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第62章 第 62 章
普壇寺乃是京郊大寺, 詹淑賢到了寺廟前,便看到了寺廟大殿琉璃瓦上映出的芒。
自聽了俞姝生子的消息,便笑得合不攏, 當下看到寺廟金,只覺這孩子是神佛饋贈,是佛祖看到了的心愿,特特賜下來的。
詹淑賢來的匆忙,旁人還不曉得,心里念著佛祖的恩, 當先進了大殿參拜還愿。
“佛祖保佑信諸事皆宜, 安穩順意。”
待拜了佛祖,轉就看到了聞訊而來的老夫人和五爺。
三人皆因新生的詹家子嗣而高興。
不過, 老夫人和五爺也另有決意,于是了詹淑賢去下榻的客院說話。
老夫人路上瞧著兒這般喜悅, 拍了拍的手。
“這孩子是神佛賜福,我們詹家也該有新的氣象了。”
彼時, 詹淑賢聽著這話, 還沒怎麼在意, 但等到了客院,將不相干的人全都遣散下去,這心里不由地快跳了一下。
接著, 老夫人和五爺便把詹家該有新氣象的決意,告訴了。
話是由母親老夫人親口說得。
“韓姨娘得了五爺中意, 如今又有了子嗣, 小五與你和離,扶正做妻室正好。以后由來做國公夫人,賢兒你也能從這份中出來了。”
佛寺里琉璃瓦的金還在閃耀著, 詹淑賢在金下暈眩了幾息。
“和離?扶正?”
看到老夫人和五爺點了頭。
慢慢從了金的暈眩中緩過來,不由問向五爺,“五哥就這麼中意韓氏?”
五爺點頭,沒有什麼猶疑。
“我只有一個,不忍讓繼續做妾。”
詹淑賢看了他幾息,又看向了自己的母親,“娘也覺得好?”
老夫人微微皺了皺眉,手里波的佛珠停了下來。
老夫人亦點頭,但問向了自己兒。
“你如何以為?”
這話終是問到了詹淑賢上。
畢竟扶正韓姨娘,得由先從國公夫人的位置上退下來才。
兩人都朝著看了過來,突然笑了起來,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當然覺得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話音落地,恰有寺廟里的鐘聲傳了過來。
老夫人松了口氣,笑著朝兒點頭。
五爺也放下心來,“那是再好不過了,等回京之后,便著手辦此事... ...”
可在這時,詹淑賢低語了一聲。
“我退下來容易,只是韓姨娘小妾扶正,還一躍為國公夫人,這在國公府可是先例,不知道能不能讓人信服... ...”
俞姝出不高是事實,就算五爺和老夫人不在乎,但不代表旁人也不在乎。
在這話里,房中靜了靜。
老夫人倒沒什麼疑慮,開了口。
“不必擔心這個,自然由我來替韓姨娘撐腰,非是小家之氣的子,能做得這國公夫人的位置。”
老夫人態度明擺,言辭確切。
五爺也曾擔心妾室扶正給俞姝帶來的困擾,可孩子已經出世,母子關系變不得,也只能用此辦法。
當下有了老夫人態度,五爺松了口氣。
詹淑賢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嗣兄,一個要給韓姨娘撐腰,另一個替韓姨娘放心,不由地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是最好了,只要韓姨娘能安穩做好國公夫人的位置,我再不擔心的。”
事說完,便提出要去看看俞姝和孩子。
... ...
彼時,俞姝正抱著剛睡醒的暮哥兒吃。
小人兒懶洋洋地,一邊吃一邊半瞇著眼睛,似睡又似不睡的。
俞姝見他吃起來不認真,便要將他抱去一旁躺著,可他又不愿意了,認真吃了幾下給俞姝看。
如此反復多次,俞姝明白過來,輕笑。
“原來是想讓我抱著,小兒下次記得咿呀兩聲,有話直說便是。”
一旁的梨娘子和姜一起收拾東西,聞聲都笑了起來。
梨娘子還道,“別說有話直說了,哥兒若想聽懂姨娘的意思,且要幾個月呢。”
誰料,這話剛落地,俞姝懷里的小兒,便咿咿呀呀了兩聲。
“哎呦!”梨娘子驚訝到了,姜也稀罕的不行,湊過來瞧。
俞姝笑起來,睜大眼睛去看懷中的小兒,小兒又認真吃了兩口。
在模糊的視線里,試著蹭了蹭他的鬢角,剛要說句什麼,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薛薇的聲音有點。
“姨娘,夫人來了。”
不僅薛薇張,房中眾人都張起來,連小兒都不吃了,往俞姝懷里蹭了蹭。
俞姝放下裳,輕輕著他的小子。
詹淑賢進了門來。
俞姝看過去,只看到一個影。
倒是詹淑賢瞧見了俞姝的眼神,挑了挑眉。
“韓姨娘的眼睛,這是好了?”
俞姝在床上跟行禮。
“回夫人,婢妾眼睛只比從前多些罷了,其他什麼都瞧不見。”
“哦。”詹淑賢道了一聲,“那倒可惜,看不到孩子。”
俞姝說是。
詹淑賢走了過來,路過梨娘子的時候,看了一眼。
不過更著意看孩子,一眼就看見了俞姝懷里的小兒。
“呀,這孩子出生就這般白凈?倒也見。上次見到的,還是林驍家里那對雙胞胎。”
俞姝抿著沒開口,可詹淑賢卻把手了過來。
“來,讓我也抱抱。”
話音落地,俞姝手下微,小兒不安地了。
恰在這時,五爺扶著老夫人從后面趕了過來。
俞姝連給兩人行禮,把這茬掩了過去。
詹淑賢將下人都遣了下去,房中一下子清靜了許多,只剩下定國公府的幾位主子,和剛出生的小兒。
詹淑賢了韓姨娘一聲,“韓姨娘怎麼不肯讓我抱抱這孩子?”
瞧著孩子,又瞧了瞧俞姝。
俞姝看到的影靠近,低聲道,“這小兒鬧騰,婢妾只怕折騰了夫人。”
然而詹淑賢笑了一聲,“怎麼還婢妾、夫人的?以后我該你嫂子了。”
這話,老夫人和五爺都沒有異議。
只是俞姝聽著,越發低了頭。
“婢妾不敢。”
這般謹慎的態度,令詹淑賢愣了愣,抬頭又瞧了這韓氏一回。
從前也覺得韓氏相貌清麗淡雅,雖然說是出鄉野,但不卑不不膽怯,如今再看,見垂著眼眸,生了兒子又馬上就要做國公夫人了,竟然臉上沒有什麼興喜氣,一臉冷靜而沉穩。
詹淑賢訝然。
從前可真沒瞧出,韓姨娘這般不同尋常。
怪不得五爺和娘都愿意將扶正。
笑著,仍是道,“我可是孩子姑姑,心疼他的,地從京城來了,不抱怎麼甘心?”
俞姝無法,下意識不想把孩子給,恰在此時五爺走了過來。
五爺低頭瞧著小兒,道了一句,“暮哥兒睡了,讓他睡吧,回頭等他醒來再抱不遲。”
他都這麼說了,詹淑賢說了聲好。
俞姝一顆心放了下來。
然后老夫人也過來瞧了瞧暮哥兒,替他念了兩句祈福的佛語,著詹淑賢一道走了。
“你這一路也累了,等孩子醒了再來看吧。明日還要辦洗三,忙完再說。”
詹淑賢自然沒有不答應的,走之前,輕輕拍了拍俞姝。
“好生歇著吧。”
俞姝低頭,“多謝夫人。”
詹淑賢笑著看了一眼走了。
房中只剩下俞姝母子和五爺。
五爺坐到了床邊,“阿姝怎麼如此拘束?淑賢聽說我要讓你做妻,便答應回京和離。你同不必如此拘束,日后是要你一聲嫂子的。”
俞姝沉默著沒說話。
五爺瞧著有心思,便問,“你有什麼想法,同我說便是。”
俞姝猶豫了一下。
“五爺是好意,當年國公夫人這般位置,恐不是我能坐得住的。”
一來,不想做朝廷的國公夫人,二來,宴夫人為五爺又是納妾又是催子的,就這麼容易答應和離退位?
說了,五爺笑起來。
“阿姝怕什麼?有你夫君給你撐腰,有什麼做不得的?只有你是國公夫人,咱們的兒子才能立穩國公世子之位,一切才順當。”
他說著,俯抱了抱。
他在給鼓勵,俞姝明白。
但也明白,這定國公夫人,是真的沒辦法當。
旁的夫人都是世家貴,是小民也就罷了,可小民的份都是編的。
起初國公府問及姓甚名誰從何來,用了姨母夫家的韓姓,祖籍說得是姨母夫家的祖籍。
可五族被滅,姨母一家也都沒了,韓氏一族剩下多人,亦不知。
更不用說,是反王妹妹了。
*
俞厲自立虞城王的事,朝野皆知,五爺當天臨時得了宮中的傳令,快馬加鞭地回了京。
五爺一走,俞姝心里越發不安起來,晚間沒讓娘把孩子抱下去,放到邊親自帶著。
小兒依偎著,呼呼大睡著。
著小兒的頭發,約約聽見外面有念經的聲音。
問姜,“外面有師父念經嗎?”
姜去看了一圈,念經的聲音沒了,說沒有,“奴婢沒瞧見念經的師父,想來是姨娘聽見佛音了。”
俞姝笑起來,安排了姜守夜,自己摟著小兒,慢慢定下了心來。
... ...
梨娘子和秀淡被去了詹淑賢的院中。
詹淑賢問了一番五爺和俞姝在外的況。
梨娘子只管伺候,如今孩子順利生了,算是完了差事。
而秀淡卻完全沒宴夫人的代。
不過也不擔心了。
五爺已經安排了人提前回京,去把姐姐從教坊司轉到繡坊去。
雖然罪臣的份不能改變,但繡坊都是子,由宮來管理,而且不必拋頭面,秀淡已是萬分激。
當下在詹淑賢眼皮底下,秀淡還算沉得住氣。
詹淑賢問什麼,便如實回答,問到為何沒能事。
秀淡低著頭道,“五爺重姨娘,不許奴婢近,奴婢也曾裝做姨娘的樣子,卻被五爺訓斥。奴婢便沒能事。”
“是嗎?”詹淑賢挑了挑眉,“那你可知道,五爺重韓姨娘什麼?”
秀淡也不想再繼續宴夫人給的命令,直言。
“韓姨娘雖冷淡些,但察世事,與人為善,心中自有丘壑,是以五爺重,是奴婢等所不能比擬。”
秀淡從前也是知府兒,見過的子頗多,但韓姨娘這樣的子卻,并非閨閣中人。別說五爺重,亦欽佩。
這般說了,希宴夫人能替另外安排差事。
但詹淑賢笑了一聲,“我怎麼瞧著,你倒是想認韓姨娘為主了?”
這話嚇得秀淡一跳,“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實在做不到夫人吩咐。”
詹淑賢沒有再說什麼,看了秀淡兩眼,沒賞沒罰,讓去了。
安藍從外走了進來,端了一盤子點心給。
“夫人想什麼呢?”
詹淑賢支了腦袋,用帕子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口中。
“我在想,鄉野出的韓氏,倒是頗多被人夸贊有大家之風。這大家之風是怎麼來的?我很好奇。”
“您既然好奇,何不讓人去查查呢?”
詹淑賢說是了,“是該讓人查查了。”
之前總想著這孤的盲在國公府的威嚴下,沒什麼膽量騙人。
但如今卻不這麼以為了。
說完,就讓安藍去安排人,“去祖籍上好生查個明白,我可真想知道,韓姨娘到底是怎樣的出?”
安藍去了,詹淑賢繼續支著額頭,目向外看去。
越想今日的事,越發笑了起來。
可笑地趕來普壇寺,竟得了個要退位讓賢的結果。
又好笑,又疑起來,拾起了手邊的扇子輕輕扇著,自言自語。
“小妾扶正。看來五爺是忘了他們二房,是怎麼寵妾滅妻,起了禍家之的了。嘖嘖... ...”
*
五爺趕在洗三前,從京城返了回來。
他這一路縱馬疾馳,回到普壇山下,水囊見底。
天熱的厲害,山路又難走,他稍作停留,讓文澤去附近田莊討一些水來。
“我記得這些田莊里,就有定國公府的,你去問問。”
然而兩人剛停下,就聽見有人從旁邊的小路上走過。
五爺看過去,對面兩人也看了過來。
其中一人見了五爺,連忙上前行禮。
五爺訝然,“李榭?”
此人正是之前主管火/的工部侍郎李榭。
而他邊站著一個黑衫男子,在日下人顯得十分郁,見到五爺,只遠遠淺施一禮,便轉過了去。
五爺幾乎沒認出來。
那是他多年未見的同父異母的兄弟,詹司松。
當年,二房出事之后,朱家人臨時接管了二房。
五爺過了近一年生死不知的日子。
每日天不亮,便被拉起來,聽著朱家人在他耳邊說一句,便在他耳邊重重搖一下鈴鐺。
“魏氏該死,母債子還!”
一鈴一聲,重落耳中... ...
后來老國公爺將他接了出來,過繼到自己膝下,朱氏一族反對強烈。
朱家人道,“二房寵妾滅妻,國公爺還要立那妾之子做嗣子,那妾生子以后便是下一任定國公,二房的嫡子反而了旁枝,這算怎麼回事?!定國公府以后,要從兒里便寵妾滅妻麼?!”
朱家囂張,仗著自家害,詹氏不會為難。
但這是詹氏的私事,老國公爺膝下無子,早晚要過繼族中子侄。
朱家人憤慨,又無法干預詹氏族之事,就要求要把二房無人照看的詹司松,帶回朱家教養。
老國公爺并沒有允許,讓隔房的大堂兄,他們那一輩最為年長的詹安堂,將詹司松領過去教養。
詹司松這些年一直跟在詹安堂邊。詹安堂從前也在軍中,后來傷之后,在軍營主管兵械,詹司松在他邊,也只做與兵械相關之事。
鑒于五爺與這位兄弟之間,有無法抹平的舊事,兩人幾乎沒有再見過幾次面。
當下,詹司松見了五爺這般態度,五爺也不意外。
畢竟在朱家的人看來,他姨娘害了朱夫人母,詹司松必然也是如此作想。
兩兄弟皆不言語,倒是顯得李侍郎頗為尷尬。
李榭低聲跟五爺解釋,說詹司松進來造出一種鐵槍,形制新穎,攻擊力甚是強,李榭聽說后,有意讓工部與其接,看這一批鐵槍能不能用在民兵之中。
“只是下一時半會還沒說通。”李榭道。
五爺約莫知道詹司松的心思,詹司松心里有恨,不想在他麾下盡力。
可當年的事,朱夫人的兒淑悅到底是不是他生母所害,始終存疑。
五爺不會,也不可能去給詹司松道歉。
五爺看看遠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什麼也沒有說。
他只是同李榭道了聲“辛苦”,轉打馬離開。
... ...
那日的洗三極其順利。
五爺趕在最熱鬧的時候,及時返回。
小詹暮寺哭聲震天,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五爺聽聞這哭聲,心中不快盡去,洗三禮后親自抱了兒子。
小家伙哭累了,迷迷糊糊地要睡了,被他抱了,就往他前湊了湊。
但是的小過去,只到一片森森壁壘。
小人兒睜開眼看了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溫的娘親,而是呵呵做笑的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五爺好笑得不行,“你這小兒,怎麼不同爹爹親近親近?”
顯然他只想找他娘親,俞姝連忙將他抱了過去。
五爺笑得不行,看著俞姝一抱,他便不哭了,他調侃了小兒兩句,小兒哭得更加響亮了。
俞姝知道他昨晚進了京城,定然是朝廷在商議,如何對待哥哥自立為王的事。
有心想問,問一問朝廷到底準備何時攻打哥哥,是不是這位五爺親自領兵?
可兩人之間每每提起,便免不了爭吵。
若再主問起,不免令人懷疑。
俞姝低著頭哄著孩子,一時沒提此事。
五爺抱著母子兩個,心下安實,他想,等日后俞姝了他的妻,一切都更好了。
此時,安藍過來了。
“五爺,夫人請五爺過去,說是安大老爺來了,要同五爺說幾句話。”
安大老爺正就是隔房教養了詹司松的大伯詹安堂。
他年長輩分高,五爺不在之時,族中事由他做主。
五爺自來對他敬重,當下換了裳過去了。
只是他到了待客的院中,還沒開口,就聽這位大伯說了一句。
“五爺也要寵妾滅妻嗎?”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晚9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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