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去易佰進來吧。”

“那臣婦便告退了。”

待到沉青檸退出去之后，沉夢綺像是被人盡了渾的力氣一般，差一點就落下去，整個人都地在了龍椅之上，才沒自己癱倒下去。

易佰進來時，沉夢綺才將將恢復了些許力氣，卻依舊要靠撐著龍椅把手，才能保證儀態不倒。

“易卿還有什麼事要和朕說？”

“皇陛下，您殺的真是西荒叛黨，還是和您政見相左之人？”

面對易佰的直白，沉夢綺輕笑了一聲，“不錯，有長進，知道即便不滿，但是在絕對力量面前也要服了。”

過滿眼憤恨，一抱負等待著一個實現機會的易佰，沉夢綺好似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也曾這般孤傲，勵志要以一人之力，挑起整個天元國禮法之人。

命運好似一個圓圈，每個在這圈里的人死后卻又在以另一種形式回重生，人永遠銘記。

“現在的你還沒資格知道這些事。”

沉夢綺看著一副備屈辱模樣的易佰道：“是不是覺得朕在侮辱人？”

易佰聞言一愣，他原以為沉夢綺會說一些寬他的話，或者是一些借口說自己并不是在侮辱他。

沒想沉夢綺下一秒開口確是這樣的，“你的直覺沒有錯，朕就是在侮辱你，天元國眼下沒什麼錢糧，朕的朝堂不養廢人。”

易佰的臉瞬間憋得通紅，他看著沉夢綺道：“既然皇陛下覺得臣是個閑人，那臣辭好了。”

“可以啊。”

易佰萬萬沒想到，眼下朝堂所剩之臣寥寥無幾，但沉夢綺卻這般就輕易的答應了自己的辭請求。

“只要你自己甘心就好。”

聊著的空檔，沉夢綺子也漸漸地恢復了力量，拿起佘太歲放在手里慢騰騰的把玩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十幾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了狀元郎，只為了自己的尊嚴和臉面就辭，和那些臨陣逃的士兵有什麼區別？”

“可....”

“別人若是瞧不起你，你就越該迎難之上，用自己的能力告訴，你有多優秀，這才是你能給自己掙到的臉面。”

易佰后知后覺到，沉夢綺這是在教自己。

他勐地抬頭去看沉夢綺，沉夢綺卻沒再看他，而是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佘太歲手串。

“天元國已經立在了風雨飄搖之中，它現在需要的不是弱書生，花瓶公主，而是能站在這腥風雨中抵外敵的盾。”

“朕言盡于此，你自己思量，若是選擇辭保留自己的自尊心，你便無需寫奏折了，自行離開便是，朕不會對你和你家人下手的，出去吧。”

“皇陛下，臣....”

“不用急著回答，下去吧，讓牧千丞進來。朕很忙，沒時間和你在這磨蹭。”

易佰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過冕流看著沉夢綺那有些蒼白的臉頰，他還是忍了下去，他跪拜道：“臣，告退。”

宣政殿的大門開了又關，眾臣一個來了一個又走，唯有沉夢綺像是定死在了龍椅上一般，一不。

“臣牧千丞參見皇陛下，吾皇萬歲。”

沉夢綺并沒有他平，慢慢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長時間的端坐，的雙都有些麻了。

為了不牧千丞看出端倪，走的異常的緩慢，過了許久之后才走到了牧千丞的旁邊。

“牧家祖上就是跟著朕的皇祖打天下的，是天元國的第一清貴之流，代代為相，是當之無愧的輔政忠臣啊。”

聽著沉夢綺木偶似的講述，牧千丞背后冒出了些許的細汗，“牧家也會為皇陛下盡忠的。”

“皇舅舅和皇祖母籌謀的事你們家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沉夢綺肯定的說道。

“你和攝政王一直好也是授的皇舅舅和皇祖母的意吧。”

牧千丞點頭道：“是。”

“你說，若是攝政王知道他從小到大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人卻一直在算計自己的話，他會怎麼樣？”

牧千丞不由的攥起了拳頭，他眼神堅定的看著前方道：“牧家先終于皇室，再有朋友。”

他變相表著中心。

“好，不愧是皇舅舅留給朕的肱之臣。”沉夢綺對著殿外的道：“王總管。”

王鵬聞聲立即走了進來，“皇陛下。”

“派人親自去一趟九幽十三郡，告訴攝政王，牧千丞和他一向好其實只是為了替皇室監控他罷了。”

“是，老奴明白。”

牧千丞聞言眼神一暗，啟初他確實是有目的的靠近林霽寒的，但在接了這麼久之后，他也實打實的把他當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沉夢綺的這一傳話，無非就是將他徹底的架了起來，著他在家族和林霽寒之間做出選擇罷了。

為了牧家，他必須要做出舍棄，但看著王鵬要走出宣政殿的背影，他不控制的道：“等一下！”

沉夢綺角微不可查的輕挑了一下，在王鵬回頭看向自己的時候，道：“暫時別轉告了，先下去吧。”

“是。”

王鵬出去后又將宣政殿的大門給關上了，殿并沒有掌燈，昏暗極了。

“你這是選擇了攝政王嗎？”

牧千丞連連搖頭，“沒有！皇陛下，牧家永遠忠誠的都是您。”

“那若是朕與攝政王站在了對立面呢？”

牧千丞心里一驚，他一抬頭就看見沉夢綺站在自己面前，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他立即道：“若是真到了那一天，牧家永遠都會站在皇陛下這一面。”

“不，”沉夢綺開口道：“若真到了那一天，你要站在攝政王的邊。”

牧千丞聞言一愣，難道皇陛下對攝政王還余未了嗎？

看著沉夢綺那滿眼清冷的模樣，他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待到轉過味兒來之后，他又被嚇出了一的冷汗。怪不得說最毒婦人心，有皇陛下在，這天元國的天怕是要變上一變了。

“牧卿不愧是最年輕的丞相，你很聰明。”

只一眼沉夢綺便知道牧千丞了解了自己的意圖，轉道：“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牧千丞走后，沉夢綺慢悠悠的從宣政殿走了出來，抬頭便看到了那明正大匾額后面出的匣子一角。

王鵬見狀上前道：“皇陛下，可要老奴幫您將詔拿下來？”

沉夢綺搖了搖頭道：“沒必要了。”

是了，當初皇舅舅留給自己這封詔就是怕自己鎮不住眼前的局面罷了，如今該殺的殺，該囚的囚，剩下的幾條臭魚爛蝦目前也不敢在面前蹦跶，這詔書自然也就沒有用了。

世人說是有詔繼位也罷，說是謀朝篡位也罷，都不在乎。

眼下只有打出這嗜弒殺的名號，擺出晴不定的姿態，才能鎮得住這些魑魅魍魎，穩得住這朝局。

至于世人的詬病，那就留給后世去紛說吧。

出了宣政殿，沉夢綺并未去書房，而是直接去了三阿哥的宮殿，此時三阿哥正披頭散發的站在殿，他赤著腳，手里拿著一柄沾著的匕首，地上盡是鳥類的尸。

從前，他是最干凈整潔的，而且視鳥如命，如今卻....

沉夢綺輕輕抬腳走進了殿，看著三阿哥道：“三哥，你都知道了。”

三皇子又哭又笑的看著沉夢綺道：“昨夜宮里喊殺聲一片，怎麼能不知道呢？你今日來是來送我上路的吧。”

三皇子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將匕首扔到了沉夢綺的腳邊，“來吧，皇陛下。”

看著自己腳邊沾的匕首，沉夢綺眼睛都沒眨一下，“三哥都知道了？”

“皇陛下在朝堂之上大殺四方，那腥味比昨夜的還要重，我就算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沉夢綺聞言抬眼掃視了殿一圈，三皇子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開口道：“別找人，沒人告訴我。”

“王鵬。”

“老奴在。”

“看起來皇舅舅的名單還是不夠全面。”

王鵬賠笑著道：“畢竟這西荒滲了好些年了，百也難免會有一疏。”

三皇子被沉夢綺和王鵬的話弄得云里霧里的直迷湖。

還不等他開口問，就聽見沉夢綺吩咐道：“宏鳥宮和今日來過宏鳥宮的人都理掉吧，三哥是朕的骨親，絕不能讓他危險。”

三皇子瞪圓了眼睛，“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無了，這可是上百條人命啊，說殺了你就殺了？”

“的教訓告訴朕，寧可錯殺一萬，絕不能放過一個。”

沉夢綺看著地上那些奄奄一息的鳥兒，意有所指的道：“畢竟，蜉蝣亦能撼樹，再細小的塵埃，將忽視了，日后也能攪弄起風云來。”

“三哥覺得朕殘忍，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昨夜是太傅他們奪政功了該是何種局面呢？昨夜整個皇宮都腥風雨的，唯有三哥的宏鳥宮安全無虞，你可知是為什麼？”

三皇子有些頹廢的坐在了地上道：“若是了，他們便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還有一點，”沉夢綺看著那群宏鳥宮被軍拿下的宮太監們道：“若是敗了，這宏鳥宮就是他們西荒最能藏污納垢的地方。只要給這些殘存的火種一個契機，那邊會造燎原之勢。”

“但凡一招下錯，亦能造滿盤皆輸的局面。”

三皇子癱坐在地上看著沉夢綺道：“那我是不是也該被抹去，一勞永逸？”

看著滿臉憤恨的三皇子，沉夢綺眼里劃過一傷，道：“你是朕的三哥。”

說完，沉夢綺轉就朝著宏鳥宮外走去，在離開的瞬間，宏鳥宮響起了陣陣哀嚎，腥味瞬間彌漫了出來。

一天一夜沒休息，又一直聞著腥味，沉夢綺覺有什麼東西在胃里翻騰，惡心的有些想吐。

連忙加快了腳步離開了宏鳥宮，走之前還吩咐道：“等會幾個人把宏鳥宮殿的鳥兒能醫治的都醫治好，不要限制三皇子的行，一切吃食俸祿皆按照以前的來，不許苛待。”

王鵬有些心疼的看著明明難的都要站不穩了，卻還一門心思在為三皇子籌謀的沉夢綺道：“老奴都記下了，皇陛下，今天的事都理的差不多，您也休息休息吧。”

沉夢綺沒有拒絕，“好。”

確實有些站不住了，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眼下絕不能倒下，也絕不能讓自己生病。

“那老奴把養心殿給您收拾出來？”

沉夢綺搖搖頭道：“還是住景泰宮吧。”

相比于養心殿，最能刺激到的還是景泰宮，也唯有住在景泰宮，才能讓自己時時的警醒著。

王鵬聞言眼神有一道閃過，他道：“是，老奴明白。”

在路過慈寧宮時，沉夢綺矗立了片刻，“平安王還在嗎？”

問后跟著的人。

王鵬道：“平安王將您代的事理妥當之后就去找十七了，眼下應該在慎刑司，皇陛下可是要他過來。”

沉夢綺搖了搖頭。

見沉夢綺一直盯著慈寧宮發呆，王鵬又道：“那皇陛下可要進去看看？”

“不必了。”

現在的還沒資格進去看他們。

“王總管，朕累了，傳步攆來吧。”

“是。”

王鵬揮揮手，一直跟在后面抬著步攆的四個小太監立即小跑著走了上來。

沉夢綺坐到了步攆之后便開始閉目養神，一直到了景泰宮才睜開了眸子。再睜眼時，的眸子已經恢復了清明。

等進了景泰宮，便看到王太醫正守在一旁等著。

“皇陛下，老臣來跟您請平安脈了。”

“今日就不必了，朕還有些事要弄。”

王鵬聞言卻不，“皇陛下。”

“朕心里有數。”

說著沉夢綺半躺在床榻之上，從懷里拿出一張寫著麻麻人名的紙開始細細的端詳了起來。

見沉夢綺如此的勞心勞神，王太醫有些擔心，他站在那道：“那臣就一直守著您，不然臣也沒法放心。”

沉夢綺聞言這才將視線從之上移開看向王太醫，王太醫立即直了子，一副堅決模樣。

“那便留下吧。”

沉夢綺抬手道：“王總管，筆。”

王鵬看了看外面的天有些擔心的道：“皇陛下，這已經月上中天了，您明日還要上朝呢，咱就歇了吧。”

沉夢綺簡直道：“筆！”

王鵬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將筆遞到了沉夢綺的手上。

只是沉夢綺還沒來得及握，那筆就被人從另一端走了，“陛下，該休息了。”

一道悉的聲音從沉夢綺的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