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唐皇》第20章 一只大青鵝

在憑著一腔熱切監視雍王一家的同時,徐氏也要為自己考慮。

從典事被貶為掌直,不僅僅是地位和權力的削弱,本的俸祿也遭到了削減。們日常生活雖然只局限在大中,但并不意味著們本就沒有財貨的需求。

與同僚之間的人際,還有一些宮闈配給之外的日常消耗,這都是需要用到錢財的。中供應只是給們提供必要的食,滿足基本的生存。除此之外,像是日常的妝扮脂、釵鈿佩飾、澡豆熏香之類,都需要自己消費。

徐氏此前為了免于更重責罰,幾乎將自己大半的私蓄都奉獻給了尚宮居司正,這才保留一個掌直的職位而非被直貶為尋常宮婢。

更不要說,徐氏本在宮外還有人需要維持,所以對財貨方面的需求較之尋常宮人還要更大一些。

宮人想要謀財,途徑也是不。除了本俸給、脂錢之外,上位者還可以得到下位者敬奉,本職事方面也能帶來一些潛在收益,跟外界其實差不多

像是同為掌直,太后所居上宮本枝院掌直又怎麼會同于其余人?徐氏閑來聽宮人談論,擔任本枝院掌直不獨能夠常在太后前行走,地位也是崇高得不得了,甚至就連外廷公卿見,對于本枝院掌直都不敢怠慢以至于解帶相贈。

同為掌直,地位卻有云泥之判。徐氏聽到這些,甚至難生出什麼嫉妒之心,反觀自己這個掌直,可就實在太可憐了。

微薄的俸給甚至不夠自己日常開銷,而且仁智院本的被冷落,也讓找不到一生財的法子。在此供事者本便是赤貧,對未來也乏甚期,自然也就懶于供奉上

在看到永安王明明只是一個被幽的失勢皇孫,居然還屢屢在宮庫討要珍貨,這更讓徐氏難耐清苦,不由得便將主意打到了這方面。

克扣貴人用度,也是牟利的財源之一。此前因為與雍王一家惡劣關系,徐氏暫時不敢擅。可是見到永安王越來越恣意,每次都讓人送來長長貨單,徐氏便越來越忍不了,試探著稍微克扣一些,卻見永安王也完全沒有察覺。

正當徐氏打算加大克扣力度時,永安王卻突然削減了索要珍的額度。貪心作祟之下,徐氏索私自在貨單上稍作添加,居然也能照常領到,如此一來,自然樂不可支。

當然,徐氏也并非完全的貪財忘命,心知永安王對見極深,因此做的比較小心。

當中利弊,也權衡清楚,一則永安王討要那麼多貨,未必會盡數記在心里,二則永安王此前討要那些貨,已經大大逾越郡王有的月俸規制,就算是察覺到的小作,一旦將此事鬧大,給永安王帶來的傷害肯定也比自己大得多。

腳的不怕穿鞋的,算準了永安王不會為了找自己麻煩而將自麻煩與危險之中。就算年氣盛不知輕重,太妃房氏也要考慮到事鬧大了給家門帶來禍患,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所以,一方面嚴監視雍王一家的日常行為,一方面則借著永安王的名頭來給自己謀私利,這便了徐氏日常主要行。甚至因為這種日子太過愜意,徐氏都不打算過早去告雍王一家的黑狀。

不過,徐氏不打算短期告發雍王一家,但有人不是這麼想。

李潼能夠真切到仁智院宮人們對他們一家的日常監視,更覺得這個掌直徐氏必須要盡快解決。他用了十多天的時間布局,覺得火候已經到了,便即刻進行收網,絕不拖泥帶水。

這一日午后,他攜著一份紙卷又來到了后院直堂中。

徐氏在永安王面前接連挫,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直接招惹,得知對方到來,一時間也是如臨大敵,本來想要暫避,卻被永安王直接堵在了直堂

“你犯的事,我已經知曉,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辯解。”

李潼直接道明來意,看著徐氏面若死灰的返回直堂并屏退其余人眾。他施施然落座堂中,看著對方眼珠飛轉似乎在思忖說辭對策,心中自是冷笑不已。

徐氏這會兒的確有些慌了,也是自己做賊心虛,屏退閑雜人等后,心思飛轉,最終還是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認。永安王若想把事鬧大,拿住的罪實,肯定要將事鬧到尚工局,屆時他自己私取珍的事也瞞不住,不相信永安王真有膽量自曝其短。

“妾近日恭謹執事,唯恐有缺,不知大王所言何意。”

徐氏強自鎮定,抬起頭來頗為冷靜的著李潼說道。不過很快,李潼下一句話便讓徹底破功。

“惡婦,事到臨頭還要撐。我若不是拿住你的罪實,怎麼會直接來訓問。我本以為你這惡婦只是稍貪貨利,才詐用我名取貨宮庫,卻沒想到你竟然是意圖謀反!”

徐氏聽到這話,頓時幡然變,永安王知道自己私取珍并不意外,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刁難訓責的準備,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永安王對他的指控竟然如此嚴重!

“大王請慎言!如此污蔑,豈能輕施!妾不過流,怎麼有膽量,又怎麼能做如此大謀……”

徐氏本就無理還要爭三分的格,此刻遭到如此事關重大又完全子虛烏有的指控,自然是徹底的炸了,跳起跺腳,戟指李潼聲俱厲喝道。

“這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也不指你能答我。反正系有司之后,你這惡婦種種謀肯定是要如實道來。”

李潼從容一笑,將他所執紙卷拋在徐氏腳前,笑語道:“你不妨看一看,紙上所載是不是你從宮庫私取珍貨?賊婦倒是聰明,竟然懂得如此語傳訊,若非我仔細辨識,被你卷如此逆謀竟不自知!”

徐氏聞言,不免又是既驚且疑,彎腰撿起紙卷一看,心緒先是一松,因為紙上所寫珍名稱較之私取的還要了許多,可見永安王即便掌握的罪狀也是有限。不過所謂語傳訊又是什麼?

李潼見徐氏一臉茫然,便又冷笑道:“你所用語,都已經被我拆解開,居然還敢不認?寶袍中‘袍’二字,拆做奚人一主,中包裹。金平中‘平’二字,解做二月半兌。你這賊婦,勾結東北奚胡,奉之為主,謀之書藏在你私取外送的,約定來年二月中兌現諾言,應起事,我猜的對不對?”

徐氏本來還驚悸惶恐,可是在聽到李潼這一番話后,臉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向李潼的眼神分明是有一種關傻子的意味在其中。

總之,這眼神讓李潼很不爽,便也不打算讓對方舒服,于是便又笑說道:“你既然久事中,難道不聞‘青鵝’舊事?我就是要栽贓你,要將你這惡婦置于死地!奚胡遠在東北,往來搜證,半年尚且不足,你在獄中,能不能熬過連場酷刑?追查中失中又有多要將你置于死地?想明白,再來答我。”

徐氏越聽,臉越是慘淡,到最后已經頹然摔倒在地,臉龐上的冷汗更是止不住的涌出來,甚至連妝容都被沖垮。

李潼也明白,自己這個拆字構陷手段其實很拙劣,但問題是這麼拙劣的把戲并不是他獨創,而是他那天才般的武則天。

宅元年,徐敬業反于揚州,宰相裴炎牽涉其中,但卻沒有實證,查有私信“青鵝”,武則天腦大開,將此拆解為“十二月、我自與”,以證裴炎準備在十二月作為應發,由是誅殺裴炎。

這件事不正史,真偽難辨,但李潼托鄭金以此詢問宮人,證實此際宮中已經有了此類流言。當然也未必確定這件事就是真的,就連自己這個親孫子都難見武則天一面,那些底層宮人又哪里知道這些事。但之所以暗中傳頌,無疑是傾向于相信武后就是這樣一個狡黠兇惡的人。

至于李潼拆字誣告徐氏,則比“青鵝”更加不講究,最起碼這傳聞中裴炎和徐敬業不是扯不到一起去。可是無論怎麼看,久在宮闈的徐氏都難與遼東的奚族扯到一起去,更不要說奉奚人為主,要發

所以李潼又埋了一個扣,說中藏,只要能夠搜查到徐氏私領的,就能在里面發現更確鑿的證據,這可是比誣告徐氏更加嚴重的取死之道!

李潼相信,能夠維持與宮外聯絡的絕對不止徐氏一人,肯定還有品級更高的也有此類渠道。一旦這被徐氏謀反之事牽扯出來,肯定會有眾多擔心被牽連,罷了,也不必再深察失了,我們可以作證徐氏的確謀反了,趕弄死,保住這個大家共同的

這才是李潼看似玩笑的誣告最狠的殺招所在,他只需要提出這樣一件事由,舉證自有旁人代勞。退一步講,最起碼徐氏借他的名頭去宮庫私領珍總是真的。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徐氏就在大生存,這當中利害自然要比李潼認識更加深刻,當李潼點明這一層后,頓時再也不敢有一僥幸,忙不迭叩首乞饒,滿臉的妝容被汗水沖開,隨著的叩首而涂抹在地面上,赫然顯出一張扭曲的人臉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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