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痕正在為肚子裏的孩子做小裳，念央一臉喜地拿著一封信過來說：「小姐，舅老爺的信。」

「什麼？快拿來。」方初痕歡喜地接過來拿出信迅速看起來，信上說鄭圖打算在京城購房，他在京城置產和鄭若兮可以隨時過去住，還說大概兩日後他就來看們姐妹倆了，打算在程府小住幾日，趁這段時間讓程府幫忙儘快買個面積合適還不太貴的房子。

舅舅要在京城定居，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方初痕看完信后很高興，一想到鄭若兮的事眉宇間又泛起輕愁，若是平時舅舅來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可現在鄭若兮剛小產，舅舅若是來了，看到在程府了這樣的罪，氣壞了子可不好。

「我們去三那裏看看。」方初痕將信放好扶著念央的胳膊出門了。

鄭若兮正坐在床上看信，眼圈紅紅的，拿著信的手在發抖，方初痕進去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樣子。

「若兮，養月子期間你可不要哭啊。」方初痕安道，為了引開鄭若兮的心思趕說，「舅舅馬上就來看你了，還打算在京中購房，不久后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母他們也來了。」

鄭若兮強忍著激將眼淚都了回去：「爹爹來了，這下他可以為我做主了。」

方初痕笑了笑握住鄭若兮的手：「這幾日小叔一直求你二哥，讓你二哥在我面前多為他言幾句，好讓我來開導你。小叔說很想見見你，他為那天做出的事覺很後悔。」

「後悔？」鄭若兮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孩子已經沒了，他後悔了孩子難道就回來了？」

「我話已經傳到。」方初痕拍拍鄭若兮的手，「你想不見就不見，不管你做什麼，府中都沒人會說你半句不是。」

「是啊，我小產了嘛。」鄭若兮苦地打趣著自己。

「你不要這個樣子，子養好了要幾個孩子不行？」方初痕責怪自己挑起了的傷心事，可是有時越是藏著不說越是傷心，將所有事都挑明了講反到會讓人好些。

「還生孩子？和誰生？和那個王八蛋生嗎？」鄭若兮有點激，聲音揚高了幾分。

方初痕趕捂住的，提防地看了看外面，然後鬆開手譴責道：「你有什麼話小聲說呀，跟我一個人說就好，說這麼大聲讓別人聽見給你穿了小鞋多不好。」

「自孩子沒了后我什麼都不在乎了，等爹爹來了，我要請爹爹為我作主，我要和那個王八蛋和離。」鄭若兮平復了一下緒聲音低了幾分。

「和離？」方初痕吃驚地著鄭若兮，若是在現代人了此等委屈鬧離婚太平常了，而在古代有勇氣喊出和離的子可是之又。

「你以為我是說著玩兒的？」鄭若兮向方初痕，角扯出一抹諷笑，「我是認真的，相當認真。」

「呃。」方初痕眨眨眼有些消化不了這個消息，「你想過和離以後沒有？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怎麼過？」

「我連失去孩子的苦都吃過了，還怕別人對我冷嘲熱諷？長在別人上，人家怎麼說就怎麼說，當初你被沈家退婚時還被人傳是貌比無鹽並且有疾呢，現在你不是好好地過下來了嗎？你擔心的事我也懂，我想好了，和離后若是家中兄長嫂嫂容不下我，那我就拿著嫁妝出去過，又不是沒了靠山就只有死路一條。多死了丈夫的寡婦獨自一人養大了孩子，們還是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養活一家子呢，而我那些嫁妝還有自嫁進程府後收到的首飾銀錢足夠我花一輩子了。」

「人單過並非像你想像的那樣容易。」方初痕搖了搖頭，「若是真的那麼容易，我早就出去過了。人說勸和不勸離，但我不想勸你原諒小叔，這麼著吧你聽我一句勸，萬事要留一分餘地，和離的事可以提，但最好不要太過於執著。」

鄭若兮沉下臉生氣了，瞪著方初痕說：「我就討厭你婆婆媽媽的格，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要為別人做牛做馬，出去是罪在程府難道就不罪了？與其在這裏被人欺負何不出去單過！離開婆家的子會被世人嘲笑，但人家不會整天和你打架吧？在你懷孕時不會氣得你小產吧？不說我就說你吧，那個程恬最近在祖父祖母那裏是老實了些，但回去后呢？算了，你的事我不方便過問，總之我是不會改變想法的。」

方初痕突然笑了：「若兮你這格很好，是小叔沒眼不懂得欣賞你。好！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支持你。舅舅定不會嫌棄你和離的份，若是你回家后兄嫂給臉看了，你就出去單過吧，到時說不定我就去投靠你了，你我都有嫁妝有鋪子，咱們不愁沒銀子花。」

鄭若兮納悶地上下打量起方初痕來：「你怎麼回事？剛剛還反對怎麼現在又支持了？」

「呵呵，我只是想試試你的決心有多罷了。」方初痕打趣地說著，雖然臉上在笑可是心裏卻在擔憂，古代子無論是被休還是和離日子都很難過得好，古代從婆家出來的子就和現代的小三兒一樣被眾人恥笑，可是現代的小三兒除了被人指指點點外但能過上相當舒服的生活，可是古代和離后的子可不行了，不說別的，就說老了后沒有子照顧可怎麼辦？

方初痕突然想笑，自己是不是過於杞人憂天了？自己一個剛來古代兩年都不到的人難道會比土生土養的古代人更了解這個社會嗎？說不定外面的社會對沒那麼苛刻呢。

鄭若兮沒再理會方初痕，向肚子苦地說：「你知道嗎？這個孩子會流掉是報應，是報應我太心狠。」

「若兮，這並不怪你。」

「不，是怪我，你不懂的。」鄭若兮雙眼又開始潤了，俏臉略帶絕地著方初痕，「你知道嗎？陳氏的孩子不是自己弄沒的。」

「什麼？」方初痕睜大眼驚愕地向鄭若兮。

「我討厭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捧著個平平的肚子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炫耀，討厭總是在我面前說這個孩子有多那個沒了人就活不了的男人重視，更討厭總想利用孩子讓我給名份。」

鄭若兮向雙手錶微冷，「那天在我門口又哭又鬧地讓我給一間大屋子住，後來跑到我面前拉住我，那時眼裏閃過的壞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最後放棄了而已！後來發生的事你猜到了嗎？」

方初痕聽得有點犯傻，呆愣地著鄭若兮。

「既然湧起過那個念頭，那麼我就全！是我推倒的，我推得相當用力！剛摔到地上就小產了，也就是那時暈過去的。當時就我和知心在，知心是我的人，當然不會站在陳氏那頭為說話。陳氏的那些毒誓發的都是真的，確實沒有故意摔倒嫁禍給我，只是沒人信了而已。」

「若兮，我突然不擔心你和離后一個人生活會過得不好了。」方初痕笑了，心裏的擔憂突然消失了大半，鄭若兮並非想像的那樣單純無知。

「我只要死死強調若是我想害了這個孩子，哪裏會選在陳氏來我院子裏時將推倒然後令我於人人喊打的境地？眾人都太聰明了，覺得我不會蠢到在那個時候取了陳氏孩子的命！即使有人懷疑在我小產後也就不會再……」

鄭若兮一提到自己沒了的孩子就忍不住哽咽，幾日以來明顯瘦了一圈的臉此時更為蒼白，上沒了，抖著說：「這是報應啊報應！若非的孩子沒了，那個男人也不會來我這裏大吵大鬧，我也就不會小產了，所以老天對我的狠心發火了，以如此重的代價懲罰我。孩子，娘對不起你啊。」

「你不要鑽牛角尖，這事不全是你的錯，若非他們先對不起你，你哪裏會做出那樣的事？」

「你不要安我了，你是和我親所以覺得他們可恨我可憐，若換別人定會認為他們可憐我可恨。」

「若兮……」

「我有點累了想睡會兒，你回去歇著吧，養好了神，後天我爹爹就來了，你多陪陪他老人家，我還要養月子，無法在他前伺候。」

「好，我這就回去，你不要多想了，還有不要再自責，你的做法沒什麼，換是我還不會容陳氏的孩子存在這麼久呢。」

方初痕很嚴肅地說道，不是為了開解鄭若兮才這麼說的，這是真心話！不只一次地想過若自己是鄭若兮要如何做，其中一個想法在腦子裏存在了很久，那就是在自己的孩子沒出生之前，其他人一律別想生出孩子來！一切不利於自己孩子的因素在其萌芽狀態之下就要毀滅掉，否則被毀滅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了。

也不知鄭若兮最後聽進去沒有，方初痕看鄭若兮這個樣子不好再打擾，於是立刻起離開了。

晚上程嵐回來時方初痕正在畫寶寶，畫的是一個很漂亮圓嘟嘟的小孩兒，長得和方初痕有三分相似，和程嵐有兩分相似，此刻正溜溜地在床上爬，著一張無齒大流著哈喇子，邊畫邊停下來觀看，然後就會忍不住笑，眼裏滿是歡喜與寵，就彷彿這個寶寶就是的孩子一樣。

「你又畫小孩兒了，我們的孩子明明是男孩兒。」程嵐走到方初痕邊坐下，一手輕攬住的腰，一手輕輕放在鼓起的肚皮上輕聲問，「兒子今天踢你了沒有？」

「踢了，『兒』很活潑。」方初痕將兒倆字咬得很重，也許最初還沒那麼盼著這胎是兒，可在程嵐一次又一次說希這胎是男娃后，的固執勁便上來了，程家越是盼著生兒子，就越盼著生兒。

程嵐輕輕一笑，沒理會妻子暗含警告的怒瞪，他將手中的筆放下：「別累著你，肩膀酸不酸，我給你。」

方初痕些微的怒氣在程嵐溫但又不失力道的按下漸漸消失無蹤了，放鬆了子任憑他給肩，閉著眼睛說：「舅舅後天就來了，可惜若兮還要坐月子。」

「那事出得太過突然，三弟這次怕是很難收場。」

「哼，跪了兩天兩夜祠堂哪裏比得過若兮失去孩子的痛。」方初痕不悅地說道。

程嵐按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了起來：「那也是三弟的孩子，他也不好。」

「也是，他可是一下子失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還是他心尖上的人為他懷的。」方初痕自鄭若兮那裏出來后緒就不太穩定，現在一提這事便將氣全撒在了程嵐上，尤其在他為程清說話的時候，更是氣不打一來，說出的話很不客氣。

「那人已經被三弟賣了，哪裏會是他心尖上的人？」

「喜歡時將你捧天上去，一犯了錯立刻就賣掉。這樣的男人更不是東西！」

程嵐額苦笑，妻子如此討厭三弟，三弟做什麼在眼中都是不對的，他嘆了口氣說：「你別激，我沒說三弟是對的，他以前太過傲氣太過不，經過這些事他是該一些了。」

「你最好不要和他學。」方初痕突然扭頭瞪向後的程嵐，眼裏滿含警告。

「好好，我肯定不會和他學。」程嵐輕輕地將的頭轉回去，然後一邊給按肩膀一邊說起鄭圖來后他要做的事，鄭圖在妻子心中佔有相當重要的位置，是這世上所有的親人中待最好的，是以他對於鄭圖要來一事比程清這個當婿的還要看重得多。

第三天臨近晌午時，鄭圖來到了程府，親家翁來，程府自然極為看重，特別熱地招待著。

有一年沒看到過舅舅了，所以方初痕著個大肚子看到沒什麼變化依然俊朗正直的鄭圖后當場就哭了起來，這可將程嵐嚇壞了，趕忙哄。

「看我這外甥，見到我就哭，是不是不歡迎我來啊。」鄭圖大聲笑著，他被人迎進了正廳里，坐下后就一直和程老爺夫婦寒暄，期間和方初痕夫婦說一些話，從頭至尾看都沒看一眼一直在他面前晃的程清。

「岳父，小婿……」程清站在鄭圖前彎著腰恭恭敬敬地給鄭圖敬茶。

「痕兒，你懷著孕還來迎接我，簡直太不惜了。」鄭圖慈地著外甥，對舉到他面前的茶杯視而無見。

「痕兒想舅舅，迎接舅舅是應該的。」方初痕說著說著剛停下的眼淚又掉下來了，懷孕的人特別敏，生氣快哭也快，現在看到一年未見且對自己極好的舅舅，眼淚就嘩嘩往下掉，控制不住。

方初痕一哭眾人便手足無措起來，程老爺夫婦膽戰心驚的，唯恐兒媳婦哭心一激，他們那還沒出生的小金孫會到影響，一時間眾人都安起方初痕來。

過了一會兒，方初痕好容易控制好緒，眾人也都跟著鎮定下來，又開始說笑起來，程清了好幾聲岳父，鄭圖依然不予理會。

程老爺夫婦想起三兒媳都覺得理虧，是以三子當著眾人的面被無視他們也當作沒看到，陪著鄭圖說話聊天。

就在鄭圖說要在京城買房，然後接鄭若兮去新房子裏住個一年半載時，程清終於忍不住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低著頭懇求地說：「岳父，是小婿沒有照顧好若兮，害得小產，請岳父重重責罰，小婿絕無怨言。」

「傷在兒，痛在娘心。我責罰完你，心疼的是你的父母，沒有哪個當家長的看到自己一向寵的孩子傷傷心之後還能鎮靜得了！還能對害得自己的寶貝難的那人心平氣和地對待！程清，你說我說得對不對？」鄭圖沒稱呼程清為賢婿，而是直接的全名。

鄭圖終於將視線放到了跪在自己前的程清上，他沒有發火，表很是平靜，連語氣都很平靜，只是這平靜的話語被程老爺夫婦聽到了耳里心裏都突了一下，兩人老臉微紅連忙端起茶杯借喝茶來掩飾尷尬。

方初痕一聽舅舅說的話便明白他已經知道了鄭若兮小產的事，而他自進門就沒理會過程清證明他知道鄭若兮小產的前因後果。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程老爺夫婦及程清，看到他們愧疚得恨不能挖個地鑽進去的表后，心裏湧起的只有痛快！

程府即便是世家又如何？那也是祖上賺來的榮耀。舅舅因為能幹本端正已經越來越皇帝重視，一年升職都是有可能的事，就算舅舅為了已嫁為人婦、了程家人的兒對程清說些不好聽的話，程老爺夫婦也不好當面給舅舅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