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給林樹點支煙。”

李斯文一聲令下，常海立刻點支煙遞了過去，這時候，李斯文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確實給大家畫了一張餅，也確實兜了很大一個圈子，但我不是為了忽悠大家為我白幹，而是實打實的想要大家過上好日子。還有，一個月後我賺了大家一起富，我不賺也不會虧欠任何一人，即便是喝西北風，也是我自己喝。”

“嗬，你覺得我會信麽？你們這些生意人的臉，我見多了。”林樹有些不屑。

“不信我可以，但不能不信合同吧？”李斯文說著，從懷中拿出一疊紙，直接甩到了桌子上。

“這是我起草的勞合同，讓你的那些工友一簽，以後我不僅會把工資負責到底，還會負責每一個工友在廠子裏的生產安全，更會給大家最好的福利。有這張合同在手，還怕我跑了麽？”

“你竟然連合同都寫好了？”林樹有些驚了，雙手巍巍的拿過合同，他很清楚，這種合同隻有大型國企才會擁有。

“現在還覺得我是在畫大餅嗎？”李斯文慢慢的站起，走到林樹旁，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你們付出的隻是時間，而我付出的卻是全部。”

林樹一怔，對方的話直擊心髒。沒錯，他們這些工人不過是付出一個月的時間罷了，可李斯文呢？盤下工廠，很可能已經賭上了一切。

“李老板，也許你是個好人，但你不適合做生意。”林樹不由的歎道。

“為什麽這樣說？”李斯文輕聲問道。

“在曹州，都火腸占據著百分之八十多市場，其餘的市場則被本土企業瓜分，然而經過這幾年的淘汰，本土企業已經倒下至三家，唯一還能吃到這塊的，隻有玉輝。”

“事實證明，火腸哪怕很有前景，但也不是誰都能做起來的。民眾消費這種昂貴的工業品，不僅考慮質量，更注重它的品牌。前有都這頭攔路虎，後有玉輝這條惡狗，你想在夾中生存下來，可能嗎？楊保國在曹州也算是個人了，照樣幹了一年多就撐不住了。否則他怎麽會把這個爛攤子甩給你？這麽說吧，曹州除了你，不會有第二人盤下這家工廠。”

林樹說到這嗬嗬一笑：“生意場遠比你想象的要殘酷，想要行之前要先做好市場調研，靠一腔熱是沒用的，這就是我說你不適合做生意的原因。”

林樹說完，想要從李斯文那裏看到泄氣的神，但他卻失了。

“沒讓我看錯，果然有著獨到的見解和遠見，一個月後我占據整個曹州市場，一定要提拔你為經理。”

林樹擺出一臉無法理解的表，他剛剛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很難理解嗎？這個李斯文在說些什麽鬼話？一個月？占領曹州市場？

“你是在做夢吧？”林樹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做夢？”李斯文嗬嗬的笑了起來：“隻有死人才不會做夢。”

他說完，收斂起笑容，表格外的嚴肅：“林樹，我很欣賞你，所以給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後，如果我真的倒下，我會變賣一切償還工友工資，但如果一個月以後我把工廠做大，你這輩子都要為我打工。敢賭嗎？”

“你輸定了。”林樹毫不遲疑的回道。

“我就當你答應了。”李斯文再次笑了起來。

林樹看著李斯文自信的模樣，幾次言又止，最後無奈的搖頭道：“我這是瘋了。”說著他便轉離去。

“等一下，把合同帶走，讓大家都簽上名字，利弊你應該解釋的清，還有，從今天開始我提拔你為車間主任。”李斯文對著林樹喊道。

林樹憤憤不平的轉過，從桌子上一把抄走合同，留下一句：“我之前就是車間主任。”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工資翻倍。”李斯文尷尬的喊了一聲，而林樹已經消失了。

看見林樹離開，一直沒說話的常海這時候才走到了他旁邊，小聲詢問道：“文哥，我有些不明白，工資的問題我們既然占理，為什麽還要妥協？這可是比不小的數額。”

“占理？這個世界沒理可講。”李斯文諷刺的笑了笑：“在利益麵前，道理又能算什麽呢？如果把這些工人急了，他們今天能奪我鑰匙，明天便能燒我工廠。我們兩個是來賺錢的，不是和這些人講道理打司的。”

“況且我現在分文沒有，如果這些人留不住，上哪去招工人？就算能忽悠一批新手進來，效率和產能也完全跟不上，這回明白了吧？”

聽到這話，常海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卻又苦笑道：

“明白倒是明白了，但是我真沒想到你竟然分文沒有，剛才聽你一番高談闊論，我差點以為你是萬元戶呢。”

“萬元戶？”李斯文哈哈一笑：“那不是我的目標。”

常海沉默了，他是個有知識的人，所以能真切的到李斯文眼中的雄心壯誌。

他會懷疑李斯文的每一句話，可當那些話鑽耳中，卻又讓他心中的火焰熠熠而升。

他曾經考慮過不能被李斯文拉下水，考慮過以後妻子看他的目，但想起李斯文踹賀的那一腳，他又覺得有這樣的兄弟值了。

拚，前途堪憂，不拚，永遠是個保安。

常海咬著牙齒，仿佛下定了很大決心。

“文哥，我做什麽工作？”

“發揮你的特長，會計，我需要一個真正信得過的人管錢。”

“這點賬，簡簡單單。”

“你會有頭疼的那天。”

李斯文出預知未來的笑容。

——

夜晚，曹州某飯店，馮玉輝正聽著董叔匯報著況，黃豆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那裏藏著無數的壞心眼。

馮玉輝，玉輝火腸加工廠的老板，如今在曹州，除了都火腸之外，就剩下他這個品牌，雖然僅有百分之十幾的市場，但也是賺的盆滿缽滿。而他之所以能在都的腳下存活，主要是依靠著曹州聯廠這層關係。他的小舅子便是聯廠的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