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海原來是濱江市的郊縣，因為經濟發展的好五年前升格為縣級市。三年前又因為濱江要做大城市規模變了陵海區，陵海市公安局也隨之變了濱江市公安局陵海分局。

從陵海分局城南派出所到市局三十二公里，不算遠。但市區車多、人多、紅綠燈多，本開不快，二人趕到市局已經十點半了。

市局安保很嚴，別說私家車，連非市局機關的警車都不能隨便進，并且門口不能停車。

韓昕只能在附近找了個車位，停好車跟李亦軍要了下手機號，讓李亦軍先在車上等，然后步行去市局報到。

李亦軍真不想等，可韓昕的行李在車上，并且不知道韓昕報完到之后要不要回陵海，只能放下座椅躺在車里閉目養神。

沒想到這一躺下竟迷迷糊糊睡著了，一直睡到被韓昕打來的電話吵醒。

“韓哥，現在幾點，你事辦完了？”

“已經兩點四十了，趕過來，來市局接我。”

拆了那一堆南云土特產的事還沒完，李亦軍可不敢得罪這尊瘟神，只能暗罵著市局離這兒又不遠，走幾步會死啊，真以為你是領導……很不愿的了雙眼，驅車往市局趕。

沒曾想趕到市局門口，韓昕不但沒急著上車，反而一手提著個塑料袋，一手打著手勢指揮起來。

“倒過來，帶一點方向，倒倒倒，再來點，好，就停這兒！”

李亦軍探頭看了看崗哨，忐忑地問：“韓哥，這兒可以停車嗎？”

“就停一會兒，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沒吃飯吧，這是給你帶的。不過要等會兒吃，先下來幫著搬點東西。”

韓昕俯將一袋盒飯塞進副駕駛，旋即掏出手機撥打起電話。

李亦軍鉆出車問：“韓哥，搬什麼？”

“就在你后，沒看見？趕的，別磨蹭。”

警服！

而且是大大小小五箱！

李亦軍以為剛睡醒神恍惚看錯了，又雙眼，確認不是幻覺，不住回頭問：“韓哥，市局給你發警服了？”

“趕搬啊，沒見我在打電話？”

……

韓昕是真嫌他煩，干脆舉著手機走到崗亭對面。

電話很快打通了，跟對方了幾句，又撥打起第二個電話。等打完電話回到車邊，李亦軍已經把幾箱警服裝上了車。

“韓哥，你怎麼剛報到就發警服，一發還發這麼多。”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去廠里上班還發工作服呢，難道分局沒給你發？”韓昕設置好手機導航，示意他坐對面去。

李亦軍老老實實繞過車頭鉆進副駕駛，捧著盒飯發起牢：

“發什麼發，我這是上警校時發的。我們警校生還好，暫時沒發至有的穿。那些從普通高校考進來的新人和剛安置來的軍轉干部就慘了。

他們沒警服，只能厚著臉皮四跟人家借。東一條子西一件外套，跟偽軍差不多，有的上跟子深淺都湊不到一。”

“報到當天發警服，這麼說我運氣不錯。”韓昕忍不住笑了。

你連邊防部隊轉制都能趕上，不用那麼辛苦學習就能從一個大頭兵變正式民警，運氣當然好了……

李亦軍越想越憋屈，回頭看向懸掛著大警徽的市局主樓，悻悻地說：“來市局報到就有警服發，去分局報到就沒有。說起來要關心基層，可做起來就知道欺負我們基層，哪有他們這樣的！”

“不服氣啊，不服氣我可以送回找領導去理論，聽說局長辦公室在六樓。”

“開什麼玩笑，我不想干了？就算真不想干我也不敢。”

“不敢你發什麼牢？”

“就是因為不敢才發牢的，要是敢我用得著發牢嗎？”說到這里李亦軍突然想起一件事：“韓哥，你的工作是不是落實了，是不是留在市局機關？”

“我也想在市局坐辦公室，可惜領導嫌我學歷低。”

“那你被分到哪個單位？”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下午你還要陪我去分局再報一次到。”

“我們陵海分局？”

“這不是廢話嗎，我是陵海人，不去陵海分局能去哪兒？”

你不是很牛叉的嗎，怎麼不留在市局。還以為你是牛皮哄哄的是個王者，結果是個青銅……哈哈哈哈。

再到拆開那些土特產檢查的事還沒完，天知道他會不會揪著不放，天知道他會不會胡攪蠻纏，李亦軍又高興不起來了。

“去我們分局，真的假的。韓哥，你是是在跟我開玩笑？”

“你不歡迎？你不希我回陵海？你不想跟我做同事？”

“沒有沒有，我是……我是覺得有點突然。韓哥，那你知不知道會分到分局哪個部門？”

“不知道。”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韓昕徹底服了，不快地說：“難怪你們師徒要變著法折騰我，原來在你們師徒眼里，我韓昕一看就不是好人，我韓昕的話一句也不能信！”

“怎麼可能，夜里那是誤會，”李亦軍嘿嘿一笑，想想又同地說：“韓哥，如果真讓分局安排，那你很可能會被分到鄉鎮派出所。”

“為什麼很可能會被分到派出所，并且還是鄉鎮派出所？”

“這還不簡單，派出所最苦最累最缺人，用領導的話說最鍛煉人。鄉鎮派出所的事雖然沒我們城區派出所事多，但離城區遠，好好的誰愿意去？所以只要來新人，包括新安置進來的軍轉干部，大多會被安排去離城區最遠的幾個派出所。”

“你不也是新人嗎，你怎麼就分到了城區派出所？”

終于找到了點優越，李亦軍得意地說：“我運氣好啊，正好趕上所里缺人。今年來的十幾個新警，在工作安排上我可能是最好的。”

“別的新警全去了鄉鎮？”

“除了一個搞技的和那兩個警，別的全去了鄉鎮，就我一個留在城區！”

“你小子可以啊，這個要慶祝，要請客。”

怎麼繞到請客上去了，早知道就不該嘚瑟……李亦軍連忙回到原來話題：“韓哥，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韓昕故作好奇地問：“什麼可能？”

“你有可能會被分到特巡警大隊。”

“特巡警大隊缺人？”

“要說缺人，哪個派出所、哪個中隊不缺人？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你軍人出。而這幾年只要來軍轉干部，只要年紀不是很大的，幾乎都安排去了特巡警大隊。”

韓昕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菜鳥，下意識問：“你小子是不是在笑話我不懂業務，是不是在笑話我四肢發達大腦簡單？”

“韓哥，我怎麼可能笑話你？再說特巡警大隊也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只有像你這樣當過兵的、軍事素質好的才能去！”

李亦軍上雖這麼說，心里卻暗暗竊喜，因為眼前這個就知道耍酷，就知道故弄玄虛的家伙，真的很可能會被分到特巡警大隊。

而特巡警大隊雖然在城區，但實在算不上一個好單位，商業活檢票，公益活看門，群事件挨揍。出任務時遇到阻礙公務的，還得求派出所的哥哥行行好，幫著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