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這邊收拾妥當，帶著馮橙上了停靠在垂花門的一輛青帷馬車。

馬車不不慢駛出尚書府，馮橙掀起車窗簾往外看。

不遠的路邊，一株柳樹枝繁葉茂，绦萬條。

這就是與陸玄以后用來聯絡的那棵大柳樹。

如此想著，看向垂柳的目多了幾分專注。

“橙兒在看什麼？”尤氏隨口問道。

“看——三叔。”

由遠及近的貌年，令馮橙轉移了視線。

馮尚書有三子，長子和次子皆是牛老夫人所出，三子馮錦西的生母是一名婢妾。

據說那個婢妾是一名員所送，生得極，可惜生下馮錦西不久便病故了。

馮錦西雖是馮橙的親叔叔，卻只比大兩歲，還是一個風流無雙的年郎。

看著馮錦西走近，馮橙下意識咬，本就蒼白的臉越發沒了。

三叔是世人眼中的紈绔子，祖母眼中的爛泥，待卻很好。

與三叔小時候常在一起玩耍，比之尋常叔侄親近許多。

可沒有想到，尚書府后來的覆滅卻是因為三叔。

馮錦西走到馬車旁，見侄目不轉睛著他，手在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回神了。”

說完這話，他才發現尤氏也在馬車中，玩世不恭的表稍稍收斂，喊了一聲大嫂。

對這個年紀比兒子還小的小叔子，尤氏沒有尋常叔嫂那般拘束，笑著道：“三弟回來了。”

馮錦西一手扶著車壁，視線回到馮橙面上：“正想著去看看橙兒。”

說到這里，他有些無奈：“每次去晚秋居你都在睡，今日倒是在大門外見著了。”

“三叔就該讓丫鬟把我醒。”馮橙看著他，心復雜，“我也想三叔了。”

想知道三叔明明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的浪子，為何會上風塵，最后給馮府招來彌天大禍。

馮錦西沒想到馮橙這般直白說想他，一時不好意思起來：“你這丫頭，幾日不見倒是變得甜。”

他端詳車中，好看的眉擰起：“大嫂，我看橙兒臉不太好，為何帶出去？”

尤氏無奈道：“前兩日舅母帶著表哥、表姐來看，我怕影響休息就讓人回去了，今日橙兒非要去外祖家一趟。”

“大嫂就不該慣著。”馮錦西不贊同睨了馮橙一眼。

他怕影響侄休息還不忍讓丫鬟把人醒，子都沒養好去什麼外祖家。

“三叔，你趕回府吧，等我從外祖母家回來再找你說話。”

“知道了。”馮錦西隨意擺擺手，“早去早回。”

眼見姿頎長的年慢悠悠進了尚書府，馮橙放下了車窗簾。

車廂一時暗下來，只聞枯燥的車轉聲。

尤氏嘆道：“橙兒，你失蹤那兩日你三叔到找你，第一天大半夜才回。”

“三叔一向對我好。”馮橙靠著車壁，神困倦。

尤氏見此不再多言，抬手替理了理碎發：“困了就睡一下吧，很快就到了。”

馮橙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到尤氏喊。

外頭丫鬟挑起車門簾，車登時亮堂起來。

舅母許氏帶著尤含玉正等在門口，見母二人出來，忙迎上去。

“接到大姐的信就盼著，可算是到了。”

尤氏是個寬厚人，馮、尤兩府如今雖然差距大，在許氏這個娘家弟媳面前卻從沒有高人一等的心思，聞言赧然道：“讓下人等著就是了，弟妹怎麼帶著含玉等在這里？”

許氏把尤含玉往前一拉，眼圈泛紅：“橙兒失蹤那兩日家里沒有一個人睡得安穩，含玉險些把眼睛哭瞎了。那日帶他們過去沒見著，這不是聽說大姐帶著橙兒過來，就等著了。”

尤含玉紅著眼睛去挽馮橙的手：“表妹，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馮橙視線在二人握的手上停了一瞬，出個淺淡笑容：“還能見到表姐，真的太好了。”

尤含玉心頭一，莫名覺得這話有深意，不由仔細看馮橙一眼。

那雙眸子依舊清澈純凈，正是從小羨慕到大的樣子。

尤含玉松口氣，暗道自己太張了。

表妹不缺份，不缺貌，不缺錢，許是從小什麼都不用爭就有了，養得單純，說難聽點就是有些傻氣。

這樣一個人，哪有什麼心思呢。母親說得對，還如往常那般就好。

“表妹，咱們快進去吧，祖母一直念著你呢。”尤含玉恢復從容，語氣親昵。

馮橙不聲點了點頭，心頭涌上幾分悲涼。

這世上，總有些人把別人的好當犯傻。

外祖父初仕途便過世了，外祖母養一雙兒長大，嫁娶媳早就掏空了家底。偏偏舅舅不能支撐門戶，表兄背負著外祖母的期埋頭苦讀，亦是只出不進。

尤府是個什麼景，時就約明白，因而與表姐打道時諸多相讓。

們一起去坊，一起去脂鋪，一起逛珍寶閣，但凡買什麼，總不了表姐的。

也許就是這樣，表姐便以為是個傻子吧。

“橙兒，快過來。”一進花廳，馮橙便被尤老夫人攬了過去。

等老太太哭了幾聲，尤氏與許氏一同勸起來。

尤老夫人收了淚，問許氏：“橙兒舅呢？”

“他一早出去喝了點酒，回來就躺下了……”

尤老夫人皺了皺眉，當著小輩的面把斥責咽了下去：“把含章從學堂回來，中午陪他姑母、表妹吃飯。”

尤氏忙道：“母親，就不要耽誤含章讀書了，馬上就要秋闈了。”

“一頓飯耽誤不了什麼。”

馮橙跟著勸：“外祖母，耽誤表哥讀書我會不安的，等下次趁著表哥休息的時間過來，再見也是一樣的。”

在尤老夫人心里孫子讀書比天大，聽母二人都這麼說，遂不再堅持。

一頓午飯熱熱鬧鬧吃完，馮橙放下筷子開了口：“我想與表姐出去玩一會兒。”

尤老夫人一臉慈笑道：“去吧，園中芍藥花開得正好。”

“我想去外頭玩。”馮橙面上掛著乖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