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在緝毒大隊上班，比起在部隊那些年，空餘時間確實多出許多，但也隻是相對而言。春節期間難得有這麽幾天假期，對向暖來說已經是驚喜了。隻不過有個還未滿兩月的湯圓，假期也不適合出門遊玩，於是便窩在家裏像老夫老妻那樣一起看電視聊天，到衝之就裝模做樣地溜回臥室做點兒不宜的事。運氣不好的話，途中果果會突然跑過來猛拍門扇，氣得牧野狠狠地磨牙。每當這個時候，向暖都會將臉埋在枕頭裏笑得全一一的，換來的是某人無視敲門聲，將好一通折騰。

年初二，牧高峰和羅筱帶著兩個孩子去拜訪親友，四口子浩浩地出了門，很是熱鬧和喜慶。

張媽也有自己的去，早早地收拾得整齊漂亮，擺擺手拎著小包走了。

牧野和向暖難得清閑下來。

向暖舒適地靠在沙發裏，側頭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笑道：“我怎麽有種被拋棄了的覺？”

“不怕，爺要你。”

向暖清脆地笑出聲來，屁挪了一下，然後就將腦袋枕到他結實的臂彎上。“考慮清楚了？貨既出，恕不退換哦。”

“免費維修總可以吧？”

“修什麽修？你就不會惜一點嗎？”

說完，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難得的二人世界時間，就這麽在家裏窩著也不是不可以，但總覺得有點浪費。於是牧野眼珠子一轉，幾秒鍾之後拍案定論：去郊外的一個農家樂消遣一天。

向暖子本來就，到了牧野麵前那就是一團棉花，想怎麽**都請隨意，自然是不會跟丈夫唱反調的，換了服歡歡喜喜地跟著出門。

司機自然是牧野來做，男人大丈夫四肢健全、魄康健，怎麽能累著自己的媳婦兒呢。

向暖坐在副駕駛座，抱著丈夫準備的一袋子零食水果，一邊吃一邊跟著音樂搖頭晃腦，簡直快活塞神仙。

牧野穩穩地控著車子，偶爾側頭看一眼邊樂在其中的傻人，眼裏的鋒利便又了幾分。

道路四通八達，路上車人，越野車跑出了跑車的速度，一路風馳電掣地朝著目的地飛奔。談笑間，已經能遠遠地看到農家樂的大門了。

農家樂的客源基本都是生活在榮城的人，他們在周末或者小短假到這裏來看一看山林，吹一吹山風，吃一吃農家菜。

今天才剛大年初三，大家都忙著走親訪友，來農家樂玩兒的人之又，隻有寥寥那麽十數個春節來榮城旅遊的外地人。

農家樂是圈了一片山林而，占地麵積很寬，青山綠水也保留得很完整，隻在林子裏簡單修了清幽的小道，方便客人走。

向暖和牧野對釣魚、打球、打麻將這些娛樂活都沒什麽興趣，直接牽著手往林子裏走。

林子裏曲徑通幽，偶有不畏嚴寒的小花迎風搖曳，空氣裏是泥土和樹木混雜在一起的芬芳……著一安寧的氣息。

向暖一邊著十指相扣的溫暖，一邊著冷風撲麵的清爽，心在安寧之餘又多了一份無法形容的愉悅。

“看，那裏有個鳥窩。”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激的語氣。“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小鳥……”

“沒有。”

“你怎麽知道？”

“用耳朵聽就知道了。”

向暖於是踮起腳尖，揪住他的耳朵半真半假地研究了一番，然後笑嘻嘻地說：“莫非牧先生長的就是傳說中的順風耳？”

牧野但笑不語，經過一棵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樹時，突然側頭問：“要不要到樹上去坐一會兒？”

向暖果斷地出雙臂，等他半蹲下來，立馬趴到他背上，裏發出一聲“駕”。

牧野背著來到樹底下，銳利的鷹目由下而上掃了一遍，然後退後兩步，一躍而起，眨眼間就跟猴子似的竄上了他好的位置。

向暖再一次對他爬樹的手表示佩服得五投地，也再一次懷疑部隊裏有一門訓練課就爬樹！

這棵樹的樹幹很，高度也十分傲人。

他們坐在樹杈上，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周圍的景致一目了然。

“我應該把零食也帶過來的。”坐在高高的樹梢上吃零食聊天賞風景，怎麽看都是事一樁。

“我去拿過來。”

向暖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他已經麻溜地竄下去了。愣了愣，哈哈笑道：“我在想，要是讓你跟猴子來一場爬樹比賽，沒準你能贏。”

牧野哭笑不得，邁開流星大步去給媳婦兒搬零食。

“哈哈……”向暖自己又樂了一會兒，直到看不到他的影了才收回視線，笑瞇瞇地欣賞眼前的景致。

有人說過，幸福的人看什麽都是風景。

向暖覺得這句話簡直是真理，比如現在，就是看哪兒都覺得好，包括地上那些枯枝敗葉甚至爛泥。就在陶醉於自己的心時，耳朵疑似聽到了什麽靜，正打算找尋一下聲音來源，卻發現某人已經近在咫尺了。如果不是他懷裏抱著一袋子零食，都要懷疑他其實沒走，隻不過找了個樹葉繁茂的位置躲起來而已。

“你確定你不是事先在樹下挖了個將零食埋在那？”

牧野挑了挑劍眉，親了一口，打開袋子讓從裏麵挑吃的零食。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樹梢，靠在一塊兒吃吃零食聊聊天，一晃悠就到了中午。雖然吃了零食也不覺得，但還是去餐廳品嚐了一頓傳說中的農家菜。廚師的水平撇開不提，食材確實原原味的。

吃飽喝足，兩個人繼續沿著山間小道散步，不知不覺間就將農家樂的占地走了個遍。

最後在菜園子裏摘了些新鮮的瓜果蔬菜，青翠滴的澤，人見了就有好心。

車子回到城裏以後，向暖又讓牧野繞到了向玉林那裏。

幾日不見，向玉林好像又瘦了許多，蒼老也更加明顯，仿佛他的生氣也都隨著劉秀青的離世一起急劇流走了。

向暖看在眼裏急在心頭，卻也無可奈何。心病唯有心藥才能治，手裏可沒有他要的藥。

夫妻二人陪著向玉林坐了大約一個小時，實在不了那種氣氛，隻好歎息著起離開。

“爸，有什麽問題或者有什麽需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向玉林笑了笑，算是應了。

向暖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聽進去了。反正年初六那天晚上，突然接到了向玉林的短信，說他回湘城去了。

對向玉林而言，榮城不是家，湘城更沒有家。可是湘城的某戒毒所還有個向晴，所以他最終還是要到那裏去。

向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看到短信那一刻心裏還是有點涼意。好在還有丈夫孩子需要照顧，並沒有太多閑暇的時間來胡思想。

初七中午，向暖應邀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風雅閣跟高逸塵吃飯，理由是舅舅要給外甥發紅包，你敢不來？

高逸塵是真的有心，特地給果果準備了不適合年紀的玩，讓一進門就高興地紮進玩堆裏，連抬頭賞個笑臉都沒時間。

給湯圓準備的是一個音樂風鈴，懸在半空中邊轉邊播放音樂，湯圓躺在那一手就能夠到風鈴上形狀各異彩鮮豔的零部件。

向暖一下子就從媽的角裏解放出來，隻需要靠在沙發裏吃零看電視就行了。

至於午飯……高逸塵是今天的大廚。

向暖原本以為他會讓酒店直接把飯菜送過來，得知他親自下廚，忍不住用帶著懷疑的眼看他。“你行嗎？”

“別問男人行不行的問題。”丟下這句話，他就捋起袖子進了廚房。

向暖咬著笑，十分認真地考慮要不要進去幫忙打下手，否則擔心最後會直接變吃晚飯，因為高大Boss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夠在廚房重地遊刃有餘的人。

事實證明，人不可貌相。

向暖溜達進廚房，看到高大Boss切菜的作就知道，他真不是十指不沾水進了廚房隻會製造災難的那種公子哥兒。

“高總，請問你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高逸塵挑眉笑問：“怎麽，後悔沒選我了？”

“那倒沒有，我家牧長也是上得廳堂得廚房上得戰場的。”

“要不要這麽打擊人？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安一下我傷的心靈？”

向暖依靠在案臺邊上，搖頭晃腦。“不能。謊言這種東西害人害己，還是不要的好，我可是社會主義好青年。”

高逸塵見了，直想將手裏的菜葉子糊到臉上去。

向暖嗬嗬地笑，裏吃著零食，暫時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去世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錯失了什麽……”

高逸塵很突然地開口，向暖有些猝不及防，含在裏的半顆棗吞也不是，含著也不對。

“其實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比你還容易滿足，哪怕我空給煮個白水蛋都能讓高興半天。可惜，那時候我不懂。等我懂得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學做菜是為了，在去世之後，是不是很諷刺？”

向暖沒有接話，不知道該說什麽。關於過去，關於一個逝去的人，這個話題太沉重，讓人輕易不敢開口。

“你說得對，我是應該找個人了，可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這樣一個人，在我錯過了，又錯過你之後。”

他才三十歲出頭，正是男人最金貴的年紀，可他經曆了太多的浮沉進退、人心變幻，早已經很難相信別人了。何況，人世間最難求的便是一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