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安靜的對視后，陸墨站了起來。

“大哥。”他喊了一聲。

陸玄一拳打在他肩頭。

陸墨一晃，聲音有些抖：“大哥，我錯了。”

陸玄揮起的拳頭砸不下去了，怒沖沖問：“你是不是昏頭了？”

竟然相信大魏亡了，北齊會放陸家一條生路。

“就算他們沒有糊弄你，你覺得到了那時候祖父他們會茍且生？”

“當時糊涂了，現在想明白了。”陸墨著陸玄，自嘲一笑，“從小到大，我其實都不如大哥聰明。”

他一直知道的。

盡管他讀書好，名聲大，人人都知道陸二公子。

可他明白，哥哥才是能做事，能支撐起國公府的人。

他不嫉妒，不羨慕。

哥哥繼承爵位，支撐門楣；他富貴閑云，安穩自在。

他們都在自己適合的位置，也是最好的兄弟。

他不知道的是，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笨，一個變故就一步錯，步步錯。

到現在，給家人招禍，令家族蒙。

陸玄神變換，嘆了口氣：“先回家再說吧。”

陸墨意外揚眉：“我能回家？”

陸玄冷笑：“不然呢，在人家刑部浪費糧食？”

陸墨是犯了大錯，但這場守城之戰陸玄立了大功，國公府上下出人出力，連國公夫人這樣的老太太都提刀守城了，更重要的是國公府是新皇外祖家，新皇明顯維護，哪個不開眼的臣子會跳出來揪著不放呢？

陸玄氣惱弟弟做了錯事，私心還是有的。

“我——”陸墨角翕，不知該說什麼，腳下仿佛生了，一不。

“難道還要八抬大轎來請你？”陸玄沒好氣問。

陸墨垂了眼，老老實實走在陸玄后。

“林兄，我先帶二弟回府，改日請你去陶然齋吃燒。”

林嘯掃陸墨一眼，笑道：“等不忙了再說吧。”

陸玄帶著陸墨離開刑部，回了國公府。

“國公爺，國公夫人，大公子和二公子回來了！”下人跑進來報信，氣吁吁。

國公沉著臉，聲音冷厲：“嚷嚷什麼，讓陸墨滾進來！”

陸墨走到門口，聽到了祖父的話腳下一頓。

走在前邊的陸玄沒有停留，徑直進去給國公夫婦行禮：“祖父，祖母，我把二弟帶回來了。”

國公先對大孫子笑了笑，之后大步流星走到次孫面前，一掌把他呼在地上。

“小畜生，你還有臉回來！”

陸墨躺在地上，沒有掙扎。

國公夫人眼中藏著不忍，可一想孫兒做的糊涂事，沒有出聲阻攔。

不是小孩子了，犯了錯就該承擔責任。墨兒一開始雖是被人害的，可后來的糊涂事是他自己做的。

為北齊做事，就是砍頭都不為過，被老頭子打一頓算什麼。

“墨兒！”一聲嘶喊響起，世子夫人方氏踉蹌沖進來，撲在陸墨上。

“方氏，你起來。”國公皺眉。

方氏死死抱著陸墨不放：“國公爺，您不要再打墨兒了，墨兒也是被人害的啊！”

國公黑著臉，到底不好罵兒媳婦，指著陸墨問：“小畜生，你說你該不該打？”

陸墨咳了一聲，語氣平靜：“祖父便是打死孫兒，都應該。”

“墨兒，你不要再說了。”方氏心疼極了，攔在陸墨前，“國公爺，墨兒被算計，是因為他是國公府的公子。齊人布下天羅地網，任誰都躲不過啊！”

國公冷笑：“你的意思，是國公府連累他了？”

“母親。”陸墨開了口，“您別這麼想，確實是我做錯了。兒子從小擁有的一切都是國公府給予的，可是關鍵時候，卻給國公府抹黑了。”

“別這麼說，換誰在你當時的境都不由己——”

“那玄兒呢？”國公含怒問。

方氏仿佛才發現陸玄的存在，淡淡道：“玄兒手好，不一樣。”

“糊涂！”國公一甩袖，氣得不行。

以前雖然知道兒媳有些偏心，卻沒這麼明顯，誰想墨兒失蹤后越來越過分了。

“母親，您再說，兒子更無地自容。”陸墨很是難堪，又有些疑。

他小時候弱多病，母親對他更溫照顧些，可對哥哥也沒這麼冷漠。

他失蹤的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

陸玄看出陸墨的疑，垂下眼簾，心中竟連一波瀾都沒了。

能發生什麼事呢，不過是母親驟然失去最的兒子走不出來，對另一個原本有些母子的兒子漸漸遷怒，漸漸扭曲，到后來沒了分，只剩了遷怒。

他知道，要是沒有二弟失蹤的事，他與母親也能維持著淡淡的母慈子孝，他的心不會越來越冷，到現在耗盡所有期待，平靜無波。

只可惜沒有如果，他能做的是以后更珍惜他在乎，也在乎他的人。

“墨兒，你黑了，也瘦了。”方氏打量著兒子，心疼又高興。

前不久知道了回來的是玄兒，不是墨兒，直接就吐了，若不是知道墨兒還活著，恐怕都撐不到現在。

謝天謝地，的墨兒回來了。

“國公爺，朱將軍求見。”一名下人頂著力進來稟報。

“朱將軍？”國公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陸玄。

“二弟回來了，恐怕是為了朱五姑娘的事來的。”

“朱五姑娘和墨兒有什麼關系？”方氏目警惕。

陸墨一聽朱五姑娘，就明白了。

人家父親找他算賬來了。

“玄兒，你二弟剛回來，你先帶你二弟去安頓一下吧。”國公夫人開口道。

雖生氣次孫做的事，也不想看到他剛回來就被朱五姑娘的父親捅一刀。

陸墨沒有：“孫兒不能走，孫兒想見見朱將軍。”

國公也道：“讓他留下！他害了人家閨，連見人家的勇氣都沒有嗎？今日朱將軍要打要殺，都由人家！”

他們可以原諒做錯事的自家孩子，可有什麼臉要求別人也原諒？

方氏一聽慌了：“墨兒，朱五姑娘的死與你有什麼關系？”

“是我害死的。”陸墨聲道。

朱將軍被請了進來，視線在陸玄與陸墨面上掃過，最后死死盯著陸墨。

“你是陸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