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鈞當禮的雙匯火，在當晚便被孔子分給了學生們做了食糧。大家集驚嘆火的味，因為他們誰都沒有嘗過這麼好吃的。

這是很自然的，春秋時期不可能有味胡椒，其它添加料就更別提，千年來人的舌頭卻幾乎沒有改變，由人工採集的天然植香料，是不可能和現代加工食帶來的強烈刺激相提並論的。

當晚，在大家全都睡下之後，雷鈞和方無應悄悄起，啟隨攜帶的儀，開始了檢修勘測工作。還好大家奔波一天，睡得很，沒有誰注意到他們的作，雷鈞和方無應足足忙到後半夜，才算完了三分之一的工作量。

次日，又是長途跋涉，天依然酷熱難當，太一出來，野地里是烤死人的燙。按理說到了秋末，現代社會早就不這麼熱了，可是春秋時期的楚國氣候，和現代氣候截然不同。

那時人類的足跡展還很緩慢，植和野生依然是這個星球上的老大。就算是在河南省境，也佈滿了熱帶雨林，每天不是暴曬就是暴雨，幾乎等同南亞馬遜叢林。就算是難得的平原地區，又有野四逡巡，人類遇到了只有躲避的份……

氣候氣溫這都還好說，昨晚在觀測期間，小楊他們還提出了一個嚴重問題：遇到野，要不要殺？

「廢話！不殺它，你等死啊？」李建國說。

「如果是華南虎怎麼辦？」小楊說，「隊副，那可是國家珍惜保護，要殺它，我……我底氣不足。」

「如果是華南虎你就和它合個影吧。」小於低聲笑，「回去就可以嘲笑周正龍了。」

「那……如果是大熊貓呢？」小楊慢吞吞地說，「這個時期的大熊貓依然保持著食的脾吧。」

「胡說什麼？」本來盯著儀錶的方無應突然丟過來一句，「河南省如今這種雨林沼澤地帶，不可能有大熊貓。你以為熊貓是河？」

「說的也是哦。」小楊想了想，「可是隊長，要是下次咱們去蜀一帶……」

「先，到了那時候再說，其次，它追你，難道你不會逃麼？」方無應翻了個白眼，「連熊貓都跑不過，你還當什麼特種兵啊你！」

「好吧，可如果撲上來的是華南虎……」

「可以殺。」方無應簡潔地說，「至明朝之前的華南虎還遠遠不到滅絕的數量，如今它的數量怕是比楚國的人口數量還多，正當防衛是合法的。」

「那好！待我卸下虎骨回去給您泡酒……」

「小聲點。」雷鈞提醒道，「會把回他們吵醒的，那個白頭一看就有失眠癥。」

小楊不敢再吭聲了，幾個人埋頭幹活。

「媽的……熱死我了，這頭套。」雷鈞悶悶地說，「要是能徹底頭那多好。」

小於笑起來：「實在不行您就摘了假吧，看您脖子上的痱子蹭蹭往外冒。」

「我傻啊我？摘掉頭套給孔子看我的腦殼？」雷鈞更鬱悶，「他會把我當做罪犯的。」

古人信奉乃父母所授，不得損傷，對某些輕度犯罪者，府會剃他們的頭，以此作為懲罰，這種刑法被稱為髡刑。

「唔，這個我也考慮過，所以您可以說您這是鬼剃頭，是生了病嘛……」

方無應看看雷鈞：「哥們兒，你已經好多了，我們這些本來就有頭的，套上頭套那才一個熱，你那裏面至通風……」

「胡說！」雷鈞惡狠狠地罵，「假是著頭皮的，中間又沒自己的頭擋著，熱死了！」

「回去找凌局要高溫補。」方無應調試著儀頻率，一面同地看看他，「不批你就給看你的痱子，會批的。」

雷鈞沒吭氣，他手撓了撓后脖頸，淌下的汗讓痱子又刺又疼。

次日，雷鈞的狀態不是太好，回他上大車裏面坐，但是被雷鈞拒絕了，他說他「豈能同老師共乘」。

事實上雷鈞寧可走路，那輛大車沒有橡皮胎，顛簸程度幾乎不是個現代人能承的，他坐在裏面被顛了二十分鐘，就眩暈得除了想吐什麼都不想了。

他們甚至不能和孔子的弟子一同飲水，現代人的腸胃已經被現代環境給改造過了，能抵漂白劑卻抵不了細菌。溪水山泉還好一點，隨便找條渠取裏面的水飲用，回他們沒事，雷鈞如果多喝幾次，就得被送醫院去。

就這麼蹣跚著走了整整一上午，中午時分，一行人終於來到目的地楚國苦縣的瀨鄉，據聞老子便住在此地。

沿途打聽著，從農夫和牧的裏得知老子的住，孔子此時也棄車不坐，同弟子們一樣步行前進，以示恭敬。

來到老子的住，孔子先讓弟子去叩門，過了好半天，出來個小兒，脆脆的聲音說：「先生已經知道各位來了，正在屋侯著呢。」

「您來了，聽說您是北方的賢人，您尋到了天下大道了麼？」

這是老子的第一句話，孔子的回答則是：「正是因為還沒有，所以才向您請教來了。」

兩位大賢的對談，是在裏面房間進行的，雷鈞他們，以及孔子其他弟子都在外間等候著。

過細細的竹簾，雷鈞能夠看見兩位老人跪坐在草席上，他甚至能聽見老子的聲音，那是和孔子截然不同的口音，而且明顯是從一張缺了很多牙齒的里說出來的……

「……你看那白鳥，只要互相看著，眼珠子不，自然就會有孕，蟲子呢？上風有雄的在，下風有雌的在應和，也會有孕，天無法改變，命運無法改變，時機不能截留，真理不能被堵塞。……」

「……我的腦子已經被堵塞了。」方無應悄悄和雷鈞說，「他這說的是什麼呀！」

「他還真就這麼想的。」雷鈞也低聲說，「你能和古人灌輸生學知識麼？」

「要不怎麼說科普工作刻不容緩呢。」方無應極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雷鈞悄悄手了脖子上的汗水，他開始疑心孔子的耐心。

老子所說的，全都是天啊道啊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這些話題，對於孔子這熱心社會改造的實幹家來說，無異於浮雲，在雷鈞的眼中，這浮雲都快慢慢幻化為一個「睡」字了，這麼熱的天，大中午的，孔子就老老實實跪坐在那兒聽一大通浮雲，五六十歲的人了，他真得了麼？

果然，對談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裏間的聲音停下來了，過了好久，都沒人再吭聲。

全都睡著了吧？雷鈞想，一面努力抑制住一個哈欠。他側臉看看方無應，那傢伙完全是一副睜眼夢遊的樣子。

子路有點坐不住了，他探頭想看看裏面兩位老人家傻坐著幹嗎，不想被裏間的人給瞧見了。

「那些都是您的學生麼？」老子說，「請他們也進來吧。」

弟子們魚貫而，包括雷鈞他們五個。依次行禮之後，都在孔子後坐了下來。

老子明顯比孔子更老，這是雷鈞見到屋主時冒出的第一個想法。老子看上去真是老得一塌糊塗，說有幾百歲都會有人相信，他的已經乾瘦了蝦仁，滿臉深刻的皺紋，使得他的臉看起來，好像是用藤條編起來的，倒是一雙眼睛還有芒，毫不混濁。

「這都是您的高足？很不錯，我聽說，南方有鳥名，食玉，還有三頭的怪人離珠替它看守食，那鳥不正像您這幾位高足麼？」

「您過獎了。」孔子回頭看看學生們，顯然他也很滿意。

卻不想老子繼續說：「我聽說，天下無道之時，鳥是絕不肯出現在世上的，而您呢，在這紛紛擾擾的世里，您又為何非要恓恓惶惶到奔波，一刻也不肯停留呢？」

「……」

「要我看啊，這樣的世道，您該避開人群，教學也好，著書也罷，那才是最該您乾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