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飛經》第十章 辯折群雄

沖大師呵呵一笑,朗聲道:“有道是‘客隨主便’,三位尊主是主人,不妨先派一位出戰。”

三尊對一眼,聚頭商議,施南庭說道:“所謂‘后發制人’,不如讓他們先派人馬,觀看形勢,因人用兵才是上策。”

花眠深以為然,揚聲說:“遠來是客,做主人的搶先,有失禮節。大和尚,還是你先派人出陣吧!”

沖大師笑道:“那麼和尚逾越了。”飄然出一步,高道,“和尚獻丑,就來打這一個頭陣!”

此言一出,東島三尊大意外,以他們的設想,對方三人之中,沖大師為主帥,理應軸出場。如今他率先出陣,令三尊大大為難。第一陣是初戰,勝了大長志氣,敗了折損威風不說,還會影響后面兩陣。

施南庭想了想,過其他二人說:“這和尚的‘大金剛神力’是真傳,你我三人均無把握勝過他。但此后兩陣,竺因風輕功高妙,正是楊尊主的敵手,明斗力雖強,但說到料敵先機,比起花尊主遠遠不如。故而第一陣由我出戰,大金剛神力近戰無敵,我的暗卻適于遠攻,以我之長,攻他之短,勝了固然是好,如果敗了,后面兩陣也可以挽回。”

“施尊主言之理!”花眠擔心道,“這和尚外表和氣,心詭詐,你和他手一定小心。”

施南庭點了點頭,向前邁出一步,朗聲說:“大和尚,施某來會一會你!”

沖大師微微一笑,合十說道:“施尊主的‘北極天磁功’武林一絕,當日仙月居一會,貧僧意猶未盡,今日正好全力請教。”

施南庭說道:“大師客氣了。”右手一抖,指尖丁零當啷,出現許多鋼錘煉的細小薄片,聚在一起,化為一團明晃晃、燦燦的鋼圓球。

沖大師笑容斂去,長眉舒展,眼顧盼流,越發風神照人。施南庭與他目一接,不但提不起毫敵意,反而生出了莫大的慚愧。單看這和尚的容貌風采,真如林中仙、月下佛,如果相逢于江湖之上,大可對坐品茗、圍棋論道、一洗凡俗、消盡塊壘,與之打打殺殺,真是大煞風景。

“施尊主請了。”沖大師聲音耳,施南庭才如夢方醒,抬眼看去,和尚抬起右拳,徐徐送出,一大力沉凝如山,奔涌直來。

施南庭腳踩奇步,避開正面,一招“南斗司命”,左手圈轉出拳,橫擊對手拳風,右手微微一招,手中鋼球散開,數十枚鋼片嗖嗖飛出。

拳勁相,施南庭手臂一熱,篤篤篤后退三步。沖大師站立不,變拳為掌,小臂畫一個半圓,呼地向下掃出,只聽叮叮當當,鋼片散落了一地,他上,跟著向前出一步,眾人還沒看清,他已經在半空,左腳有如天馬飛蹄,直勾勾踹向施南庭的咽

這一腳快如閃電,卻無一風聲。施南庭使一招“北斗橫天”,雙臂上舉,抵擋來。手腳剛剛相接,施南庭便覺不妙,一無匹大力從和尚的腳背上迸發出來,循著手臂沖向他的口。

施南庭頭一甜,幾乎吐,借著沖大師的力,一個跟斗向后翻出,本想借以消勢,誰知“大金剛神力”后勁無窮,施南庭不由己,足足翻出三丈,雙腳還沒著地,沖大師如鬼如魅,飄然趕上,五指爪,向他腰眼扣來。

施南庭右手抖出,出點點寒星,鋼片忽集忽分,飛向沖大師的面門。

兩人相距咫尺,施南庭這一招既刁且狠,沖大師縱有飛天遁地的能耐,也難免不損傷。只見他一擰,整個人騰空跳起,手足折疊,頭腦腹均埋四肢,整個人化為了一個圓乎乎的球,鋼片來,如中敗革,劃破月白僧,在上留下一淡白的痕跡。

這一變化又快又奇,施南庭不及轉念,球滾起來,帶著一烈風,撞在他的口。這一撞力量之大,施南庭四肢百骸幾乎散架,越過數丈之距,直向山崖之外落去。

兩人過招奇快,場上眾人大多沒有看清,忽見施南庭墜崖,人群里響起了一片驚呼。

“當啷”一聲急響,懸崖下飛出一只鋼環,白閃亮,扣住了一塊凸出的巖石。

沖大師舒展形,飄然落下,看見鋼環,不。忽聽一聲銳喝,施南庭跳上懸崖,角淌,右手拽著一串鋼環,環環相扣,徑約尺許,環刃口向外,看上去銳薄鋒利。

樂之揚一邊瞧著,忍不住說道:“奇怪,奇怪。”席應真隨口道:“奇怪什麼?”

“和尚的武功奇怪。”樂之揚頓了頓,“施尊主的兵刃更奇怪。”

“不奇怪!”席應真輕輕搖頭,“和尚是金剛傳人,他的三十二相出自天竺的瑜伽,全上下扭轉如意,我若老眼不花,這一變應是其中的‘胎雀母’。”

“雀母?”樂之揚怪道,“干嗎不母、鴨母、鴇母?”

“你有所不知。”席應真說道,“這個典故出自佛經,相傳天地之初,孔雀為百鳥之祖,巨大兇悍,能食人畜,如來世尊在雪峰修煉,為孔雀吞噬,世尊剖開雀腹而出,故而尊孔雀為母,稱之為佛母孔雀明王。世尊在孔雀曾為卵形,出以后幻化為人,方圓變化,自在如意。”

“有趣,佛祖還做過鳥蛋麼?”樂之揚笑嘻嘻說道,“這麼說起來,和尚要不剃頭,簡直就是對不起佛祖。”

席應真道:“剃頭跟佛祖何干?”樂之揚笑道:“你看這大和尚的頭,難道不像是一顆溜溜的鳥蛋嗎?”東島弟子聽了無不哄笑,沖大師一伙則對樂之揚怒目而視。

沖大師練有佛門六通之中的“天耳通”,十丈之,落葉可聞,席應真語聲雖小,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驚訝,忍不住看了老道士一眼,心想:“這道人是誰,樣子落魄,眼卻了得。”

但聽席應真笑罵道:“樂之揚,你這一張臭,早晚要下拔舌地獄。唔,說到施南庭的連環,那也是大大有名,全名做‘璇璣九連環’,出自當年的‘天機宮’,施展開來奧妙無窮,你若有心,不妨好好瞧瞧。”

樂之揚聽到這兒,忍不住看了老道士一眼,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說。云虛乘船一走,“逆指”無人能解,席應真可說必死無疑。本想這老道士一定灰心喪氣,誰知道他若無其事、談笑自得,從頭到腳也看不出一頹喪。

忽聽一聲長嘯,施南庭舞連環,向前掃出,九個連環一旦抖開,渾如一條長鞭,凌空舒卷,矯矯不凡。

和尚豎掌于,目明朗,等到鋼環加,方才揮袖出掌,大金剛神力隨之涌出,有如一堵墻壁,連環擊在其上,發出當啷異響。突然間,一只鋼環出連環,“嗚”的一聲向前沖出,畫了一個圓弧,沖向沖大師的后。

這一下迂回詭譎,眾人無不齊聲“好”。沖大師長眉上挑,“嘿”的一聲,右臂有如無骨毒蛇,反掌圈回,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掃向鋼環。

神力所至,鋼環為之一,風掃落葉一般向外彈出。施南庭大喝一聲,手中的連環向前急送,飛走的鋼環去而復還,一如歸巢的鳥兒,當啷一聲掛回連環,卷起一片白,切向沖大師的腰脅。

樂之揚看呆了眼,轉念之間,忽又明白過來:這一串九連環是鋼鍛鑄,施南庭注“北極天磁功”,鋼化為磁鐵,彼此相互吸引。出的鋼環被沖大師擊飛,但一到磁力吸引,又立馬飛回連環。

九連環本是一件玩,相傳是諸葛孔明所造,九個圓環曲折往復,把玩之人以拆解為樂。

施南庭拆解一環,不過牛刀小試,這時睜眼大喝,腳下步履生風,手中的連環大開大合,繞著沖大師游走如飛。九個鋼環不時分開,忽而一環獨飛,忽而兩環比翼,時而三環齊飛,結一個大大的“品”字。烈日之下,鋼環上的鋒刃寒人膽戰心驚。

沖大師凝立不,雙掌圓轉如意,鋼環左來左迎,右來右擋,神力所向,無不應手而飛。

兩人一靜一,各展神通,那一串九連環尤其好看,分分合合,曲曲折折,合起來猶如銀練當空,分開來好似白云出岫,更妙的是施南庭將“解連環”的法子納招式,變化之繁,分合之巧,使人如行山道中,雙目實在應接不暇。

數十招轉眼即過,沖大師以逸待勞、以靜制,任由對手變化,始終不容鋼環近。施南庭東奔西走,漸漸力不從心,他當年練功出了岔子,走火魔,險些死掉,幸為云虛救回,但已落下病,平時沒什麼,激斗之時難免復發。他之前挨了沖大師一撞,已然牽肺腑,此時游斗已久,氣漸漸失控,再加上駕馭“璇璣九連環”十分費力,斗到此時,臟腑不覺作痛。

施南庭心中焦急,但看沖大師的神氣,不由心想:“這和尚竹,莫非知道我的底細?故意拖延時間,等我傷復發?”想到這兒,手腕一抖,九個鋼環牽扯勾連,長蛇般連一串,帶起一疾風,掃向沖大師的左脅。

沖大師眼中含笑,左掌揮出,一無儔大力撞上連環,激起一陣刺耳的鳴響。施南庭忽地雙目睜圓,大喝一聲:“九環齊轉!”九個鋼環應聲分開,嗚嗚嗚凌空旋轉,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化為一個圓陣,一腦兒將沖大師圍在陣中。

沖大師雙掌連拍,掃開邊連環,但鋼環附有磁力,去而復返,有如附骨之蛆。激斗間,施南庭大一聲“合”,九個圓環向聚攏,彼此勾連,化為了一條鎖鏈,將沖大師牢牢纏住。

鋼環外有鋒刃,摧筋斷骨不在話下,更何況九環加,勢必將人切碎塊。如是一般對手,施南庭也不愿使出這一招“九環套魂”,可是沖大師武功太高,等閑的招式對他無用,急之下,只好出此毒招。

眾人驚呼聲中,連環向收攏,然而出乎施南庭的意料,鋒刃所過,沖大師僧袍開裂,卻無損傷,其中生出一極大的潛力,鋼環非但切不下去,刃口還有翻卷之勢。

兩人四目相對,驀然間,沖大師長眉陡立,眼生威,大喝一聲“開”,雙肩用力一晃,施南庭登時虎口崩裂,蠟黃的面皮上涌起了一駭人的紫氣。

“開!”沖大師又一聲,當啷之聲不絕,鋼環吃力不住,節節寸斷,施南庭發出一聲慘子向后飛出,摔出一丈有余,吐出一大口鮮,登時昏了過去。

人群中一片死寂,花眠縱上前,扶起施南庭,但見他雙眼閉、氣若游,一把脈門,脈象也如一團麻。忙從袖間取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淡黃藥丸,塞施南庭口中,度以真氣,不敢怠慢。

沖大師的僧袍破損多,早有隨從送來一件新袍。他也不更換,隨手披上,灑然笑道:“善哉,善哉,手重了一些,只怪施尊主武學奇巧,我若不盡全力,一定應付不了。”

花眠盯著他杏眼噴火,楊風來怒不可遏,托地跳出人群,厲聲道:“閑話說,下一陣你們派誰?”

沖大師笑道:“上一陣我方派人在先,為了公平起見,這一陣理應你方先出陣才對。”

花、楊二人均是一愣,此前的算盤全都打,花眠氣得咬牙冷笑:“大和尚,你還有臉說‘公平’兩個字?”

沖大師笑道:“貧僧一向公平,半月前在嘉定,有人打我了一拳,我也還了他一拳,怎料他經不起,居然當場死了,但為公平起見,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這番話中不無威脅之意,花眠忍氣說道:“你妄開殺戒,傷生害命,又算什麼佛門弟子?”

沖大師笑道:“文殊道之時,橫掃十萬魔軍;南泉點化弟子,也有斬貓之舉。足見佛門之中并非一味慈悲,殺活自在,方為絕大智慧。”

他辯才無礙,縱是歪理邪說,也能講得無懈可擊。花眠無言以對,楊風來氣得直噴氣,大:“好哇,公平就公平,這一陣老子出戰,你們派誰來送死?”

沖大師不及回答,花眠搶先說:“楊尊主,你來陣,這一陣由我出戰。”不待楊風來回答,放下施南庭,裊裊起,走向場

原來,考量形勢,施南庭輸了一陣,己方不容再敗。楊風來的武功排在四尊末尾,對方一旦派出明斗,那是必輸無疑。自己比起明斗稍稍占優,至于竺因風,盡管不知底細,料也強不過沖大師,仗著鏡神通,也可與之周旋。

正盤算,忽見沖大師使個眼,竺因風齜牙一笑,足不點地走了上來,一雙三角眼骨碌轉,盯著花眠上下瞟。

花眠心中不快,皺眉道:“你看什麼?”竺因風笑嘻嘻說道:“你們漢人常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你這娘子何止風韻猶存,簡直就是大大的勾魂。鄙人見過不人,勝過你的倒也不多,要不然咱們打個賭,你輸了,便做我的姬妾,跟我回漠北福如何?”

此話一出,東島弟子無不驚怒,豬狗畜生一頓大罵。要知道,花眠雖是子,但為人外和剛,位居四尊之列,執掌東島刑堂,島上的弟子見了無不懼怕。竺因風膽包天,竟敢當眾調戲,眾弟子深辱,罵聲驚天地。

花眠一言不發,冷冷看著竺因風,沖大師見勢不妙,喝道:“竺因風,說廢話,別忘了今日為何而來!”

“窈窕淑,君子好逑。”竺因風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大和尚,別當我不知道,你也是院里的常客。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能做秦淮河的僧,就不讓我說幾句話嗎?”

他將花眠比做青樓子,眾人更加震怒。沖大師暗暗心急,知道這小子貪,見了便想染指,自從進中原,已經壞了不良家子的名節,換在平日,大可任他胡鬧,如今事關復國大業,萬萬不可惹起眾怒。想到這兒,冷笑道:“好啊,你只管說。剛才的話我要一字字告訴令師,說是此行失敗,全因你而起。據我所知,鐵木黎罰犯錯弟子,都是割爛皮,釘在燕然山頂任由禿鷲啄食。貧僧雖然沒有親經歷,但那滋味兒一定不太好。”

竺因風瞪著他面皮發青,忽地干笑兩聲,轉說道:“方才言語得罪,還請小娘子見諒。”

花眠笑了笑,說道:“竺先生,打打殺殺沒什麼意思,我們換一個比法如何?”

竺因風見巧笑嫣然,登時筋酸骨,心中為之漾,迷迷地說:“小娘子要比什麼,竺某一律奉陪。”

沖大師見他令智昏,心中大為惱怒,要喝止,花眠已然開口說道:“好啊,竺先生,咱們就來比一比猜枚!”

“猜枚?”竺因風一愣,“這和武功有什麼關系?”

花眠一笑,柳腰微擰,玉手探出,從地上撿起了若干鋼薄片,這本是被沖大師打落在地的,施南庭之

竺因風莫名其妙,又見花眠俯仰生姿、妙態畢,登時心難煞,連吞了幾大口唾沫。

花眠看見他的丑態,心中暗恨,臉上卻是笑若無其事,隨口說道:“這兒有二十枚鋼片,你我各得十枚,藏在手里由對方猜測數目,如果猜中,便可攻出三招,如果猜錯,便由對方攻出三招,這三招之,另一方不得還手。”

竺因風微遲疑,可是大話出口,覆水難收,忽聽沖大師笑道:“花尊主通‘鏡’之,善能悉人心,區區幾枚鋼片,那還不是一猜就中?”

竺因風忙說:“對,對,這法子不公平。”花眠微微抿,冷笑說:“竺先生不是說過一律奉陪嗎?敢‘出爾反爾’也是燕然山的高招?”

竺因風自命風流,最恨被人小看,聞言雙頰發燒,把心一橫,大聲說:“誰說我出爾反爾?猜枚就猜枚,我就不信小娘子能看破我的心思!”

“這才像話。”花眠一揚手,鋼片嗖嗖飛出,散如星斗,灑向竺因風全

竺因風知道在稱量自己,咧一笑,雙手抓住,其勢快比閃電,眨眼之間就將十枚鋼片抓在手里,掂了掂說道:“小娘子,題目是你出的,當然也由你先猜。”

“好說!”花眠含笑點頭。竺因風反手于后,鼓搗一陣,握拳出,笑嘻嘻說道:“請!”

花眠想也不想,張口便說:“左手四枚,右手六枚。”

竺因風一愣,花眠不但全數猜中,看從容神氣,似乎真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想到這兒心中暗凜,眼珠一轉,笑道:“不對。”右手中指一挑,將一枚鋼片彈左手,手法快得出奇,自負在場眾人無人看清。

正要攤開雙手,忽聽花眠又說:“雙手各五枚。”竺因風變了臉,左手小指一勾,又將一枚鋼片勾袖,剛剛做完,只聽花眠笑道:“左四右五,還有一枚在爾袖中。”

竺因風張口結舌,攥著雙拳,再也不出去。花眠盯著他笑道:“竺先生,這一下可猜中了麼?”

竺因風心中打鼓,自忖再使手腳,也瞞不過花眠的眼睛,想到這兒,無奈點頭。

花眠笑了笑,從袖里取出一枚鐵算籌,長約一尺,黝黑發亮,口中說道:“竺先生,請接招了。”

竺因風心旌搖,暗想這子如果真能悉人心,那麼自己無論使出什麼招數,都能夠料敵先機,加以克制,這麼一來,自己豈非穩輸不贏?

這個“猜枚”之法,正是要他自陣腳。花眠看得清楚,縱而出,算籌化為一道烏,直奔他的心口要害。竺因風心中一驚,正要揮掌反擊,忽又想起不能還手,稍一猶豫,鐵算籌已到了前。

竺因風品行不端,武功上卻有獨到之,危殆中吸一口氣,口陡然下陷,下端然不,上順著算籌向后仰倒,哧溜一聲,算籌掠過他的左,登時裳染紅,鮮迸出。

花眠聲“第二招”,鐵算籌凌空一晃,帶起一片虛影,飄飄灑灑,一口氣點向竺因風六

竺因風左右騰挪,閃過五記,忽然左肩一痛,算籌正中其上,擊破了護真氣。竺因風半麻,幾乎癱在地上。他后退兩步,還沒站穩,耳邊一聲疾喝,清如九霄鳴:“第三招。”跟著烏芒破空,直奔他左眼而來。

這一招雷電照,竺因風再不還擊,這只眼睛定然不保。急之下,顧不得什麼誓約,他雙手齊揚,擲出手中鋼片,其中帶了“無形弩”的功夫,鋼片去勢凌厲,有如勁弩所發。花眠縱然料到他的招式,面對漫天暗,也只好掉轉算籌,將鋼片掃落在地。

竺因風一不做、二不休,大喝一聲,縱聲搶上,雙掌番劈向花眠。眾人見他不守約定,紛紛冷嘲熱諷。竺因風臉皮甚厚,充耳不聞,只顧埋頭猛攻。

楊風來怒氣沖天,大聲道:“這算什麼?燕然山的弟子,說話都是放屁嗎?”

沖大師笑道:“楊尊主罵得對,竺因風食言而,真是大大的無恥。”楊風來兩眼一翻,說道:“既然如此,這一陣算你們輸了。”

沖大師搖頭說:“他是他,我是我,萬萬不可混為一談。猜枚的法子,竺因風答應了,我可沒有答應。”楊風來怒道:“好禿驢,你要賴賬?”沖大師笑道:“賴賬也是竺因風的事,又與貧僧何干?”楊風來不由氣結:“你們兩人不是一伙嗎?”沖大師道:“楊尊主糊涂了吧?燕然山、金剛門,風馬牛不相及,何時又了一伙了?”

他東扯西拉,詭辯百出,楊風來空自氣惱,但也無可奈何。

的工夫,場上兩人已經打得難解難分,竺因風所練的“天刃”功夫,氣貫雙手,斷金裂石,雙掌大開大合,法更是驚人,整個人化為一陣狂風,繞著花眠呼呼轉。

花眠卻如閑庭信步,忽左忽右,時前時后,看似從容寫意,但卻恰到好。竺因風拳腳未至,已轉避開,右手算籌下垂,始終凝而不發,左手五指屈,儼然掐算計數,一雙秀目澄若秋水,冷冷瞧著竺因風的影。

明斗冷眼旁觀,忽地高聲道:“竺先生當心,這是‘鏡天’花鏡圓的‘六爻點龍’。”

竺因風應聲一驚,他聽師父鐵木黎說過,“鏡天”花鏡圓乃花家前輩高手,相傳他有一路“六爻點龍”,以先天易數推算對手破綻,料敵虛實,一發即中,放眼百年之前,當真打遍天下無一抗手。

竺因風心有顧慮,出手稍緩,花眠鏡心通明,無微不顯,登時秀眉一挑,妙目睜圓,左手拳,算籌閃電刺出,穿過竺因風的雙掌,奪地點中了他的左肩。

這地方不偏不倚,正是之前算籌所中之。竺因風傷上加傷,半麻,左手也垂了下來。花眠一招得手,不待他后退,晃急上,算籌再出,虛點竺因風的咽“天突”。

竺因風形后仰,右手格擋,誰知花眠不過虛晃一招,算籌陡然上移,啪地在他的臉上。

竺因風眼冒金星,滴溜溜轉了一圈,站立未穩,后心又挨了一擊,登時數傷齊發,撲通跪倒在地。東島弟子均解氣,一迭聲起好來。

花眠大家風范,不為已甚,收起算籌笑道:“承讓、承讓!”正要轉,忽聽沖大師嘰嘰咕咕說了一句,心中好奇,掉頭看去,冷不防竺因風一跳而起,右手一揚,擲出一大團濃白的煙氣。

花眠措手不及,忽覺異香撲鼻,登時頭昏腦脹。竺因風搶上一步,將攔腰摟住,順手點了三道。

事發倉促,楊風來第一個緩過神來,心中驚怒莫名,箭也似的向前竄出,雙袖抖出白綾,正要出手,忽覺有異,眼角余所及,看見一片白的僧袍。

“賊禿驢?”楊風來心中咯噔一沉,急轉目,只見沖大師站在一丈之外,斂眉袖手,含笑佇立。楊風來只一愣,忽覺一大力從旁涌來,勢如洪水破堤,擊中了他的左脅。

楊風來擰躲閃,但已晚了一步,對方掌力所到,咔嚓一聲,肋骨斷了幾,整個人飛了出去,落地時“哇”地吐出一口鮮。他抬眼看去,明斗目沉,正徐徐收回右掌。楊風來心中之痛更勝傷,忍不住厲聲道:“明斗,你、你為虎作倀……暗箭傷人?”

明斗笑嘻嘻說道:“楊尊主不要口噴人,說好了一對一,你怎麼出手襲擊竺先生?如果讓你得手,人家只會笑我東島恃多為勝,我阻攔于你,也是為了東島的清譽……”

“清譽?清你娘個屁……”楊風來氣得逆上涌,眼前一陣昏黑。適才沖大師引他分心,明斗從旁襲,兩人一明一暗,分明早有預謀。楊風來吃了大虧,有苦難言,心中的氣悶難以描畫。

竺因風得意洋洋,在花眠腰間一,摘下一串鑰匙,嘩啦啦抖兩下,笑道:“大和尚,是這個嗎?”沖大師點頭道:“不錯。”

楊風來怒道:“你拿鑰匙干嗎?”竺因風獰笑道:“禿子頭頂的虱子,不是明擺著嗎?這一陣老子贏了,人歸我,鑰匙也歸我。他媽的,你們連敗兩場,從此以后,都要尊釋王孫為主。”

花眠中了毒煙,神志依然清醒,聽了這話,幾乎落下淚來。這串鑰匙是云虛臨走前所留,其中一把可以打開歸藏中藏有機關圖,如果落蒙元之手,必然攪得天下大

空自著急,卻又無可奈何,竺因風在手下屢吃大虧,看這子梨花帶雨,心里念大,獰笑道:“小娘子別哭,待會兒有你樂的。”

花眠怒道:“無恥之徒。”竺因風笑道:“好甜的小兒,罵人也這麼中聽。”說著上下其手,胡,花眠自守貞,從未過這樣的辱,登時憤莫名,幾乎昏了過去。

東島弟子見辱,罵聲震天地,竺因風卻是無于衷,罵得越狠,他越是來勁。眾人盡管憤怒,但卻投鼠忌,除了罵以外,并不敢放手圍攻。

沖大師站在一邊笑而不語。他早已看得清楚,東島四尊之中,楊風來主見不多,施南庭一介病夫,明斗又加己方,論及才智聲,只有花眠可以領袖群倫。云虛臨走之前將鑰匙,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只要制服此,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沖大師提議比武,不過是個幌子,眼看花眠取勝松懈,當機立斷,用蒙古話喝令竺因風擲出毒煙。花眠始料不及,登時中了毒手。楊風來上前救援,又落沖大師的圈套,被明斗打重傷。這麼一來,東島三尊全軍覆沒,歸藏的鑰匙也落到了竺因風手里,只待打開石,取出機關圖,蒙元鐵騎如虎添翼,必將突破北平、席卷天下,一雪當年的亡國之恥。

正在得意,警兆忽生,沖大師一揮手,掌風所過,擊落數枚金針。他轉眼去,葉靈蘇著這邊,俏臉蒼白如雪。沖大師不由笑道:“葉姑娘,金針不長眼,若是中花尊主,那可大大的不妙。”

葉靈蘇一咬牙,按劍喝道:“和尚,放了花姨,如不然,我要你生死兩難。”

沖大師笑道:“姑娘口氣不小,有些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葉靈蘇看了花眠一眼,忽地縱而出,青螭劍影紛,刺向沖大師的面門。沖大師子略偏,讓過劍鋒,食指嗖地彈出,正中劍的劍,錚的一聲,葉靈蘇虎口流手飛出。

這一劍本是“飛影神劍”的絕招,不想一招之間,就被對手彈飛了手中之劍。葉靈蘇不及多想,左手向前一揚。沖大師忌憚金針,飄然后退,冷不防手腕一轉,數十枚金針直奔竺因風。

竺因風自恃花眠在手,無人膽敢冒犯,誰知葉靈蘇不顧花眠死活,悍然發出金針。竺因風手忙腳,呼呼拍出數掌,全力掃落金針,同時抓著花眠跳向一邊。

他立足未穩,后勁風忽起。竺因風不及回頭,對面的葉靈蘇一揚手,又發出了幾枚金針。

竺因風左手抓著花眠,只有右手可以應敵,如果抵擋金針,必定擋不住背后的襲,如果回頭抵擋,又不免為金針所趁,無奈之下,只好放下花眠,右手掃落金針,左手聽風辨位,狠狠抓向后之人。

那人甚是溜,竺因風一爪落空,只抓到了一塊沾的破布。他回頭看去,一個年抱著花眠連連后退,肩頭衫破了一塊,出五道淋淋的爪痕。

花眠認出年,驚喜集,沖口道:“樂之揚……”聲未落,惡風頂,沖大師有如大鷹展翅,凌空一掌向下拍落。

花眠心往下沉,沖大師這一掌落下,十個樂之揚也沒了命,不忍細看,閉上雙眼,這時忽聽砰的一聲,四周勁風激,刮得面皮生痛。

花眠心覺古怪,張眼看去,沖大師一個跟斗翻落在地,盯著這邊驚疑不定。花眠循他目一瞧,只見席應真神,袖手而立。花眠登時明白過來,必是老道士及時趕到,接下了沖大師的掌力。

沖大師來東島之前,已從明斗的口中探明了東島的虛實,放眼東島群雄,只有云虛能夠勝過自己。但這道士突如其來,力之純,掌力之渾厚,只在自己之上。沖大師按捺氣,徐徐說道:“道長好本事,敢問法號尊名?”

席應真笑了笑,淡淡說道:“貧道席應真。”沖大師應聲一愣,“太昊谷主”席應真,乃是比肩其師淵頭陀的奇人,貴為帝王之師,統帥天下道教。說起來,此人本是朱元璋的方外至,不知何以要關頭,突然出現在東島。

他心中疑,看了明斗一眼,目中不無責備之意。明斗暗晦氣,他本想席應真與東島是敵非友,又被困在星谷中,兒沒將此人計算在,故而也沒有告訴沖大師。

席應真看了看樂之揚的肩頭,忽地嘆道:“小子,你也忒膽大了,剛才這一下好比虎口奪食,你若晚退一步,抓破的可就是你的腦袋。”

樂之揚的肩頭仍在疼痛,不由強笑道:“我也是頭腦發熱,至于別的,也沒多想。”席應真看他一眼,點頭說:“好一個頭腦發熱。”

他一轉,又向葉靈蘇說道:“小丫頭,你到底救人還是殺人?金針一撒一把,這又不是繡花。”

葉靈蘇咬著朱,臉慘白。花眠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席道長誤會了。隨我長大,明白我的子,花眠寧死不辱,與其賊的污辱,還不如死了干凈。”

葉靈蘇眼眶一紅,凄聲道:“花姨,你若死了,我、我也不活的。”花眠見凄涼,登時心中大痛,強笑道:“蘇兒,犯傻可不好,你青春無限,正當華年,別說什麼死不死的話。”

葉靈蘇低頭不語,花眠越發憐惜,想要掙起,才發現自己在樂之揚的懷中。一年男子的氣息傳來,登時心如鹿撞、腮染桃紅,低聲道:“樂之揚,呆著干什麼?還不解開我的道?”

樂之揚應聲一驚,慌忙手解,可竺因風手法怪異,試了幾次全然無用。席應真上前一步,扶起花眠,手在背上拍了兩下。花眠只覺熱流鉆,登時沖開道,當下跳起,誰知子綿無力,忽又摔在樂之揚懷里。提振丹田之氣,卻是空空如也,花眠只覺訝異,席應真看,心里明白幾分,點頭說:“你中了毒,毒未消,氣力不足。”

他轉過來,向竺因風說道:“你用的什麼毒?”竺因風到的鴨子飛了,心里氣恨加,咬著牙一言不發,沖大師卻笑道:“席先生聽過說‘金化玉散’麼?”

席應真變了臉,說道:“大和尚,你好歹也是金剛傳人,怎麼會用‘毒王宗’的迷藥?”

沖大師笑道:“天生萬,皆有其用。好比殺人,用刀是殺,用毒也是殺,又分什麼高下三等了?流,不過偏知偏見,管不管用,那才是真材實料。”

席應真冷哼一聲,攤手說:“拿來。”沖大師笑道:“什麼?”席應真道:“當然是解藥。”沖大師搖頭說:“沒有解藥。”

席應真臉一沉,正要說話,沖大師截斷他的話頭:“席道長,你不是東島之人,今日之事與你無關。”

席應真大皺眉頭,心想:“和尚說得不錯,我不是東島的人,不好干預此事……”正遲疑,忽聽樂之揚說道:“大和尚,你也不是東島之人,人家選誰當島王關你屁事?照我看,你也應該放下鑰匙,閉上鳥,留下這個姓釋的老小子,讓他自個兒爭什麼島王。”

這一番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東島弟子紛紛好。沖大師皺了皺眉,正想著反駁之詞,竺因風卻是心頭火起,厲聲道:“小畜生,你是什麼東西?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樂之揚笑道:“我不是東西,我是你爹,老子說話,乖兒子聽著就對了。”竺因風大怒,瞪著眼道:“小畜生你再說一次?”

“說什麼?”樂之揚笑了笑,“說我是你爹麼?”

竺因風暴跳如雷,縱上,沖大師攔住他道:“如此黃口小兒,不必跟他較真。”他揚起臉來,冷冷說道,“適才比武決勝,我方已經勝出,從今往后,東島之人,全都要尊釋先生為主。”

話一出口,罵聲四起,楊風來怒道:“禿驢,顛倒黑白麼?第二陣明明是花尊主勝了,姓竺的謀暗算,理應加以嚴懲。”

沖大師笑道:“那麼敢問楊尊主,兩人比武,站著的勝了,還是躺著的勝了?花尊主若能穩穩站住,我就算勝出如何?”

花眠心中氣惱,冷笑說:“說好了比武決勝,你們用毒算不算犯規?”沖大師笑道:“沒錯,咱們說了比武決勝,卻沒說比武之時不能用毒。當年令祖‘素心神醫’花曉霜也修煉過‘九毒掌’,足見以毒武,自古有之。”

花曉霜是花眠祖上的一位前輩,機緣巧合,練過“九毒掌”的功夫。花眠一時氣結,不知如何回答,楊風來更是氣得兩眼翻,連連啐道:“放屁放屁,強詞奪理……”

明斗眼珠一轉,呵呵笑道:“楊尊主,以我之見,花尊主先贏后輸,竺先生先輸后贏,大伙兒算是平手如何?”

楊風來聽了這話,怒氣稍平,點頭說:“你說這話,倒還有點兒人味!”明斗接口說:“所以說,三場比試一勝一平,楊尊主跟我再比一場,大伙兒一局定勝負如何?”

楊風來心中一凜,他的武功不及明斗,如今傷,更是毫無勝算。正犯愁,忽聽樂之揚笑道:“楊尊主欠安,這一陣不必出陣。”

楊風來一愣,樂之揚沖他使了個眼,搶先說:“這一陣由席道長代替楊尊主出戰,明斗,你要不應戰,那就是他娘的頭烏。”

明斗又驚又氣,沖口而出:“胡說八道,席應真是朱元璋的走狗,怎麼能代替東島出戰?”

樂之揚笑道:“竺因風不也是蒙古人的走狗嗎?怎麼能夠代替東島出戰?”

明斗著頭皮支吾:“他、他是了釋先生之托。”

“這個容易!”樂之揚笑了笑,轉向花眠說,“花尊主,你可愿意委托席道長出戰?”

花眠本以為大勢已去,結果樂之揚橫一腳,大有把水攪渾之勢,想到這兒,忙說:“席道長肯出戰,花某求之不得,只不過……”盯著席應真,心中拿不定,席應真在云虛手中飽折辱,若是記恨前仇,一定不會出手。

席應真微微一笑,拈須說道:“按說東島爭,席某不應手,但這和尚覬覦天機,想讓元人卷土重來,貧道忝為大漢子民,決計不能坐視不理。”

這幾句話擲地有聲,東島眾人為之一肅。沖大師卻不,淡淡說道:“這麼說,席道長一定要架梁子了?”席應真道:“沒錯。”

沖大師點頭說:“好,第三場算我們輸了。”他突然認輸,眾人大意外,席應真怪道:“大和尚,你打什麼主意?”

沖大師笑道:“明尊主不是說了嗎?前兩陣一勝一平,第三陣我們即使輸了,也是一勝一平一負,歸結底還是平局。所以大伙兒再比一場,以三對三,兩局為勝,我方原班人馬出戰,貴方也請再派三人。”

眾人均是面面相對,席應真不由大皺眉頭,苦笑說:“你這和尚太難纏,看樣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沖大師笑道:“不敢、不敢。”席應真又問:“你的法號是令師所賜?”沖大師道:“正是。”

“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只從法號來看,令師對你期許甚高。”席應真說到這兒,深深看了沖大師一眼,“和尚,你如此汲汲于勝負,未免辱沒了這一個‘沖’字。”

沖大師笑道:“法號不過說說而已,所謂‘人各有志’,家師志在佛法,貧僧志在勝負,道長與其尋章摘句,不如想一想派誰出戰為好。”

席應真掃眼看去,花眠中毒,施、楊二尊傷,自己武功再高,也只勝得了一場。對面的三人武功均強,三尊尚且不敵,其他弟子更如以卵擊石。

正在猶豫不決,忽聽葉靈蘇說道:“席道長,我來試試。”席應真轉眼看去,微抿,桃腮蘊紅,秋水也似的眸子出幽幽冷意。

席應真見過出手,的確得了云虛真傳,盡管火候未足,但也不容小覷,想了想,略略點頭。沖大師笑道:“好啊,算上葉姑娘是兩人,不知第三位是誰?”

席應真不及回答,忽聽樂之揚笑道:“第三位麼,就是你爺爺我了。”

老道士一愣,葉靈蘇也很詫異,說道:“樂之揚,你湊什麼熱鬧?比武拳腳無眼,可不是小孩子的把戲。”

“誰是小孩子?”樂之揚笑了笑,“我比你年長,我是小孩子,你就是娃兒。”

葉靈蘇雙頰緋紅,啐道:“你才是娃兒呢。臭未干,不知好歹,哼,人打死了也活該。”

“好啊!”樂之揚拍手笑道,“那我臨死之前,可得喝一頓好,啊,不對,喝一頓好酒才對。”

葉靈蘇咬了咬,輕聲罵道:“娃兒喝酒,虧你想得出來。”

兩人只顧斗,竟把強敵丟在一邊,竺因風著二人,心里無端生出一酸意,忍不住道:“你們兩個鬧什麼?要打就打,爺爺可沒工夫看你們演戲。”

席應真點頭說:“樂之揚,小姑娘說得是,對手武功甚高,你要三思而行。”樂之揚微微一笑,說道:“道長放心,我自有主張。”

葉靈蘇見他竹,心中不勝疑:“這小子一貫猾,也許真有勝算也說不定。”

沖大師看著樂之揚,也是拿不定,暗想這小子搶走花眠,兔,頗有可觀之,如今慨然出戰,難保沒有懷絕技。正想著,明斗湊上來低聲耳語:“大師放心,這小子武功平常,不足為慮。”

沖大師心中大定,揚聲笑道:“席道長,貴方人馬已齊,大伙兒這就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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