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第二十二章
「不好意思!」羅伯特·蘭登追上了這群學生,「打攪一下!」
他們全都轉過來,蘭登扮出一副迷路遊客的模樣,四下張。
「請問國家學院怎麼走?」
蘭登用斷斷續續的義大利語問道。
一個有文的小夥子扮酷吐了一口煙,譏諷地答道:「我們不會講義大利語。」聽口音應該是法國人。
一個孩站斥責了的文朋友,並彬彬有禮地指給他看通往羅馬門方向的高牆:「繼續向前,直走。」
一直往前走,蘭登把的話譯英語。「謝謝。」
趁著沒人注意,西恩娜按蘭登的指示自簡易廁所後面現,朝他們走過來。等這個婀娜多姿的三十二歲走近,蘭登一隻手搭在肩膀上,以示歡迎:「這是我的妹妹,西恩娜。是教藝的老師。」
有文的小夥子裡嘟噥著:「妹——妹——」他那幫男同學跟著鬨笑。
蘭登不去理會他們。「我倆來佛羅倫薩,想找一份為期一年的海外教職。我們能和你們一起走嗎?」
「當然可以。」那名義大利孩微笑著答道。
他們一行人慢慢朝羅馬門前的警察走去,西恩娜已經和這些學生聊了起來,而蘭登則躲在隊伍中央,故意低頭垂肩,讓自己不那麼顯眼。去尋找,你就會發現,蘭登回味著這句話,腦海中浮現出惡中十條的畫面,激得心跳加速。
Catrovacer。這十個字母,蘭登已經意識到,是一個藝界最費解迷局的關鍵。那是有著幾百年歷史的未解之謎。在一五六三年,這十個字母就出現在佛羅倫薩著名的維奇奧宮的一面牆上。它們拼一條信息,繪在離地四十英尺的高,不藉助遠鏡本看不清。所以幾個世紀以來,它就在人們眼皮底下卻沒被發現。直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它才被一位當時還籍籍無名的著名藝診斷專家注意到,這位專家後來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來揭示它的含義。儘管推測眾多,但這條信息的確切意義直到今天仍是一個謎。
對蘭登而言,碼是一個悉的領域——如同一片波濤翻湧的陌生大海里的安全港灣。畢竟,較之生危害試管和舞刀弄槍,藝史和古代絕對是蘭登的拿手絕活。
正前方,增援的警車開始從羅馬門下面魚貫穿過。
「上帝啊,」文小伙慨道,「他們要抓的人肯定犯大事了。」
他們一行人來到羅馬門右側的學院正門前,門口聚集了一群學生,在看羅馬門那邊的熱鬧。拿最低工資的學校門衛心不在焉,只是瞄了一眼學生證就讓他們進去了,顯然他這會兒更關心的是警察那邊有什麼靜。
這時,廣場上傳來了刺耳的急剎車聲,一輛再悉不過的黑麵包車在羅馬門前停了下來。
蘭登本不用再看第二眼。
他和西恩娜一言不發,抓住時機,和他們新結識的朋友們一起溜進了學校大門。
國家學院口的大道極了,甚至堪稱華麗。道路兩邊立著巨大的橡樹,它們枝葉相接,樹冠映襯著遠的建築——帶有三層柱廊以及宏大的橢圓形草坪的淡黃巨型宮殿。
蘭登認識這座宮殿。和這座城市裡諸多建築一樣,它們都是由同一個輝煌的王朝委託建造的,這個家族在十五、十六、十七世紀把持著佛羅倫薩的政壇。
第奇家族。
僅僅這個名字就已為佛羅倫薩的象徵。在它統治的三個世紀里,第奇家族攢下了數不清的財富,更積累了難以估量的影響。這個家族出了四位教皇,兩位法蘭西皇后,還建立了全歐最大的金融機構。直至今日,世界各國的銀行仍在使用第奇家族發明的記賬方法——複式記賬法。
然而,第奇家族最大的產卻並非在金融或者政治領域,而是在藝方面。第奇家族或許是整個藝史上最為慷慨揮霍的資助人,它對藝家們源源不斷的委託資助,推著整個文藝復興的進程。得到第奇家族資助的曠世之才可以列出一張長長的單子,從達·芬奇到伽利略再到波提切利皆名列其中——波提切利最有名的畫作《維納斯的誕生》就是應倫佐·德·第奇委託所作,倫佐想送一幅畫作為結婚禮給他的表親掛在婚床前,要求畫家畫出一些曖昧春來。
倫佐·德·第奇——當時因其仁慈大度被喚作豪華者倫佐——本人就是一位頗有造詣的藝家和詩人,據說在藝上別慧眼。一四八九年,倫佐看中了一位年輕的佛羅倫薩雕塑家的作品,並邀請這個大男孩搬進第奇宮廷,讓他得以在藝、偉大詩歌和高雅文化的熏陶中磨礪自己的技藝才華。在第奇家族的監護下,這個尚在青春期的孩子迅速長,最終創作了兩座歷史上最負盛名的雕塑——《聖母憐子》和《大衛》。今天我們稱他米開朗基羅——這位才華橫溢的巨匠有時被認為是第奇家族送給全人類最珍貴的禮。
既然第奇家族對藝的支持不餘力,蘭登心想,那他們一定會很高興得知面前這座建築——當初造它是為做第奇家族主馬廄之用——已被改一所生機的學院。這寧靜的所在如今為年輕的藝家們提供創作靈,當初這兒被選中修建馬廄,就是因為它靠近佛羅倫薩周邊風景最好的一個騎馬場。
波波利庭園。
蘭登向左邊,能看到高牆之外森林的樹梢。廣袤的波波利庭園如今是一旅遊勝地。蘭登很有把握,假如他和西恩娜能進花園,他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穿行其中,繞過羅馬門。畢竟,這個花園太大了,而且裡面到都是之所——森林、迷宮、石窟、睡蓮。更關鍵的是,穿過波波利庭園最終可以抵達碧提宮——曾被用做第奇家族大公主要住所的石頭城堡。它擁有一百四十個房間,一直是佛羅倫薩最歡迎的景點。
如果我們能趕到碧提宮,蘭登心想,離通往老城的橋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蘭登故作心不在焉地指了指環繞花園的高牆。「我們怎麼才能進到花園裡去?」他問道,「在參觀校園之前,我想帶我妹妹去看看。」
文小伙直搖頭:「從這兒你們是進不了花園的。花園的口在碧提宮,遠著呢。你們得開車穿過羅馬門。」
「胡說。」西恩娜口而出。
所有人都轉過,盯著,包括蘭登在。
「得了吧,」一邊捋著金的馬尾辮,一邊故作怯地傻笑道,「你是說你們這些傢伙從沒溜到花園裡去大麻胡鬧過?」
小夥子們相互對視,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文小伙這下對徹底服氣了:「士,你真應該來這裡教書。」他領西恩娜走到建築一側,指著後面停車場的一個角落:「看到左邊的棚子了嗎?後面有一個荒廢的檯子。爬上屋頂,你就能跳到牆那邊去了。」
對方話音未落,西恩娜就已經行起來。回頭瞄了一眼蘭登,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快點,鮑老哥。你不會老得連籬笆牆都跳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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