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這番話說的是鏘鏘有力，擲地有聲，目四周一掃，高昂道：「故而在下覺得，訟師絕對不是禍的源，雖然『訟』的存在，確實讓人髮指。但試問哪一朝代沒有國之佞？難道就因為他們，否認所有的文臣武將？這有些不公道吧……小子這裏覺得，『訟』必須嚴懲。可那些能夠為百姓張正義，懷公德心的訟師，應當到嘉獎。不能因為對於『訟』的偏見，而牽連到他們。」

魏徵對於杜荷的意見本不以為然，但聽了杜荷的諸多解釋，也漸漸的改了想法，不過只是思緒鬆，還不足以讓他改變自己的意見。這裏沖著前面的那些優秀制度，他打算給杜荷一個機會，一個說服自己的機會，上前一步，開口道：「小杜大人，言辭鑿鑿，確實不無道理。訟師與訟之間，不能混為一談。但是千百年來，訟師的存在可有可無……訟之惡，卻是深人心。想要改變大眾的看法，絕非易事。若無實在的利，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多此一舉。」

魏徵表面是否認了訟師的存在，目的卻是讓杜荷給出一個真正讓人信服的理由。

這也點破了實際，杜荷固然憑藉口才，說的頭頭是道，但訟師存在的真正意義，卻沒有明顯的表示。

魏徵這一開口，朝堂上那些反對杜荷的人，也相繼閉上了。杜荷擅於詭辯，這在朝堂上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只比口才，滿朝文武還真沒幾個有杜荷這般厲害。

魏徵的話也給了他們，重新整理思緒的機會，消除了朝堂上劍拔弩張的氣氛。

杜荷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我記得陛下曾說過一句話，『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見一個國家的強盛，離不開百姓的支持。天下百姓好，國家自然定安強盛。天下百姓遭罪，哪怕實力在如何雄厚，也只有滅亡一途，就好比隋朝……」

杜荷這話無人反對，且不說是李世民開的金口，事實亦是如此。由古到今，王朝的大起大落，大多都與百姓有關。強大如隋朝者，還不是因為各種超大作，引起了百姓的暴，以致義軍四起，二世而亡。

不過大多人都覺得奇怪，這與訟師的存在與否，有什麼關係？

只聽杜荷接著道：「律法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更好的約束百姓，維護王朝的安定。可不知諸位想過沒有，真正懂法，了解法律的百姓又有幾人？除去那些世族門閥子弟，又有多讀書人會去了解我大唐的律法？沒有，據我所知，基本上沒有。這樣，律法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在百姓犯錯的時候，用來懲罰百姓的道？」

杜荷話音一落，包括李世民在的所有了解的大臣臉都有些難堪。

杜荷接著道：「百姓知法，才能守法，不知法，如何讓他們遵守？在我看來，百姓是最弱勢的群，也是最強大的群。他們只求溫飽，逆來順，但如果真的急了他們，他們的力量，足以撼整個王朝。」

長孫無忌的道：「這些道理人人都知，人人皆懂，恕在下愚昧，實在不知小杜大人說的這些，與訟師有什麼關係。」

杜荷坦然一笑：「這長孫大人就大錯特錯了，不是沒有關係，而是關係切。」他環視四周一眼，道：「由古到今，民反，數不勝數。這百姓造反，大多都有個源頭。漢朝文景之治、宣帝中興，乃是我華夏史上最著名的盛世之一。可在這盛世中，依舊發生了幾起民反的事。這為什麼？公認的盛世里，為什麼會出現民反的事？」他自問自答，「那是因為商惡吏的迫害，即便在清明的盛世，再偉大的國家，都無可避免這種蛀蟲、敗類的存在。他們在遠離京師的偏僻，為所為，就如土皇帝一般，囂張跋扈、欺百姓。而百姓卻只能逆來順，直到忍不住的時候，起反抗……只可惜，他們並非是生活在秦末、漢末、隋末，能夠一呼百應。他們的反抗就如大海中的浪花，本不值得一提，就連地方駐軍都能將他們覆滅。在這裏，我問長孫大人一句，究竟是百姓的錯，還是商惡吏的錯？」

長孫無忌一怔，這個問題，還真將他給難倒了：於百姓無罪，實在是商惡吏害人，但於理，百姓是聚眾造反，個個都應該殺頭，滅九族。他沉片刻，以有了答案道：「雙方皆有過錯，商惡吏固然是可恨，但並不是百姓造反的理由……」

杜荷反問道：「那依照長孫大人的意思，百姓就應該毫無怨言的面對迫，直至死亡？」

長孫無忌佯怒道：「小杜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杜荷自若一笑道：「長孫大人別誤會，小子絕無冒犯之心，只是在想辦法。陛下英明神武，更勝昔年文帝景帝，一手打造的貞觀盛世，也毫不遜於文景之治、宣帝中興。可誰也不能保證，在大唐就無商惡吏的存在。如果此事發生在我大唐，應該如何置？」

長孫無忌心中有些不安，他對杜荷非常了解，深知杜荷最擅長在辯論中暗埋陷阱，他人甕，一時間也沒有草率開口。

杜荷見長孫無忌謹而慎行，心不好，這老狐貍太狡詐了，竟然不中計，這可如何是好？

他忙高聲問向四周：「不知諸位大人，有哪個能夠回答我這個問題？」與其讓長孫無忌看破自己的意圖，不如趁他還沒有想到關鍵之，拉一個替罪羊出來。

聽杜荷發問，一人應聲而出，道：「我大唐制度較之七百年前的漢朝更加完善，即便有這等蛀蟲存在，也絕不可能囂張多時，只有監察史察覺，將他揪拿出來。小杜大人，拿七百年前的例子與現在相比，也太小覷我大唐了。」

監察史是隋文帝設立的職，唐朝沿用之後，加以改良，品秩不高，許可權卻極廣，監察百、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事務。貪污吏遇上了他們，等於遇上了閻王爺。

杜荷目視來人，臉上一喜，這送上槍口的大神，竟然就是那位盧家諫，心中暗笑：「看來這幾大世家，對於自己的怨念，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面對諫的問，他暗自歡喜，道：「這位大人說的有理，但不知大人想過沒有。先是商惡吏在前，接著是百姓累，最後才是監察史將商惡吏揪拿出來。監察史並不是神仙，他們負責糾察員，但我大唐地大博，各地員加起上說也是萬計。他們不知道哪一個勤政廉潔，哪一個欺民作惡。要查到他們上運氣好，月余之間，運氣不好，就是幾年。毫無疑問，在監察史沒有查到這些商惡吏上的時候，這些商惡吏在這月余，這年余里，會給我大唐帶來多大的惡劣影響？」

諫說不出話來。

杜荷高聲道：「這裏訟師就有存在的意義，百姓因為不懂法律，故而到欺凌，有怨難訴。遇上清明吏，還有冤的可能。一但遇上那些縱容包庇的員，那百姓只能自認倒霉。」他說道這裏，腦中突然閃現一件事，笑道：「就好比前些日子，滎的縣尉，他名在外，可乾的確實包庇縱容的惡事，利用職權，糊弄百姓。如果這時，有訟師的存在，那縣尉便不敢明目張膽的作惡。」

他說這話的時候，似笑非笑的看著那諫。

諫氣的臉緋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打臉，這可是赤的打臉。

李世民聽到這裏也樂了，眼睛不知覺的迷了起來。

前一陣子的，滿朝文武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

滎縣尉是鄭家人，鄭家立足千年，就如一顆大樹，開枝散葉，茂非常。他們因為擁有不可比及的資源，家族中人才輩出，但終有個別寄生蟲。他們依仗家勢，常常惹是生非。

為了顧全鄭家的榮耀，滎縣尉面對鄭家的刑事案件，大多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到家裏，以家法嚴懲惹事之人。但不管怎麼樣，這種作法就是犯罪。武娘抓著這一點，攪合的四大家族人心惶惶。

其實那縣尉是一個非常出的員，也為百姓做了不的好事，但他們忠於世家，面對家人難免徇私了。

四大家族互結親家，同氣連枝，杜荷如此數落鄭家人，跟打盧家人的臉，沒啥子區別。

杜荷肅然道：「這也是訟師存在的最大好，他們可以維護百姓的利益，維護大唐王朝的安定，能夠以自的律法知識，警示地方員商惡，維護大唐的利益。」

褚遂良問道：「小杜大人，這一說，到讓我對訟師另眼相看了。不過小杜大人莫要忘記了，你所說的都是好，可還有壞。人心未必都是大公無私，你也承認有剛直的訟師，也有黑心的訟。訟師可以維護大唐的安定，但訟確在敗壞大唐的法紀。認可訟師，也意味著承認訟的存在……」

杜荷道：「這就要看我大唐吏的本事了。如果地方員，連一個顛倒是非的訟都對付不了，讓無辜的人，到不白之冤，那他有什麼能耐繼續坐在那個位子上？褚大人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