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龔氏，辛夷背著竹簍沿著汴河的河岸走了許久，一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才打道回來。

沒有找到記憶中的沉船水域。

甚至有些懷疑，那個支線劇有沒有被刪除……

這一夜，辛夷睡得不太安穩。

腦子里反復糾結著劇，患得患失地輾轉許久才睡，但尋找白篤耨的念頭更加執著了。

……有財不發會遭天譴的吧？老天給了一個穿越大宋吃喝玩樂的機會，同時贈送大力金手指buff和預知劇的能力，不就是為讓驗一把爽文主的人生嗎？

搞錢比搞男人更實在，不能放棄！

翌日，辛夷用罷早膳就背上竹簍，拿著鐮刀，戴上一個大寬沿的遮帷帽，然后領著三個小跟班出了門。

準備把汴河分不同的區域，由近及遠，慢慢尋找……只要功夫深，鐵杵都能磨針，還能找不到沉船地點嗎？

“娘，我們要找什麼呀？”

“當然是找藥。壞人最喜歡挖藥了。”

“娘才不是壞人。”

“哼！那你問是不是找藥？”

有三小只跟在邊，就像憑空添了兩個話癆。

二念和三念說個不停，幸好一念話，還會幫著做事。

三念轉過來抱住辛夷的手臂，拖拖拽拽像個粘人。

“娘，二哥哥說得對嗎？”

“不對。”辛夷笑了笑，低頭看三念，“我在尋寶。”

“尋寶？”三小只眼睛都亮了，滿是崇拜地看。

天底下就沒有不喜歡尋寶游戲的小孩子。接下來，一連三天，無論辛夷走到哪里，三個孩子就跟到哪里，眼睛亮晶晶的，非得要跟著一起去尋寶不可。

辛夷了遛娃的孩子王，沉船點卻不見蹤跡。

辛夷覺得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速度太慢了，等找到東西大概頭發都白了。

準備去找小曹娘子借一艘小船，沿著汴河從水面上尋找。

然而，不等付諸行，段隋便找上門來了。

“張娘子，郡王讓你去一趟皇城司，有些證供，須得你去核實。”

方傳訊，沒有拒絕的可能，辛夷換了服，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都沒讓湘靈和良人來幫忙就弄得好看。

穿越這些日子，已漸漸習慣像個宋人一樣生活。

走出門來，段隋在院門等待，抬頭研究那棵馬錢子樹，辛夷抿笑一笑，將孩子托付給湘靈和良人，騎著的小驢，同騎馬的段隋一道進城。

路上，段隋走走停停，很是不耐煩。

“你能不能快點，九爺等我回去差呢。”

辛夷掐算了一下日子。

今兒是皇祐三年的臘月二十四，離傅九衢杖刑不過才六天。

“郡王這就上值去了？他的傷好了嗎？”

驢子比馬矮上許多，段隋和說話，還得低下頭。

“喲嗬，你還知道關心九爺啊？”

辛夷眼睛往上一瞟，淡淡勾出一個笑：“當然。”

不僅關心傅九衢，更關心什麼時候大反派才能病安康心倍好，然后愉快地把兩本古醫書還給自己。

段隋不屑地哼聲，勒了勒馬韁繩，一臉不滿地看過來。

“你這小娘子年歲不大，心眼卻不小。怎麼？一只小腳還想踏兩只大船啊？”

“什麼腳什麼船？”還大啊小的，什麼鬼？

辛夷莫名其妙，段隋卻不會告訴，那天晚上為了等離開曹府，皇城司兩個察子差一點在風雪里凍冰人，結果沒等到人還被郡王罰了。

可憐的他自己因為一語不慎，明年的俸祿都被罰沒了。再罰下去，他這輩子大概要白當差了。

段隋越想越氣，鼻子快冒出煙來，看辛夷便沒了好臉，哼一聲。

“我跟你也說不著。一會兒見著郡王，你自家跟他解釋去吧。”

嘿！什麼病？辛夷在驢背上坐直，起腰背，寒著臉瞪他：“段侍衛，氣郁不暢易生癰疽，有病早治。”

段隋心里一跳，猛地扭過頭，“你又來關心我？”

辛夷角微微一，“我關心所有病人。”

段隋瞇起眼睛，審視，突地重重一哼。

“我對郡王一心一意，忠心可貫日月，你別在我上花心思。”

辛夷笑得差點噎住，張便吃到一口冷風，嗆咳許久才停下來，眼淚都出來了。

“段侍衛，你很可你知道嗎？”

可？段隋嚇得臉都變了，握了一下韁繩，馬兒快步走在前面，離辛夷老遠。

“張娘子，你請自重。”

“哈哈哈哈哈哈……”

……

皇城司位于左承天門，靠近宮城，與殿中省、六尚局等大宋中樞衙署毗鄰而居，相對于開封府大堂里的斂莊重，皇城司從門楣到大堂，再到堂，一應鋪張浪費，富麗堂皇的擺飾，讓辛夷對這個大宋中丨央特務機構，平添了幾分好奇。

神的皇城司，帝王心腹、朝廷鷹犬，史料上記載不多，屬品級也不十分的高，卻是一個灰地帶的權利部門，掌控了無數人的前程和命，生殺予奪、刺探監察，像如影隨形的影盤桓在人心，令一眾傲才傲清高無比的大宋文人無視氣節，對它畏懼莫名……

辛夷也不自地張起來。

衙門里很安靜，除了值守的兵卒，幾乎不見旁人。

段隋將辛夷請堂，“坐吧。九爺稍候便來。”

辛夷：“是。”

坐在堂下首，往椅背上緩緩一靠。

屋子里暖烘烘的，一個紫銅麒麟熏香爐擺在紫檀木的案幾上，散發著淡淡的煙氣，是白膠香的味道，氣味略辛，微苦，但白膠香有止生、止痛和治浮腫的功效，想來是特地為傅九衢準備的。

來的路上吹了冷風，辛夷坐著墊很是舒服，一時昏昏睡，神思不由又飄到了汴河邊，想著記憶里的水波巨石和遠方的莊子，還有水下沉船里價值千金的白篤耨……

“睡著了？”

一聲低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辛夷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雙玄英的華貴革靴，抬頭看向靴子的主人。

廣陵郡王姿容俊艷，黑長發、青玉發冠，面蒼白稍顯憔悴，一雙黑眸清冷得似有寒芒過。

狠人！

挨了五十大板才六天就來上值了。

辛夷起，客客氣氣地行禮。

“不知郡王找我前來，有何要事？”

傅九衢輕笑一聲，冷冷淡淡，涼沁骨，臘月的冰雪也不過如此。

“張氏辛夷，你可知罪？”

又來？辛夷頭皮都麻了。

敢穿越一場就是來“戴罪立功”的唄？

“請郡王說個明白，我罪在何了？”

一抹天照在傅九衢的臉上，他瞇了瞇眼，慢慢袍走向辛夷的上首，孫懷見狀，手想要來扶，卻被傅九衢厲制止了。

他慢慢坐下，俊的姿略有一別扭。

很明顯傷勢未愈。

如果不是方才那句“你可知罪”，辛夷可能會上前關懷一下這個因為幫而挨了板子的男人。但傅九衢不給好臉，一副要羈拿要犯的模樣，也不好去人家的冷屁丨，于是只遠遠的、默默地坐著，看他表演。

孫懷端上熱茶，傅九衢淺抿一口。

“小謝氏招供了。”

辛夷嗯一聲，“不是早就招供了麼？又有新鮮的供詞？”

傅九衢漫不經心地看來，眸底帶一抹嘲弄。

“張氏辛夷，你還不從實招來嗎？陳儲圣是水鬼案元兇，而你，就是幫兇。”

辛夷僵在椅子上。

沉默片刻，冷不丁又笑了。

“廣陵郡王，小謝氏的話若是信得過，我想我此刻就不會坐在這里，而是在皇城司的大獄里待著了吧？郡王，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這般整我？”

說得義憤，傅九衢卻沉默以對地看著，那眉目間的疏漓淡漠和一抹多出來的審視，讓辛夷忍不住懷疑前陣子認識的那個傅九衢是不是在做夢。

“孫懷，拿給看。”傅九衢沉聲。

冷淡的表里，有一難以察覺的煩躁。

辛夷抿著，一不地等待著，直到孫懷將一本薄薄的卷宗呈到的面前，緩慢地翻開，這才忍不住大驚失，著書頁的手微微一抖。

里頭不止有小謝氏的證詞，還有皇城司對三封信和案件的調查。

如若案卷中的容屬實，那麼，還真和水鬼案有關。

甚至，都無法罪——

－－－－－－題外話－－－－－－

當當當當，新鮮兩章奉上，謝各位小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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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你可知罪？我挨了五十大板，你不聞不問不管不顧還在曹府過夜，簡直罪不可恕，你對得起我那故去的行遠兄弟嗎？

辛夷：姐穿越過來就是發家致富汴京繁華的，不是來給你堵窟窿戴罪立功的……

二錦：得了得了，我說您二位，有事說事，無事親個不可描述的熱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