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世子夫人方氏很快就到了。

待客花廳里，方氏與牛老夫人寒暄幾句，了正題：“聽聞貴府大姑娘回來了，我實在為尚書夫人高興，不知能不能見見大姑娘？”

方氏說得客氣，牛老夫人卻不能怠慢。

國公乃開國四公之一，兒先為太子妃，再為皇后，論門第，放眼京城能蓋過國公府的勛貴還沒有。

“那丫頭了些驚嚇——”

“那我去大姑娘住瞧瞧吧。這幾日流言四起，不瞞尚書夫人說，我這心里既惦著犬子，又惦著大姑娘。如今聽聞大姑娘回來了，見一見也算把心放下一半。”

牛老夫人笑道：“世子夫人太客氣了，你去見那丫頭豈不是折了的福分。老只是怕狀態不佳，在世子夫人面前失禮。”

“怎麼會，大姑娘歷經萬險從拐子手中逃，狀態不好也是人之常。”

牛老夫人現在一聽“拐子”這兩個字就覺刺耳，吩咐婉書去晚秋居請馮橙過來見客。

馮橙梳洗過，正與馮豫說話：“大哥這兩日為了尋我，耽誤了不功課吧？”

清雅書院在京中十分有名，馮豫與堂弟馮輝皆在書院讀書，二人正為了今年秋闈苦讀。

只是馮橙知道，那段離奇經歷中，兄長到底錯過了三年一次的這場秋闈。

母親“病逝”，按大魏律服三年之喪者不得赴考。

馮豫了腦袋：“書是讀不完的，沒有什麼比把妹妹尋回來更重要。這兩日三叔與二弟也在到尋你。”

“三叔他們都知道我回來了吧？”

尤氏笑道：“知道了，你三叔今早還來過。對了，你舅母帶著你表哥、表姐也來了，因為你還睡著，就請他們先回去了。”

“是麼。”烏湛湛的眸中瞧不出多緒。

這時白進來稟報：“姑娘，長寧堂來人請您去一趟，讓您換上見客的裳。”

馮橙略一琢磨，估著是國公府的人。

才回到家，該來看的差不多都來了，除了國公府那邊來人，想不出其他。

見馮橙要換，馮豫退了出去。

尤氏有些不安：“也不知是什麼人來了，母親陪你去吧。”

“長寧堂沒請母親過去，母親還是留下等我吧。我一個小輩去見客，說上幾句也就回了。”

尤氏是個子，又早早沒了丈夫，在牛老夫人那里并不好過，馮橙自然不愿母親往老妖婆面前湊。

馮橙換好裳走出門，來福就跑過來親昵蹭著的。

花貓被打理過，一改臟兮兮的模樣，顯出幾分溫順。

馮橙彎腰把來福抱了起來。

長寧堂來的婉書吃了一驚：“大姑娘，您要帶這只貓去見客？”

馮橙看一眼，沒有說話。

婉書勸道：“大姑娘，這只貓雖救了您，到底野難馴，要是驚擾了貴客就不好了。”

胡嬤嬤那張大花臉可太慘了。

把懷中花貓抱得更了些，蹙眉道：“可離了來福我就心慌，要不你回去對祖母說我病了，起不來床。”

這下婉書不敢多話了。

國公世子夫人還在那等著，若是沒把大姑娘請去，第一個要挨罰。

“大姑娘請吧。”

馮橙抱著貓兒往前走去。

婉書稍稍落后一步，盯著那纖細背影暗暗納罕。

印象中大姑娘憨可，與現在不大一樣。究竟哪里不同，一時又說不清楚。

守在門口的丫鬟見馮橙過來，挑起簾子：“大姑娘到了。”

屋話音一停，國公世子夫人方氏看了過去。

走進來的眉眼致，有著青裳白掩不住的昳麗。

很快的視線被懷中的貍花貓吸引去。

還有抱著貓來見客的？

方氏下意識對這種特立獨行就沒好，暗暗皺眉。

牛老夫人瞧了也不快，沉聲道：“橙兒，這是國公世子夫人。”

馮橙抱著貓上前來：“見過祖母，見過世子夫人。”

“這便是傳聞中救了大姑娘的那只貓嗎？”方氏心中雖不喜，面上卻半點不。

馮橙垂眸看了來福一眼，笑道：“是呀，若沒有來福，我就回不來了。”

方氏細看，那蒼白的臉倒是印證了牛老夫人先前的話。

“大姑娘能不能說說，當日是怎麼出事的？”

馮橙去看牛老夫人。

牛老夫人神嚴肅：“世子夫人問你，你就說。”

如何出事的，對家里長輩都說過了。

“我與表姐從鋪走出來，見前邊圍了許多人，表姐就拉著我去看熱鬧。原來是有人在耍猴戲，可那只猴兒不知怎的突然撲向人群，引起一陣。我被人群沖散，眼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約到有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

方氏聽著，心緒起伏。

馮大姑娘是在與表姐逛街時失蹤的，因而不只尚書府與府盤問過那位尤姑娘，國公府也十分關注。

據尤姑娘說，與表妹看猴戲正看得津津有味，那猴兒突然就發了狂，表妹就是在人群時不見的。

一開始沒人把馮大姑娘的失蹤往別想，可隨著陸二公子同一日失蹤，又有多名小販瞧見與二人形容打扮一致的年男出城，私奔的流言就傳得沸沸揚揚。

聽馮橙講到如何被貓救了，方氏聽不出，卻不甘心次子至今全無消息，于是看越發不順眼。

“這樣看來，是一場誤會了。”

牛老夫人笑著：“可不就是一場誤會，趕巧了。”

“那我就不叨擾尚書夫人了。”方氏掃一眼馮橙，笑容可親，“大姑娘對那些流言可不要往心里去，世人無知最胡說八道，若與他們計較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馮橙微微抿。

這話聽來是寬，實則其心可誅，這是提醒祖母的存在會讓尚書府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得罪過這位世子夫人嗎？以至于讓對方火上澆油，要把推向更慘的境地。

眼眸清澈，著溫婉可親的婦人。

明白了，在國公世子夫人眼中，與兒子扯上關系就是最大的罪過。

盈盈笑著：“世子夫人說得對，我能回來就是天大的幸運了，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方氏角笑意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