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打量著眼前的智永和尚，臉上著古怪的神，智永與虞世南是同一輩人，論年紀只在虞世南之上，絕不再他之下，可虞世南已經是半隻腳套棺材，年華垂暮了，而智永卻毫不出老，神抖擻，一席僧，如松柏一般傲然站立，看上去不想是一個八九十歲甚至將近百歲的人，到有幾分六旬老者的風采，某些六旬老者也許還不及他。

杜荷暗思著歷史上長壽之人，呂賓、孫思邈、張果老、何能嗣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歷史上記載的史實人，他們被傳得神乎其神，便是因為擁有常人遠遠無法想象的壽命。

也許養生之法，長生之，真的存在也不一定。

杜荷也不免在心中嘀咕。

其實養生之法，長生之自古有之，只是條件苛刻，並非人人都人習得。通常兼這種奇的人，大多都是那種看世事，心靜如水的人。像李世民、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人是無論任何都學不來的。

就在杜荷打量智永的時候，恰好智永也在打量著杜荷。他對於一旁的李恪視若無睹，卻將神都放在了杜荷一人的上，臉上掛著淡笑。

李恪作揖一禮，對著智永深深一拜。

古人對拜很有講究，逢人見面，作揖問好，見到長輩、長者彎腰禮拜，這些都是常見的禮節。在這些禮節之外，還有一禮……深拜。此拜幾乎將腰彎九十度，是最隆重的拜禮。便是面對父親、皇帝也不必使用如此拜禮，只有遇到特殊的況，才用的上。比如有要事相求，再比如長者授藝的時候。

這一拜杜荷訝然，虞世南嚇了一跳，連智永的臉上都出了些許容。

「李恪得知智永大師手中有著令祖留下來的《蘭亭集序》……此書乃無價之寶，恪厚祈一借，十日後，必定歸還。」李恪臉誠懇，全無皇子姿態。但他這一番話，卻是說的妙在毫釐。他不問《蘭亭集序》在不在智永手中，而是直接開口借《蘭亭集序》，一副百分百肯定《蘭亭集序》就在智永大師手中的模樣，這完全是封死了智永找借口的餘地。

這一聽《蘭亭集序》，虞世南驚訝的呼出聲來，只要知曉書法的人，沒有一個不了解《蘭亭集序》價值的，也沒有一個不祈看上一眼。他著自己旁這位亦師亦友的老友，臉上也著異樣的彩，心想此次自己大有眼福了。

智永面不改的道：「《蘭亭集序》確實在老衲之手，只是據老衲所知，吳王殿下並無書法天份，也不熱衷書法，《蘭亭集序》在書法界固然是無價之寶，可對於殿下來說論價值還不如一匹劣馬。」

李恪也不氣惱，直言道：「大師說的不錯，我李恪確實不懂書法，此來是奉了我父皇之命。但我並不想讓世人說父皇以權人，此次是以一個兒子的份特來請大師借《蘭亭集序》一觀，以償父願。當然，我父皇也無以權人之意，只是大師應該知道《蘭亭集序》的價值，父皇酷書法，也實在難擋，希能夠拓寫一份，用於珍藏，大師能夠一借。」他臉肅然，再次一拜。

杜荷看在眼中，心底不由生出幾分好。如今的杜荷也經歷了不場磨練，知道如何分辨一個人。

認人不因看表面，而是觀其言而察其行。因為言語是用來抒發一個人中的志向和，能幹事的人，一定能用語言表達出來。同樣的即使有為非作歹的人，也無法掩飾他的真。再做作的偽君子，也有出馬腳的一天。

李恪今日的表現，讓杜荷心中充滿了好奇。

在他看來，皇子出高人一等，人人見了都要行禮，多大都有著傲慢之氣。就如李承乾、李泰還有李佑這些皇子。他們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完全不將階層人員看在眼底。其他的幾位年皇子，固然沒有以上三人那麼過份，可至始至終都有著高人一等的姿態。李恪卻是不然，他似乎並不以皇子的份為尊，當然這不是說他沒有那種為王子的氣度，而是他並不以份來待人。換而言之，李恪並不覺得自己是皇子，就高人一等。

假若讓李承乾、李泰來理這件事，相信他們必然會以份說話，以權勢人。而李恪卻是之以曉之以理，用另一種方式來理這件事。他在顧忌李世民的名威信。

假若以李世民的名義借《蘭亭集序》，事傳開，不論李世民是不是有用皇帝的份強借，經過眾口一說，難免有這些嫌疑。畢竟李世民這個份，太過敏。李承乾、李泰就不會顧忌這一點，他們要是真的顧忌，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雖然這只是一件小事，但卻看得出他們彼此理事的方式與態度。

李恪果真與一般的皇子不一樣。

杜荷淡淡一笑，目前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三人，李恪是唯一一個讓他生出好的皇子。

智永不疾不徐。

虞世南暗自焦急，頻頻給智永施以眼。他也知李世民的脾氣，智永要是借，那便是有借有還，若是不借，那便要強取了。

智永目不斜視，並沒有看見虞世南的眼，只是淡笑道：「《蘭亭集序》是先祖傳下的寶，要借去一觀，也無不可……但是……我有一條件……需要以字易字……」

智永開口答應，讓杜荷、李恪心中一喜，可聽「但是」二字，便知事並不是那麼簡單。

李恪不解問道：「何為以字易字？」

智永坦然笑道：「要借《蘭亭集序》，自當要以足以打我的字來換。據求來的字的好壞，決定借出的時間。當然若字比得上《蘭亭集序》，便是將《蘭亭集序》相送，也無不可。」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若有若無的往杜荷上一瞟。

杜荷恍然，上前道：「杜荷願意一試……」

虞世南也知好友的心思，讓人準備了筆墨紙硯。

杜荷提筆蘸墨，深吸口氣，整個人進無我之境，天上地下所有東西都化為虛無，唯有一人一紙一筆。

筆落紙上，沒有一點猶豫，龍飛舞，一筆一劃，以時分心力來寫，如刀削如斧鑿。

收筆時，雲淡風輕，不留一點痕跡。

「智永，書法大家，書聖羲之七世孫也，閉門習書三十年，妙傳家法，力過人，隋唐間工書者鮮不臨學。貞觀十四年，永往長安，吳王恪與杜荷封皇命來虞公府求畫……」

杜荷依照古代賦的格式，應景隨手做了一篇小賦。他隨而做，雖比不上那些千古名句，但也可圈可點，況且小賦在於字，而不在於本。

杜荷自信的將作品給了智永，此時此刻他作為一個主人，對於自己的作品，抱有十的信心。他不敢說在筆法筆力上比得上王羲之這位書聖，但在字的結構、雄偉上相信不會遜多。畢竟杜字的髓就在於氣概凜然，端莊雄偉。

王羲之的真跡，他也曾看過，筆力蒼勁，無與倫比，一筆一劃，幾乎達到完之境，可不論是行書、楷書還是草書都沒有承傳於字的杜字霸道，剛，在氣概凜然，端莊雄偉上要遜一籌。

智永聚會神的看著杜荷的作品，眼中無喜無悲，並無他人得到杜荷字跡的那種喜悅之，端詳了許久，輕輕的吹乾了墨跡，將宣紙捲起道：「三天，這字我收下了，《蘭亭集序》只借三天。」說著，他對辯才道：「將《蘭亭集序》拿來……」

杜荷默然不語，心中暗自不滿。為了一比《蘭亭集序》，他幾乎發揮出了自己所有的實力，換回來的卻僅僅只是三天。

這個績，無論如何都是他不能夠接的。

人皆有傲氣，尤其是在自己的專長上面。

書法，是他的所長之一，如今卻讓智永如此輕視，實在讓他心頭窩火。

不過杜荷並不是那種無頭無腦的頭青，心中不快，卻沒有在臉上表達，只是在一旁站著，將一切給了李恪來理。

這時辯才已經從包袱中取出了一個長方形，古古香的檀木匣子，給了智永。

李恪笑著上前，雙手高高舉起，以隆重的架勢，從智永手中接過木匣，沉聲道：「謝大師慷慨，三日之後，李恪必將《蘭亭集序》原歸還。」

李恪、杜荷走出了虞府。

出了府外，李恪突然頓住腳步，解開了檀木匣子外邊的一圈紅繩，打開蓋子，拿出了一副卷在一起的書卷，甩手拋給了杜荷。

杜荷一驚，忙手接住，低呼道：「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李恪道：「不是想看看嗎？看看自己到底輸在哪兒？反正父皇期盼了多年，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再說了，若不是妹婿你，憑我這貓爪子幾下，連都換不來。」說著還眨了眨，出了一個保的笑容。

杜荷點了點頭，迫不及待打開了手中這卷號稱天下第一的書法捲軸，瞄了一眼之後：他知道在這位書聖面前，自己的字是一敗塗地。(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