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哭笑不得，“笨鳥、傻鳥”一頓臭罵，葉靈蘇一邊聽著，不由莞爾，樂之揚瞅一眼，虛怯怯地說：“這樣也好啊，有了這些獵，我們就不會死了。”

葉靈蘇道：“不會死，卻會死。”樂之揚大大發愁，撓頭說：“那可怎麼辦？”

葉靈蘇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剛才還大言不慚，這麼快就泄氣啦？馭鷹之道，耐心第一。縱使家鷹孵化的雛鷹，要想由生死，也要數月之功。這只海東青天生天長，稱霸海島，全無天敵。它肯聽命于你，已是天大的奇事。說起來，飛雪悟驚人，遠遠超過同類，好比剛才，它先是以為抓捕獵，不分天上地下。經你一番調教，很快明白是地上的獵，再后來，經你比劃示意，又知道這獵比野兔要大，所以盡其所能，抓了一只小豬。這些區別看來微小，別的鳥兒要想領悟，說也要好幾天的工夫。”

“沒錯。”樂之揚信心大振，沖著飛雪笑道，“乖兒子，干得好，我罵錯你了，你再傻再笨，也比東島的鷹厲害多了。”

葉靈蘇又驚又氣，喝道：“樂之揚，你再胡說八道，我、我可不管你了。”樂之揚吐了吐舌頭，笑道：“說個笑話兒，不必當真。”說完又去支使飛雪。

白隼出獵時許，又抓回來一只小羊，跟著又抓了一只小鹿，甚至遠去海邊，擒來了一條數尺長的大青魚。沒過多久，島上的生靈種類，被它抓了一個遍，葉靈蘇不由拍手贊道：“好聰明的鳥兒。”

“聰明個屁！”樂之揚看著大魚悶悶不樂，“這一錯再錯。”

“你懂什麼？”葉靈蘇白他一眼，“它前后抓的獵，沒有一次重復，足見它也明白捉得不對，所以不斷嘗試新的獵。”

樂之揚說：“島上的獵多的是，一個個嘗試，要試到什麼時候？”葉靈蘇想了想，說道：“你把笛子給它抓一抓。”樂之揚茫然不解，葉靈蘇催促道：“快呀。”

樂之揚無奈，送上玉笛，示意白隼抓拿。飛雪聳飛起，立在玉笛之上，過了一會兒，葉靈蘇說：“好了，讓它出獵，抓這笛子一樣的東西。”

樂之揚發令，白隼沖出，過了一會兒，抓來了一條劇毒海蛇，驚得二人連連后退。樂之揚氣道：“這就是你的好主意麼？”葉靈蘇“哼”了一聲，說道：“這一次是例外，再試一次瞧瞧。”

飛雪應命而出，去了一刻鐘，飛回巢，爪子里抓了一玉笛長短的樹枝。

“這就對了。”葉靈蘇拿起樹枝，笑逐開，盡顯兒態，“看到了嗎？它抓來了一死，連尺寸也沒差多。”

樂之揚不勝佩服，拱手說道：“還是葉姑娘有辦法。”葉靈蘇又說：“此次進步甚大，你要賞它，但不可賞得太多。鷹隼則為用，飽則飏去。”

樂之揚割了一小片羊，喂給飛雪。飛雪吃了，歇息一會兒，又抓來一樹枝，這一次更更長，樂之揚又賞它一片魚，示意樹枝還需更更短。飛雪反復嘗試，抓來各種樹枝，試了大約兩個時辰，突然間，白隼鉆窟，雙爪之間，赫然抓了一木樁。

兩人終于功，喜極狂，一時忘乎所以，四手握，連跳帶笑。歡喜了一會兒，方才還醒過來，葉靈蘇自覺失態，回纖手，紅著臉說：“別鬧了，還不快大大地犒賞它？”

樂之揚笑嘻嘻上前，揮劍將野豬切割條，喂給飛雪，果如所說，白隼吃飽，神態慵懶，閉目假寐。

沖大師等人回到住所，觀看崖壁上的靜，雖見白隼不時上下，樂之揚等人卻沒有冒險下降。沖大師大放其心，知道對方勢難下山，故也打坐調息，溫養傷。

為免敵方知曉，挨到黃昏之間，樂之揚才命飛雪抓取木樁，忙到三更天上，歇息半夜，次日東方初曉，白隼又下山搬運木樁，直到湊足了三十木樁才算完。

席應真修煉“蜇龍眠”，除了子溫，幾無生存痕跡。偶爾醒來，也是舉慵懶，無打采。但無論如何，總是活了下來。

當天晚上，星月不明，夜晦暗，樂之揚派白隼當空巡視，警惕四方來人。葉靈蘇則打樁孔，搭建木梯。樂之揚放下自來石，關閉古墓，背著席應真跟在后。

如此絕壁天梯，狹窄不及旋踵，空手行走已是驚險，更遑論背了一人。樂之揚走在木樁之上，腳酸，心跳如雷，汗水洶涌而出，若非葉靈蘇不時扶持，只怕不到十步，就要帶著老道士一命嗚呼。

走走停停，花了半夜工夫，三人終于落地，此時云開月出，銀灑遍島上，葉、樂二人躺在地上，不勝疲憊。席應真心中激，說道：“大恩不言謝，老道我這條賤命，全拜二位所賜，若有機緣，必當奉還。”

樂之揚笑道：“席道長，我一向敬你灑，怎麼今天盡說廢話？”葉靈蘇也說：“真人于我東島有恩，靈蘇結草銜環，也當報答真人。”席應真無言以答，只好長長嘆了一口氣。

為防對手察覺，葉靈蘇撤去木樁，仍是只留石孔。忙完一切，三人找到泉水痛飲，再去一個蔽休息。

次日中午，樂之揚恢復神，心下尋思：“席道長不能武，我也了半個廢人，縱與葉靈蘇聯劍對敵，也難以勝過三個惡。不如前去查探，看看有沒有可乘之機。”

想著搖玉笛，引來白隼，代一番，縱鷹飛去。過不多時，白隼停在遠空盤旋。樂之揚心知敵人就在下方，當下提起真剛劍，腰別空碧笛，大踏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