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你等我下。”

蘇清歡飛快地跑進去取。

馬煥和陸棄四目相對，發現這男人雖然是跛子，但是氣勢人，隻是有些清冷。

“陸兄弟，你和蘇妹子什麽時候親的？蘇妹子也不給發個喜帖，讓我們來熱鬧熱鬧。”

陸棄以為是程家的人，所以心已經是怒火中燒，簡直想殺人。

但是他麵上不顯，淡淡道：“怕麻煩你們。”

馬煥頭：“我們願意來啊。算了，別給蘇妹子添麻煩。說起來，陸兄弟真是有福。當初我們大……我們老爺都挽留蘇姑娘，可是不肯。”

陸棄臉越發難看。

馬煥打量青磚瓦房，繼續道：“也對，跟著我們，沒什麽安生日子過。蘇妹子是個聰明的，就是臉皮太薄。當初給一千兩銀子，死活隻要一百兩……”

陸棄覺得有些不對了，男人的打扮和談吐，讓他開始懷疑起來。

這不像大戶人家出來的，不是程家。

他不聲地道：“從前在程家……”

“程家就是一窩王八蛋！”馬煥恨聲罵道，“讓個娘們當家，草菅人命，等老子有機會見到那娘們，非一刀宰了，給蘇妹子出氣！”

陸棄心裏一驚，口氣卻淡淡的：“都過去了，也不計較了。”

話雖如此，眼神卻一瞬不瞬地打量著馬煥。

果然，馬煥怒道：“這能不計較？當初那人牙子，是個慫蛋，被我一嚇唬，嚇得子都尿了，親口說是程大的吩咐，要把蘇妹子賣到最髒的地方去。”

陸棄手著門，有木屑簌簌而落。

“我把那個慫蛋捆了扔到水裏喂魚了……”馬煥仍然憤憤不平，“蘇妹子的人品醫，別看沒幾天，咱們幫裏沒人不服氣。”

陸棄心裏掀起驚濤駭浪，湧現出毀天滅地的嗜殺——竟然有人敢欺如此！

程家，他記下了。

蘇清歡不知兩人談話容，笑著出來，遞給馬煥一個包袱，囑咐道：“家裏有的常用的藥我都收拾在這裏麵，你哪裏不舒服讓文先生給你看看，別吃。還有兩塊鹵和一小壺櫻桃酒，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路上吃喝。”

馬煥樂嗬嗬地接過來：“好久沒嚐過妹子的手藝了。最近幫裏忙一鍋粥，等忙過了這陣，我來接你，還有陸兄弟住幾天去。我娘還一直嘮叨著想你……”

蘇清歡笑著應了，又寒暄幾句，馬煥上馬，揚塵而去。

“說曹曹就到，我想了一大圈，厚著臉皮用製冰的方子想換一百兩給你治。沒想到，大當家這麽仗義，讓馬大哥親自來送了二百兩。明日我就雇車進縣城采買。”蘇清歡一邊收拾銀子一邊對陸棄道。

陸棄坐在椅子中，著眉心，道：“你過來。”

蘇清歡被這話唬了一跳，下意識道：“我今天沒說錯話。”

陸棄勾勾手：“不打你，過來問你點事。”

“什麽？”

這混蛋，最近越發猖狂了。到底誰是主人，誰吃飯，還有沒有點自覺了！

腹誹歸腹誹，蘇清歡在他對麵坐下了，了茶壺，仍有餘溫，給自己倒了一杯自製的大麥茶。

見陸棄在看，又給他也倒了一杯。

“他們是哪個幫派的？當初程家是誰要把你發賣？”

蘇清歡手中的茶杯晃了下，茶水起來一圈圈漣漪。

垂眸，把茶水推到他麵前，聲音清冷：“程大認為我勾引了的夫君，讓人將我發賣。經水路南下的時候，我趁人不備跳了水，被鹽幫的人所救。徐大當家的結發妻子難產，我救了們母子，結下了善緣。”

說的雲淡風輕，角甚至帶著微笑。那般不堪、恥辱又惶恐流離的記憶，都隨風而去了。

陸棄卻想到曾說過，落水兩次，大概就有這次主投水尋死吧。

要有多絕，這般爽朗樂觀的人，才不堪屈辱，想要自我了斷？

“徐夫人是個快意恩仇的子，給了我盤纏和一百兩銀票，我就回來了。”

“你不怕程家人再來找你？”

“找我？”蘇清歡淺笑，抬起頭來看著陸棄，眼神明亮清澈，“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程家大，對於已經發作的螻蟻，不屑一顧。”

“我替你報仇。”

陸棄的聲音不高，但是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不，鶴鳴，這些都過去了。”蘇清歡站起來，“程家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在程家名為丫鬟，實際上在程大嫁來之前，並沒有人為難於我。我不想計較，隻當我報答了程家這麽多年養育之恩，從此路歸路，橋歸橋。”

陸棄沉片刻，忽然問道：“程家從前是宦人家？可與程寒鬆有關係？”

“程寒鬆，正是程家老太爺。”

“那個惡婦，可是京中世家？”

蘇清歡很驚訝，但是還是點點頭：“你怎麽知道？”

陸棄冷笑：“當年程寒鬆從京中離開，喪家之犬一般。他又是個鑽營之人，決計不可能不利用兒孫的婚事。而那惡婦敢那般囂張，定然來頭不小。”

蘇清歡這麽好，程宣對另眼相看甚至深種，陸棄都不覺得意外。

可是他的妻子竟然敢這般對他看重之人，定然是有恃無恐。

“程大，出瑯琊王氏。”

“強弩之末而已。”陸棄冷哂，“還裝名門族。”

蘇清歡沒有作聲，程家，王家，陸棄竟然了如指掌並且不屑一顧。

眼底的驕傲，騙不了人。

那他，到底是什麽人？

“好了，過去的事都不提了。”蘇清歡終結了這個不甚愉快的話題，“我明天進城，得好好琢磨琢磨，把需要的東西一次都買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蘇清歡斷然拒絕，“鎮南王要來，若是遇到京城的人，認出你來怎麽辦？”

陸棄有些遲疑。

“程宣已經進京，程大也跟去了。我覺得，”蘇清歡自嘲一笑，“我在程家人緣還好，即使遇到，也不會把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