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了？現在還要攀咬端王府嗎？”端王不耐的聲音聽似縹緲卻又近在耳邊。

接著是端王妃溫和的聲音，“七弟，你們搜也搜了，鬧也鬧了，晚舟確實不在端王府啊。說句冒犯的話不怕你們不聽，晚舟到底是山野出，子自由不羈，許是在京城這富貴鄉悶久了，跑出去換換空氣也是有的，要不你們往京郊找找去？”

黑暗中的白晚舟緩緩睜開眼睛。

七弟……

南宮丞？

狠狠對著腮幫拍了兩拍。

痛。

不是夢。

……

看著這夫妻倆，裴馭明白，他們是擰一繩了，這麽搜是搜不出結果的，隻能另想辦法。

“阿丞，走吧。”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南宮丞突然垂首，雙手對著端王拱起，“四哥，兄弟若有不敬，還海涵，小舟若有什麽得罪，也請四哥一並算到兄弟頭上，隻要小舟能平安歸來，從今往後，兄弟願以四哥馬首是瞻。”

裴馭很吃驚。

端王夫婦也很吃驚。

南宮丞乃是中宮嫡子，是目前除了慶王之外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他肯說出這種話，便是放棄了爭儲的意思，並且，他願意輔佐端王去奪嫡！

為了一個人，他竟然肯做出這樣的犧牲！

裴馭到底與他多年誼，吵得再兇，也不願見他一時衝做出抱憾終的事，在端王回話之前，便把他往外拉，“阿丞，端王妃說得有理，我們去郊外再尋一圈吧。”

無奈南宮丞卻是巋然不，冷靜地對端王道，“四哥，你知道我的，我向來說到做到。”

端王妃神閃爍，似在心裏做著什麽抉擇。

端王卻是噗的一笑，“四哥確實知道你是說到做到的人，但是四哥也知道，七弟不是會為個人放棄千秋大業的人。”

南宮丞麵不改，“那要看這個人和大業誰對我更重要。”

端王就這麽定定的看著他，並未答話。

這一刻，兄弟二人對視著，仿佛都把對方看穿了，又仿佛都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對方。

就在這時，不知哪裏傳出砰地一聲，把所有人都驚得一怔。

南宮丞和裴馭都是高手，立即便分辨出那聲音是有人刻意為之，可是聲音雖響，卻混沌無比，一時辨認不清方向。

端王妃麵也是倏地變了。

南宮丞不顧府中侍衛阻攔，直直便衝進裏間，四周查看一圈，和剛才一樣，並未有任何破綻。

那一聲之後，再無聲響發出。

就和憑空消失的白晚舟一樣。

“白晚舟！”

……

南宮丞的聲音振聾發聵，在頭頂久久回。

黑暗中的白晚舟，像個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拚命的掙紮著，踢蹬著，可是的被死死捂住，兩兩手也被按，除了剛才那一聲，是用撞擊牆壁發出的，像個小小的水花，落黑暗的大海之中，再也顛不起半分波浪。

許久之後，捂的人鬆開了手。

頭頂亮起一道，高高在上的人臉不再是端王，而是端王妃。

“他們走了，你不必再做無謂掙紮。”

白晚舟冷笑兩聲，“重獲新生的恩生活如何？有你一直夢寐以求的那麽好嗎？”

端王妃並不見喜，倒是帶著三分悲愴，“我很珍惜與你的這份友誼。”

“那你的珍惜倒是別出一格，朋友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結果你給朋友上一刀。”

端王妃抿起，“王爺他……隻是誤了歧途，他不是那樣壞的。跟了他這麽多年，我知道他的為人。”

白晚舟挑眉，“你知道？若不是袁翠屏拚了一條命，你知道你珍之重之的夫君其實是個人麵心的畜生？端王妃啊端王妃，你好蠢啊！你的夫君，毀了多年你知道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些孤兒，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弟弟，是你的外甥侄兒？”

端王妃捂起耳朵搖頭，“求求你，不要再說了！那些孩子，我一個個都花了銀兩安置妥當了。”

“的傷痛或許可以用銀錢彌補，可是心靈到的傷害，是你那些臭錢能彌補得了的嗎！”白晚舟聲俱厲，狠狠的剜向端王妃，“之前你還口口聲聲說要勸他向皇上請罪，可你如今已經了他的幫兇！”

端王妃咬著，幾乎要咬出，“我千辛萬苦在王爺麵前保下你，你就不能放我們夫婦一條生路？晚舟，隻要你跟我許諾，從此以後對這件事絕口不提，我就去求王爺放了你，好不好？至於王爺，他已經答應我洗心革麵，他不會再做那些事了，我會看著他，守著他，不會再讓他往歧途踏上半步，你就當幫幫我，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白晚舟鐵著臉，麵青得像瓦，“我要是說不行，你就要從了你親的夫君殺了我，是不是？”

端王妃眼含淚，“不要我這麽做。”

“蠢，蠢不可及！”白晚舟無奈的搖搖頭，“你以為他當真回心轉意跟你好了？隻不過是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你這麽蠢，這麽好控製的傻瓜了好嗎！他明明可以親手殺了我，為什麽把我留到現在，一定要你殺我才？因為他想把你拉下水！當你手上為他沾了鮮，你就了他的同黨，他的爪牙，你再也沒有資格跟他談什麽安生過日子！我把話撂在這兒，你現在把我殺了，他明天就會變本加厲的孌，你信不信？”

端王妃子抖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你我姐妹一場，為何我這樣做？”

白晚舟看著那刀，倒無甚恐懼，“你們把我不人不鬼的圈在這室中這麽多天，老子早夠了，來吧，幹脆些。”

端王妃猶豫片刻，終於舉起匕首，一步步朝白晚舟近，“我會好好安葬你……”

話未說完，便沉一聲，旋即便倒在地上。

守在牢門口的兩個侍衛察覺不對，連忙飛奔過來，白晚舟一揚手，不知出什麽，兩人隻覺間都是一刺，痛過之後，還朝著白晚舟的方向跑了兩步，卻都在最後時刻，倒在白晚舟腳邊。

白晚舟迅速撿起端王妃手上的匕首和燈籠，拔腳就往外跑。

等了這麽多天，終於讓等到這個機會！

原來，用意念打開了藥箱，拿出準備已久的麻醉槍，把這主仆三人通通撂倒。

慌不擇路的跑出牢門，不料不遠出口還有幾個侍衛。

那幾個侍衛發現逃，紛紛追了過來。

拚命的對那幾人了幾槍，有中的，也有沒中的。

從出口出去是不可能的。

這麽久以來，並不確定這不見天日的地牢究竟在何，就在方才，聽到了南宮丞和裴馭來找的聲音，才確定，這就是端王府。

所以，隻要敢出去，還是會被抓個正著。

這次再被抓，小命是肯定要嗚呼的。

所以想都沒想，就往反方向跑去。

侍衛每日來給送飯的時候，趁著那點微弱的觀察過，這個地牢綿延很深，不像是現挖出來的，倒像是前人為了避難或是什麽別的用途留下的。

深有許多分支，跑著跑著，燈籠也掉了，鞋也掉了，也不知進了哪條岔道，更不知這岔道可有出路。

不管了，就這麽跑吧，比起回去屈辱的死，還不如這麽把自己跑死呢！

這麽死了，也算是為自由戰鬥過啊。

也不知跑了多久，腳破了，口幹了，終於筋疲力盡的癱坐在地，好在後頭沒人追過來了。

那麽多分岔，在丟了燈籠之後，那些人肯定也不知該往哪裏找了。

實在是沒有半分力氣了，就這麽靠在手不見五指的道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到醒來時，突然發現前麵照進了微弱的。

那，不是燈籠的，是日！

這一刻，白晚舟興得快跳起來。

逃出來了！

總算是逃出來了！

隻是這一覺睡得並沒有恢複力，反而整個人越發疲憊，昨日奔跑時到不覺得，眼下腳上的傷口泡也開始疼痛不堪，口中更是作作幹。

三個字。

快死了。

但是都看到了，怎麽可能輕言放棄，死也要出去死啊！

死在這道中，爛了臭了都沒人收。

於是攀扶著泥壁，艱難的站了起來，朝著那點熹微的，一點點挪過去。

那分明就在眼前，走過去卻是艱難萬分，就這麽一小段，大概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最終爬出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置於一個破敗的無人小院。

打開院門，悉的街景現在麵前。

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阡陌巷！

不遠，就是端王之前行樂的那間糜小院。

在牢中，不知今夕是何夕，也不知被關了多久，總之再次看到這條街，那間小院，分明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那邊門口徘徊著幾個便裝男人，白晚舟能看出來，他們個個下盤穩重，負武功，並且目四掃，分明是在找人。

端王應該不知道道其中的一條岔道是通向這個小院的，但他肯定在城中布滿了人手和眼線，隻要敢現，立刻就會被抓回去。

蒼天啊，逃都逃出來了，要是再抓回去，也太沒麵子了吧？

一直躲在這小院也不是辦法，且不說端王會不會讓人搜過來，是這麽幹等著，的也不了啊，已經好些天沒進過水米了，再熬兩天，立馬圓寂升天。

白晚舟的命就這麽坎坷嗎？

就在不知所措之際，一輛馬車嘚嘚的從門前走過。

趕車的人，卻是個麵孔。

尷尬的是，想不起他的姓名了。

但這救命稻草，無論如何要抓住的！

白晚舟想也沒想，對著馬車直衝衝跑過去。

趕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把自己的手了過去，低聲道，“拉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