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第58章 第 58 章[三合一]

【上章】

涼亭。

風從湖面吹拂而來, 吹起涼亭卷起的珠簾。

俞姝獨自一人留下來繼續吃飯。

腹中小兒翻來覆去,俞姝總覺得這孩子同他父親似乎心連著心,那位五爺不快, 他也跟著鬧騰起來。

俞姝低頭細肚子,但小兒毫沒有停下鬧騰的意思, 好像讓俞姝不要吃下去了, 去尋他氣走了的爹。

俞姝看著肚子,靜默著不說話, 那腹中小兒又翻騰了兩下, 似乎到了的心意,也不再了。

只是俞姝這飯也吃不下去了, 放下筷子,默默吹著涼亭里的風。

*

詹五爺垂眸走在返回書房的路上。

男人起初走得極快, 后來腳步慢了下來。

天空沉沉的,積云里著將下未下的雨。

方才那蒙州知府送來的丫鬟固然讓他生氣, 但阿姝的態度,也像一針一般, 就在那不經意之間, 冷不丁地到了他。

男人心頭細細麻麻的刺痛蔓延開來。

他曉得從前, 對他總是提防而冷淡的, 但是自從離京之后,一切都開始變化,阿姝在他面前開朗許多, 對他的心意也明了了許多。

他想世間幸事不過是枕邊人, 與自己一心一意罷了。

這樣的事,放在從前是他不敢奢求的,但放到眼下, 他卻想要的更多。

可越想要的,越得不到。

五爺心頭又有針扎的覺漫過來。

他不由地停下腳步向后看去,沒有人跟上來。

他徹底失了期盼,返回了外院書房。

跟上來的只有文澤,文澤有點被他嚇到了,“五爺... ...還吃飯嗎?”

男人垂著眸子,毫無心地翻著書案上的折子,半晌道了一句。

“倒酒來。”

文澤驚到了。

今日姨娘沒說什麼吧?

五爺怎麼又... ...

從前,文澤還能找穆行州參謀一下,今日卻只能默默端了酒上來。

五爺酒量不淺,但今晚不知怎麼,半瓶酒下了肚,竟然一手支頭,閉起了眼睛。

文澤也不是,不也不是。

他在書房門口打轉,尋思著要不要尋姨娘。

不然他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他門,正好有人走過來。

那人穿著艾青衫,文澤心下一跳,激道,“姨娘來了?”

可他上前兩步,愣在了那里。

“秀淡姑娘?”

秀淡面不改,和善地同文澤笑笑,“我端了解酒湯,過來給五爺。”

文澤下意識覺得不妥。

但秀淡和梨娘子一樣,都是夫人派來的人。

文澤只是個小廝,斷沒有擋著夫人派來的人的道理。

但他還是道了句,“小的端給五爺便是,天不早了,姑娘回吧。”

然而秀淡笑著看了他一眼,“伺候主子是我的本分,也是夫人臨行前囑咐的。”

這話一,文澤不敢再反駁。

秀淡抬腳進了書房。

*

整整一晚,俞姝腹中鬧騰不停。

連姜、薛薇看著彈不停的肚子,都忍不住道,“姨娘會不會不舒服?”

俞姝倒沒覺得不舒服,只是這般彈,令人坐臥不定。

先讓姜念了幾段床頭放著的話本子,平日五爺讀這些,小兒都是安靜聽著的。

可今日,別說姜念書了,恐怕就是念清心決,都沒用了。

問,“這是怎麼了?”

俞姝沒回答,似有所地起了,讓姜扶著自己,一路往外院的書房而去。

月亮躲在云層后面,暗淡的月偶爾落下兩縷,俞姝什麼都看不見,云層卻有小雨滴落了下來,落在了眉間。

“姨娘,好像要下雨了。”

俞姝“嗯”了一聲,腹中小兒還在彈,著肚子,“那就快些走吧。”

兩人很快到了外院,到了書房門外的時候,同守在外面的文澤遇上了。

文澤這次可沒再看花眼,確實是他期盼著的韓姨娘來了,但... ...秀淡前腳端著解酒湯進去了。

文澤尷尬地上前,“姨娘怎麼這會來了?快下雨了。”

俞姝說無妨,越過文澤往書房里看去。

可惜眼睛在這夜下,又沒了功用,什麼都瞧不見。

反而是姜一眼看見了書房里的秀淡。

秀淡正穿著姨娘常穿的,甚至手腕上還帶了與俞姝仿佛的玉鐲。

俞姝眼睛不好,可做丫鬟的卻看得清楚,連薛薇都不止一次說過,“秀淡怎麼在學姨娘似得,我好幾次看花了眼。”

可秀淡是夫人派來的人,誰敢說什麼?

但眼下,秀淡趁著五爺醉酒,竟然進了書房。

和文澤兩個人相互看向了對方,都不知該怎麼辦。

是說給姨娘,讓姨娘阻止什麼,還是什麼都不說,勸姨娘回去?

兩人都不開口,俞姝敏銳地察覺了兩人的奇怪氣氛。

然而書房里的人還沒有察覺。

詹五爺支著額頭瞌睡,秀淡端著湯盅坐了下來。

“五爺。”輕聲喚。

聲音溫溫淡淡,恰到好

男人迷迷糊糊之間,抬起了頭來。

而這聲一,房外的俞姝也聽到了。

和文澤都小心地看住了,而半垂了眼眸,像定了一樣,神未變。

房中酒氣漫了來。

五爺在迷蒙之中,看到了邊人的袖,素繡淺花的袖口,正是他的阿姝常穿的衫。

男人在這一瞬,抬起了手。

秀淡心頭快跳了起來。

這麼多天,一直留意著韓姨娘的一舉一、一顰一笑。

宴夫人派來的目的,不是旁的,正是讓第二個韓姨娘。

可在此刻,房外有鳥兒了一聲,從庭院上空掠過。

秀淡眼角驀然看到了庭院里的人。

韓姨娘竟然來了,竟然就站在院子里,“看”著

驚嚇到了,差點回了手,但又很快回過神來。

若是此時,五爺的手落下,覆在手上... ...以這些天琢磨來的韓姨娘的子,韓姨娘定然不地離開了。

這是不是,正是的機會?

秀淡心跳快了起來,可五爺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反而半睜著眼睛,反復看向他的袖。

秀淡只怕他瞧來端倪。

雖然能模仿韓姨娘穿著的,卻并不能明目張膽地穿韓姨娘一樣的裳。

秀淡張極了,只覺此機不可再錯過,忍不住向前了手,徑直到了五爺臉前,抬了起來。

盼著五爺握住的手,心跳如雷。

院外的三個人,只有兩個瞧得見,姜反反復復地看向房里,又看向自己的姨娘,而姨娘依然安靜站著,好像在等什麼一樣。

就在這時,秀淡再次忍不住低低喚了一聲,“五爺。”

這一聲落下,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眼眸中睡夢里的迷蒙瞬間退去,突然看住了秀淡。

男人眸陡然冷厲。

“你怎在此?”

就在剛才此再聲之前,他還以為是阿姝來了。

但他現在知道了,不是阿姝。

他的阿姝怎麼會上趕著來關心他呢?

他哪有這般福分?

他冷眼看著秀淡。

秀淡先是驚呆了,不知道為何五爺就醒了,而后連忙退開了去,倉皇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是來給五爺送醒酒湯的!”

五爺冷笑,“那你又為何會坐在我邊?”

秀淡抖若篩糠。

五爺瞇著眼睛看了幾息。

“滾下去!”

秀淡驚壞了,在這聲里眼眶發紅,匆忙退了下去。

只是當了書房到了庭院的時候,再次看到了韓姨娘。

連好脾氣的姜都皺了眉看著,而韓姨娘臉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卻越發無地自容,而韓姨娘平靜依舊。

瞬間知道了,為何五爺突然清醒看破了

若是韓姨娘,怎麼可能會主把手送過去,又急切地去喚五爺呢?

秀淡不敢多思,跑了下去。

房中的五爺背著子,疲憊地看著桌上的酒,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

但就在酒要送到邊一口飲盡的時候,房外突然又有人喚了一聲。

“五爺。”

五爺心下一跳,訝然轉頭向外看去。

濃重的夜里,有人安靜立在庭院里,穿著他悉的竹青裳,眸帶著淺淡的笑意。

“五爺,喝酒。”

男人在這一瞬,顧不得驚訝了,兩步了門去。

文澤和姜都退了下去,庭院里頓時只剩下他和院中的子。

微微抬了手臂,男人一步上前握住了微涼的手。

“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

男人的聲音驚喜中有些發悶,俞姝聽著,有種說不的覺。

也不知道為什麼來了,或許,是這腹中小兒實在太不安實了。

微微用力回應了男人掌心的力道。

“我若是不來,五爺是準備宿醉麼?”

俞姝說著,另一只手在鼻尖扇了扇風,不悅地皺了眉。

男人瞧著立時后悔了起來,他站到了下風口,低聲道,“是我不該喝酒,阿姝別生氣。”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快道了歉。

俞姝聽著心,里那種說不的覺,越發濃重了幾分。

腹中小兒在這時,又踹了一腳,然后翻了個,好像心滿意足似得,睡覺去了。

俞姝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酒氣從房中溢了來,在暑熱的天氣里,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五爺想,他起初,真的以為秀淡就是他的阿姝。

他想他幸虧反應了過來,若是阿姝瞧見他犯迷糊,握了秀淡的手,眼下又是什麼景?

他在這個問題里,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他看向俞姝,“你明明到了庭院里,瞧不妥之,怎麼不提醒我?”

他仔細看著,手下用力握,“實話實說。”

【中章】

俞姝在他的目里低低發笑,只是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是攔不住秀淡的,就算不是秀淡,也會有旁人,而有什麼立場阻攔呢... ...

不會同他實話實說,只能笑著道,“我總得瞧瞧五爺能不能辨真假。”

五爺語塞,“若是不能呢?”

俞姝笑起來,“那我攔了也沒用不是麼?”

“你這小娘子... ...”

男人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了。

“小心思忒般多,連你自己的夫君,都要先試煉一番。”

俞姝輕笑,轉了往回走。

五爺心中的煩悶之氣,也在這一刻一呼而。

他手下握著邊的人。

從來都不會對他有什麼“期盼”和“要求”,仿佛他來了會開心,他走了也不會難過。

這樣的認知,讓五爺心里有點說不的酸。

子如此,確實和旁人都不一樣,他又怎麼好過多要求?

他是想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子,但,只要在他邊,在這紛的世間,他們和他們的孩子始終在一起,他便也沒必要過多琢磨了。

罷了... ...

兩人牽著手往回走,又在半路的時候,云層持不住雨滴的力道,叮叮咚咚地落下許多大雨珠來。

“呀,下雨了!”

五爺護著俞姝,俞姝護著腹中小兒,在雨里逃也似地回了院。

下晌的時候,院的仆婦都聽說五爺同姨娘鬧得不愉快了,到了晚間,所有人又都曉得他們和好了。

包括梨娘子和秀淡。

梨娘子輕輕嘆了口氣,秀淡紅了眼睛。

“娘子,我該怎麼辦?”

雨滴叮叮咚咚地落下,過了一陣又開始霹雷喝閃起來。

梨娘子嘆氣。

亦不知道該怎麼辦。

五爺不是重的人,又滿心滿眼都是韓姨娘,五爺對姨娘上心的程度,遠非們來之前所想。

如今五爺和姨娘都對秀淡有了防備,只怕秀淡練得與韓姨娘再一模一樣,五爺也能一眼辨真偽。

梨娘子了帕子給秀淡,“我曉得你盡力了,實在不,回京之后,我跟夫人仔細說說。”

秀淡卻在這話里,眼淚落得更急了。

搖了搖頭,“不的不的... ...”

梨娘子訝然,不知道秀淡所言是什麼意思。

秀淡本不是國公府的人,是某日突然被領進府里來的。

“你沒有牽掛,又怕什麼,最多被罰去莊子上做使的活... ...”

梨娘子勸,“五爺的姨娘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不然也不會至今只有韓姨娘一人了,想來夫人也不會太苛求你。”

梨娘子是老夫人的陪房,后來老夫人做主嫁給了夫人的陪房。

嫁人之后三年抱兩,之后又陸續生了兩個孩子,孩子們各個養得壯實。

可孩子一多,總有顧不過來的時候,家大哥兒突然落水,雖然被救了上來,但病了起來。

請了幾個大夫都不,求到了夫人,夫人答應幫請京城里的好大夫給孩子看病,但必須要來替周嬤嬤照看韓姨娘,不能讓韓姨娘有一點點閃失。

沒等孩子看上大夫,就離京而來。

必須得把差事做好,不為旁的,為了孩子。

但是秀淡就不一樣。

秀淡在府里又沒有牽掛,怕什麼呢?

梨娘子勸了,可還是哭著搖頭。

梨娘子不由地問,“那你準備怎麼辦?”

低了聲音,“莫要似周嬤嬤那般... ...”

周嬤嬤是怎麼死的,們都知道。

從前周嬤嬤在府里可是夫人面前最得力的老人,眼看著就要府榮養了,怎麼就了這麼大的岔子?

罪是周嬤嬤自己犯的,又不是五爺和韓姨娘給設的套。

是怎麼就敢如此膽大包天,又是覺得有誰做依仗,才能違抗軍規、沖撞主子?

梨娘子不敢細思,只盼韓姨娘安安穩穩地回京,就能回莊子上看自己的孩子了。

勸秀淡的話,最多也就到了這里。

若是秀淡非要拼一個前程,也不能攔著。

雨越下越大了,梨娘子起,冒著雨離開了。

秀淡送了,當天晚上做了一場噩夢,當從夢里驚醒,渾

看向窗外,雨還在下著,該怎麼辦呢?

... ...

定國公詹五爺狠狠地訓斥了蒙州知府。

那知府嚇得抖若篩糠,雖然詹五爺非是文,但有他的訓斥在此,蒙州知府的路算是斷了。

其余的人都驚到了,沒誰敢再打著給詹五爺送人的主意。

五爺一行也不再于蒙州多停留,一邊給穆行州傳信,問溫彥的下落尋找的如何了,另一邊繼續啟程向北而去。

秀淡不敢再近五爺的,連靠近韓姨娘,都會被姜和薛薇攆去。

一行繼續北上,五爺算好了日子,在韓姨娘發前一月到達京城。

距離京城越近,秀淡越是害怕,每天晚上都做一樣的夢,都在那夢里驚醒過來,冷汗淋漓。

直到有一日,被那噩夢掩住了。

之前那些天,還能在最驚恐的時刻醒過來,但這次足足被夢了一夜。

被梨娘子醒,甚至不知道是在夢里還是已經醒來。

梨娘子見幾日的工夫就已經消瘦了下去,“你這樣不,人撐不住的。”

秀淡低垂著眼眸一陣苦笑,“我曉得.... ...”

梨娘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秀淡突然起了

朝著韓姨娘的房前走了過去,梨娘子看過去,見到的決然。

*

這次停留的地方員,充分吸取了之前蒙州知府自作主張的教訓,不僅沒有給五爺送些七八糟的人,反而將五爺邊的韓姨娘奉為主母一樣的存在,連時令菜送進來,都要讓俞姝先挑揀。

俞姝前兩日都推子乏沒見人,這天卻是當地一個小節慶,外面熱熱鬧鬧的,俞姝也跟著來了興致,不過子重,不便門,就讓灶上做了本地節慶里常吃的菜,鄉隨俗一番。

五爺聽說了,就讓人將院中的畫舫收拾來。

并且讓文澤過來傳話,“姨娘,五爺說讓姨娘先去畫舫小坐,五爺忙完就過去。”

俞姝當然道好,興致頗為不錯地,讓姜挑了件喜慶的衫。

俞姝開心還有個原因。

聽五爺說,那戎奴還沒來犯,就已經有不秦地城池的守城將領覺十分不安,有些小城想要投靠明主,敲響了虞城的大門。

而后陸陸續續有不城池的將領,表示愿意投靠哥哥俞厲。

五爺說起時,對此的評價是,“沒想得,俞厲竟如此得人心。”

哥哥被信重,俞姝自然心下舒展,讓人把五爺送的紅珊瑚頭面拿了來。

但這時,薛薇走了進來。

“姨娘,秀淡來了,想要見姨娘。”

俞姝看向窗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應了,秀淡進了房中,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和薛薇都被嚇到了,俞姝卻在這行徑中,暗暗有了猜測。

果然秀淡連磕了三個頭,開了口。

“求姨娘給我一個機會,全我吧!”

俞姝看著,嗓音沉了下來,“全你?你想要什麼?”

“奴婢想要侍奉五爺!”

秀淡說了,俞姝垂著眼簾看著

和薛薇都被驚得不行,就算有很多人有這樣的想法,但誰敢把這話說口?

不要臉了嗎?

們看向自家姨娘,只怕姨娘被秀淡氣到。

但俞姝只是抿了抿,哼笑了一聲。

“那你想讓我怎麼全你?”

秀淡低著頭,沒人能看清的神

“姨娘讓奴婢今晚去畫舫伺候便是,與不,都在奴婢自己。”

話音落地,薛薇忍不住啐了一口。

“你還要不要臉?!”

秀淡被啐了,沒有反駁,只是把頭垂的極低。

俞姝抬手止了薛薇,一聲。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后果?”

秀淡悶著頭,“奴婢知道。”

俞姝低聲一笑,“所以你也算好了,我勢必會答應你,是嗎?”

在這話里,秀淡頓了頓。

這些天對韓姨娘的了解,韓姨娘是不會拒絕的。

沒說話,俞姝笑著搖了搖頭。

“那你就去吧,后果自負。”

和薛薇訝然看著,“姨娘?!”

秀淡忍不住激抖起來,再次朝著俞姝磕了三個頭,一聲比一聲響亮。

“奴婢多謝姨娘全!”

說完,小跑著離開了去。

俞姝抿著,看向離開的方向,直到模糊的影消失不見,了兩個丫鬟。

“幫我把釵環卸了吧。”

... ...

五爺從外院直接去了畫舫,中途問了文澤一句。

“姨娘這會到了吧?”

話音剛落,五爺就看到了遠畫舫里的人。

那人背對著,乍一看正是他的阿姝。

他快步走上前去,借道林中小路走過去,只是再抬頭去看,卻愣了一愣。

他的阿姝懷著孕,肚子了起來,但站在畫舫里的人,卻仍然是纖細姿。

五爺腳步微頓,還是走了進去。

那人轉過來跟行禮,“五爺。”

是秀淡。

【下章】

經了之前一事,已經許久不在他面前現了。

他念在夫人的面子上,不想似發落周嬤嬤一般發落了,只要能老老實實回京即可。

竟又現了。

又是肖似阿姝的打扮,甚至舉止之間都如此相像。

五爺哼笑了一聲。

“你來作甚?”

秀淡垂著頭,“奴婢來伺候五爺。”

五爺居高臨下地看著,想起了什麼,轉頭了文澤一聲。

“去跟姨娘說,讓姨娘先不必過來,免得壞了心。”

然而話音剛落,秀淡便道了一句。

“回五爺,奴婢已經稟報了姨娘,姨娘今日不會過來了。”

五爺一怔,“你說什麼?”

秀淡深吸一氣,又說了一遍。

“奴婢去求了姨娘,請姨娘全奴婢伺候五爺的心意,姨娘答應了。”

畫舫里一時靜到了極點。

窗戶明明都打開了來,但一風都沒有。

氣氛如同凝固。

五爺了下來。

文澤在旁沒有反駁秀淡的話,可見說得是真的。

他的阿姝竟然答應了,將他拱手送給別人,就這麼隨意。

他忍不住笑了。

他之前還想,子是怪些,同旁人不那麼一樣,但眼下看來,何止是不一樣。

是對他本就沒有一點在乎吧.... ...

五爺在念及的這一瞬,落坐了下來。

秀淡見狀,大松了一口氣。

連忙上前,給五爺倒了酒。

男人拿起酒盅,一飲而盡。

秀淡看到了希,又給五爺斟了一杯,素手給五爺布起菜來。

早已觀察許久,五爺吃什麼,又喜歡韓姨娘怎樣的姿態,都一一學會了。

從前沒有機會,但眼下若是再不,恐怕再尋不到更好的時機了。

秀淡學著韓姨娘的樣子,學著的表,學著的一切。

五爺一連喝了三杯酒下肚,烈酒刺著頭,可下不他心里的不適。

他很快將這一瓶酒都飲了下去。

秀淡自然不會勸他的,反而大著膽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曉得此時此刻,五爺恐怕是氣極了韓姨娘,在這般形下,是有可能收了的吧?

哪怕是為了與韓姨娘置氣,也可... ...

就要了,秀淡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朝著五爺上靠了過去。

五爺垂眸看著,見靠過來,也曉得是何意。

男人無聲地笑了笑。

阿姝在這秀淡去求的時候,也能想到有這樣的場景吧。

還是答應了秀淡。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順著的意思?

反正也是不在乎的!

他看向坐在邊的秀淡,從這角度看過去,幾乎和阿姝一模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了手來,將人攬進懷中。

秀淡也覺到了五爺的不再抗拒。

可男人抬起的手,卻遲遲放不下去。

氣氛越加凝固。

下一息,他騰的站了起來。

一把將心布置的飯桌掀翻在地。

咣當叮咚之間,所有的一切摔了個碎。

窗外的風呼嘯著闖進畫舫。

秀淡以為就要了,可看到這一切,看向了那位五爺,五爺卻只說了一個字。

“滾!”

秀淡砰得一聲跪了下來,跪在了從桌上摔下的碎瓷片上。

顧不得鉆心的疼了,跪在地上不肯離開,還期盼著五爺發過了火,就有了可能。

五爺氣極,中煩悶郁之氣左奔右突,見秀淡不走,還在這里,忽的笑了聲來。

他看著秀淡,抿的里吐幾個字。

“我看你連命都不要了!”

秀淡在這話里,終于跌坐在了地上。

知道自己不可能了。

五爺只要韓姨娘一個,縱然韓姨娘轉離開,也再沒有旁人能靠近五爺。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不可能了,一切都完了,秀淡反而不怕了也不急了,只有眼淚稀里嘩啦落了下來。

重新跪好,給五爺磕了頭。

“請五爺賜死奴婢吧!求五爺賜死!只是、只是能不能請五爺救奴婢姐姐一命!奴婢姐姐在教坊司快要活不下去了!”

五爺皺起了眉來,秀淡把凝在心中許久許久的話,全都說了。

本是寧遠知府的次方秀淡,但因父親獲罪,與長姐方秀淺一道,被沒教坊司。

因著姐妹兩人都會彈琴,好歹沒有淪落/,而是了樂人。

可去年,宮中一太監去教坊司辦事,一眼看中了姐姐。

那太監位高權重,要不是教習他們琴技的師父,以姐姐琴技挑,十分難得為由,保住了姐姐,姐姐當時就要被送去那太監的私宅。

可是那位師父年紀大了,今歲就要從教坊司退下去。

那師父一走,再沒有人能保住姐姐了。

就在這時,宴夫人邊的大丫鬟安藍尋到了們。

當時高興極了,國公府要能幫們姐妹贖就好了!

這普天之下,哪有人敢欺凌到國公府頭上來?

可安藍只將一個人贖,帶回了國公府。

宴夫人吩咐,若是能辦好這差事,就把姐姐也救教坊司,以后他們姐妹就可以在國公府安穩度日了。

秀淡只要為了姐姐能幸免于難,有什麼不愿意?

盡心盡力學著韓姨娘,照著韓姨娘的一顰一笑反復練習。

終究是學不到,做不到了... ...

秀淡連連朝著五爺磕頭,額頭磕了,混著眼淚流下來。

“求五爺救救我姐姐,奴婢愿意以自己一死,換姐姐逃生天!”

風吹得畫舫門窗咣當作響。

五爺半晌沒開口。

他重重嘆氣,沒有再多說什麼,了文澤一聲。

文澤立刻領會,上前拉了秀淡。

“秀淡姑娘,此事五爺已經知道了,姑娘請回吧。”

秀淡懵了一懵,接著一陣狂喜。

五爺的意思,是答應要救姐姐了嗎?!

砰砰地朝著五爺磕頭道謝,激到語無倫次。

只是五爺神寥落,看向外面寂靜無波的水面。

秀淡和姐姐的事,他可以手幫解。

他和那個人的事,誰又能告訴他該怎麼辦呢?

風吹過水面,水面泛起了清波,可風停了,波浪又沒了。

他看著水面,驀然冒來一個想法。

若有一天,從他邊離開,也不會有任何留地,就風過無痕地走了吧。

因為毫不在乎,是真不在乎... ...

男人心口發,端起酒杯又要再喝,跪在地上的秀淡突然開了口。

“奴婢還有一個請求。

“奴婢請五爺,不要因此責怪韓姨娘!”

五爺一頓,旋即哼笑了一聲,將手里的酒端到邊。

秀淡卻在此時大了膽子,繼續說了起來。

“此事是我求姨娘的,姨娘也不得不答應。”

不得不答應?”五爺搖頭不信。

秀淡卻說是的。

“姨娘不得不答應,因為奴婢是夫人派來的人,而姨娘只是您的妾啊。

“妾室,怎麼能同正妻對抗呢?”

五爺一下愣住了。

手中的酒潑些許,啪嗒落在桌上。

是了。

在他眼里,他只有一個。

但在的眼里,他有正妻在上,而只是個小妾而已。

念及此,他心下忽的一定。

有些事,不能再等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大家的【營養】,今天加更,三合一奉上。

晚安,明晚9點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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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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