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節 流的單於庭(3)
作為一個被挑選出來,承擔使命的深海間諜。
罔自然接過最嚴格的專業訓練和針對的教育。
在這個西元前的時代,能作為間諜教科書的人沒有幾個。
其中,最有名,同時也最不為人所知的,莫過於蘇秦。
在民間傳說和小說家言里,蘇秦頭懸樑,錐刺的勵志故事,耳能詳。
他掛六國相印,合縱伐秦的事,更是無人不知。
他上的典故,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如前倨後恭、人冷暖、世態炎涼等經典寓言,都是蘇秦上的事。
但是,很有人知道,並且清楚,蘇秦實際上的真正份!
他是戰國史上最大的死間,也是最功的間諜!
因他之故,戰國中期強橫一時的齊國,幾可與秦相提並論的超級強國,在十餘年間眾叛親離,甚至幾乎亡國!
罔自然是看過和研究過蘇秦的真實面目和真正故事的人。
石渠閣之中,有著一整套的《蘇子》,更珍藏了蘇秦本人的大量書信和說辭文章。
罔看完所有有關蘇秦的真實史料和文字后,他的背脊都曾。
在那時起,他就明白,一個真正功的間諜。
不在於破壞敵國多計劃,更不在於傳遞多報出去。
一個功的間諜,就應該像蘇秦那樣。
誤導敵人,使敵人走上你希他走的道路。
當然,這其中的分寸得把握好,不能像韓國那樣東施效顰——戰國末年,韓懼秦國的威勢,於是想要效仿蘇秦,送大匠鄭公於秦,讓秦人去搞鄭國渠。
結果,最終疲秦的目標沒有達到,反而使得秦國徹底補全了他最後的一塊短板——糧食問題。
想到此,罔便長拜道:「大單于、左賢王:臣以為,摺合馬所獻的『瓦爾那』之制,必定將使匈奴陷衰敗之中,更將直接導致臣所負責的夏務變法失敗!」
「故臣以為,必斬摺合馬,以安天下!」
「嗯?」句犁湖猶豫了起來,問道:「此話何解?」
夏務運,是當前句犁湖和狐鹿涉的最大的公約數,更是他們兩個共同認定的匈奴唯一的變強之路。
事實也證明了,在經過了用中國軍功制度激勵后,匈奴的軍隊的戰鬥意志和戰鬥能力大幅度提升了。
就連曾經是炮灰和魚腩的雜牌與哲別騎兵,也表現出了非常旺盛的作戰意志。
正是因此,匈奴騎兵才能在西方世界如無人之境,橫掃群雄如卷席。
不然的話……
句犁湖認為,匈奴軍隊甚至無法再次攻克俱戰提……
因為,當時的俱戰提已經經過全面整修和加固,守軍的數量也增加了一倍。
若以過去的經驗,匈奴人即使可以攻克,恐怕也要大半年。
結果,在新的軍功制度激勵下,匈奴戰士和哲別戰士們,勇先登,只用了三天就攻克了俱戰提。
大夏總督和貴族們,牽著牛與羊,載著黃金、珠玉和人出降。
更讓句犁湖意的是西征時在康居王都卑闐城下,一支哲別騎兵約三千人被兩萬餘康居軍隊包圍。
當時匈奴主力被康居人所牽制,本無力救援。
句犁湖都以為這支軍隊要完蛋了。
結果,最後正是這支陷了重圍,句犁湖都已經放棄了的哲別騎兵,頂著重重力,衝殺出來,非但殺散了包圍他們的康居騎兵,甚至反過來對康居主力的側翼發起攻擊。
正是因此,康居王被嚇得屁滾尿流,只能哭著喊著,認了自己為父單于,獻上珠寶黃金人奴隸無數。
又承諾,在康居境,匈奴騎兵可以隨意進出。
還許諾年年朝貢,歲歲敬獻。
隨後大夏也遣使求和,送來無數財寶。
於是他與大夏、康居在溈水河畔簽訂了《溈水盟約》,規定匈奴為大夏、康居的宗主國。
大夏和康居國王世世代代為匈奴單于之子。
必須按時朝貢和貢獻,還要為匈奴警惕和戒備月氏人。
在簽下這個條約后,句犁湖才引兵東歸。
從漢朝隨便學了點皮,用了點手段,就能使整個匈奴的軍隊的戰鬥力都煥然一新。
倘若夏務變法完全功,那匈奴即使不如漢,恐怕也能與漢打得有來有回,不至於像現在,連還手能力都沒有,只能天天祈禱,大漠天險和河西走廊能夠遲滯漢軍的來襲。
現在,罔居然說,這瓦爾那之制的推,居然能讓變法失敗?
句犁湖與狐鹿涉怎能不變?
罔看著這兩人,輕聲說道:「臣聞商君曰:行間之治,連以五,辨之以章,束之以令。拙無所,罷無所生。是以三軍之眾,從令如流,死而不旋踵。今單于用』瓦爾那『之制,使猛士不得於上進,而能吏不得於升遷,忠義之臣屈於庸碌之輩下,則國必亡,政必衰……」
「更將失信天下,臣以為,此舉無異於自斷臂膀,自傷脊樑……還請單于明察之……」
句犁湖聽了,微微一笑,道:「哲別王過慮了,本單于從未想過用瓦爾那於匈奴……」
「哲別王難道以為本單于會蠢到這樣的地步嗎?」句犁湖笑著道:「本單于只是想將此制用於西域、大夏或毒之屬,以此制弱其國,制其民,令我匈奴永強於彼!」
這正是句犁湖的真實目的。
在句犁湖看來,漢朝的好東西,自己就可以了,沒必要去分給康居、大夏之國。
因為,匈奴以民臨大國,用寡治眾。
萬一這些王國學會了漢朝的東西,反過來打匈奴呢?
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是得用那毒的瓦爾那之制度,愚其民、弱其國。
匈奴自再進行夏務運,變法圖強,以強兵制大國。
如此,匈奴永強,諸國永弱。
「此外……」句犁湖嘆道:「本單于與屠奢,矢志於變法圖強,用夏務強國,奈何國中貴族反對者眾,本單于不得不為諸首頭人謀一進退之階,盡量爭取彼輩支持,使夏務之法能早日用於匈奴……」
聽著句犁湖的話,罔與狐鹿涉都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居然是這樣的想法……」罔在心裡慨:「句犁湖果然不愧有我中國統……」
但此事,絕對不能讓句犁湖做!
不然的話,匈奴人就可以用西域和康居、大夏等國的損失來收買自己部的貴族,並且徹底貫徹改革、變法。
那樣的話,匈奴的改革就很有可能功!
這樣想著,罔就拜道:「單于所言繆矣!」
「臣曾聞當代法家大賢張先生道:吾從未聞列國變法有不流而功者……」
「故商君變法於秦,原木立信,然後刑秦太傅以罰太子,殺貴族大臣不計其數,宰割萬民命,終於變法功!」
「吳子變法於楚亦然,皆是先除舊之臣,去舊迎新,方能圖強!」
「至於漢室,當今皇帝即位之初,便嚴斥舊臣張歐,用周亞夫為相,殺四王,囚齊王,流放淮南王;自元德以來,大案十餘起,兩千石、列侯以上牽連者數以百計,死者骨阡陌連野,流漂櫓,故漢能革新舊弊,中興大業……」
「如今單于心懷仁慈,以為能與老舊之臣妥協,殊不知,此乃變法之大忌!」
「俗諺曰: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單于若立志革新匈奴之弊,變法圖強,則噹噹機立斷,與老舊切割,用圖強之法,變舊有之序,造萬世不移之基業!」
罔越說越激,說道最後,他匍匐子,拜道:「且夫,單于不見商君、吳子之下場乎?若翌日單于不幸百年之後,而獨留臣於世,舊臣等安能放過臣?」
「屆時,臣若幸運,還可如商君,雖死然法留,萬一不幸如吳子,死法滅,匈奴再回舊日,單于心一朝盡喪……」
「故臣以為,單于若願變法圖強,再造匈奴盛世,便噹噹機立斷,斬摺合馬以謝天下,再於此碲林之會,老舊不服貴族聚集之際,約群臣、號諸部,申明變法之決心,下變法之決斷,凡有不從,盡皆以法殺之、囚之……」
「如此,法既立而國能安!」說到這裡,罔就深深的拜下去。
句犁湖與狐鹿涉則都是聽得面面相覷,心不已。
罔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裡去了。
變法學習漢朝,全面推漢化改革。句犁湖與狐鹿涉天天講,年年講。
但除了他們的嫡系和部分開明貴族外,其他人都跟聾子一樣,裝作沒有聽見。
某些老資格的部族首領,甚至直接拒絕了單于庭的一切變法要求。
他們在薩滿祭司和其他貴族支持下,頑固的抗拒著所有新事。
句犁湖有時候,真是恨不得提刀砍了他們。
但……
句犁湖一直擔心,因此破壞匈奴的團結。
軍臣時代,給匈奴留下了太多太多不好的東西。
單于帶頭玩政變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他還喜怒無常,剛愎自用,終於使得匈奴步今日的困境。
不僅僅丟了河間地,連幕南也丟了,連王庭也丟了。
冒頓大單于在地下哭泣,老上單于在墳墓里打滾。
匈奴人百年辛苦,一朝盡喪!
而如今,聽著罔的話,他也覺得很有道理。
變法哪有不殺人的?
或許自己真的可以這樣做?
他看了看狐鹿涉,他需要知道自己的這個忠實盟友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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