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細皮的小娘子在上，眼兒流，青凌，又是個不老實的東西，一蹭一蹭地。這般，是個男子都不住。

“還不松手？”

傅九衢扣住辛夷的手背，拖，掌心汗。

辛夷力氣大，拼命自救的時候，更是大得驚人，偏生不自覺，在死亡邊沿走了一遭，腦子暈眩，人也崩潰，抱傅九衢便咳嗽不停。

“我不想死……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唾沫星子都飛傅九衢臉上了。

傅九衢嫌棄地別開臉，抓住一截細腰。

小的，的，好像一把就要斷。

傅九衢像被燙了似的松開，沉的雙眼里滿是戾。

“松手！你就不怕壞了肚子？”

肚子？辛夷醒悟過來，自己是個“孕婦”，是死是活全在傅九衢一念之間。

睜眼，看傅九衢胳膊和肩膀繃起，手背上還有指甲尖劃出來的幾道痕。

兩人得近，呼吸可聞，他的憤怒和惱意，快淹死人了。

完了。傅九衢要弄死。

辛夷子一熱，著了火似的，想跑起來開溜……

奈何，形勢人，手撐地上還沒有直起，子便倒下去，再次重重砸在傅九衢的上。

“我沒力氣了，你來……”

傅九衢：“……”

屋子里煙霧嗆鼻，小娘子臉兒皺一團，襟微敞，黯淡天里，可見一截雪頸細膩如瓷，桃花胭脂染白玉，窄細綿弱無力，兩條瘦長的扣在男子的勁腰兩側，裹了他，仿佛要把他夾斷。

傅九衢脊椎發麻。

黏黏糊糊的覺緩慢往上升，逆竄……

這次他沒腰，掌心往上扯住肩膀。辛夷子原本倚著他，的，像被沒了筋骨，拎不起兩只肩膀被他住，痛得直鉆心，慌忙勾住他脖子，接著就被傅九衢翻了過來——

曬魚干似的，丟在地上。

咚！辛夷大口氣。

傅九衢一裳染了，沾了灰，玉帶微松，雙眼沉沉近乎邪肆，卻帶著笑……

那模樣可怕極了。

“你們要做什麼？”

“廣陵郡王……”劉氏失聲尖。

“廣陵郡王？”

一層層圍觀的人群，當即石化。

“郡，郡王……哎喲我的爺，我的主子爺喲！”孫懷在人群往踮著腳一眼，看到自家主子那張風華絕代的笑臉，嚇得哆嗦一下，便沖了過來。

“這是，這是怎麼了呀，有沒有傷到哪里？”

“滾！”傅九衢用力揮開孫懷，沉著臉整理好袍，走出門時臉已歸于平靜，就像方才這驚心魄的一幕并沒有發生似的，他掃向眾人，輕描淡寫地一笑。

“行遠兄頭七，小王特來拜祭，恰遇后院走水，這才出手相助，不必道謝。”

孫懷看到主子笑，就瘆得慌，見狀揮蒼蠅似的搶在前面。

“散了，都散了，郡王說了，不用道謝……”

“要謝的，咳咳……若非郡王搭救，我已為賊人所害……”辛夷眼淚汪汪，是被傅九衢摔痛的，也是被煙熏的，一邊咳嗽一邊搶占道德高地。

“方才聽婆母說我養漢子，是指廣陵郡王嗎？”

劉氏看到傅九衢時，已驚得魂飛魄散，聞言飛快地換了臉，笑得膩歪起來。

“沒有沒有，我何時說過你養漢子？誤會，誤會。他爹，你在愣什麼愣呀？還不快請郡王去屋里坐？”

說時話長，但事的發生其實只有一瞬。

人群一聽這話，就知道好戲要散場了。

每個人心里都有疑，卻無人敢問敢說。

各自散去。

這時，廂房里卻忽然傳來一道夾著的求救聲。

“救……命……救……救救我……”

那賊人被辛夷踢中囊袋，痛不生，再被傅九衢那一腳踹暈在墻角，黑漆麻黑的煙霧里，一開始沒有人注意到他。

這一喊，眾人才發現屋里還有第三人。

劉氏來了神，“大家快看啦，夫在那兒，那個才是夫。”

“快，把他們拖出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向來不缺。

不肖片刻，辛夷和那漢子一并被人拽了出來。

辛夷終于看清那漢子的模樣。

三十來歲，高大，壯碩，一長袍布，做尋常儒生的打扮，還真有幾分夫模樣，只是眼下他頭冠落，長發垂下，滿臉黑灰，狼狽得瞧不清面容——

劉氏很是來勁兒，坐地上邊拍打邊哭嚎。

“天爺，你們快看看這小破鞋做的好孽喲。今兒是三郎的頭七，竟找個野男人上門茍合，當眾讓我三郎蒙……我的三郎啊，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嘍……”

辛夷看得有趣，這婦人，絕了。

“郡王，我不認識這個賊人。”

別人說什麼辛夷不管，就盯住傅九衢。

誰說話管用，心里門兒清。

劉氏烏似的，又壞又快：“嚯！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不認識為何會出現在你的房里？”

傅九衢目漸深，神冷厲，是辛夷從未見過的那種狠。即使是那日在錦莊里，當眾賴他，磨他，讓他下不來臺，傅九衢也沒有出過這般狠絕。

該不會當真以為在“漢子”吧？

辛夷子疼痛，無力折騰，坐起來慢悠悠的。

“他是來殺我的……咳咳……郡王明察……如果他是我的夫，我為什麼要踢傷他的要害？我難道想下半輩子守活寡麼？”

人群哄笑起來。

這麼大膽骨的話，有子敢說。

傅九衢臉沉，朝人群里的程蒼示意一下。

程蒼應一聲，和段隋一起將人拖下去檢查了一番，很快又將人拖回來，撲嗵一聲，摔在傅九衢的面前，好像暈過去一般。

段隋拱手：“郡王，這賊子腎囊腫如紫茄，里丸破損，是外傷所致……”

男子那地方，總不能是他自己弄傷的吧？

傅九衢角微微上揚，漫不經心地轉著右手的玉扳指，似笑非笑。

“本王看不得臟東西，把他弄干凈。”

“是。”程蒼應聲，拎起院子里滅火的水桶，直接從那壯漢頭頂潑了下去。

噗！大冬天，那是徹骨的寒意。

那漢子激靈靈發抖，打個噴嚏醒轉過來，拿袖子抹去臉上的水漬，牙齒敲過不停——

“郡，郡王……饒，饒命！”

傅九衢冷冷的：“抬起頭來。”

那漢子抬頭，原本的黑灰被水一沖，出了本來的模樣。

“王屠戶？是王大屠戶？”人群里有人喊。

王屠戶勾搭張小娘子的事，早已在村里傳遍了。

看清王屠戶的臉，一群人低低嗤笑起來。

“還說沒有人的？”

“……穿得周五正六，明明是個殺豬匠，裝什麼斯文人？”

傅九黑眸涼，微彎的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是誰讓你來的，來張家做什麼？”

王屠戶原本就是個蠻漢子，被人圍觀，也不覺得丟人，拖著滿的水漬就跪伏到傅九衢的腳下，

“是，是是是……”他舌頭打結似的，哆嗦著扭頭，目落在辛夷的上，“是張小娘子約我來的，說多日不見，甚是，甚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