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醫娘》第53章 我為辛夷而來

“張大人。”

傅九衢涼的眼眸慢慢轉笑,走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都跟著他的腳步移,那張喜怒無常的俊面孔,在風雪里更顯冷漠。

沒有說謊。我親耳聽見,崔郎中就是陳儲圣。殺人、放火、下毒,皆是他一人所為。”

嗬嗬!

張堯卓皮笑不笑。

“郡王,死無對證,下不敢獨斷。誰知是不是這個小娘故布疑陣,欺騙了郡王?”

藥王塔火未滅。

一切的烙印都封在那一片火海里。

陳儲圣一死,他的份便難以認定。

如果傅九衢一意幫辛夷說話,反會引人懷疑,他是不是信所指的“朝廷命”?

傅九衢低笑一聲。

“我說是,張大人說不是,這就難辦了……”

話未落下,傅九衢又懶洋洋地道:“這樣吧張大人,開封府和皇城司死斗一場。誰贏了,聽誰的。”

死斗?

張堯卓面一變。

這小祖宗不是無理取鬧麼?

真要打架,開封府哪是皇城司的對手?

張堯卓著頭皮賠笑,“郡王說笑。開封府為民請愿,不擅武力,萬請郡王饒過,不要再讓下為難才好……”

傅九衢:“我不為難你,就打你一頓。”

張堯卓:“……”

一群人變了臉,皇城司那些人卻掌。他們最是喜歡廣陵郡王不講道理橫行霸道地欺負這些皇親國戚,見狀一個個直腰板,持刀近。

開封府的衙役們,脊背都繃了。

辛夷忽然一笑,“郡王,滅火要。”

傅九衢眉頭微蹙,扭頭與對視。

辛夷使個眼神,俏聲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今天我怎麼進的開封府,來日必定怎麼走出來。”

傅九衢:“哦。你倒是很想去開封府住兩日?”

辛夷微笑:“我相信郡王會找到證據,為我洗刷冤屈。”

“哼!”傅九衢剜了辛夷一眼。

他略有不滿,但眼底的寒卻已散開。

“滾吧!”

張堯卓長松一口氣,拱手長笑。

“下告辭。”

……

最終看在傅九衢的面子上,開封府找了一匹騾子來馱“不良于行”的辛夷。

經過張家村的時候,沿途都是停下農活來看熱鬧的百姓,以劉氏那一家子最為興,快活得像是提前過年了似的。

劉氏把家里沒敷出小的臭蛋都拎出來了,要往辛夷的上砸,哪料手準不行,一下子砸在衙役上,衙役拔刀回頭,嚇得趕回去,口吐臟話……

湘靈和良人帶著三個孩子也在人群里。

三念哭得稀里嘩啦,大聲“娘”。

二念咬著下,一念沉默。

湘靈和良人眼圈通紅,但們事先得了辛夷的吩咐,都沒有吱聲,只是默默拽住三個小的,不讓他們靠前。

小曹娘子牽著鐵蛋走近,嘆口氣,三念的小腦袋,輕言細語地哄。

“沒事的,你娘很快就回來了。”

“嬸子,我娘不是壞人,我要娘回來……”

三念本就生得瘦小,哭起來更像一只可憐的小

小曹娘子頓生惻之心,再聽到劉氏在人群里嚼舌,不免怒火中燒。

“都閉吧。”

小曹府出來的娘子,發起狠來也潑辣得很。

“高興什麼呢?開封府還沒有定罪呢,你們都瞧明白了?長了幾只眼睛,幾顆腦袋呀,用得著你們在這里啐子辦案?這麼厲害,怎麼沒請你們去開封府坐堂呢?”

村民讓一通罵,聲音弱了下來。

一群人三三兩兩地往回走。

劉氏重重哼聲,酸不拉嘰地笑。

“二郎,我們套車進城,辦年貨去。”

小曹娘子沖的背影呸一聲。

“惡婆娘!整天盼著兒媳婦出事,張家村就是被你這種人弄得烏煙瘴氣……”

劉氏回頭哎喲一聲,“大戶人家出來的娘子真是大度,你那個長兔的孩子治好了嗎?我要是你啊,早一頭撞死了,哪有臉出來見人哩。”

小曹娘子臉一白,“你——”

“老二,我們走。”

鄰里鄰居的,有些事瞞得再好,也不是。小曹娘子被了心窩子,氣得眼圈都紅了。

不信,辛夷是害兒子的兇手……

·

藥王塔的火,整整燒了一個時辰才滅掉。

令人意外的是,雷擊再逢大火,八角塔的整結構仍未倒塌,一座殘垣立于風雪,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在苦痛地俯瞰大地。

傅九衢和曹翊一前一后走滿地灰燼的塔殿。

斷裂的殘梁倒下,塵煙撲鼻。

傅九衢抬袖拂了拂,向曹翊。

“這麼說,你也收到了信?”

曹翊點點頭,從懷里掏出那一封信來遞給他。

傅九衢眼尾,一笑。

皇城司一向讓人忌憚,曹翊卻不避他?

信上的字,形方正,筆畫平直,是類似朝廷印刷的楷書,和傅九衢收到的一模一樣。

但書信的容卻不盡相同。

除了汴宮行幫和藥王塔,還特地說明,該行幫勾結朝廷命炮制了水鬼案,以鬼怪傳聞呼應“蓬星現世”,水鬼案只是引子,最終目的是禍害大宋社稷。

曹翊的信里,暗指那人是張堯卓……

傅九衢將信遞還。

“兩封信系同一人筆跡。”

“是。”

“不知張堯卓收到的信,又是什麼容。”

“重樓認為張堯卓也因收到信而來?”

傅九衢似笑非笑,“不然呢?”

曹翊溫聲道:“你就沒有懷疑過,此事是張堯卓的謀?若兩封信都出自他手,目的便是引你我前來。你想想今日形,稍有不慎,葬火海的便是你我。”

傅九衢知道張曹兩家的恩怨,聞言抬起蒼白修長的手,低頭理了理袖子,慢條斯理地道:

“張堯卓沒那個狗膽。”

曹翊:“未必。”

如今的張貴妃深得帝王寵,連追封三代這種遠超皇后的恩賜都有了,犬升天的張堯卓,為扳倒阻擋他的政敵,又有什麼不敢的?

這些年曹皇后確實了不委屈。

傅九衢笑了一下。

家被窩里的事,你我都干涉不了。與其為此憤憤不平,不如想想,如何在家面前解釋你今日出現在藥王塔?張堯卓是請旨而來,你卻沒有任何理由……”

皇城司和開封府都可以來查案。

殿前司卻沒有這個職能。

即便皇帝不懷疑曹翊勾結“水鬼”禍害朝廷,也難免因他私下調兵對付張堯卓,干擾開封府辦案而生出嫌隙。

到時候,張堯卓再挑拔一下,說他傾軋朝臣,鏟除異己也不無可能。

不料,曹翊似乎早已想好,不甚在意地笑開。

“我就說為辛夷而來。”

直呼閨名?

傅九衢冷目一瞇。

未及開口,塔外傳來駿馬的長嘶聲。

風雨中,遠遠跑來一人。

“郡王、郡王啊!人呢?”

那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頭上,肩上、上披的氅子,滿是未化的雪,一張老臉凍得通紅,正是周道子。

“陳儲圣人在哪里?”

傅九衢看一眼燒得焦黑的塔殿。

“正在尋尸。”

周道子愣了愣,突地掩面。

“來晚了,晚了呀。”

曹翊問:“周老和陳儲圣也有誼?”

周道子搖了搖頭,“誼倒也談不上,多年前因見解不同,還有好一番爭執。老夫只是可惜,唉!”

他一嘆,“二位有所不知,陳儲圣曾將畢生所學和多年整理的傳世醫方編撰冊,這下是真的缺失了呀……”

“郡王。”段隋從殘垣灰燼中走過來,抹了抹臉,大聲喊。

“找到陳儲圣了!”

傅九衢和曹翊對視一眼,大步走在前面。

然而,縱火海的陳儲圣,已是一焦尸。

面目全非的一個人,要如何證明他的份?陳儲圣當年死于大火,家可是知的。

曹翊:“怪不得張堯卓有恃無恐!”

傅九衢瞇起眼,涼涼一笑。

“把他拉開。”

段隋應了一聲,彎下腰用力扳開陳儲圣蜷子和抱的雙臂……

半截破舊的胡琴了出來。

因被陳儲圣護在懷中,尚未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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