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對小廝傳來的消息楊氏心深已是信了，可不派心腹去看一看如何甘心。

知道的人越越好，李嬤嬤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嬤嬤立刻點頭：“老奴這就去辦。”

“娘去吧。”

等李嬤嬤退出里間，楊氏抄起桌上茶盞狠狠擲到了地上。

李嬤嬤聽到里頭傳來的靜暗暗嘆氣，很快找來錢三吩咐一番：“你繼續去平春街那邊盯著，一旦看到老爺過去立刻來報。”

“行，包在小的上。”錢三對李嬤嬤來找他早有準備，而接下來如何做，大姑娘已代過。

李嬤嬤見錢三應得痛快，遞過去一角碎銀：“不可走風聲，把事辦妥當，太太不會虧待你。”

還有這種意外之喜？

錢三忙把銀子接過去，用力拍著脯：“您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

事代完，李嬤嬤懶得再與錢三費口舌，一心等消息。

錢三轉頭就照著馮橙的吩咐安排上了。

這日馮二老爺提前下衙，敲開平春街石頭巷第二戶人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個青丫鬟。

馮二老爺養外室一養十來年都沒傳出什麼風聲，離不開他的謹慎。

在他看來，使婆子大多碎，不如年紀小些的丫鬟牢靠，因而只買了兩個小姑娘伺候外室母子。

今日一進門，馮二老爺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哭了？”打量著迎出來的貌婦人，馮二老爺皺眉問。

外室名茜娘，聞言忙搖頭：“沒有，沙子瞇了眼。”

馮二老爺掃了丫鬟一眼，板著臉問：“怎麼回事？”

丫鬟正替茜娘義憤填膺呢，男主人這麼一問，自然不會瞞著：“還不是巷子口那戶人家，住進來一個潑皮無賴——”

“阿紅！”茜娘瞪了丫鬟一眼。

“讓說，到底怎麼回事兒！”一聽潑皮無賴，馮二老爺臉更沉了。

茜娘咬著垂眸不語，漸漸紅了眼圈。

丫鬟一腦抖落出來：“巷子口的租戶換了人，住進來一個老無賴。那日小公子在院中蹴鞠，不小心把球踢到了外面，小公子推門出去撿球，娘子追出去喊小公子進來，沒想到就被那個老無賴瞧見了——”

“然后呢？”聽到這里，馮二老爺臉黑得能滴出墨。

丫鬟氣憤道：“當日有人敲門，婢子開門一看，那老無賴站在外頭問能不能借兩頭蒜。婢子一見他眼睛往里瞄就覺得不對勁，立刻便把大門關上了，誰知第二日他又來敲門……”

另一個丫鬟跟著道：“娘子這兩日嚇壞了，夜里有一點靜就會驚醒，都是被那老無賴嚇得。”

“他今日也來過？”

“來過。分明就是欺負咱家平時沒有男人——”

“阿紅，不得說！”茜娘紅著眼睛斥了一句。

絕的人訓起人來也是溫溫，惹人憐。

“爹，您來啦。”從屋中跑出一個玉雪可的男，開心抓住馮二老爺袖。

馮二老爺恨不得立刻去找老無賴算賬的心一緩，對男出個笑容：“純哥兒怎麼沒在院子里玩？”

“兒子在屋中讀書呢，聽到您說話就出來了。”男仰頭著馮二老爺，一臉孺慕，“我想爹爹了。”

馮二老爺了男頭頂，笑道：“爹也想你了。”

對于這個外室子，馮二老爺心疼且愧疚。

明明是他的骨，卻因為父親見不得他納妾收通房只能養在外頭，還不知道何時能認祖歸宗。

因著這份心思，馮二老爺對這個兒子難免有幾分偏，在長子、次子面前的威嚴到了小兒子面前就全化為了慈。

“進去再說。”馮二老爺對茜娘低低說一聲，牽著男的手走進屋中。

一時其樂融融。

等時間差不多了，馮二老爺拍拍男的肩：“去讀書吧，爹也該走了。”

“兒子送您。”

“不用，過兩日爹就來了，你好好讀書就行。”

茜娘如往常那般送馮二老爺出去，到了院門停下來。

馮二老爺斂去笑容：“外頭的事你別擔心，我這就去找那個老無賴敲打一番。”

茜娘有些不安：“老爺，您還是別去了吧，您邊連個跟著的人都沒有，萬一那無賴傷著您怎麼辦？”

馮二老爺冷笑：“那種下三濫最是看人下菜碟，瞧著你一個貌子獨居便生出花花腸子，等發現這戶的男主人是個有份的，比誰老實得都快。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有人惦記他的人，當然一刻都不能忍。

馮二老爺走到巷子口那宅子門前，抬手敲門。

很快門開了，一道懶散聲音傳出來：“誰啊？”

門站著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長得竟還算齊整，眼神出幾分輕浮。

馮二老爺有些出乎意料。

他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個形容猥瑣的男子。

這個發現令他越發正了臉：“我是隔壁的男主人——”

“啊，進來說。”馮二老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子拉了進去。

等關門聲響起，馮二老爺警惕起來：“你要干什麼？”

他來茜娘這里都會提前在馬車中換下袍，但上穿的也是錦華服，這無賴難道看不出來他份不一般？

男子笑得客氣：“既然是街坊鄰舍，怎麼能在外頭站著說話，您說是不？”

馮二老爺見男子還算識趣，微松口氣。

男子手一：“進屋喝口茶吧。”

“不必了。”馮二老爺冷著臉拒絕，“聽伺候子的丫鬟說你常去借蒜頭，下次若是再缺蒜頭，我給你送一車來，這麼借著多麻煩。”

“那就多謝您了。”男子明顯聽出警告之意，語氣里出幾分忐忑。

馮二老爺暗暗點頭。

不是那種混不吝就行，這種無賴就是有心沒膽。

不過有這麼個人住隔壁到底膈應，回頭安排人會一會這座宅子的主人，給些好把這下三濫趕出去。

“那你可要記住了，以后我若再聽到什麼，就不是一個人來找你了。”

馮二老爺警告完，轉拉開院門走出去。

不遠的蔽角落，李嬤嬤著從巷口宅子走出來的馮二老爺面沉沉。

錢三小聲道：“您看，小的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