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15.胡惟堪奪質
劉悟在奪取考城當夜,就擇選八百輕騎,由自己和令狐造親率,迂迴過要地東阿,竟然舉著火把,一晚驟行六十里,直撲鄆城而來。
報不及時的李師古,迄今沒有反應過來,還在軍府中期盼劉彥平歸來。
平明時分,劉悟、令狐造的八百騎兵,人馬寂然,遇到關卡就出示劉彥平帶來的李師古的牒,暢通無阻,日出時已然抵達鄆城西門。
城下還燃著點點篝火,許多被李師古徵發來的男丁乃至婦人,正在軍吏們的監督下,晝夜挖掘城壕,翻築羊馬牆,以備不虞。
城頭譙樓勾欄,上番的守兵抱著武正睡得七歪八倒,聽到戰馬嘶鳴聲,只有數名監門軍吏上前喝問說:「你們是什麼人?所屬軍將是誰?」
劉悟和令狐造在甲胄外矇著袍子,不聲,免得被人認出,當頭幾名騎兵就回答說:「劉都頭已奉節帥帖子,返回軍府。」
這時譙樓凸出的馬面勾欄,一位鼓角將才爬起來,惺忪的眼睛,著下面這大群的騎兵,「誰是劉都頭?」
這時劉悟將袍子給掀開,鼓角將一看確是其人,就說:「請劉都頭將原委寫在竹簡上,用竹籃吊到我這裏來,然後由我去面白稟告節帥。」
「竹簡沒有,宿鐵刀和蜂子銃倒是有!」劉悟忽然大喝起來。
左右兩名騎兵立刻抬起蜂子銃,火和響聲大作,打倒面前一名倒霉的監門吏,然後縱馬衝撞踩踏,其餘的監門吏立刻奔逃,有幾位還在慌不擇路況下,墜到了城壕水中。
「衝進去,殺李師古李師道兄弟,餘人不問!」劉悟拔刀,騎兵們吶喊著,紛紛催馬匹,跟著連滾帶爬的監門吏後,蜂擁突到鄆城的羅城門。
很快,整個鄆城的羅城上下,滿是呼喝咆哮的震聲。
鄆城的城池構造,和汴州城類似,共分為三重,最外面為羅城,主要是兵營、民居、坊市、寺廟等建築,裏面子城,為守兵集中屯守的地區,也是衙署、舍、軍府所在,更裏面的便牙城,同樣是節度使最後避難地。很快,劉悟的騎兵和前來呼應的鄆城守兵(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跟著嗓門大的那位跑就可以了嘛)匯聚在羅城,不久麻麻的兵便近子城,許多人順著城垣較低的毬場,翻越進來,李師古豢養的數百牙兵,抱著弓箭和蜂子銃,像無頭蒼蠅那樣跑來跑去,不知所為。
這時劉悟的兒子劉從諫,和同黨的群孔目、別奏、牙兵登上子城高樓,大呼:「捨棄兵杖者,不殺。」
而子城軍府,一片混景象,李師古臉慘白地走回到寢,對妻子裴氏說:「軍衙大部人,都被劉悟攛掇,造我的反。我是要投靠朝廷,去長安參覲天子的,是劉悟謀逆,不可饒恕的謀逆罪行!」
「夫君,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裴氏流淚滿面。
「我死不打,你是裴冕相公的孫,須留得有用之,未來為我申冤。我馬上去牙城閉門死守,你要逃出去,躲到巨野澤里。」
就在這時,李師道推開門,幾乎是爬了進來,看到兄長就驚呼「完了,完了,我們平盧李家徹底完了!」
李師古很沉穩地推走裴氏,對他使了個「多多保重」的眼神,而後大踏步上前,揪起李師道的衽,喝問:「那日與你謀,你到底有無泄出去?」
「只對妻妾說過要變賣田產,收拾行李。」李師道哭無淚。
「謀及婦人,死不足惜!」氣得李師古左右開弓,對著李師道的臉頰來回猛批。
打完后,李師道捂著臉,對兄長說:「劉悟和謀反的軍將們,妻子父母都在軍府為人質,裹挾他們一道牙城去,他們敢攻牙城,就殺一人質,然後等到軍來時,還有申訴辯白餘地。」
李師古點點頭,接著兄弟倆手持寶劍,衝出寢,和十多名牙兵,即兩位來會合的堂弟胡惟堪,沿著曲廊往拘押人質的屋舍奔去。
還沒走十步,就看到家奴胡惟堪抱著李師道的兩個兒子,弘方、明安,還有披頭散髮的魏氏、袁氏、氏,抱著細包裹,後跟著一大群衝出來的人質,正往外奪門而走。
李師道看到此景,只覺得天旋地轉,用劍指著胡惟堪大罵說:「庸奴,你挾我妻妾兒子,還壞鎖放走府人質,意何為!」
胡看到李師道,就邊跑邊喊到:「你兄弟死期即至,何苦連累家人呢?放心,你妻妾兒子,我會替你獻給劉都頭,都會得到很好的照料,勿憂。」
這下李師道才明白,「原來是你賣我?」
李師古一把推開李師道,咬牙切齒,手持柄蜂子銃,對著胡惟堪便要打出去。
李師道上前,抱住兄長的胳膊,哭喊道:「恐誤殺我兒。」
「你還以為你兒能倖免?」李師古大罵弟弟無能。
這時子城城門喊聲大作:劉從諫、王再升等,帶著大批叛兵湧進來,接走人質,和李師道的妻妾兒子,隨後弓箭和火銃雨點般來,打得廊柱、梁架碎屑飛,畢剝有聲,驚得數只青的大雀,從院牆和樹蔭間飛起,哀鳴著盤旋數周,才飛離軍府——李師古見大勢已去,便只好退到牙城之中。
等到劉悟奔到軍府,各將都來慶賀歸順,「高宮師只要李師古兄弟的頭顱,何賀之有?」劉悟大怒呵斥,接著就說,「當夜就給我攻城,要是高宮師來了,牙城還未奪下,我等也不免得一個死。」
這時令狐造獻策說:「牙城小且固,不若堆起柴,澆上火油,圍住焚燒,城有樓宇、屋廨、甲仗樓,多是木材,如此李師古兄弟就如袋中之鼠了。」
劉悟贊同,另外他喊來兒子劉從諫,吩咐說:「城破時,李家兄弟,全都不得留活口……」
劉從諫點點頭。
夜後,數千平盧軍呼喝著,將堆滿乾柴的革車一輛輛,推到牙城下,接著用鎖鏈串聯,澆上火油點著,衝天的火焰熊熊,把長寬僅百步的牙城纏繞住,濃煙得李師古的麾下,在城頭站立不住——隨後劉從諫領百餘勇士,用巾蒙面,踩在井欄車上,靠攀緣上城垣,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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