嚇出一冷汗，對方卻很快轉離開。

見鬼了！好端端的回什麼頭！

他切了一聲，低頭看自己的拍，手機像素很高，盡管祝良機是側臉，兩個人的樣子都被清晰拍了下來。Krian也沒心思喝酒了，他想想，去包廂的衛生間裡撥通了一個電話。

江恩看見賀棲川帶回的人驚訝得說不出話，起去了副駕駛，把後座留給他們。祝良機一上車倒頭就睡，賀棲川也沒解釋什麼，江恩隻好道：“送他回去嗎？”

“不用，”賀棲川說：“去希爾頓。”

江恩：“……”

跟外界那些人不同，江恩為賀棲川的助理，自然知道前些日子賀棲川和神人共同出希爾頓酒店的新聞是真的。頭皮一下就炸了。跟著賀棲川五年，對方玩歸玩，卻始終保留著一定底線，原本以為賀棲川不會隨便找人開房。

江恩趕快百度了一下祝良機。跳過通稿後，除了照片寫真上那張年輕俊的臉，看得最多的是各緋聞：【驚！當紅小生不影后模！】【祝良機曝！】【細數諸位緋聞友，祝良機大方承認還是！】

看見一條新聞上說祝良機是典型的桃花眼，這樣的人生來命犯桃花。江恩忍不住從中央鏡往後看，正在睡覺的人眼尾微垂、眼周略帶紅暈，果然非常妖豔賤貨。賀棲川忽然道：“不送他回家是因為不方便問他家住址，你想什麼？”

藝人之間除了真朋友，很有誰會彼此告知家庭住址。江恩意識到自己想歪了：“沒，我什麼都沒想。”

“細數諸位緋聞友，祝良機大方承認還是？”賀棲川笑了一聲。那聲笑不僅打臉，還很鬼畜，且人。

江恩：“……”

送到房間時祝良機站得不太穩，碼鎖開後他死死抱住房間門不撒手。賀棲川原本想轉走人，一想到如果有誰不小心經過看見當紅小生蜥蜴似的在門邊，明天的頭條一定很彩。好不容易把祝良機揪了下來，對方神叨叨地了門把笑：“揚哥，你怎麼剃頭了？”

“……”

他看了眼把自己扶進房間就撒手的男人：“你不管我了？”

賀棲川站在門口，忙了一天，他的聲音有些懶散：“我為什麼要管你？”

“我是你的超級！”祝良機像忽然意識到對面的是誰：“你每一部電影我都買了豪華珍藏BD！牆上滿你的海報！”

賀棲川語氣嘲諷：“你是不是還想我喝水的杯子？”

“對喔！”祝良機說：“你怎麼這麼聰明！真不愧是我哥哥！”

“……”

“簽個名吧。”

賀棲川想了想，在對方渾圓翹的小屁上了一把，對上醉鬼霧蒙蒙的眼睛，他勾勾：“簽了。”

“？？？？”

“滾去睡覺。”

“哥哥晚安！”祝良機砰地一下砸上了門。

第二天一早，祝良機被來電鈴聲驚醒，悉的宿醉、悉的酒店套間，他向四周了，確定沒有悉的影帝，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一半，祝良機按下接聽。

“再不來片場，我就把你珍藏的所有賀棲川的海報燒掉。”

“燒啊，”祝良機對肖揚的威脅十分輕蔑：“老子已經了。”

“那就從《紙月亮》那一張開燒——”

“火下留海報！”祝良機嘖了聲：“片場是吧？馬上到。”

他遲到了十多分鍾，肖揚已經替他給導演和其他幾個主演挨個賠了一遍不是，祝良機清醒過來也極其不好意思。還好這是開機兩個月以來他第一次晚到，大家也沒什麼意見。等他換好服裝化了妝容進場，場記打板。

“《真探》第三十七場第一條！Action！”

“這些都是你老婆的畫像？”陸恭看著玻璃花房中神態各異的人像。畫上都是同一個人，大眼睛、小，纖細的四肢和腰：“你太太很漂亮。”

沈長星略微笑道：“是我們那幾屆的院花，追的人很多。”

“那你是憑什麼俘獲芳心的？”陸恭低了嗓子，像是開玩笑：“傳授幾招唄。”

“我就給畫了幅畫像，很喜歡。”沈長星見面前的偵探失的樣子，有些不忍心：“您長得好看，喜歡您的人想必不吧。您和關小姐——”

他的目轉到一姐飾演的書，陸恭說：“只是同事。”

和沈長星閑聊的當口，陸恭掃過左牆的幾幅畫像，與滿屋子暖調的人像不同，這幾張畫像是冷調的。畫上的人或是站在及腰湖水裡、或是蜷在彩鬱的花叢中，還有一張，睡在巨大的人骨部，神態不明。

“風格很獨特啊，”陸恭指了指那幾張畫：“國罕見，不愧是知名大畫家。”

沈長星只是笑。

“卡！”聞一州向他們比了個OK：“休息一下，吃過午飯再拍。”

所有人都去領了盒飯，肖揚為了幫祝良機道歉，特意開車去附近打包了麻辣乾鍋、分十多份裝回來。大家上說不用客氣，卻都十分樂意接了加餐。崔萱更是高興，任的小助理怎麼勸忌油辣都不理：“我都好久沒吃這麼辣的東西了！你經紀人在哪家買的啊？好吃。”

“我回頭幫姐問問。”

“好好。”

他們這邊聊得正歡，遠肖揚臉卻垮了下來，等祝良機吃完飯後肖揚喊他到了一邊，讓他上微博。

一登進去，祝良機發現自己的微博評論炸開了鍋。

【ZLJ全家死了吧，趕著我們家艸熱度，出道三年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真以為自己是唯一的神話？】

【抱走不約，男神好好拍戲從沒鬧什麼麼蛾子。這麼捆綁想拿蹭出來的流量給你媽祭頭七？】

肖揚提醒：“熱搜。”

微博熱搜榜第一位是#《真探》劇組發糖#，第二位、第五位則都是他和賀棲川的名字並列，這種大面積的熱搜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是買的。祝良機點進了熱搜榜第一，話題裡頂得最高的是一條上午九點的微博。

【凌晨一點的繆斯，影帝接祝良機出酒吧。】

下面配圖是賀棲川站在門邊跟祝良機說話。從角度來看，拍攝者應該是當時在包廂裡的藝人。肖揚指了指這條微博下的熱評第一：【不管了糖吃起來！！！唯要罵就罵！！】

“這張圖出來後莫名其妙冒出了很多CP，”肖揚說：“然後是反CP拒絕捆綁的影帝，影帝跟CP撕了起來，因為前者說話比較難聽，你的真也跟影帝撕了起來。”

祝良機：“……”開心撕樂？

肖揚歎了口氣：“你是不是沒發現不對？”

“有人買熱搜？”見經紀人一臉恨鐵不鋼，祝良機神一變：“我靠，熱搜是公司買的？他們想讓我蹭熱度？”

“……也許，我還沒考慮到幕後黑手這部分。”肖揚說：“問題在於，你微薄下那些無腦罵你的影帝，有很大一部分是水軍。等你的被水軍得忍不住下場和他們對噴，你覺得最後會有什麼後果？”

不用肖揚解釋。剛開始在罵他的留言下還有一個ID【有鶴】的孩在給祝良機的道歉，說他們家基數太大，一些人一時衝真的很對不起。但在祝良機的回應【稍微和賀棲川扯上邊都要被噴死？講真不覺得他演技有多好。】，這個【有鶴】的ID直接道：

【這只是部分的行為，我們不背鍋、賀哥也不背，能別攻擊藝人嗎？】

祝良機皺眉：“賀棲川真正的也會跟我這邊噴起來。”

“一出大戲，”肖揚忍不住拍他一下：“不是讓你昨晚別喝夜酒嗎？死孩子，喝就喝你還給他打電話，閑事不夠？”

“我喝暈了，”祝良機訕訕：“我以為聯系人第一位是你。”

肖揚一口老差點噴出來。他不跟祝良機扯淡了，肖揚聯系了公司試試能不能查到照片和水軍都是哪兒來的，一時半會兒氣不過，他又忍不住問祝良機：“昨天你跟誰去玩的？這麼狠的招，對方應該看不慣你久了。”

“我想想，”祝良機回憶：“都是燦星的，有Krian、許蕭蕭……”

他正努力將一張張鮮亮麗的面容和名字對上號，肖揚一聲驚訝的WTF。祝良機一刷微博，發現自己的特別關心提示響了一聲。

【昨天和一個朋友一起喝了酒。】

下面的配圖是在車上睡著的祝良機。

遠的一姐吹了聲口哨，祝良機發現給這條微博點了讚。與此同時，賀棲川原本110的關注數多了一位，變了非常的111。

對方關注了他。

祝良機抬頭，他愣愣看著不遠靠著保姆車玩手機的賀棲川，他的助理江恩一臉焦急對他說著什麼，賀棲川顯得頗為漫不經心。男人睫低垂，漆黑的眸子若若現。

“行啊，”肖揚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一場可能召開發布會的風波，就被影帝這麼四兩撥千斤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