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兒倒一口涼氣，使勁地搖頭，耳朵上的被搖頭甩得一地都是殷紅斑點，“不，皇上，奴婢沒有，奴婢沒有下毒。”

皇帝冷冷地問道：“剛才公主投湖的時候，你在哪里？”

桃兒不妨他這樣問，下意識地回答：“回皇上，奴婢就在公主邊。”

“你看見公主投湖，為何不救？”皇帝忽地沉下臉厲聲問道。

桃兒嚇得一個哆嗦，連忙磕頭，“回皇上，奴婢有……有救的，奴婢不會水。”

蘇貴人嚇得大驚失，“公主投湖？天啊，怎麼會這樣的？”

盯著桃兒，忽然想起什麼遂厲聲道：“你說你不會水？你騙誰啊？你水好著呢，上次湖中采蓮子，你與小綹不小心掉了下去，你還帶著不會水的小綹一口氣游回了岸邊。”

桃兒臉大變，想了一下，道：“皇上，奴婢也是聽公主的吩咐不敢下水去救的，公主說要在書房附近投湖自盡，好讓皇上收回命。”

蘇貴人厲聲道：“你還敢胡說？公主不許你救，那如果附近沒有侍衛看見，豈不是白白溺死了？命都沒了，即便皇上收回命，對還有什麼用？”

尚貴嬪看到這里，總算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淡淡地道：“之前懿兒不是自盡過嗎？看來，是寧死也要違抗君父之命了。”

本已經臉稍霽的皇帝聽了尚貴嬪這句話，不由得再沉了臉，盯著被侍衛挾住的清河。

清河眼神散渙，口中不知道在念叨什麼，只能約聽到騙我，騙我這樣的話。

蘇貴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皇上，和親圣旨下來的時候，懿兒是同意的，還說只能要為皇上分憂，為國家分憂，便是要了這條命都絕不吝嗇，誰知道，這才隔了兩日，竟大變，不僅不同意和親，還鬧了自盡……”

蘇貴人一邊說一邊磕頭，這青石板地板十分堅，蘇貴人這一下下的磕下去，發出“咚咚咚”的聲響，不過十余下，額頭便染了，殷紅一片。

清河直勾勾地盯著桃兒，眼底殷紅，里不斷地著冷氣，又似抖又似憤怒，“不吃藥，我不吃藥，我沒病，父皇救我……”

皇帝聽得此言，心中一震，看向清河，見一張小臉暗黑無神，不復之前清麗絕，不由得問醫，“公主中毒多久了？”

醫躬，“回皇上，按照貴人所言以及公主前后言行不一致，想來，中毒已經有數日了，若老臣推斷沒錯，應該在自盡之前，便已經中了毒。”

“荒謬！”尚貴嬪冷哼一聲，“自盡之后，你不是為診斷過嗎？如果中毒你怎麼那時候沒發現，卻現在才說中毒幾日了？”

醫惶恐地道：“回貴嬪娘娘，這曼陀羅之毒，若中毒較輕是無法發現的，尤其當時公主昏迷，并無異常舉，所以老臣一時沒能察覺，只是如今瞧公主的面，加上瘋癲舉可推測，公主確實中毒數日了。”

“推測？”尚貴嬪微揚，扯出一個冷漠譏諷的笑，“那也只是你的推測而已，卻不能證實自盡是中毒所致。”

醫一怔，“這……這老臣確實不能證實。”

皇帝看著失神的清河，忽地凝神想了一下，遂問道：“懿兒，你告訴父皇，誰跟你說過北漠皇帝憎恨朕？”

清河像是了驚嚇般跳起，眼睛下意識地尋找桃兒，“桃兒，桃兒說的，桃兒說只要兒嫁過去，不出一年就會死了……桃兒說，自盡就行，父皇疼我，只要我自盡，父皇就會收回命……”

桃兒捂住耳朵，悲戚地喊了一聲，“公主，您為何要冤枉奴婢？奴婢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清河使勁地掙扎著，然后忽地整個人靜了下來，側著頭，臉上出了奇詭的笑容，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和了許多，“公主，公主，您若是嫁到北漠去，還不如死了算了，聽說北漠的后妃，都是皇帝與大臣們共，比青樓子還不堪。趁著皇上在貴嬪娘娘那邊小坐，您趕自盡，皇上疼您，見您尋死都不愿意嫁到北漠，必定會心收回命的……”

雖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是，所有的人都聽明白了，這話是桃兒跟說的，也是桃兒在勸自盡。

換言之，所謂的懿禮公主不愿意嫁到北漠而鬧自盡是桃兒一手導演出來的好戲。

尚貴嬪面容陡變，厲聲道：“懿禮，你休得胡說！”

尚貴嬪的話驚嚇了清河，整個人跳起，竟掙開了侍衛的控制，急忙沖向皇帝，皇帝見狀，還道發瘋，急忙退后，口中喊道：“拉開！”

然而，清河卻沒有沖撞他，而是徑直撞了他懷中，像驚弓之鳥一樣哆嗦著往他懷里鉆，聲音也抖不已，兩行淚水滾滾落下，“我不敢了，尚母妃饒命，我不敢了，父皇救我……”

從李懿兒出生之后，皇帝便不曾正眼看過，更莫說手抱，所以，除了中那一抹親之外，皇帝對沒有一額外的。

可親之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清河盡驚嚇往他懷里蜷的時候，竟了他難得的父心弦。

中的父細胞迅速分裂生長，他口氣極盡冷凝地下令，“來人，把這個奴才拖下去，打到招認為止！”

尚貴嬪臉上的一寸寸地蒼白起來，哆嗦了一下，狠狠地盯著桃兒，桃兒癱在地上，恐懼布滿了雙眸。

侍衛上前拖的時候，迅速抬頭，尋找尚貴嬪，尚貴嬪卻一個箭步上前，狠狠地打了一記耳，怒道：“好一個賤婢，竟敢勸主子自盡？若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一家十余口都要為公主陪葬！”

桃兒怔怔地看著尚貴嬪，眼底的死灰一寸寸地浮上來，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尚貴嬪的意思，這事兒若是獨自攬上，死的便是一人，若把供出來，家中父母兄弟姐妹都要送命。

尚貴嬪厲聲吩咐道：“還不趕帶下去？留著再刺激公主你們可擔待得起？”

侍衛聽得此言，急忙便架起桃兒下去，桃兒全無力地被拖走，臨走前，一雙眸子怨毒地盯著尚貴嬪。

清河躲在皇帝的懷中，冷冷地看著尚貴嬪那張松了口氣的臉，心底冷笑，這口氣，你暫且松一松，只是，以后有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