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第十七章 林氏

而此時的李夫人,再一次打破了郁棠對的印象。

依舊帶著幾分高傲,卻談吐溫和,笑容親切,著郁棠和馬秀娘道:“這是兩位的掌上明珠吧!真是春蘭秋,各有千秋。之前湯太太向我提起,我還覺得是湯太太夸大其辭,沒想到是我見識淺薄了。”

陳氏和馬太太都不是擅長際應酬的人,之前從未曾和李夫人打過道,不免有些拘謹,聞言忙謙遜地道著“哪里,哪里”、“夫人過獎了”之類的客氣話。

李夫人卻一副和陳氏、馬太太一見如故的樣子,繼續夸了郁棠和馬秀娘兩句,還從袖里拿出兩塊玉佩要給郁棠和馬秀娘做見面禮,說什麼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們兩個,小小的心意,請們不要嫌棄。

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李意這幾年順風順水的,已做到日照知府,李夫人的娘家據說是福建的大商賈,就算是有些縱,也有可原。何況們以禮相待,陳氏和馬太太兩人頓時覺得李夫人為人還是不錯的。遂叮囑兒收了見面禮,約了下次有機會登門道謝。

李夫人笑道:“到時候把兩位小娘子都帶來。我只生了兩個兒子,混世魔王一般,一直以來都心心念念想有個兒,偏偏沒有這樣的好命。”說完,還長長地嘆了口氣。

陳氏從前不好,很出門,對李家是真不了解,馬太太比陳氏好一點,城中的進士、舉人、秀才只有那麼幾戶,有個什麼婚喪嫁娶的,總是能到。見李夫人恭維們,也投桃報李地恭維李夫人道:“我們還羨慕夫人有個好兒子,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呢!我們家那個混賬小子要是有令公子一半的爭氣,我半夜都能笑醒過來。”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李端都是李夫人的驕傲。

馬太太正好撓到窩了。

忍不住面得意,滔滔不絕地講起李端來了:“馬太太過獎了!那孩子,也就讀書沒有讓我心……從小就弱多病,生怕他長不大……到了娶妻的年紀,又是一番頭痛……好在是顧家看他是個讀書的料子,同意了這門親事……就盼著他能早日親,來年下場的時候能春闈題名……”

如果說這一生最讓李夫人志得意滿的是兒子李端的舉業,那第二樁讓自得的就是幫李端求娶了杭州府顧家二房的嫡長

江南四大姓。

顧、沈、陸、錢。

李端的妻子顧曦,就是杭州那個顧家的姑娘。

陳氏和馬太太都一副很興趣的樣子聽著,不時捧幾句。

郁棠冷眼旁觀。

好像全天下只有李端鐘靈毓秀,是個人似的。

想到當初李端對做的那些事,到委婉地向林氏求助,林氏卻罵不要臉,勾引李端……

郁棠忍不住就想讓林氏也嘗嘗那種傷心、痛苦甚至是絕

故意用一種看似是低了嗓子實則旁邊的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困地和馬秀娘私語:“李家的大公子多大了?我剛聽府里的人說,裴三老爺二十一歲就考中了進士。”

林氏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話聲戛然而止。

陳氏臉漲得通紅,喝斥郁棠:“胡說八道些什麼?裴三老爺的事,也是你能議論的。”然后向林氏道歉,“小孩子家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

但林氏的笑容還是有了裂痕。

湯太太看著氣氛不對,忙笑著給林氏解圍:“言無忌!言無忌!”

林氏聽了,一副強著火氣的樣子勉強地朝著陳氏笑了笑

郁棠暗暗稱奇。

林氏什麼時候這麼好的脾氣了!

想當初,嫁進李家的時候,林氏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就算林氏最滿意的兒媳婦顧曦,一不如林氏的意,林氏也是不給面就發作的。

可見林氏也不是真的不得氣。

不過是對著兒媳婦,一點也不想忍罷了。

郁棠在心里嘲諷。

就聽見林氏繼續道:“我這人,就是有點話多,一說起話來就有點打不住。”

“大家都一樣。”陳氏和馬太太應酬著

誰知道林氏卻一點也沒有散了的意思,居然繼續道:“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家,我雖然長子,可最心疼的,還是小兒子。他比他哥哥要小四歲,又是次子,不用繼承家業,我婆婆就使勁慣著,養了個不諳世故的稟。如今都十八了,還什麼也不懂,嫌棄家里的丫鬟婆子啰嗦,不讓近服侍,整天跟著邊的小廝、隨從騎馬蹴鞠,要不就跟著家里的賬房先生去鋪子里查賬,他的婚事,我都要愁死了!”

說完,深深地看了郁棠一眼。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特別是郁棠。

和李家這是什麼孽緣?

前世說是李竣看中了,這一世躲著李竣,卻好像被林氏瞧中了。

不過,真是謝謝了。

李家的媳婦,可是一點也不稀罕。

想到這里,突然想到了顧曦。

如果顧曦也知道嫁到李家會發生什麼,恐怕也不會嫁給李端吧!

要不,把和李端的婚事給破壞了?

林氏會氣得一跳三丈高吧!

郁棠只是想想就覺得樂得有些合不攏

陳氏此時反應過來。

這位李夫人說了這麼多,是看中了他們家郁棠啊!

剛才已經很明確地拒絕了湯太太,怎麼李夫人還堵著們說這件事啊!

陳氏有自知之明。

若是論長相,他們家阿棠就是裴家也嫁得。可若是這婚姻大事全都論長相,又怎麼會有門當戶對這一說呢?

看了湯太太一眼。

湯太太不敢和對視,好像很心虛的樣子。

陳氏明白過來。

原來之前湯太太在廳堂和們“偶遇”,是了李夫人所托。

李夫人不顧兩家的生疏在這里和尷尬地聊天,原來是不死心啊!

這種事拖不得,拖來拖去就容易生出很多流言蜚語來。

他們家阿棠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可不能因此影響了婚事。

陳氏笑著對林氏道:“您倒是和我害的是一樣的心病。我們家只有這一個閨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里怕化了,鐵了心要給招婿上門。可這招婿上門哪里是那麼簡單的,我頭發都愁掉了。”

林氏愕然。

郁棠樂。

林氏這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拒絕吧!

林氏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草草地和陳氏說了幾句,就和湯太太匆匆告辭了。

郁棠恨不得抱著姆媽親兩口。

看著林氏的背影很是解氣,決定再送林氏一份“禮”。

“姆媽,”笑盈盈地道,“城南的李家,是不是就是那個賣果子的李家?”

李意祖上,是賣果子起家的。

當然,這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臨安城里知道的不多。

還是嫁到李家后,偶爾聽李家的一個世仆說的。

林氏娘家是做綢、茶葉生意的,而且是經營了幾代的大商賈。很忌諱別人說李家的祖上是賣果子的。

陳氏和馬太太都沒聽說過。

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郁棠卻看到林氏很明顯地打了個趔趄,差點跌倒。

郁棠心里的小人哈哈大笑。決定再送點“禮”給林氏:“姆媽,難道你們都沒有聽說過?東街上擺茶水攤子的王婆子、小梅溪賣水梨的阿六可都知道。”

“是嗎?”陳氏和馬太太以為郁棠只是閑聊,隨口應了一聲。

郁棠卻覺到林氏都有點站不住了。

嘻嘻地笑,還想再諷刺林氏兩句,眼角的余突然掃到旁邊回廊里站著個人。

郁棠抬眼去,頓時臉一窘,連退了兩步。

這下子差點跌倒了。

馬秀娘眼疾手快地扶了,關切地道:“你這是怎麼了?沒站穩,崴了腳?”

“不是,不是。”郁棠紅著臉道,“我沒事!”

人卻踮著腳,長了脖子朝馬秀娘后張

馬秀娘幾個都順著過去。

黑漆灰頂的回廊,青石油潤,竹枝婆娑,空無一人卻滿目濃綠,遠遠的,一陣清涼之風撲面而來。

“你看什麼呢?”幾個人不解地問郁棠。

“沒看什麼!沒看什麼!”郁棠飾太平地道,拉了拉母親的袖,“客走主人安。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大家也都累了。

“行!”馬太太熱地邀請陳氏母,“你們要是有了空閑,就去我們家里坐坐,爹去了杭州府,還要七、八天才回來,你們來了,正好給我做個伴。”

陳氏應了,和馬太太母說著話,去跟郁文打了一聲招呼,回了家。

郁棠卻一直心不在焉的。

這段時間是什麼運氣?怎麼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裴家三老爺。

而且還是最狼狽的時候——剛才在裴家,就笑了。

喪禮那麼肅穆的場合,竟然笑了,還笑得歡快的,而且被裴家三老爺逮了個正著。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對逝者沒有敬意啊!

而且,他剛才的臉好難看。

仿佛沉得能滴得出墨來。

也不知道他是聽見笑才這麼氣憤?還是他正好心不好?

不過,他一個人,怎麼會去了那里又正巧到了們呢?

他是只看見了自己笑還是連諷刺林氏的話都聽見了呢?

郁棠嘆氣。

在他心里估計就沒有個好了!

郁棠想到裴家那些被掐了花的花樹。

綠油油一大片。

沒有雜

也不知道會不會像那些花樹上的花一樣,被他理掉……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心也太狹窄了一點。

一點小事就板著個臉。

還是庶吉士呢?

但現在他父親去世了,他應該得在家里守孝了吧?

以后他們說不定還會遇到……

怎麼這麼倒霉。

郁棠憂郁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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