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 秋高氣爽，湛藍的天純凈地沒有毫痕跡，程兒抬眸向深深的蒼穹, 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明明天氣明朗, 卻覺得心里了一顆石頭般凝重。

些許是快要生了。

眼瞅著還有半個月就要了產期，程兒聽從張太醫的囑咐, 時不時便在院子里走。

清暉園后院的晚桂依舊飄香，廚娘知曉最喜歡桂花，特地做了一些桂花糕給。

程兒坐在湖邊的五角翹檐亭，吹著涼爽的秋風，吃著點心羊。

絮兒冷得全發，忍不住拿出一件海棠花的茜紅披風給擋風，卻被程兒給拒絕了,

“我上躁得慌呢, 你再給我披一件，我該出汗的。”

到了孕后期便是這樣, 一便香汗淋漓。

絮兒也無可奈何。

程兒著湖面波粼粼, 想起昨日大伯母和舅母來探說的話。

希夫人此前回了泉州一趟，這次京是為了表兄希簡的婚事, 泉州有一戶的老爺在京城工部做郎中, 也知道希家搭上了崔奕這條線，主讓兒下嫁希家。

希家是商戶, 能娶宦人家的兒, 自然是喜不自, 希夫人京便是來辦此事的。

堂妹程敏兒也在兩個月前定給了蕭家的九爺，這還是蕭老夫人親自開的口，程家很是滿意, 程敏兒這算是高嫁。

聽著舅母的意思，是不打算讓表妹希穎遠嫁，估著是會在江南給擇一門第。

這麼一來，只剩下哥哥程云。

懷孕這一年來，程云幾乎都在邊關，唯有前不久中秋回京一趟，也只是匆匆待了三日。

程兒替哥哥的婚事發愁。

昨夜郝嬤嬤得了程兒的吩咐，將京城未婚的宦小姐也羅列了一份單子，此時便尋過來遞給瞧。

程兒細細翻看幾眼，就嘆著氣。

“以哥哥現在的份地位，娶一個門第家世出眾的姑娘容易，只是這最要的便是子，我哥哥別看人好，軸得很，新嫂子格不能太，得降得住他，還能關心他他，事事幫襯著他.......”

說到這里，程兒不由出苦笑，沖郝嬤嬤攤攤手，

“你看，我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我自個兒事事依賴侯爺，如今卻希哥哥娶個的妻子，哎，人果然都是偏著自己人。”

郝嬤嬤聞言失笑，“也不是什麼人都有您這樣的福氣，哪個人嫁到夫家不是持中饋，幫襯丈夫，孝順婆母的，當初先老夫人也是這般過來的。”

“對了，夫人，大夫人以前常常跟著大夫人走權貴府邸，不若您將來問問，看看這里頭的姑娘，子如何？”

郝嬤嬤畢竟離開京城多年，年輕姑娘的習是不清楚的。

程兒正要應下，便一婆子神匆匆過來，稟道，

“夫人，二夫人與四小姐那邊生了嫌棄。”婆子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程兒聞言一愣，“怎麼回事？”

“老奴也不知道，今日不是二的生辰嗎，府上來了幾位親戚，若是鬧開也不好看。”

程兒原先是派這婆子去給二夫人舒氏送一份賀禮，是長輩，現在生產在即，也不過去湊熱鬧，哪知道這婆子回來便說了這話。

“扶我去看看。”

二夫人舒氏是個厲害的子，大夫人沒了，長房沒人能鎮得住，若是外人看了笑話，就會說這個長輩□□無方了。

大家簇擁著程兒來到了東府花廳。

因著喪期，二夫人的生辰不能擺宴，只有數幾位好的手帕和親戚過來湊個熱鬧。

程兒過去的時候，花廳一片歡聲笑語，倒是沒瞧出什麼端倪來。

二夫人在和悅待客，轉背瞧見了程兒，神一亮，忙上前行禮，接過絮兒的手攙扶住了程兒，殷勤道，

“嬸嬸怎麼得空過來？”

程兒目溫和掃視一周，沒看到四小姐崔玉蘭，不由疑，不過面上倒是不顯，

“聽說這邊熱鬧，過來瞧一瞧。”

舒氏年紀比程兒還要大，如今一口一個嬸嬸得熱，大夫人柳氏心里鄙夷，臉上卻笑著，接過另一邊的郝嬤嬤，攙扶著程兒，

“您還是小心著點好，來人，快去端個圈椅來，再拿個墊子。”

懷著孕的人子重，做凳子不太舒服，還是圈椅能穩穩當當的。

大家知道崔奕看重程兒，生怕怠慢了。

在場坐著舒氏娘家的親戚，都看在眼里，也是暗暗吃驚。

程兒長得艷，紅齒白，穿得又是富貴，比旁的舒氏和柳氏瞧著年輕多了。

這麼年輕的子居然給崔奕做了正妻，被所有人敬著寵著的，真是好命。

“給夫人請安了！”

舒氏娘家并不顯赫，自然是能討好則討好，舒氏娘家那位嫂子還殷勤問起了程兒這一胎的癥狀，

“怕是個閨，宰相府的姑娘都是千金大小姐，夫人有福了。”

舒氏年紀比程兒還要大，如今一口一個嬸嬸得熱，大夫人柳氏心里鄙夷，臉上卻笑著，接過另一邊的郝嬤嬤，攙扶著程兒，

“您還是小心著點好，來人，快去端個圈椅來，再拿個墊子。”

懷著孕的人子重，做凳子不太舒服，還是圈椅能穩穩當當的。

大家知道崔奕看重程兒，生怕怠慢了。

在場坐著舒氏娘家的親戚，都看在眼里，也是暗暗吃驚。

程兒長得艷，紅齒白，穿得又是富貴，比旁的舒氏和柳氏瞧著年輕多了。

這麼年輕的子居然給崔奕做了正妻，被所有人敬著寵著的，真是好命。

“給夫人請安了！”

舒氏娘家并不顯赫，自然是能討好則討好，舒氏娘家那位嫂子還殷勤問起了程兒這一胎的癥狀，

“怕是個閨，宰相府的姑娘都是千金大小姐，夫人有福了。”

程兒喜歡聽別人這麼說，臉上就揚起了笑容。

“我也盼著是個丫頭。”

舒氏聞言連忙朝自己娘家的一位表妹招手，

“杏兒，還不快過來給請安。”

程兒便見一大約十五上下，杏眼雪夫的貌子，款款朝走來，

“給三嬸嬸請安。”一副乖巧可的樣子。

明顯是討好的語氣。

舒氏很是滿意地笑了笑。

程兒雍容點了頭，“是吳姑娘吧，快些起來。”看了一眼郝嬤嬤，郝嬤嬤立即替拿了一份見面禮。

其他幾位姑娘也都上前行禮，程兒一一給了金釵或玉簪，都不是普通的貨，大家十分欣喜，這位宰相夫人出手不凡。

過了一會兒，舒氏將姑娘們打發，便跟程兒道，

“三嬸，杏兒是我姑姑的兒，今年十四歲，最是乖巧不過，侄媳覺著，與四爺倒是極有緣分，也很般配，想得空討您跟三叔示下，若是能定下婚事，也是親上加親。”

程兒聽到這里，微微錯愕。

難怪說是崔玉蘭與舒氏起了沖突，原來舒氏打了崔朔的主意。

也難怪，崔朔雖然沒有父母幫襯，瞧著是一個弊端，可有些人家或許就看上這一點，一來不用伺候公婆，二來嫁過來立即當家，舒舒服服的，不用看人臉。

舒氏這話，倒是程兒不好回。

“我是聽人提起，說是你二嬸曾經給四爺定了一門親，這樣吧，回頭我問過你三叔，你三叔必定有主意的。”

崔朔的事，如何敢管，只能推給崔奕。

舒氏倒也不意外，笑了笑道，

“侄媳也聽說了，王家怕是不一定樂意，那姑娘今年都十六歲了，兩年后便是十八，王家現在很是猶豫，不過我們家杏兒年紀小，倒是等得起，家里也敬重四爺的人品。”

程兒聞言立即明白，“原來如此，回頭我與你三叔商量。”

舒氏點到為止，“那就麻煩嬸嬸了。”

程兒見沒什麼事，便打算回去，

“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你們好好款待親戚。”程兒待在崔奕邊長了，越發有長輩架子，在兩位夫人面前說起話來，也格外從容。

二人連忙稱是。

程兒由郝嬤嬤等人攙扶著，沿著長廊往回走。

荷花榭這邊，崔玉蘭拉著表妹王岫，站在水廊上小聲嘀咕，

“表妹，你們家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也看到了，我二嫂想把的表妹嫁給我哥，可我心里還是想你來給我當嫂子的。”

王岫聞言面紅，支支吾吾道，

“我自然是想的......”早就喜歡崔朔，

“只是我爹有些不肯，他覺得沒有婆母幫襯，我一個人要當家，擔心我辛苦.....”

崔玉蘭拽住了的雙手，忙道，“哎呀，凡事有利有弊，你問問你的姐姐們，被婆母著的滋味好嗎？”

“你嫁給我哥哥，一進來就當家做主，這是多人求之不得的，今后我們二房還不是你說了算。”

王岫聞言面堅定，眸熠熠著水面，

“你說得對，那我回去再勸勸我爹爹。”

崔玉蘭聞言出笑容，

“對了，我說了你在這里，待會我哥哥會來見你。”

王岫一顆心如小兔撞，又是雀躍又是張，“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們本是表兄妹，見個面也無礙，再說了，我就在水榭，沒人說什麼的。”

過了半刻鐘，一襲青衫的崔朔過來了，他看到崔玉蘭與王岫在一塊，并沒有多意外，只是大步從水榭來到水廊上。

崔玉蘭見狀，連忙松開王岫的手往水榭走去，半路沖崔朔使了眼，示意他好好跟王蓉說話。

崔朔看都沒看崔玉蘭，徑直來到了王岫旁，他眉目淺淡頷首道，

“表妹。”

王岫癡迷地看了他一眼，又忙地低下頭，盡量顯得端莊沉穩，

“見過表哥。”

崔朔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閉了閉眼，著水面波粼粼，淡聲道，

“表妹，我現在沒別的能承諾你，你若是不嫌棄嫁過來，我肯定會真心待你，不你委屈，至于功名，上次圣上還夸贊了我在湖州的功績，待我除服，肯定會升任，職位應該也不會太低，我三叔也會幫襯著我。”

“我不一定能大富大貴，但別人有的你也會有，我一定給你掙個誥命回來。”

王岫聽著，再沒有這麼好聽的話了，眼眶酸，滿是欣和喜悅，仰著崔朔，

“表哥，有你這番話，我回去一定勸爹娘首肯，盡快把婚事定下來，表哥你也放心，我知道現在你很艱難，我以后一定踏踏實實幫著你持，我們日子一定越過越好的。”

王岫紅著臉垂下眸，小聲道，“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我怎麼樣都是可以的....”

崔朔聽到“喜歡”二字，腦海里募的閃過程兒的面容，無端生出幾分躁意，他深吸著氣下緒，點了點頭，

“放心，我會做到的。”

崔朔正要轉離開，忽的瞧見水榭后面傳來一道聲音，

“快來人呀，快來人呀，大事不好了，三夫人出事了！”

三夫人？

那不是程兒嗎？

崔朔五步當兩步走，飛一躍，連忙攀過水榭，落在后面的長廊上，再循著聲音走了幾步，便見小山坡后的游廊上，程兒捂著肚子坐倒在地，面蒼白，汗水淋漓，手上似乎還有個傷口。

這還不是最要的，要的是下滲出了水。

“啊.....好痛......”程兒已經痛得頭昏腦漲，肚子里的孩子拼命在往下墜。

崔朔瞧見這一幕，心中警鈴大作，忙得奔了過去，大喝一句，

“怎麼回事？”

絮兒抱著程兒，大失方寸，看到崔朔，頓時大哭，

“四爺，快救救我家夫人，剛剛這里有只野貓，朝夫人肚子竄來，是郝嬤嬤給擋住了，只是郝嬤嬤如今了傷，昏迷過去，我們夫人了驚訝，被撞倒在地，孩子....孩子肯定是要生了！”

崔朔出了幾分驚恐。

悉的痛從四肢五骸朝程兒襲來，看到一道悉的影朝奔了來，

不是崔奕，不是的.....

“好痛.....”

迷迷糊糊說著，汗水模糊了的眼睛，肚子仿佛要墜下去似的。

本能地拒絕著，卻見那一雙手強有力地將抱了起來，接著怒吼道，

“快，快去通知產婆！”

剛剛他有一瞬間的遲疑，如果這麼做，會有什麼后果呢？

后果不堪設想.....

但是面前的人，那張絕的容，朝思暮想的臉皺了一塊，水汩汩而流....

不能，哪怕是他死，也不能有事。

隨意吧，事后隨意三叔怎麼懲罰他。

他現在必須救！

崔朔猛地將程兒打橫抱起，不要命地往清暉園奔。

絮兒和秀娟在一旁跟著，邊跑邊哭。

“四爺，您再抱起來一點，別讓羊水流干凈了，否則小主子命不保！”絮兒陪著程兒生產過一次，有了經驗。

崔朔放緩了步子，抱著往上一掂，將部往上帶了一寸，他滿頭大汗看向懷里的人兒，

“兒，兒，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抱我，否則你會掉下去的！”

程兒迷迷糊糊的，整個人瀕臨昏迷。

為什麼是崔朔...為什麼？

肚子的錐痛將理智拉回，還是用力拽了崔朔領口的裳。

程兒眼底的淚一行行往下墜，崔朔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別怕，沒事的，兒，有事我一人承擔，你堅強點，很快就到了，你現在什麼都別想，要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你明白嗎？”

崔玉蘭與王岫沖上來時，看到的就是崔朔邊跑邊竭力安程兒。

崔玉蘭嚇了大跳，整個人子一，癱倒在地。

完了，三叔看到會怎麼辦？

他不會怪程兒，只會遷怒哥哥的。

王岫清清楚楚看著崔朔，他眼眸里的擔憂和深是從未見過的。

崔朔剛剛的話還在腦海里閃現.....

深深閉上眼，任由淚水下。

這邊崔朔抱著程兒沖到了清暉園門口，產房是早準備好的，下人們瞧見崔朔抱著人回來，也個個神驚愕，惶恐不安。

但是眼下，什麼都顧不上。

先讓夫人生下孩子是正經。

眾人手忙腳地了產房，早有穩婆住在清暉園，倒也不至于六神無主。

崔朔將人放下后，才緩緩退出，走到門口還扭頭朝程兒看了一眼。

他心的丫頭呀，此刻正面蒼白地經歷一場生死之戰。

一定，一定要平安。

崔朔一出清暉園院門，瞧見崔奕風塵仆仆沖了回來。

崔奕來后院的路上已經知道程兒驚，這一下對上崔朔，深邃的眸如刀斧般從他上掠過，什麼都沒說，大步了院。

他徑直來到西廂房，不顧下人阻攔，沖進了產房，掀開簾子一瞧，便見程兒極度虛弱躺在大紅的產床上，的子被被褥蓋住，一張煞白的小臉陷紅的枕頭里，氣若游著他。

崔奕心頭一陣絞痛，滾燙的淚水沖眼眶，

“兒！”

為什麼，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邊，他后悔不迭，自責不已。

崔奕奔了過去，一把握住了程兒的手。

程兒抖著回握他，著氣，目癡迷追隨著他，艱難開口，

“侯爺，別怪四爺，與他無關，是他在救我......”

崔奕含著淚，語氣艱，“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說話，兒......”

程兒卻緩緩搖頭，覺到下的汩汩而流，心知不妙，

“侯爺，我擔心有些話不說，就沒機會了....你讓我說.....”

用盡全力，凝崔奕的眼底，

“好好待孩子，不能再打他們.....”

“......幫我哥哥定一門婚事....”

“....過幾年你帶著孩子去鄉下吧，你勞了這麼多年，要休息.....”

陣痛一陣陣襲來，程兒繃著最后一神經，斷斷續續說著。

崔奕握著的纖細的手腕，全都在抖，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驚慌失措。

大概這輩子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住他，除了從閻王爺手里搶人.....

“太醫呢，霍江呢，怎麼還沒把人帶來？”他淚水縱橫，朝外大喊著。

他剛剛一進來就看到一盆盆水往外端，上次都沒這麼艱險。

如果他有錯，請老天爺來懲罰他，而不是來傷害他的人。

“兒.....”

他從不信佛，此刻卻不得不祈禱。

他寧愿用自己來換程兒的平安。

三位太醫很快被帶進來，把脈，開方子，熬人參，忙得一團糟。

崔奕反而被推到了一邊，他高大的子狼狽不堪注視著產床上的人兒.....每一刻都過得極慢，他恍恍惚惚，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嘈雜中一道聲音格外顯眼，

“侯爺，夫人大出，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險，請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這是一位年輕的太醫，并不知道崔府的況。

崔奕聽了這話，眼底猙獰猩紅，差點一腳踢過去，

“保大人！”

如果可以，他寧愿此刻躺在床上跟死神作斗爭的是他，而不是程兒。

他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死？

崔奕嚨涌上一腥，險些暈過去。

暮靄沉沉，最后一抹亮從墻頭掠下，整個天際灰蒙蒙的。

崔奕頹然站在西廂房的廊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才恍覺他全繃到了極致，心里的后怕如水般將他所有緒淹沒。

屋子里傳來斷斷續續的痛聲。

是程兒發出來的。

他心里微微有些實，剛剛他被勸著出來了，他在場，氣勢太過懾人，太醫們都束手束腳的。

崔奕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麼，他扶著柱子，前所未有的疲憊。

等啊等，墻角的沙悄悄地流逝。

廊下的瑩玉宮燈，迷離了他深邃的眼。

夜越深。

仿佛有個什麼鬼神拽著崔奕，想要把他拽離人間，他如漂浮在湍急水流上的浮木，水浪一陣又一陣蓋過他，他重重息著，差點回神不來。

直到，屋傳來一道清脆的啼哭聲。

崔奕驀然回首，時將他拽回人間，他恍惚著里面人頭竄竄，只聽見更清晰的歡呼聲傳來。

“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又是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崔奕聽到“母子平安”四個字，深深閉上眼，一行清淚自冷俊的面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