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穿越不當工作》第二十章

「……我這不是還沒升上將麼。」

我沒想到爸爸會這麼在意這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一直記在我心裏,大校的退役年限是55歲,父親的年齡就快接近了。

為了父母態度的奇異轉變,我曾經下定決心,要找父親問個清楚,我不能忍這樣被蒙在鼓裏的覺。

那天,父親在聽了我一通略帶炮火味的質問之後,有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我想了想,又說:「媽媽躲著抹淚,這讓我也很難啊!如果我能夠幫,為什麼不肯說出來?哪怕是我幫不了忙的事,告訴我又怎麼不行呢?如果……

「……瑄瑄,你覺得一個人被他人告知未來,是好事麼?」父親突然打斷我的話。

告知未來?什麼?他幹嘛拉開話題?

「不。」雖然有點不耐煩,我仍然搖搖頭,「我不覺得那是好事。」

「為什麼?」他繼續問,「如果未來遇到不好的事,先知道了豈不是可以避開?」

我哭笑不得!

「我不算命的,爸,這你早就知道的。」我不悅地說。

我對算命毫無好,七八歲的時候,小姑姑也不知聽誰說,小區里有個人算命特靈,說只要相。就能說出八字和命運,姑父鬧著玩兒似的跑去算,結果那人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但是什麼都不肯說。

小姑姑覺得很好玩,要帶我去看,看那人能說出什麼來,媽媽也覺的有趣,人家究竟得說我是哪年生的呢?說戶口本上的數字肯定不對。難道還能說出,我是公元前24o年生的?

後來,媽媽隨口和我說了小姑姑的提議,結果惹得我了一頓脾氣。

我很排斥這個,我不喜歡被「定命」,說得好了會覺得有那可能麼瞎掰的吧?說得不好也會覺得憑什麼呀去你媽的肯定是胡說八道。無論聽見什麼結果,都會形先置概念,限制人真實的展。那不是算命,而是跟著算命的走。

「那如果別人看著太慘了,想給那個人掰一掰呢?」父親又繼續問。

「到了要死的地步了麼?」我問,「到了不手,對方就沒命的程度了麼?」

父親愣了半晌,搖頭道:「那倒不至於。」

「那又憑什麼要去掰人家的命?」我很不客氣地說,「人家是人家。他是他,他覺得太慘那是他的事兒。人家或許六點都不覺得慘呢。這種凌駕於他人、控他人人生的態度,豈不是上帝視角?」

父親苦笑起來:「看來,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了。」

我不喜歡他岔開話題,又繼續追問:「媽媽到底怎麼了?」

「唔,你媽媽………有自己難解的心結。」父親低聲說,「和過去的經歷有關,某些鬱結難解,又回想起來了吧。」

我有點沉默了。

「所以,既然不肯說,就算了。」他抬頭看我,又笑了一下,「像傻乎乎的古希臘人。」

「啊?」

「想想看,如果一個古希臘人命他的奴隸一直向南走,希他走到最南盡頭再回來報告,結果卻現,這個奴隸竟然從北方走回來了……」

什麼古希臘人!什麼七八糟的!

父親搖搖頭:「因為那個傻乎乎的古希臘人並不知道地球是圓的。他就算連哭帶鬧,也仍然改變不了地球是圓的這個事實。攀援不上更高基的人,當覺自己跳出來時,只會到悲哀。」

我的頭約作痛,我覺得父親好像不是在對著我說話,就連他的目,看起來都無比恍惚。

「知道麼?我遇到過這樣一個人。」父親嘆了口氣,「當年我還在可憐他……可憐那傢伙跳出來,又攀不上更高的基,他明白,一切都出問題了,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那時候我還想,嘖嘖,怎麼辦呢?誰你不繼續糊塗下去呢?可憐的傢伙,你幹嘛要提早清醒過來?然後如今,我終於現,原來自己也淪落到了他的境地。」

我終於決定,放棄與父親談論此事了。

就在這種混的狀態中,更大的災難生了。

小鵬的爸爸是突然因病院的。此事,沒有多人知道詳,我所知道的是,他在院當天就檢查出。多個組織出現萎……

用非醫學的語言來說,就是,這個人在迅的垮掉,並且醫療手段無法遏制惡化度。

知消息的那個禮拜,史雲鵬就從國外回來了,因為這也許是他所見到的父親的最後一面。

第二個禮拜,連楊蕾也突然回國了。也得知了消息,因為此事,並不僅僅針對史雲鵬一家。

是一個不祥的開端,經討改造的古人們的,終干出現惡化了。

之前爺爺的死亡,曾經引起過大家的恐慌,但是問題在於,爺爺只經過了初步改造,他和我的父母、楊蕾的父母他們不一樣,他們所經過的改造更多。

當然,針對改造手的缺陷,梁所長在之前也做過一定程度的補救。他仔細研究過他帶回來的蒙恬將軍的組織碎片,然後列出好幾種改進方法。

所以,從我開始,這批古人就必須定期去研究所做檢查,並且他們還必須每個月服用某種含,來抵抗手缺陷造的危害。雖然那種藥的副作用並不嚴重。只是短時間的眩暈噁心,但是我爸後來曾開玩笑說,每個月的他,都和前一個月不一樣。

「2o版的方無應。」他曾經這麼和同事笑言。

我不知道他所到的機改變是否明顯,但是我明白,這不是在改善,而是在抑制惡化,他們全都是在奔著死路去,或快或慢。梁所長想出的辦法,已經延長了他們好長一截壽命了,按照之前蒙恬的例子,他們本應該在施行手的二十年之就出現嚴重損壞。壞得就像過度使用的機

梁所長竭盡所能,挽救了他們的生命,無論是歷史上的危難關頭。還是之後生理上的危難關頭,但無論他怎麼努力,也只能暫時「延長」,沒法改變最終結局。世上,並沒有不死葯。

並且據我所知,後續治療還落下了一個更可怕的後果:因為同時開始服藥,他們的生鐘慢慢調整到了一起。

……也就是說,他們的死期。被荒謬地預定在了未來同一個時間。

他們都知道這一點,二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起先這群人多還有些慌張,但是後來又一想,竟然會有這麼多人陪著自己一塊兒完蛋,於是死亡好像也不是那麼的可怕了。雷局長還開玩笑說,這是史上最無奈的「臨死拉個墊背的」隊伍……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健康生活,讓他們慢慢淡忘了死亡的威脅,於是日子久了,他們也就跟其他普通人一樣。明知道死亡是盡頭,也暫且學會放手自如生活了。

然而現在,終於有他們的一個同類。全無法抑制的衰竭,到最後只能依靠渾滿的管子以及儀生存。

半個月後,小鵬的爸爸過世了。

巨大的恐慌和悲哀,籠罩著這一批古人的家庭上方,大家擔憂了這麼多年的事,終於生了,然而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到誰,「第二人」又會怎樣,以及,它究竟何時生。

研究所方面,勸我父母乾脆住進醫院,隨時觀察向,但是他們拒絕了。

同時拒絕這建議的還有雷局長夫婦和我姑父。

他們都不想把最後所剩無幾的時間浪費在醫院,眼睛盯著儀來算計自己到底還有多天。

然而那是怎樣一種覺?你知道你即將死亡,以一種無法挽救的方式,但你不知道那究竟是下一個月。下一天,還是下一秒。

就算是設地,我也想像不出來。

我仍然照常上學,這是父母的要求,但是現在我不會再在外面耽擱哪怕一個鐘頭了,除了上課,其餘的所有時間我都在家裏,父母也一樣。除了上班,他們哪兒都不再去了。

我們還是照常生活,不知何時。媽媽忽然不再哭了,甚至不再沮喪。好像之前一段時間的低沉然無存。又恢復到之前那種平靜的狀態里了。

偏偏就是在這樣絕的境遇下。

我一直很慶幸父親選擇了母親這樣的,在我看來,父親所做的對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深我的母親。

一切似乎恢復到了最開始,父母不再提及出國的事,也不再為男友的事兒來絮叨我,我們三個,重新回到了一切都還沒開始的那段歲月。

就在這種時候,爸爸的升級命令下達了,他在這樣的關頭,被升為……

我暗自揣測,這命令來得也太巧了。

不管怎麼說,有比沒有好。

然而我卻聽見爸爸對媽媽說。「最後的一擊,終於到來了」。

那時候他們倆好像是在閑聊,爸爸是用很平靜的口吻說這句話的,媽媽則始終凝視虛空,彷彿在想些什麼。

「可是它會始終在歷史里循環的。」突然說,「這讓我多有了點勇氣,雖然聽起來很可笑。」

我則怔怔站在門口,握著鑰匙,作聲不得。

一個月後,簡阿姨突然住進了醫院,的癥狀和小鵬爸爸的癥狀,一模一樣。

那就是序幕,死亡的序幕,當小鵬的爸爸去世的那一刻,死神就正式登場了。

……雷局長親眼目睹了他妻子的死亡。

然後,我的母親,是第三個。

從母親陷昏迷開始,我就不能再去醫院了,這是之前就商定好了的。我們這群古人的孩子,都不能在最後時刻守在醫院裏,因為,沒有人能忍親眼目睹那可怕的慘狀。

小姑姑要我去家住,因為父親的去醫院守著母親,林姨也要我去家,霍姍和衛叔叔反覆來電話勸說。讓我不要獨自一人留在家裏。

但是我不肯,這是我自己的家,我的父母都還活著,我不能離開自己的家。

某個周五的下午,我從學校放學回來,卻現父親在客廳里,那樣子。像是正等候我回家。

「瑄瑄,媽媽今天下午去世了。」

著我,語調平靜,但是目複雜而悲哀。

我渾那兒,我無限恍惚地著他,忽然間,淚水狂地涌了出來!

我蹲,開始放聲大哭。我抱著頭,我覺得渾都在劇烈抖……

然後,我覺得他也蹲下,抱住我。

父親抱著我,他抱得非常,他的也在著抖,但是他用的力那麼大,好像是想把散破碎的我給重新握在一起。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我終於哭得沒了勁,也不再出聲音,只是眼淚怎麼都止不住,我頭散,被淚水黏在臉頰上,我的眼淚鼻涕,把父親的口弄了一大片。

他終於鬆開了我。

那個寒冷的冬夜,我們並肩坐在沙上,沒有開燈,像我小時候那樣手握著手。

我的眼睛無法忍,因為不停流淚,我只到陣陣刺痛。

我聽見父親輕聲開口道:「……瑄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我啞聲問。

「不,不是一件事,而是一個要求。」他轉過臉來,看著我,「你必須答應我。」

「是什麼?」我著他。

「瑄瑄,你這一生,我是說……往後的人生,也許會經歷很多磨難。」

他輕聲說,「但是那些,都不會要你的命。」

我大睜著淚水朦朧的眼睛,我看見父親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那麼堅決。

「你會遇到一個非常危險的時刻。當你險境的時候,我和你媽媽,會來救你的。」他頓地說,「我要你記住這一點。」

我又開始哭,我弄不懂他為什麼這時候說這些,除了哭,我還能有什麼反應呢?

「……瑄瑄,在任何時候你都不可以放棄希,明白麼?」他牢牢握著我的手,他盯著我的眼睛,「你一定要記住,爸爸和媽媽在那時候會來救你的,哪怕我們已經死了很多年。」

我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但是他用手扳住我的肩膀,強令我直視他的眼睛。

「你要記住這一點,瑄瑄。什麼時候都不可以忘記它。」他說罷。又湊到我耳畔,用一種極細微的聲音說,「你忘了麼?歷史是能穿越的,所以未來,我和媽媽會在某個時候蹦到你面前,把你從壞人的手裏救回來。」

我怔怔著他,疑萬分地說:「……真的?你們真能來救我?你保證麼?」

「我保證。乖兒,我們保證。」

他凝視著我,語調親無比。

後來,又過了很多很多年。

我日漸蒼老,我去了很多地方,也活了很久,偶爾回顧自己這一生。我這才現,有那麼多人和事,曾經從我的生命長河裏經過,有些人,能夠陪伴我很多年,有些人。卻在一瞬間失之臂,再也不曾見面……

我曾經忘過很多事,但是後來,又慢慢回想了起來,那些令我飲敵的往事,到最後就都了如風細語,沉睡在我的回憶中了。

然而,有個人的聲音,我卻始終不曾忘記,甚至連那語調中的親味道,我都沒有記錯過一一毫。

直到我很老很老了,老得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又活過多年,可我仍然能夠想起他說的話,他的聲音。

那是陪件了我生的聲音。我甚至能確信,只要自己的生命存在一天,它就會一直在我的耳畔響起。

於是,正因為有它的存在,我也終於可以坦然面對前方了。

無論何時。

「……真的?你們真能來救我?你保證麼?」

「我保證。乖兒,我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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