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藍的素面荷包被玉白的手指拎著遞到陸玄面前。

陸玄不由彎了：“你我之間，何必言謝。”

馮橙并不贊同：“這話可不對，便是夫妻之間幫了忙，也該領，何況我們還沒親。”

“那就多謝了。”陸玄手把荷包接過，卻見馮橙還是盯著他瞧。

年目疑。

馮橙笑著問：“你不吃嗎？”

陸玄微一猶豫，用手帕墊著從荷包中拿出一小魚干。

炸得脆的小魚干上淋著蜂，吃起來齒頰留香。

“好吃吧？”

陸玄看著那雙包含期待的明眸，不由點了頭：“好吃。”

大大的杏眼彎了月牙：“就知道你會喜歡，那次你不知不覺把我一包蜂味的小魚干都吃了。可惜這個口味的小魚干不能久放，沒有多帶，你再想吃就要等回京后了。”

陸玄拿手帕拭角的手停了一下。

馮橙仿佛沒有察覺，打開了話匣子：“對了，等我們回京，婚期就近了，那就不好再見面了。”

陸玄微微垂眼，看著喜怒哀樂不加掩飾的。

純粹的人，總是更容易打人心。

他很容易便說出那句話：“等親后，就能天天見了。”

紅霞飛上雪白的雙頰，的眼睛亮得驚人，令陸玄一時竟不敢凝視。

“誰說這個了，我是說不能見面，就耽誤查朱五姑娘的事了。”馮橙似是害了，舉起拳頭揮了揮，到底沒有打下去。

陸玄微笑：“那是我誤會了。”

“不說了，我們先回去歇著吧。”

“好。”

二人并肩往回走，去了各自歇腳的地方。

馮橙被分了一個單獨小院。

見馮橙雙頰微紅大步走進來，紅梅忙問：“姑娘要喝茶嗎？”

馮橙出一個笑容：“梅姨不用忙了，我一個人先歇會兒。”

“那等用晚飯時我來喊姑娘。”紅梅沒再多問，退了下去。

馮橙往桌邊一坐，一掌拍下。

桌上擺著的茶杯震得跳了跳。

馮橙改掌為拳，用力攥著，雙頰的紅更深了。

那抹紅暈不是因為害，而是憤怒。

除了憤怒，還有深深的恐懼。

他不是陸玄！

這蜂味的小魚干是白新做的嘗試，陸玄本還沒吃過，又何來最喜歡一說。

還有定了親，遇到麻煩就找他幫忙的屁話，陸玄才沒說過！

還有陸玄騎慣的大黑馬換了棗紅馬，還有只有才明白的疏離……

一個個不同都在告訴，今日出現在面前的那個黑年不是陸玄。

不是曾養了一只野貓并給它起名來福的陸玄。

不是曾安葬過暴尸荒野的的陸玄。

不是與兩相悅的陸玄。

大滴的淚珠砸下來，在桌面上濺開。

冒充陸玄的是誰？

易容嗎？

馮橙微微搖頭。

即便能把臉變得一模一樣，聲音怎麼會如此相似？

還有高態，也難以分辨。

易容只是喬裝的一種手段，不是神仙法。

馮橙靈一閃，想到一個人：陸墨！

在的認知里，陸墨早就死了，可當肯定今日出現的不是陸玄，那便只剩了這種可能。

偽裝陸玄的人是他的孿生弟弟陸墨！

而想到這一點，困擾無數個日夜的謎團也解開了：怪不得陸玄會殺太子，那是因為殺太子的從不是陸玄。

馮橙的手輕輕抖著，變得冰涼，心中是無邊無際的恐懼。

陸墨取代了陸玄，那陸玄呢？

他是不是……死了？

這個猜測一起，馮橙臉蒼白，心尖仿佛有針在扎。

好痛。

可卻不能放任自己痛哭。

陸玄不在，更要撐下去。

改變那個結局，大魏才有避免城破國亡的可能，才有機會確定陸玄是生是……死。

馮橙雙手掩面，大滴的淚從指過來。

一直想的是如何改變國破家亡的結局，卻從沒想過到最后只有，沒有陸玄。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紅梅的聲音響起：“姑娘，該用飯了。”

“端進來吧。”

紅梅端著擺有碗筷的托盤進來，看到的是已經恢復如常的馮橙。

只是到了晚上，沐浴更之后，燭下神難測，用雪白的帕子一遍遍拭長公主所贈的斬霞刀。

紅梅看在眼里，覺得馮橙有些不一樣了。

好像斬斷所有依靠的鷹，帶著孤注一擲的氣勢從懸崖邊沖向天空。

接下來隊伍走走停停，在驛站歇過腳，在行宮留過宿，終于在大半個月后到達了太華山。

太華山建有行宮，守著行宮的人早就得到皇帝要來祈雨的消息，方方面面都已安排妥當。

五日后，就是登太華山頂祈雨的日子。

已進了五月，日日風和日麗，完全看不出會落雨的樣子。

慶春帝看著青天白云，有些憂心，招來欽天監監正詢問。

“趙卿，你確定近日會有雨？”

聽著皇帝的問法，趙監正就想汗。

觀星占卜推算是否有雨，只是算出一種可能，哪能確定。

然而皇上問話，不能不回。

趙監正只好道：“應是有一場雨的。”

“可會在朕祈雨那日降雨？”慶春帝再問。

趙監正垂眼盯著金磚，力下也不得不答：“據推算，祈雨那日是最可能降雨之日。”

得了欽天監監正的話，慶春帝又擔心起別的：“若是提前降雨，豈不是笑話？”

趙監正是個會說話的，忙道：“若提前降下甘霖，定是上天見皇上前來祈雨的緣故。”

慶春帝一聽放了心，打發走欽天監監正去尋蘇貴妃。

蘇貴妃不在寢宮。

慶春帝并不著急，自顧吃著宮婢奉上的鮮果，等到了蘇貴妃回來。

“妃去哪了？”

蘇貴妃走到慶春帝邊坐下：“去外頭走了走，了馮大姑娘相陪。”

“了馮大姑娘？”慶春帝有些疑。

蘇貴妃笑笑，語氣漫不經心：“這次祈雨，來的全是重臣勛貴，只馮大姑娘一個子。妾想找個說話的，不就只有馮大姑娘麼。”

慶春帝沒想太多，笑道：“是代表皇姐來的。”

“皇上，妾瞧著馮大姑娘還帶了不護衛來。”

“那也是皇姐疼的緣故。”

蘇貴妃擰著眉，不說話了。

“妃怎麼了？”

蘇貴妃朱輕抿：“許是妾胡思想吧，但妾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