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樂郡主眸暗淡，心口像是被無數針扎似的，但臉上反而笑得越發燦爛，笑容不及眼底：“太后娘娘，辰兒這婚事是您賜的，等到大喜的日子，您可要給臣的兒媳婦添添妝啊。”

說得俏，就像是跟關系親近長輩撒似的。

“您怕是還不知道吧，就連空明禪師都說盛家那丫頭命好，若非太后娘娘您，辰兒還未必能得到這麼好的媳婦，否極泰來，化險為夷呢。”說到最后八個字的時候，靜樂郡主故意放慢語速，一字一頓。

太后勉強笑著應和了兩句，才把靜樂郡主打發走。

靜樂郡主剛走，太后著茶盅的手下意識地用力，保養得如般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起，然后如泄憤似的，猛地把茶盅摔了出去。

砰！

茶盅砸在地上，摔了無數片，茶水四濺。

四周伺候的宮人們驚得紛紛跪下，不敢出聲，殿的氣氛冷到了極點。

陳嬤嬤在一旁輕的口，給順著氣，安道：“太后息怒，靜樂郡主從來就是這般無法無天的子。小時候就是這樣，仗著老鎮北王撐腰，目中無人，如今也就是仗著鎮北王世子罷了，不過是生了個好兒子，才保了榮不綴。您何必與置氣呢，氣壞了子，皇上也要擔心的。”

太后的口不住起伏，半天沒有說話。

陳嬤嬤又道：“等到……日后，郡主沒了儀仗，還不是要乖乖向您低頭，到時候，您讓跪著就不敢趴著。”

太后角抿，眼神戾。

怎麼都沒有想到，楚元辰不但沒死在北疆，還敢潛回京城。

“靜樂肯定知道楚元辰已經回京，才敢對哀家這般無禮。”太后咬著后槽牙，恨恨地說道。

楚元辰私自回京，本該是大罪，偏偏鎮北王府慣會攏絡軍心，楚元辰又剛剛才在北疆立下大功，皇帝投鼠忌……

怪就怪這些錦衛，無用至極，連一個重傷的楚元辰都抓不到，皇帝養他們到底有什麼用！

太后了眉心，忍不住說道，“陳嬤嬤，難道這盛兮真就是空明禪師說的有大福氣的？能夠讓鎮北王世子逢死還生？”

想到靜樂剛剛的那些話，心里頭有點慌。

莫非真是無意中幫了楚元辰一把？

忍不住想起了盛兮，那個剛剛及笄的站在自己面前，明艷，笑臉盈盈，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在忤逆自己。這一刻，那張臉就仿佛與剛剛靜樂郡主含沙影的臉龐重合在了一起。

一樣在笑，一樣的寧折不彎。

太后的氣息又一次了。

“太后您莫擔心，盛家大姑娘哪像是什麼有福的，若真有福，未婚夫又豈會另擇他人？”

“盛大姑娘這般沒規沒矩的，靜樂郡主就是存心氣您呢，才會把說得樣樣都好。”

陳嬤嬤的每一個字都說到了太后的心坎里，讓不連連點頭。

“太后娘娘，您想想，盛家無無基，盛大人也不過只是正三品的禮部侍郎，盛大姑娘嫁進鎮北王府，本給不了任何助力。倘若是讓靜樂郡主自己挑的話，定是會挑那簪纓世家，名門貴，反而更麻煩。”

陳嬤嬤太了解太后在煩心什麼，意有所指地說道： “而且，奴婢還聽說盛大姑娘是盛大人的元配所出，如今在繼母的手下討生活。嫁去鎮北王府后，勢必連娘家都靠不住，出嫁沒有人撐腰，這心里怕是有多沒底呢。”

太后喝了一口熱茶順氣，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是啊，出嫁沒有娘家撐腰，要在婆家立足可不容易，盛兮又是高嫁，還是自己賜的婚。靜樂面上說著有多麼多麼喜歡，不過是為了氣自己罷了，實則說不定有多厭惡這個兒媳婦呢。

若是自己答應給盛兮撐腰的話，勢必會恩戴德。

楚元辰不久就要回京，是是惡，到時候總得有人盯著，免得他不知分寸，起了不臣之心……

太后心念一，問道：“永安近日可好？哀家聽說好像過幾日又要在府中辦什麼簪花宴，你去讓出給盛家那丫頭一張帖子。”

口中的永安是的嫡親兒，當今皇帝的嫡姐，大榮朝最尊貴的永安長公主。

永安長公主喜熱鬧，的公主府隔三岔五會辦一些宴會，請的人全看的興致，京中無論哪家，都以收到的帖子為榮。

太后思忖著又道：“再讓明天進宮一趟，哀家有事要與說。”

不屑親自見盛兮，對來說，讓永安帶句話就行了，諒盛兮不敢不答應！

太后思來想去，覺得就是自己上次親自見了盛兮，給了臉面，才會讓得寸進尺，忘了本份。

陳嬤嬤一一應下了，當天就出宮去了永安長公主府，隨后不久，一張大紅灑金帖遞到了盛府，指名給盛兮。

帖子送來的時候，盛兮正在正院，接過翻了一下，給昔歸收好，又地重啟了話題：“母親，已經好些天，想必我娘的嫁妝也該理好了吧？”

劉氏的角了，就知道盛兮特意來找肯定沒好事，本來還慶幸永安長公主府的帖子到的及時，可以轉移一下盛兮的注意力，豈料盛兮就非得和杠上了。

心里憋得慌，上只能說道：“時間實在有些久了，賬目實在還沒完全理清。”故作為難地說道，“哎，姐兒，你娘的嫁妝在我手里管著也有這麼多年了，善始總要善終，不能一團糟的還給你，你說是不是呢？”

“母親說得是。”盛兮眸中帶笑，一副非常好說話的樣子，“不過，靜樂郡主上次說，等鎮北王世子回京后，就要定下婚期了，母親也請抓時間。”

劉氏：“……”

涂著紅丹蔻的手指攥住帕子，臉上的笑容越發勉強，說道：“就這幾日，我理好了就讓人送去給你。”

盛兮含笑應是。

自然知道，娘親的嫁妝肯定缺損非常多，不然，也不至于劉氏忙活了這麼天都沒能填補上虧空。

只是故意不揭穿。

要是撕破了臉，劉氏挪用娘親的嫁妝確實討不到什麼好，但最多也就是被盛興安罵一頓，既不可能休，也不可能打，就連奪走中饋權都不可能。自己快要出嫁了管不了家，盛興安太要面子，更不會讓一個姨娘來當侍郎府的家。

可是，一旦事攤到明，劉氏破罐子破摔，再想要原封不的拿回來就更難了。

盛興安多半會含糊了事，沒有外祖或舅父可以上門主持公道，要是告到衙門許是有用，但《大榮律》，子告父母，先杖三十。京兆衙門什麼的，拿來嚇嚇盛興安就行了，不到萬不得已，可舍不得自己吃苦。

讓劉氏自己把虧空填上是最好的，可以省去不麻煩。

就是劉氏這貪得無厭的子，還是得催一催，一。

“夫人。”丫鬟琥珀開湘妃竹簾，走了進來稟道，“永寧侯夫人派了位嬤嬤來，想上門拜訪，問夫人什麼時候有空閑，那位嬤嬤正在外面候著。”說完就站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

永寧侯夫人？

盛兮半垂眼簾，眸微。

昔歸近日來和正院的小丫鬟們走得很近，打聽到不小道消息。

據說，前幾日他們在路上遇到永寧侯夫人母子的時候，便是應劉氏所請來做客，后來，因為永寧侯夫人爽約，劉氏還大發了脾氣。

這才區區幾日，永寧侯夫人就又迫不及待要上門了。

們倆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好了？

盛兮烏瞳璀璨，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試探道：“母親，可要我先去清點一下庫房？”

“不可！”劉氏口而出，又立刻擺出一副溫為考慮的樣子，“……我正打算牙婆來，讓你挑陪房呢，這外面買來的人啊可比不上家生子，所有的規矩都要重新教，又是你的陪房，以后是要帶去鎮北王府，若是規矩不好，會傷了你的臉面。這事，你還是要多費些心。”

劉氏先前是想讓盛兮在家生子中挑的，但盛兮不愿意，盛興安就發話，了牙婆進府。

劉氏哄道：“庫房不急，等過幾天，把賬冊給了你后，一并清點也來得及。”

笑得溫賢淑，但盛兮注意到眼中有一慌。

上一世，娘親的嫁妝是全部并到的嫁妝中，一并送到永寧侯府去的，若是不對，永寧侯夫人不可能完全不吱聲。因而盛兮先前猜測，劉氏只在賬目上了手腳，沒敢打別的主意。

除非，永寧侯夫人也牽扯在……

但是永寧侯夫人出生名門世家，永寧侯府也家產富足，怎麼會瞧上娘親這點嫁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