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千萬別覺得明月坐過牢，配不上我。因為，一直都是我在追求，我費了多心思才終於讓接我。你們要我放棄，那是不可能的。哪怕一輩子不回這個地方，我也不可能跟明月分手。”“你——你這個不孝子！一輩子不回來？你說打算為了個人，連父母都不要了嗎？”

“我沒有不要你們。爸，媽，你們要我怎麽孝順都行，但你們不能我放棄明月。別的事，我都可以答應，再難我都能做到，唯獨這一件不行。”

如果這樣就放棄了，那他這八年的堅守又算什麽？笑話嗎？

“如果你們怕左鄰右裏說閑話，那也簡單，你們跟我去榮城生活就好了。反正，我早就想接你們去榮城一起生活了。明月也不會介意的。”

“這裏是我們的，無論去到哪裏，我們最終還是要回來的。”

“那是以後的事。隻要我們一家子生活得好好的，管他們在背後怎麽說呢。難道他們說得好聽了，我們就能幸福一點？他們說難聽了，我們的日子就不用過了嗎？”

夏永強和莫春蓮一起沉默了。對於大城市的生活，他們也不是不向往，可一直怕給孩子們添麻煩，這才不肯跟著過去。隻是，因為逃避這件事而去榮城，人家更要在背後笑話吧？

老一輩的人，最看重的就是那點臉麵。

傅明月見樓下安靜了，就拎著包走下來。“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

“這……我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

傅明月笑了笑。“我知道。夏明朗，你開車送我一下吧。”

鄉下地方打不到車，否則直接自己打車走了。

“好。”

夏永強和莫春蓮幾次言又止，大概是傅明月的好脾氣讓他們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這樣一個有過前科的兒媳婦，他們一時半會的確實接不了。

“叔叔，阿姨，還有夏明翰，再見。”

車窗搖上，車子發。

傅明月拿著手機打開鐵道購票網，想看看有沒有明天回榮城的車票。但長假期間，所有的票都已經一掃而空，過了長假才能買到票。實在不行，就去汽車站看看吧。

車子剛拐上大道，夏明朗就找了一個安全位置將車停下來，拉起手剎。然後傾過去，一把將傅明月地抱住。“對不起。明月，真的很對不起。”

他是真心想帶傅明月回來見父母，也篤定了父母會喜歡傅明月，卻沒料到那些七八糟的風居然連這樣的小地方都吹到了。他早該想到的，在信息如此發達的時代，怎麽可能瞞得不風？

他早該想到的！

傅明月靠在他口，眨了眨眼睛，努力忽略心裏那份酸。“沒關係啦，這又不是你的錯。那些事本來就客觀存在，遲早會被人發現的。倒是我覺得不好意思的，害你們一家人丟臉了。”

“明月！你別這樣說！你這樣子，分明是要我的命！明明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考慮不周，才讓你了這樣的委屈！”

“真沒什麽，再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了，早就習慣了。何況，你父母也沒說什麽難聽的話。”

比起那些跟刀子一樣鋒利的言語，夏家二老那幾句話真不算什麽。何況，他們的擔憂也確實是合合理的。

這個地方不是榮城。

在偌大的榮城，如果不是刻意去找一個人，沒準一年半載都不上一回。可在這裏，鄉親鄰裏低頭不見抬頭見，沒事兒人家就問一句“你兒子還跟那個坐過牢的人在一起嗎”，換誰也不了。所以，傅明月特別能夠理解老人家的想法。

“可我還是很難。明月，我說過要保護你，不再讓你到傷害的。”

“夏先生，你以為你是奧特曼啊？隻要是個正常人，隻要在這個社會生活，就不可能一輩子不傷害。你有這份心，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做到，恐怕就是國家元首也沒這個能耐，不是嗎？別糾結了，趕開車吧。”

夏明朗在臉上親了又親，最後承諾似的說：“明月，我不會放棄你的。就算他們真的不能接，我也要跟你結婚，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他是個孝順的人，但也不是愚孝那種。

他單方麵癡了傅明月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抱得人歸，現在讓他放棄，那不可能！

“我知道啊。好了，快開車吧。”

W市作為旅遊城市還沒完全發展起來，但也已經有人慕名而來了，所以好一點的酒店基本上都滿了。

夏明朗雖然是在這個地方長大的，但是自從大學之後，他就很回來。每次回來，也用不上住酒店，所以對哪裏有好的酒店還真不了解。最後還是通過在當地發展的同學，才找到了一家位置有點偏但環境還不錯的酒店，但也隻剩下最後一個雙床標間，來晚一步就得撲空了。

進房間放下行李，夏明朗才征求傅明月的意見。“要不，咱們到海邊去走走？”

“你不用趕回去嗎？”夏家二老應該還等著兒子回家繼續商量吧。

“不用。走吧，我們去海邊散散步，然後我帶你去吃宵夜。”

傅明月想了想，覺得也許彼此都冷靜一下也好，就同意了。

夜晚的海邊特別舒服，人也多，但比起榮城那種人山人海還是差了很遠的。

夏明朗像是怕傅明月會跑了似的，從頭到尾地攥住的手，一秒也不曾鬆開。到了人的角落，他還要湊過來抱一抱親一口，黏糊得不行。

傅明月拿他沒轍，隻得隨他。兩個人這樣走一走，吹一吹風，原先糟糕的心倒是好了許多。

十點多的時候，他們去了夏明朗同學推薦的一大排檔。

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所以大排檔也是座無虛席，邊喝酒邊高談闊論，吵吵鬧鬧的就跟菜市場差不多。

夏明朗怕傅明月不喜歡，就提出換個地方。

“沒事兒，就在這裏吧。”

等了一小會兒，有一張小桌子空了出來，他們就坐了那個位置。

海邊城市，最出名的就是海鮮。就地取材，比其他地方的海鮮都新鮮生猛，做出來的味道自然也更好。

兩個人敞開肚皮吃了一頓，吃到最後肚子都撐了，於是買了單又繼續回到海邊溜達。

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在海邊停留的人了許多，隻有零星幾個打算在海邊搭帳篷過夜的年輕人。他們生起篝火，然後圍著篝火燒烤喝酒，談天論地，好不快樂。

傅明月和夏明朗牽著手走了一段路，覺肚子不再撐得難，就掉頭返回酒店。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我不回去。還是，你怕我趁機圖謀不軌？”

傅明月倒真沒擔心這個。“不是。我是覺得，你爸媽應該在等著你回去。”

“我之前給我弟發過信息，跟他說了今晚不回去，他會告訴我爸媽的。”

傅明月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從包裏翻出睡去洗澡。

夏明朗站在窗戶那吹風，聽著浴室裏的水聲，要說他一點想法都沒有肯定是騙人的。有多喜歡一個人，就有多得到的全部，正常人都不能免俗。何況在這個思想觀念越來越開放的時代，婚前兩生活就跟吃飯一樣常見，多人在結婚前就已經像夫妻一樣一起生活了好幾年了。

可夏明朗不敢去冒這個險。也許是習慣了一直仰著傅明月，即便兩個人已經是了，他仍下意識地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失去了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大約二十分鍾過去，浴室的門從裏麵拉開。

傅明月穿著睡走出，頭發還的。睡是那種很簡單也很保守的款式，不該的地方一丁點都沒有，就算穿著上街都沒什麽問題。

“我給你吹頭發。”

夏明朗從屜裏翻出吹風筒，讓傅明月坐在床沿，他親自給吹頭發。溫度開得比較低，一點一點仔細地吹，花了十多分鍾才總算吹好了。

“你早點睡吧，我去洗澡。”

傅明月也沒立馬去睡，靠在床頭著窗外發呆。在

生活在那樣的圈子裏，從小到大見多了父母棒打鴛鴦的戲碼。豪門大戶從來都將就門當戶對，婚姻大多數時候是利益的結合，甚至是易。就算有門不當戶不對的兩個人拚死抗爭，誓死要在一起，最終也多半會被種種手段拆散。

夏家雖然是普通人家，但在很多人看來也是一個坐過牢的人高攀不起的，這份就是門不當戶不對。一邊是父母，一邊是人，夏明朗被夾在中間又能堅持多久？

這個問題很現實，也很殘酷。

傅明月承認自己沒多信心，但這話不能跟夏明朗直說，否則對他太不公平了。

“怎麽還不睡？”夏明朗一邊走出來一邊拭著頭發。

傅明月緩過神來，對著他笑了笑。“這就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從床頭下去，躺平。

夏明朗好頭發，將巾掛回去後，在另一張床上躺好，關了燈。

小城市的夜晚不像榮城那樣喧囂，過了午夜就隻剩下一片靜謐，連汽車的聲音都很。

夏明朗一不地側躺著，在黑暗裏著隔壁床的人。他跟傅明月睡在同一張床上，更可以跟肢糾纏，不分你我。這個想法，他存了將近十年！

眼睛適應了黑暗，夏明朗終於發現傅明月的眼睛是睜著的。“睡不著嗎？”

“嗯，可能是過了平常的作息時間。”

夏明朗想了想，打開昏暗的壁燈，然後起坐到傅明月的床沿，一眨不眨地頂著看。

傅明月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了。

夏明朗的眼神一下子變了，略顯急切地俯下去，含住了傅明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