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復方案的討論，尤其是國寶級文《千里江山圖》的修復方案，誰也不敢心大意，更不可能隨意糊弄，專家們的職業守也不允許他們這麼干。

一群老頭老太太每天上午來到故宮文保科技部里，對著《千里江山圖》一直討論了將近半個月，總算是達了初步的意見。

實際上，半個月能達初步的修復意見，這已經算是很有效率的了。

按照正常的文修復流程來說，一件文需要修復，從修復方案的討論，到上級的正式批復，花上個兩三個月的時間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而此次《千里江山圖》的修復方案討論會，參與的都是行業的大佬級人，隨便拎出來一個人，都是坐鎮一方的專家，他們共同討論出來的修復方案，還有誰能有這個資格審批？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向南是既欣喜又有些發愁。

欣喜的是，在這持續半個月的《千里江山圖》的修復方案討論會中，他不僅學到了很多新的古書畫修復手段，還跟好幾個老專家的關系都得不錯。

來自湘楚博館的那個和藹的老太太楚天遙，還常常跟向南開玩笑，說要把的外孫介紹給他做朋友。

這事兒，了專家組里的笑談，就連劉老和齊老，也笑呵呵地打趣，說等向南和楚老的外孫結婚時，他們要來當證婚人，經常把向南糗得落荒而逃。

而讓他有些頭疼的，那就是賈昌道的過分熱了。

這半個月的時間里，一到空閑時，賈昌道就找上門來，領著向南逛完了文保科技部，又領著他逛故宮博院的展廳。

到后來實在沒地方去了，就將向南帶到古書畫修復室里，和那些故宮里的古書畫修復師們流。

一開始，向南還沒明白賈昌道到底是什麼意思，等到后來，從對方有意無意的話里面，他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賈昌道是想讓他留在故宮文保科技部。

明白了賈昌道的意圖之后，向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現在都還沒畢業呢，他居然這麼早就開始給自己安排好工作了，是不是太心急了一點？

但這種事，對方既然沒有明說，他也不好說什麼，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了。

……

“修復方案，到目前就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如果大家沒有什麼意見的話，那就這麼定了？”

這天上午，專家們一大早又齊聚在古書畫修復室里，對《千里江山圖》的修復方案進行了最后一討論后，劉老抬起手敲了敲桌子，目在場中轉了一圈，開口問道。

《千里江山圖》的修復方案，爭議點主要集中在畫芯的修補上，經過專家們的討論，決定采用南北派結合的手法。

在畫面破比較小，又比較集中的區域，采用北派的“整補”手法；而在破比較大，又不多的況下，則采用南北“碎補”手法。

所謂“整補”，也“整托”，即在畫心背后托合染配的整紙或整絹。

而“碎補”，又稱“零補”、“補”，即把選配的補料裁剪與破損形狀相似并略大一圈，用漿糊逐個粘補。

由于《千里江山圖》是用礦料作畫而，而且如今已經開始掉料，因此，專家們還是希能夠盡快對其進行修復保養，以免時間過得越久，損傷越大。

見大家都沒有做聲，劉老就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因為《千里江山圖》的尺幅過大，一個人來修復的話，耗時太長不說，工作量也很大。再一個，這麼大的尺幅，有些工作一個人也完不。

上次討論的時候，我們大家都要求推舉幾位年富力強又技過的修復師，一起來完這個工作，不知道大家現在有沒有想到合適的人選？”

老專家們全都是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太了，讓他們親自上陣顯然是不現實的，找一些稍稍年輕又經驗富的修復師來按照專家們制定的方案來作，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那我就不客氣了！”

長安博館的黑臉陳老率先扯開了嗓門，“我推薦一個人選，長安博館的古書畫修復師趙波，他今年42歲，從事古書畫修復有20個年頭了，為人踏實穩重，細心負責。

我們博館里館藏的張恂《深山訪友圖》、永瑢《高山溪水村屋圖》這些明清時期的古書畫，相當一部分都是由他來主持修復的。”

他話音剛落，邊上一個老頭笑道：“老陳，不用介紹得這麼詳細，還報年齡，又想給你徒弟相親嗎？”

“相親怎麼了？修古畫的，就不能結婚了？”

陳老黑著臉，氣呼呼地說道，“我那徒弟就是個木頭，好不容易跟他找個相親對象，兩個人見面吃飯，他就一直跟人家談飯店里掛的那張破畫應該怎麼修補，生生地把人家孩子給嚇跑了！”

大家一聽，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笑話，在這個圈子里也不算什麼稀罕事了。

“老陳啊，你把你徒弟的工作關系轉到我這里來，我們江南多得很，只要他肯來，老婆的事包我上了！”

楚老也笑呵呵地說道，見陳老輕“哼”一聲不說話，也不糾結，挖人這種事在行太正常了，挖的來是本事，挖不來也正常，沒必要糾結。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老陳推薦了一個，我也說一個吧，也是我徒弟，吳茉莉，曾經參與修復過徐悲鴻的《雙馬圖》軸、齊白石《壽字八仙圖》軸。”

“呵呵，楚姐姐這是打算派自己的徒弟把老陳的徒弟給勾走啊！”齊老笑呵呵地說了一聲。

楚老也笑了起來：“還真別說，我那徒弟也是單，能不能勾走老陳的徒弟，就看自己了，我可沒教這本事。”

現場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好好的一場修復人員討論會，變相親大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