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第4章 第 4 章

俞姝如何作想,旁人并不知道,宴夫人和周嬤嬤又說起另一樁事。

如今了國公府正經妾室,需要人服侍。

宴夫人把邊的二等丫鬟撥給了,正是那苗萍。

除此之外,又撥了個三等丫鬟,喚作姜的,也來服侍

定了院落。

宴夫人本想給定個距離五爺深水軒不遠的院子,但周嬤嬤提醒著莫要引得五爺厭煩。

于是撥給俞姝一個不遠不近的沿河偏僻院子,淺雨汀。

苗萍似乎沒想到夫人有這般安排,怔了一會。

但在宴夫人的目里,只能叩頭跟了俞姝。

主仆三人回俞姝暫住的房中拿了包袱。

俞姝什麼東西都沒有,唯有一套舊怕被人瞧出破綻,自己收了起來。

俞姝同不不愿的苗萍,和沉默寡言的姜一道,去了淺雨汀安頓。

路上的仆從見了俞姝,無不上前行禮,喚一聲“姨娘”。

俞姝無意過多理會,一路去了那淺雨汀。

淺雨汀在國公府后院偏西的方位上,一旁臨河。

俞姝正要苗萍姜二人,跟詳細說說這淺雨汀的周邊況,就聽到一串腳步聲,是針線上的人來了,要給

俞姝由針線上的嬤嬤量,苗萍卻被去了一旁。

苗萍的娘姚婆子就在針線上做事,聽說了早間納妾的事,急忙跟了過來。

昨日,五爺收了一位妾室,府里明面上波瀾不興,實際上卻如大石如潭一般,驚得波濤四起。

姚婆子昨日得了消息呆了好半晌才回了神,誰想今日,夫人就把自己的兒苗萍,賞了這新來的韓姨娘。

小心往房里瞧了一眼,“這新姨娘子瞧著單薄,怎麼就了五爺和夫人的眼?”

苗萍哪里知道,姚婆子卻起了酸意,說了兒一句。

“你怎麼就沒五爺的眼呢?”

這話說得苗萍一陣郁悶。

五爺威重,又討厭妾室,府里沒人敢爬五爺的床。

可夫人多年不孕,似是不能有孕的樣子,于是實了給五爺挑個生子之妾的念頭。

從針線上被調到了正院做二等丫鬟。

苗萍沒什麼本事,但夫人看重娘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兒,所以將留給五爺。

五爺就是再不喜歡妾室,生了子的妾也是府里半個主子。

一人得道犬升天,旁人誰不羨慕家?

但夫人把送去五爺房里那天,五爺不由分說就把攆了出來。

當然,五爺攆出來的可不止自己。

在這韓姨娘之前,夫人送去的九個子都被五爺攆了出來,也不知這韓姨娘有什麼本事,五爺竟收了。

苗萍認栽,“這位姨娘以后是我的主子了,娘可別提以前的事。”

姚婆子默了一默,又往里面瞧了一眼,扯了苗萍低了聲音。

“你說,納一個妾是納,納兩個妾也是納,這韓姨娘瞧著板太弱了些... ...咱們是不是還有機會?”

苗萍嚇了一跳。

娘拍了,“我兒,你可是夫人第一個挑中的人,若能當得姨娘,娘和你兄弟們,不都跟著你有好日子過了?不說別的,就說你三哥好似要被挑去往關外做事了,外面兵荒馬,娘這心里嚇得厲害,你要是能在五爺臉前說得上話,你三哥可不是不用去了... ...”

姚婆子又說了許多,最后握了兒的手。

“跟著韓姨娘也沒什麼不好,總能多見五爺幾回不是?你別太木訥,有點眼力見!”

代完,跟著針線上的人一道走了。

扶著俞姝在窗下坐了,給去沏茶。苗萍進了屋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小心打量著韓姨娘。

是瘦了些,照著府里仆婦的說法,確實不像多子多福的樣貌。

想著,忽聽俞姝問了一句。

“五爺對妾室... ...頗有意見?”

苗萍一愣,看來這位韓姨娘也發現自己這妾,在五爺眼里不太妙了。

那也是,五爺不喜妾室不是什麼聞,府里沒人不知道。

五爺是老國公爺的嗣子,世人皆知,但沒多人曉得,五爺其實是妾室所生。

只是五爺生母那妾室極不本分,攪得家宅不寧,最后也沒落得好下場。

反而在死后,五爺原來的嫡出兄弟針對庶出的五爺。五爺頗為過了些備欺凌的日子,直到過繼給國公爺,才勉強消停下來。

把這個緣由告訴了俞姝,想到自己被送進五爺房里,最后被五爺冷著臉狼狽地攆出來,又低聲補了一句。

“五爺不喜妾室,說一夫一妻便夠了,妾室... ...多半是家宅不寧之源。”

說完,見俞姝挑了挑眉。

苗萍不再說了,讓這位姨娘自己琢磨去吧。

但那姨娘也沒有任何表示,緩緩推開了后的窗子。

秋風裹挾著寒氣吹了進來,吹起窗下人鬢角的細發。

靜默坐著,云層中散下的幾縷,落在臉上,投在眼下羽睫輕淡的影。

苗萍一時竟然瞧住了。

五爺看上了,難道是因為容貌嗎?

... ...

隔著河的另一邊也屬于定國公府。

俞姝下晌問了一句才曉得,那是定國公府冷武閣。

苗萍和姜說那冷武閣是外院,通著府邸外的大道,是五爺在府中料理外事的地方。

“冷武閣不是一般地界,五爺有時候會把外面抓來的人帶進去審訊,據說是,堪比刑部。”

兩個丫鬟說著都有些怕,還補充說里面有個牢,是專用于審訊的地方。

之前府里有潛探子,便被五爺抓了扔進了牢,出來的時候遍鱗傷,只剩一口氣吊著了。

苗萍和姜都不敢多說,其實作為院丫鬟,對一河之隔的冷武閣地帶,也沒那麼悉。

但俞姝卻聽住了。

們在淺雨汀安頓好之后,俞姝就了姜引著自己去河邊轉轉。

河對岸的冷武閣有樹叢遮掩,樹叢之下還有尖銳的籬笆墻,三五侍衛番來回巡視。

而河這岸,沿岸三步一桃五步一柳,時值秋日,風一吹,黃葉撲簌簌往下落,頗有一番韻味。

可惜俞姝什麼都看不見,只讓姜把杌扎搬到了一顆壯的樹下。

“坐下來吹吹風。”

河對岸一直有人聲約約吹過來,但隔著樹叢與小河,姜是什麼都聽不見的。

只是坐在樹后的俞姝,垂下眼簾,雙手握,神沒有一刻松懈。

聽到了想聽的東西。

定國公的人還在京城里鋪天蓋地地搜尋哥哥,但是一個人都沒找到,還在源源不斷地調派人手。

也就是說,哥哥雖然被困京城,卻是暫時無虞的。

俞姝心中安下些許。

京城人口如此之多,哥哥三人喬裝打扮一般,如何不能混出去?

反正,詹司柏還不曉得哥哥的份。

念頭剛閃過,竟就聽到了那五爺的聲音。

男人沉重的腳步聲也穿了過來。

“四人走散一個,必然想要匯合。”俞姝聽他說,“傳我的領下去,就道此人已經抓到,眼下就在我冷武閣,且看另三人,來是不來。”

話音落地,隔岸的俞姝攥了手。

詹司柏想要借抓了他哥哥三人上鉤,縱使不,也搖了他們潛藏的心。

俞姝聽得一清二楚,此時多想告知哥哥,萬萬不要上當,可惜被困在這定國公府的后宅里。

不由抿,正準備繼續聽下去,苗萍的聲音傳了過來。

“姨娘在哪邊?周嬤嬤過來瞧您了。”

這聲一出,隔岸的聲音停了下來。

俞姝心下微沉,立刻到了兩束冷峻的目定在了上。

詹司柏看到了自己那妾室。

他皺了眉,了文澤。

“去問問韓氏,在那里做什麼。”

兩岸間有個竹橋,文澤過去到俞姝臉前時,周嬤嬤和苗萍也走了過來。

文澤說明來意,“五爺方才瞧見了姨娘,問姨娘來此作甚。”

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在對岸,連忙朝著他的方向行禮。

俞姝也行了禮。

半轉了子,詹司柏穿過樹枝間隙,看到的神

淡淡的,既沒有諂,也沒有害怕,只是稍有些發沉。

回了話,“回五爺,夫人賞了淺雨汀給婢妾,婢妾正在這附近走。”

的聲音不大,溫溫涼涼如眼下的秋風,隔著河傳了過來。

說完便規矩地垂了頭。

周嬤嬤連忙解釋,確實是夫人吩咐的院子。

“若是五爺覺得不妥,再另行安置姨娘便是。”

詹司柏并無表示,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妾室,轉走了。

他一走,眾人皆松了口氣。

周嬤嬤親自引了俞姝回去。

“姨娘還是不要往這邊來了。冷武閣不是后院眷能靠近的地方,若是五爺抓了人,還要關去冷武閣牢審問。姨娘弱質流,離遠些好。”

“好。”俞姝道。

*

詹司柏設了計,俞厲三人會不會中計,尚未可知。

俞姝只覺自己不僅眼睛看不到,也說不出,著實是個廢人。

坐在窗下獨自悶著。

周嬤嬤帶了個小丫鬟來。

小丫鬟提了提盒,周嬤嬤放到了俞姝臉前。

“姨娘也別干坐著,也該尋些機會同五爺絡。”

這是夫人的意思。

若是五爺同妾室不絡,幸的次數過,何時才能有子嗣?

周嬤嬤說提盒里放了金,是五爺中意的點心。

“五爺正在深水軒理政,姨娘此時去正是時候。”

周嬤嬤說著,了苗萍陪俞姝過去。

而小丫鬟走之前附到了苗萍耳邊,“苗萍姐姐,姚嬤嬤讓我給姐姐傳話,別忘了說得事。”

小丫鬟說完就走了。

苗萍愣了愣,瞧了一眼那姨娘。

姨娘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后,換裳去了深水軒。

*

深水軒。

詹司柏找了穆行州正說起假裝捉了人的事。

穆行州表示已經定了人,“衫皆大差不差。”

詹司柏叮囑了他一句,“莫要弄巧拙,被賊人看出破綻。”

穆行州請他放心,“屬下親眼見了那闖綢緞莊的瘦弱男子,眼下尋得這假扮之人,十分相像。不過屬下會留意,令他們只可遠遠瞧上一眼,看不出細。”

“嗯。”詹司柏又問,“這幾人是何來歷,有眉目了嗎?”

穆行州猶豫片刻,“用刀的瞧不出什麼,用箭的,屬下倒是尋人辨認了一番,約莫是秦地的箭。”

這話令詹司柏挑了眉。

“袁王的人?”

穆行州表示還需要再行查驗,“袁王手下有如此箭法的人不多,屬下正找有過接的兵將一一辨認,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詹司柏點頭。

匯報了另外的事后,穆行州便下去了。

他走得快,走出深水軒的門時,險些與人撞上。

俞姝耳朵聰穎避開了,穆行州險些撞上苗萍。

“是在下莽撞了。”他說著,這才瞧見避到了一旁的俞姝。

苗萍說這是五爺新納的韓姨娘。

穆行州連忙行禮,仔細瞧了俞姝一眼,暗覺有些眼,似是在哪見過。

他正思量著,俞姝問了一句,“穆將軍嗎?婢妾好似聽過將軍聲音。”

說話的時候,眼瞳未,自然也瞧不到人。

穆行州一下就想了起來。

那天綢緞莊的盲,竟就是韓姨娘。

難怪眼

他提了起來,問俞姝當時有沒有嚇到,“若是賊人傷了姨娘,可就是末將罪過了。”

俞姝搖搖頭,跟他和善地笑了笑,順勢問,“將軍,賊人抓到了嗎?”

穆行州說沒有,俞姝暗暗放心,又道,“那伙人恐怕不是常人吧。”

“是。”穆行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

“姨娘當時在,可還有聽到那伙賊人有什麼言語?”

俞姝聞言,好生想了一番。

“妾細細想來,當真記起兩句。”

“是什麼?”穆行州連忙問。

俞姝仔細回憶道,“當時他們在外面說話,妾聽見他們說起其中一人,說此人為何長得瘦弱,乃是因為結上有片黑痣,道是這種痣制了人的個頭,所以長不高壯了。”

穆行州愣了一下。

俞姝抱歉得笑了一聲,“妾從未聽說還有這種痣,于是記住了。如今想來,除了這個,倒也沒說旁的了,也不知有沒有用。”

穆行州卻在的話中眸亮了一瞬。

他沒多說什麼,跟俞姝行禮道謝后,匆忙離開了。

苗萍檢查了一下提盒里的金,幸虧沒被穆行州撞壞。

松了口氣,才問俞姝,“姨娘此前遇上賊人了?”

俞姝嗯了一聲,緩緩點了點頭,但無意多言,“進院子去吧。”

主仆兩人被引到了東廂房。

東廂是書房,五爺此刻剛翻了兩本奏折,聽到俞姝來了,皺了眉。

通報的文澤表示應該是夫人讓來的,“提盒上印著夫人院里的標識。”

“那就讓進來吧。”

俞姝轉向了一旁的苗萍。

照理,提盒苗萍應該手上來了。

可苗萍就像毫無察覺一樣,自顧自地拿著。

俞姝默不吭聲,同苗萍到了那五爺眼前。

苗萍提著提盒,心里有些張,但一想娘說得話,極力穩住自己。

行禮之后,了聲音。

“五爺安,這是金,是五爺慣吃的咸甜口。五爺忙碌之余,多用些。”

苗萍把話說了,俞姝默然站在一旁,覺兩束目掃了過來。

詹司柏看向兩人,見苗萍微帶慌地低了低頭。

他面無表,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妾。

誰想妾也面無表,一雙眸子垂著,對丫鬟的作為無有一點表示。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是眼盲,還以為不僅眼盲還失聰了。

詹司柏不由地多瞧了一眼。

似乎有所覺地抬了眼簾,但又很快地垂了下去。

詹司柏公務繁忙,“嗯”了一聲就讓兩人下去了。

苗萍暗暗松了口氣,俞姝沒有任何表示。

兩人一走,等在外面的國公府榮管事便進來回事。

榮管事上了年紀,算是看著五爺長大的,說起話來沒那麼拘束。

他笑了一聲,“五爺同韓姨娘可真有趣,您二位竟然一句話都沒說上,只讓苗萍那丫鬟說了。”

他嘆了一句,“這韓姨娘也是個規矩人了。”

詹司柏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察覺——

自己那妾,竟真的從頭到尾沒跟他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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