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原本也沒想好離開長莞之后, 自己一個人要去哪。

剛好趙婧給打了個電話，邀國慶假期去鶴橋古鎮找玩。

去年楊舒過去的時候, 趕上趙婧的婚紗影樓工作忙，兩人都沒好好聚。

楊舒手頭的一個廣告剛好拍完了，索提前請假幾天，去找趙婧，順便到那邊散散心。

因為走得急，沒買到今天去安芩的機票，所以最后買了高鐵。

高鐵駛出長莞，外面的天早已黯淡下來, 遠有燈火通明。

楊舒倚著窗, 一直于半夢半醒的狀態。

旁邊坐著一個抱孩子的人，楊舒昏昏沉沉間, 覺有只的小手再的手腕。

睜開眼, 小孩晶亮好看的眼眸跟對上，隨后又好奇地手的手鏈，似乎很興趣。

這小孩兩歲大小，生得白凈又漂亮。

人把兒子的手拉回來, 嗔怪一句，又抱歉地跟楊舒道：“不好意思, 打擾你睡覺了。”

楊舒笑了下，搖搖頭沒出聲。

垂眸看著腕上那條水晶手鏈，想起生日那天，姜沛工作之外趕去出差的地方，神神給送這份禮的場景。

靜默頃, 想要摘下來。

試著解了一下, 沒解開, 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最后繼續戴著沒摘。

楊舒半夜抵達安芩，趙婧驅車去高鐵站接，之后兩人一起回鶴橋古鎮。

趙婧開著車，楊舒坐副駕。

雖然能覺到楊舒在努力找狀態跟自己聊天，角也總是笑著，但趙婧還是察覺緒不是很高漲。

等紅綠燈時，趙婧空看一眼：“我看你好像瘦了多，最近工作很忙嗎？”

楊舒下意識自己的臉，笑笑，接話道：“最近活是有點多，這不是為了多放幾天假嘛，所以一直趕工。”

“那你放假多久？”趙婧問。

楊舒想了想：“先放到國慶假期結束再說吧。”

原本最初是想找凌姐辭職的，凌姐說讓先休息幾天，假期以后再說。

其實后面的事，楊舒自己也沒想好。

只是和姜沛搞現在這個樣子，以后沒法在長莞待下去，最終應該也還是要走。

趙婧家住在鶴橋古鎮上，獨立的四方小院，二層小洋房。

父母在安芩市中心工作，平時也住在那邊，古鎮這邊平時只有趙婧一個人住，距離的婚紗影樓比較近。

楊舒沒吃晚飯，趙婧給煮了餃子：“上回都沒好好帶你玩，這次你在我家多住幾天，我帶你四轉轉。”

楊舒吃著水餃，笑應：“好啊。”

“對了，聽姜說結婚了，這也太迅速了。”

楊舒點頭：“嗯，領了證，婚期還沒定，十月一號先辦個家宴，通知親朋好友。”

趙婧托著腮：“這個姜跟我說了，我就是好奇，你怎麼沒等十月一號家宴過完再出來玩？”

楊舒吃東西的作頓住。

長而卷翹的睫垂落下來，慢吞吞把里的水餃吃完，笑：“最近太累了，急著休息，反正只是個家宴而已，等正式婚禮的時候我肯定不缺席。”

吃過東西，趙婧帶去已經收拾好的客房。

楊舒從行李箱里拿住帶給的禮，是個相機包。

趙婧驚喜地接過來：“你怎麼還給我帶禮。”

“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禮，我也是偶然逛街看到的，覺還好看，就買了，這個東西咱們工作都會需要。”

兩人聊了兩句，天已經很晚了，楊舒讓趙婧趕回房休息。

明天不是假期，還得去工作呢。

趙婧走后，楊舒自己拿行李箱的服準備去洗澡，瞥見在最底下的小首飾盒子，拿出來打開。

里面是那顆轉運珠，一般走到哪都會帶著。

楊舒指腹捻著那顆珠子，在燈下看了看，又放回去。

——

江徹是十月一號下午回的國。

歐洲的分公司出了點問題，他這次出差在那邊待了久。

下了飛機，早有專車停在那等候。

江徹坐上去，指尖著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楊舒初中得獎的照片，當時競賽拿了獎，頒獎典禮上與老師、家長一同合照。

照片上楊舒的后面站著郭耀。

郭耀確實改名換姓了，如今楊玄耀。

而楊舒，真的就是言悅。

這個結果他前陣子就查到了，可是因為工作不開，才拖到現在。

江徹著照片的指尖收幾分。

他拿手機撥通江凌的手機，給打電話：“你知道楊舒現在住哪嗎？”

江凌意外的：“你找干嘛，請假了，最近也不知道在哪。”

江徹結了下，緩聲道：“是言悅。”

“你說楊舒？”江凌那邊許是被驚到了，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江徹現在不想跟江凌說太多：“你把聯系方式給我，我來聯系。”

江凌掛斷電話，推了楊舒的微信給他。

又發消息過來：【電話最近很接，你是陌生號碼，估計就更不接了，你試試看微信能不能聯系上】

江徹點了楊舒的微信，添加申請時，猶豫了一下，他在輸框里輸：我是江徹

世的事，他想當面跟聊，決定微信上暫時不說。

等了十秒鐘，對方還沒回復，他又申請一次。

前座書朝這邊看過來，跟江徹道：“江總，您不用申請太多次，對方看到就會同意的，一次和兩次差別不大。”

他語畢，對上江徹微沉的眼神，瞬間閉。

側著子余看過去，他看到他家老板又申請了一次。

商場上的淡定果決，這會兒然無存。

-

這邊楊舒今天和趙婧玩了大半天，此時剛回到趙婧那，趙婧外賣點了下午茶。

兩人在院子里坐著聊天。

楊舒隨意刷了下手機，收到一條好友添加申請。

狐疑地點開查看。

【我是江徹】

【我是江徹，加我一下】

【我是江徹，你能加我下嗎？】

這畫風奇怪的，跟楊舒印象中那個人不太一樣。

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急事，楊舒點了同意。

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中，楊舒一直盯著，隔了大概有五分鐘，才收到消息：【你好，我是江徹】

楊舒突然有點懷疑，對方到底是不是江徹。

敲字過去：【你好】

江徹：【上次你拍攝的企業宣傳照，我有些問題想和你當面聊一下，方便嗎？】

楊舒雖然在休假期間，但聽說是上次工作上的問題，想了想，還是回復：【可以啊，我剛好現在就在安芩，可以去您公司】

江徹：【你在安芩？方便發個定位嗎，我看一下距離】

楊舒看著對方的聊天記錄，陷沉默。

江徹的畫風太奇怪了，不會是假的吧。

如果是這樣，不能把位置發給他。

大概對方猜出了的心思，很快拍了個小視頻。

他在車廂，鏡頭除了他自己之外，還給到了書和司機。

江徹：【我是本人】

楊舒松了口氣，把自己的位置給，又跟趙婧道：“你說現在很能賺錢的大企業家，是不是都有多面人格？”

把聊天記錄給趙靜看，“我平時看著他溫文爾雅的，但是聊天記錄上，莫名覺得有點莽。”

趙婧看一眼：“這是江氏那個總裁？這聊天對話確實奇奇怪怪的。”

江徹又發消息過來：【我過去找你】

楊舒愣了下，跟趙婧道：“我在你家，他來這兒談工作不好吧？”

說著在聊天框里輸：還是去公司談……

編輯好之前，趙婧攔住：“讓他來讓他來，這種大人來我家，我覺得好啊，也讓我見見世面。”

指指江徹之前發過來的視頻，“看著好帥！”

楊舒無語地扛扛肩頭：“你有男朋友了，想什麼呢？”

趙婧托腮：“我有了，那你考慮考慮唄？反正你單。”

“我才不談呢。”楊舒叼著吸管，吸了口珍珠茶，濃的羽睫垂落下去。

視線凝著腕上那條水晶項鏈，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臉。

好幾天了，他就像刻在腦子里，總是揮之不去。

晚上躺著，他不在竟睡不著。

——

江徹說要來這兒談工作，趙婧很期待，一直拉楊舒在院子里坐著。

然而天黯淡下來，也沒等到人影。

楊舒說：“算了，咱們進屋吧，人家也沒說是今天來，江徹怎麼看著也是正經人，談工作哪有大晚上過來的，他肯定說的是明天。”

趙婧想想也是，嘆了口氣：“算了，不等了。”

中秋前后，頭頂天穹上一明月高懸，照得院子里也格外亮堂。

趙婧說：“今晚月亮好圓，來咱們對月亮比個心。”

手機點開相機，把手過去。

楊舒笑著也了只手過去，跟一起拼心的形狀。

拍完照，楊舒手臂：“晚上好涼，趕回屋吧。”

拉著趙婧進屋。

今天玩得累，兩人都不太想做飯，于是點了外賣。

客廳的電視放著，楊舒等外賣的空擋隨意刷了刷手機。

點開微信朋友圈，看到趙婧把剛剛兩人對月亮比心的照片發了朋友圈。

照片上，出的那只手上，戴著姜沛送的水晶項鏈。

楊舒心頭突突跳了兩下，趕找趙婧，說不想讓人知道在哪，換一張照片發朋友圈。

趙婧和楊舒兩人從今天的照片里挑挑揀揀，最后選了張下午茶的食照，換掉原來的。

不過先前那張照雖然只發出去兩分鐘，還是被姜給刷到了。

今天晚上姜和尹遂在家里辦家宴，請了很多親朋好友，姜沛也在。

他今晚話不多，一直悶頭喝酒，看起來頹喪又落寞。

姜也不知道哥和楊舒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趙婧那張朋友圈很快刪掉，換了別的，顯然是楊舒怕看到告訴姜沛。

一時間姜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哥說。

去找尹遂商量了一下，詢問他的意見。

又回頭看看哥現在這副樣子，最后還是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肩：“哥。”

姜沛在悶頭喝酒，被人拍了反應也慢半拍，遲鈍地側目看了一眼：“什麼事？”

開口時聲音沉悶低啞，又帶著淡淡的漠然。

他憔悴了多，那張臉線條凌厲，眉眼間是遮掩不住的倦意。

隨口問完，他繼續喝自己的，手上的酒很快喝完，他又倒了一杯繼續喝。

他最近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什麼也不想過問。

姜看他這樣還心疼的，他一向驕傲慣了，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自己又能力出眾，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

姜從來沒見他為哪個人現在這樣。

哥居然這麼喜歡楊舒嗎，今天才知道。

姜聲音也不自覺溫和下來：“哥，我知道楊舒在哪了，你要不要知道？”

姜沛脊背僵滯片刻，驀地從位置上起。

他那天在機場找了半天，愣是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他這幾天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不接。

他一直在想，會不會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姜道：“趙婧家的地址地址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安芩的鶴橋古鎮。剛剛我看到趙婧的朋友圈，照片里有個人的手上戴著水晶手鏈，你知道楊舒那條手鏈吧，經常戴著的，肯定是沒錯。”

姜沛指尖了一下：“你剛剛說，還戴著那條手鏈？”

“對啊。”姜答完，意識到什麼，指指姜沛，“你送的？”

姜沛沉悶的臉上掠過一喜，眸底有希冀的。

他順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離開。

—

江徹回家后試了好幾套服，換了各種造型，也不知以什麼樣的形象和言悅重逢比較滿意。

他問旁邊的書：“你覺得言悅會喜歡什麼樣的？”

想了想，他道：“我記得和姜沛在一起了，那應該喜歡姜沛那樣有點的。”

說到，江徹問，“我現在去打個耳釘，燙個頭發，會不會更一點？”

書一時有些無言，那樣好像很殺馬特，不吧。

他家老板找妹妹找了這麼多年，如今好容易找到，他看今天老板是真激了。

甚至激的有點過頭。

像范進中舉那勁兒。

書道：“其實男朋友和哥哥還是不一樣的，您沒必要照著姜律師來，還是您之前的風格就好。您是他的親哥哥，怎麼樣都順眼。”

再說人家姜律師是氣質里自帶的，冷酷帥氣，不是燙個頭發，打個耳釘那種流氓。

而且人家穿著也很正經的。

當然這話，書不敢說出來。

不過前面的話，江徹大概是聽進去了。

最后選了長款的淺咖風，還是那種溫潤謙和的打扮，看起來清爽舒服多了。

從家里出來，坐上去找言悅的車，江徹問：“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了嗎？”

書應：“都準備好了。”

江徹點點頭，倚著靠背，手心里漸漸出了汗。

他指腹著一顆轉運珠，想起小的時候，他和言悅分開那天的景。

當時聽說母親只帶他出門，言悅在家哭的厲害，扯著他的手臂跟到大門口。

后來他的頭，跟說：“言悅乖乖在家待著，哥哥回來給你帶冰糖葫蘆。”

說到最喜歡的冰糖葫蘆，心稍微好了點：“我要兩串。”

頓了頓，又改口，“我要好多串！”

“行，給你帶一車回來。”

言悅聽完高興極了，眼睛里都是星。

可是最后別說一車糖葫蘆了，他連一顆山楂都沒給帶回去。

——

楊舒和趙婧這個點還睡不著，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趙婧明天要跟男朋友約會，覺不好意思的：“我原本以為他今年國慶得加班，沒想到臨時又有了假期。”

思索著，跟楊舒保證，“我就出去陪他一天，后面幾天我還陪著你。”

楊舒笑：“我自己四轉轉也好的，你倆難得有假期，好好談吧，不用管我。”

正聊著，外面似有躁，還有車子發機的聲音。

聽聲音有些近，像趙婧家門口，兩人起往外面走。

只見大門口停了輛卡車，卡車后門開著，里面放著箱箱的冰糖葫蘆。

楊舒看量大的，側目問趙婧：“你們這附近有冰糖葫蘆店？”

趙婧搖頭：“沒有啊，而且這麼晚了，哪有這時候進貨的，沒有早上的新鮮啊。也不知道誰的車，居然停在我家門口。”

兩人正困著，楊舒看到卡車上，角落里還有一捧鮮花，花上有寫著字的卡片。

就著燈，走過看了眼，卡片上面龍飛舞寫著一句話：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言禮

看著最后的落款，楊舒瞳孔驀地放大。

拿起那捧花，著那張卡片，把上面的文字讀了一遍又一遍。

不遠有車燈打過來，映在的臉上。

楊舒抬手擋了下，適應線后扭頭看過去。

江徹下了車，從那邊走過來，一襲長款風，材頎長，斯文清雋，看向時臉上掛著溫暖的笑。

楊舒看著手里的卡片，再看看他，想起今天微信上他與往日不同的畫風。

忽地明白過來什麼，腦子怔懵一瞬，滿臉的不可思議。

盯著江徹深邃和的臉龐，鼻子莫名泛酸，眼眶中暈染出一層薄薄的霧氣。

仰著頭，沖他張了張口，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后輕輕喚了聲：“江，江總。”

江徹站在跟前，微微俯迎合著的高。

他過來的眸底漆黑深遠，開口間嗓音溫醇，聲線悅耳好聽：“我不是江總，我是言禮。”

看著眼前完全怔住的孩，他抑著心底的激和復雜，緩緩沖出手去。

再開口，他間溢出難以自持的低啞：“言悅，哥哥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