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拐頭打一輩子，哪里來的媳婦？”招娣還是忍不住心里的疑。

好半晌，趙春芳才偏過頭，盯著閨笑，也不說話。

“我臉上很臟嗎？”老娘的眼神很怪異，招娣被看的有點發。

趙春芳道，“你不是老，何舟都快三十了吧，怎麼好意思說人家呢？”

“好好的，怎麼扯到我了呢？”招娣知道自己的事是老娘心里一個疙瘩，但是只能給老娘留下憾，說不得。

趙春芳道，“老拐頭以前是有媳婦的，人家不是一輩子就合該打的。

那是我進你們老何家頭一年，我記得雪下得還很大。

老拐頭媳婦生李輝難產，還沒來得及往鄉鎮醫院送，半道就沒了。

后來啊，李金國就把李輝抱走了，你別看劉廣琴平時拿尖要強的，連個屁都沒放，還不是老老實實的養人家兒子。”

“你說的關系好，”招娣勉強笑著道，“你的意思是李輝是李金國和老拐頭媳婦生的？”

這個猛料一時間難以消化。

趙春芳抬了下道，“不然你以為呢？”

“可是...”在招娣的印象里，李金國那是多老實的一個人啊，而劉廣琴一直是個囂張跋扈的，與自己老娘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所以，對老娘所說的，多有懷疑。

但是，老娘篤定的樣子，讓選擇了相信。

和李輝、李和、陳永強等人年齡相差無幾，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

突然回想起來劉廣琴對李輝的態度，是有點不對勁，打起李輝真是舍得下手，以往只是覺得不講理，現在貌似是有直接原因的。

后來，李輝一直也是跟著招娣后面做事，對于他家那點事，是知道的。

李輝經常向訴苦，自己還沒賺點錢呢，老娘全拿過去補幾個姐姐了。

當時還羨慕過李家幾個姐姐呢，有弟弟照顧，有老娘的關注，們自己姐妹幾個與之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趙春芳斜著眼看了一會，然后閉著眼睛，笑笑，沒力氣吭聲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斷魂。

凌晨三點鐘，何舟得到了姥姥過世的消息。

冒著雨進車里，居然沒點著火，轉了好幾次鑰匙，依然沒用。

如果改裝師傅暴揍一頓，他花了四百多萬，現在居然趴窩了？

什麼一輛更比十兩強！

吹牛呢！

嘭嗵一聲甩上車門，走到路口，三更半夜的，又是下雨，別說出租車，連輛過路車都沒有。

“在哪？”他想到了褚東坡，待問清對方位置后，他道，“我沿著棋盤街往醫院方向走，你順著路來找我。”

縣醫院搬到了城外，距離他們家現在的住有七八公路，靠走路是不現實的。

風刮得很猛烈，雨水片的打在他上，不一會他上了。

找了屋檐躲著，一直等到褚東坡開車過來。

上車后，剛好車里有件褚東坡的舊襯衫，不管干凈不干凈，他就換上了，比穿的強。

雨夜。

一般況下，這個時間段應該是醫院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但是此刻卻是熱鬧的很，門口停的有大車，汽車，

人員往來不絕。

何舟抵達醫院的時候，病房里滿了人，褚看到他，示意大家騰了點位置，讓他進去。

何家的兄弟姐妹在床邊痛哭。

何舟想哭，嗓子眼好像跟堵住似得，沒哭出來。

姥姥的葬禮是在鄉下辦的，三天火化后安葬在姥爺的旁邊。

怔怔的看著老娘，他從的頭上發現了白頭發，這一刻，他的眼淚水才唰唰的流了下來。

之后，舅舅要分家。

家里有什麼呢？

無非是姥姥的那點存款，三百來萬，還全是老娘和幾個姨給的。

剩下的就是宅基地。

老娘做主，把存款給了舅舅，但是有一點很堅持，宅基地不給。

反正宅基地不值錢，舅舅也沒堅持，拿了五十萬的宅基地補償金，高高興興的走了。

“你也回浦江吧，家里沒有什麼事。”頭七一過，招娣開始攆何舟走。

老宅里，父母不在了，其實沒有呆在這里的必要了，但是，突然間，又不愿意走了。

兒子長大了，可以替在外面擔點事了。

有那麼一瞬間，想退休在家，種種菜，遛遛狗。

“五七之后，我回去也沒事做。”何舟不放心留老娘一個人在家里。

就這樣他又在在家里住了一個多月才回浦江。

回浦江還沒有一周，曲阜從老家來浦江報名。

何舟親自到火車站接人。

“真不好意思。”曲阜低著頭，只愿意何舟把自己送到學校門口，而堅持自己去報名。

他的車子旁邊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苦笑中明白了什麼。

等曲阜軍訓結束，他再來找曲阜，要麼打車，要麼坐公，要麼地鐵。

“怎麼樣？來這麼長時間，還習慣嗎？”何舟請吃地鍋。

“學校的大饃真難吃。”曲阜嘆口氣道，“面條是炒面，真是沒招，然后呢，我想自己煮面，宿舍又不能用電。”

“有時間去我那，我有廚房，想吃什麼做什麼。”何舟倒是表示理解，畢竟他也是以面食為天的人。

曲阜道，“你在浦東，那麼遠，我才不去呢。”

單獨點了份面條，趁著和何舟說話的功夫就吸溜干凈了。

撂下筷子，不顧形象的砸吧下道，“不顧呢，習慣了還好，只要舍得花錢，好吃的東西還是多了去了。”

“曲叔給的生活費夠不夠？”何舟問。

“不用他們給，縣里之前給了我三千塊獎金，我還沒花完呢。”曲阜笑著道，“大一課業不張，我找了個家教，一節課給我八十塊錢呢。”

“喲，有這麼高？”何舟笑著問。

曲阜得意的道，“我高考理化學滿分、數學滿分，我覺得我還要了呢。”

何舟豎起大拇指道，“還是你厲害。”

回到家，他也發現，自己住浦東，每天去浦西上班，確實是有點遠了。

他在琢磨，要不要住到浦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