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局長凌涓在季度會議上公布了人工屏蔽出現的事。

會議中，雷鈞將他在這幾年的工作里檢測到的所有問題，用ppT做出來給大家看，幾張圖一投影，所有人都明白了問題的嚴重。

「從現有的狀況來看，的確到了非檢修不可的地步。」雷鈞指著深部分說，「特別是戰國這一塊，大家可以看到，五年之，突破的次數已經達到了西漢的三倍，我擔心再這樣下去，人工屏蔽將會徹底毀壞。一旦屏障失去作用，誰也不知道會生什麼事。」

當日與會者除了局裡的四個人，還有控制組的方無應，他皺著眉頭，盯著圖半晌，突然說：「也就是說，越是的時期，屏蔽作用就越弱？」

「沒錯。」凌涓點點頭，「天下大的階段，人的思維也會經常高度張，無數這樣的人群集聚在一起，腦部能量所形的對屏蔽的衝擊，決不是太平時期可以比擬的。人的意志在危機時期會變得難以估計，這也是破壞形的主要原因。先秦再往前，人口稀分散，城市又形不久，咱們還可以忽略，後期人口眾多，城市規模已經穩定，造的破壞就顯著了。」

雷鈞擱下指示棒，回頭看看投影：「目前為止，人工屏蔽使用的一直是梁所長當初建立下的那套系統，十年之我們從未大規模檢修過，只在某些特殊部位打過一兩個補丁。」

「現在看來，是得系統檢修了。」武海介面道，「但是頭兒，如果真的進行大規模檢修，我們的日常工作也會到影響。」

這話如果是別人說，或許會被當作推卸責任，但是雷鈞知道小武不是那個意思，他提及的是不能迴避的現實：局裡人手匱乏得驚人。

「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雷鈞點點頭，「所以我這一個禮拜，就在考慮如何安排檢修工作，大致想法我已經和凌局談過了。」

凌涓說：「雷鈞的想法是設點拉網。先定下幾個點實地檢測，然後從點到面勘察維修。」

「實地檢測？！」蘇虹瞪大眼睛，「那不是得過去？」

雷鈞笑了笑：「不是萬不得已，不會你過去的，主要負責人是我和方隊長。」

會議室里一時，沒人說話。

實地檢測的確比較快捷準確，耗費人力也，而且遠比坐在辦公室里監測牢靠得多，但是這麼做的危險也很大，就是說，工作人員必須帶著工程儀過去——過古代去。

雷鈞故作不滿地看看那兩個：「喂喂，吃了原子彈了這麼吃驚？」

「就你們倆？」蘇虹回過神，「那怎麼行？！」

「不是我們倆。」方無應擺擺手，「還有整個控制組。」

「可我還是覺得……」

「很危險。」小武接過蘇虹的話，「必須考慮到其中的危險。」

「有危險，但是我們可以規避這種危險，或者說把危險係數降低，降到最低。」雷鈞說著，關掉投影機，走回到自己座位上，「檢修工程和日常工作并行不悖，控制組出差階段，武警部門會擔負起局裡的保安任務，我不在的時候，蘇虹你就和小武多干點兒活。」

「多幹活我不介意，但是雷鈞，你考慮過檢修工程要持續多久麼？」

「最快也得到明年秋天。」雷鈞說，「開頭說了，此事刻不容緩，再拖下去天知道會出什麼問題。」

小武清了清嗓子：「也就是說，最近幾天就得提出定點方案了？」

「一周之。」凌涓看看方無應，「方隊長，你可能也得加班。」

方無應一笑：「沒問題，隨隨到！」

散會之後，方無應靠在椅子上，仰天慢慢嘆了口氣，蘇虹瞥了他一眼：「幹嗎？」

「不是……我想起下個月，x－Japan在香港演出。」

「你擔心那時候你在出差？」

「一點沒錯。」方無應站起，晃晃脖子，「票都定了，這要是不在家……」

蘇虹趕手：「給我吧！我替你去聽！」

「憑什麼給你？好歹是兩千塊的票！」

「如果到時候恰好在出差，比如在南宋，那你怎麼聽？」

「……聽轉播。」

蘇虹怔了怔，笑出來：「在臨安城聽叉團演唱會哈哈哈哈！」

「笑也不會給你的。」方無應沖眼睛，「一邊兒饞去吧！」

蘇虹滿臉怒容瞪了他一眼：「說句好聽的會死呀？！」

「唔……」方無應想了想，「到時候我把場刊送給你，怎麼樣？」

「哦哦！」蘇虹馬上轉怒為喜，「儂真好人！」

「為什麼自己不去買票？捨不得錢啊？」

「一方面。另外嘛，一個人去聽演唱會？沒有伴兒太孤單了。」

方無應還想說點什麼，局長辦公室里雷鈞探出來：「方隊，麻煩過來一下！」

方無應走進局長辦公室，凌涓和雷鈞正伏在桌上看著什麼，見方無應進來，凌涓招招手：「這是雷鈞列出的計劃表，先。」

方無應自檯燈下拿起那張表，仔細看了看，原來雷鈞在整個歷史里，將需要重點注意的階段都用綠的點標示了出來，所有的點，幾乎全在世。

「現在就是得確定，究竟把哪些階段納勘察範圍，所以想請方隊你來討論一下。」雷鈞說，「當然，同時也得考慮到安全的問題。就算是去世，咱們也要找世中相對安全的年份。」

方無應下：「我覺得，確認年份不如確認人。」

「確認人？」

「就是說，雖然歷史上寫著某年某月某地基本無事，但那也是從宏觀歷史來說的『無事』，天知道會不會出事。」方無應轉轉眼珠，「可是如果跟對了人，就不會有事。」

凌涓愣了愣，忽然拍了一下手：「就是說，一定得找一個死不了的！」

雷鈞笑道：「妙！註定在那一時段不會死亡的人，我們跟著他，必不會遭到危險。」

「那麼咱們的起點是？」方無應看看手上的工程圖。

「春秋吧。戰國咱就免了，實在太危險，趕上一場屠城全都別想回來。」雷鈞答道，「最好選春秋末期，靠近戰國階段——說來，那個階段誰的生命力比較堅韌？」

凌涓笑出聲：「這話說得……」

「咳，局長，我還沒說『老不死』呢。」雷鈞也樂，「話說，誰是春秋階段最『老不死』的？」

「……老子。」方無應慢吞吞地吐出倆字，重音在後。

三人小會議一直持續到晚上七點，結束之後方無應出來，眼圈都有點青。

「累壞了吧？」蘇虹遞過來一杯咖啡，「討論完了？」

「才完了一半，明後天我還得過來。」方無應靠坐在桌旁，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眉頭皺起來，「我說你放了多糖啊？齁死我了！」

「咦？只放了四勺……」

「你留著自己吧。」方無應翻了個白眼，把咖啡放在桌上，雙手叉撐在腦後，「晚上回去隊里還得抓李建國他們開個會。這下有得忙了。」

「就這個點還要開會啊？」蘇虹有點驚訝。

「時間不夠了，不抓怎麼能行？要決定出任務的人員名單，接下來還得加培訓一段時間呢，你以為那麼簡單啊。」

「去哪兒定了麼？」

「春秋，本來決定去找老子……」

「幹嗎找他？」

「跟著老子不會有生命危險。」

蘇虹一撇：「你們倒會找寄主。」

「但是後來覺，歷史上關於李耳的況很不詳細。」

「那怎麼辦？」

「換人唄，換孔子。」方無應放下手，笑了笑，「他的事兒倒是非常詳細，而且最近幾年研究所的考察記錄也巧有兩次他的行記載。這樣就算過一千年，儀測不準也沒關係了，而且我們可以趕在聖人周遊列國階段，跟著他實地考察階段頻率向。」

「小心被困陳蔡！」

蘇虹提到的是孔子被困陳蔡兩國之間，斷糧七日的事。

「能不能別烏！不會那麼慘的——先秦階段定位雖不如後期那麼準確，有過勘測記錄的，大致上也該差不多的。」

「萬一恰恰就是到了那個時候，你怎麼辦？」蘇虹盯著不放。

「那……」方無應轉轉眼珠，詭異一笑，「我自帶麵包和餅乾，讓孔夫子和眾賢徒看著我吃。」

「……等著吧，子早晚會『曰』你的！」

「於是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子路！把回這傢伙拿去換包餅乾！』哈哈哈哈！」

方無應邊說邊笑，他站起，順手了雷鈞桌上一包中華：「喲！好煙。」

「我會當沒看見的。」蘇虹哼哼著說。

「算了，拿他的煙太多次不好。」方無應出一，點上，揚揚手：「走了哈！」

說完，那傢伙便滿不在乎地叼著煙，一路吐著煙圈，溜溜達達走掉了。

檢修工程的圖紙用了四天才完。

在這期間，控制組這邊出名單也定好了，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參加的。每個時期所使用的兵刃是不相同的，所去的地理位置以及季節狀況也不相同，因此得據隊員自條件進行妥善安排。為此方無應很費了一番考量。

期間雷鈞再次和凌涓提到了人手不足的問題，凌涓告訴他，目前還有一名學員在研究所進行培訓，年應該就能上崗。

「每年招那麼多公務員，怎麼就不能分給咱們幾個？」蘇虹抱怨道，「我們局難道比海關總署還難進？」

「你說對了。」雷鈞將審批報表扔在桌上，「能進海關都不見得能進咱這兒，就咱這地方，申論寫得再好也沒用。你再堅持堅持吧，新人年底就能來。」

「男的的？」

「我沒問。」雷鈞不在意地說，「男有什麼關係？人妖都不要，只要能幹活。」

小武在旁邊樂，蘇虹憋了一嗓子的話，又默默咽回去了。

「走吧！食堂的開路！」雷鈞站起，「下午兩點出！我要多吃點，不然到了春秋就只能吃野菜了。」

「而且還是品種繁多的野菜，《詩經》就是個大菜譜。」小武了個懶腰也站起來，「頭兒，大約準備在那邊呆幾天？」

「今天周三，爭取周六回來。」雷鈞看看蘇虹，「還不去吃飯？都十二點了。」

蘇虹懶懶道：「一吃飯就提不起神。」

「小心得厭食癥！」小武警告完了又一臉神地說，「今天有紅燒，別的菜我不興趣，都說咱食堂紅燒是五星級的！」

「別勸了，這『楚王好細腰，宮中多死』。」雷鈞笑道，「咱們吃咱們的。」

看著那倆端著飯盒意氣風衝出辦公室，蘇虹翻了個白眼：「倆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