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然訕訕地笑。

陸川本來想嗬斥兩句，話到了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隻好無奈地說：“你能不能安分一點？這件事跟你有關嗎？”

“汝之砒.霜，彼之糖，對你們來說是毒.藥，對海峰說不定是蜂王漿，你們考慮過海峰的嗎？”

宋博：“蜂窩煤還差不多，川哥你別糟蹋砒.霜了，我寧願被砒.霜毒死，也不想每天過得和行走似的。”

“那是你的，不是海峰的。”陸川淡淡地說，“跟我下來。”

☆☆☆

籃球場。

張海峰自己打球。

三月北方的天氣雖然沒了凜冽的北風，但還是有點涼意，他卻隻穿著一件白.男款T恤。

陸川在樓下的自販賣機買了兩罐紅牛，讓狄然和宋博遠遠站著，自己走向籃球場。到了以後也不打擾張海峰，找了個長椅坐著喝飲料。

張海峰看到他就沒再打，了汗走過來，陸川把紅牛遞給他。

張海峰問：“過來打球？”

陸川：“來兩場嗎？”

“算了。”張海峰笑笑，“不找。”

當初剛和陸川同桌的時候，他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令老師頭疼不已的混子，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逃課上網更是每日例行。

有一次他事鬧的大，被學校家長和派出所的同誌三堂會審，可他愣是吊兒郎當地不服管，差點砸了教導。

那天晚上陸川把他到跆拳道訓練室，問他：“你喜歡打架？”

一整個晚上，他戴著護被陸川一直打到趴下。

陸川跟他說：“老師一直讓我管你，但我不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該知道自己要幹什麽。現在你的事鬧得學校人心惶惶，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你以後打架可以，出去打。想在學校打，先過了我這關，連我都打不過就別去丟人。”

後來，宋博用三個字總結了一下張海峰的改變：打服了。

張海峰不僅是被陸川打服的，他挫敗地發現，他曾經引以為傲的那些又帥又酷的事，在陸川麵前都會瞬間被秒渣渣。

陸川平時不顯山不水，也不在同學麵前逞風頭，除了悉的幾個朋友，沒人知道陸川到底幾項全能

陸川也不兜圈子，上來就說：“我知道你和博子吵架了。也知道你們為什麽吵架。”

張海峰坐在陸川旁邊，手臂撐著膝蓋，夕的餘暉打在他側臉，映得既模糊又不真切：“你也怪我嗎？”

“沒有。”陸川淡淡地說，“我沒怪你，宋博更沒有。”

張海峰自嘲地笑：“他恨不得吃了我。”

陸川打開易拉罐，抿了一口飲料，眼神澄澈地盯著前方的鐵網。

“海峰，很多時候，你的世界，你想要的，隻有你自己最清楚。你的遭遇，你的，別人不能同。你已經年了，遇到事不該像這樣讓所有人擔心。”

“你不想分手卻不回去找，為什麽？”

張海峰：“我想去，但博哥討厭，我不知道怎麽去，我是不想和小楠分手，但是我也不能因為這件事傷了博哥的心。”

張海峰想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我爸媽每年回來一次，房子很大，但空得要命，沒有人氣兒，對我來說，那是房子，不是家。沒人管我學習好不好，沒人關心我有沒有一日三餐按時吃飯，沒人在晚上勸我別熬夜，早點睡。”

“在你們眼裏小楠可能不夠善良，慕虛榮，喜歡嫉妒喜歡說閑話。我也能看到這些缺點，博哥總說，是看上了我願意為花錢。”

“可對我來說，是整整陪了我兩年的人。以前真的不是這樣，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

“我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單純得和朵馬蹄蓮一樣，給買杯茶都能樂半天。帶去次遊樂場，能開心得一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地和我說第二天要去坐天，就我們兩個人。”

“兩年，我不知道川哥你有沒有喜歡過誰，有個人每天早上提醒你吃飯，晚上和你說晚安，這對我來說，特別奢侈，這是我從小就想過的生活，我真的想找個人陪陪我。”

“說分手，對我來說，就像生活裏的一支柱崩塌了。我這陣子每天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總覺得了點什麽，再也沒有人在電話裏我老公，讓我陪玩遊戲，催我去睡覺了。”

“遇到小楠以後，我才覺得自己過得像個正常人。”

張海峰閉了下眼睛，又睜開：“但是博哥，因為博哥，我才覺得自己像個人。初中那陣子每天過的醉生夢死，睜開眼就逃課，逃夠了就打架，去迪廳磕，用酒瓶砸人，挨打了隻能咬牙撐著。博哥他多好呀，我那麽爛一個人他都不嫌棄，要沒有博哥，我可能也就那麽爛了吧，小楠本看不上我。”

“博哥他看人準，我知道現在小楠變了，我試著每天不想，但我心裏難，我也不知道怎麽和博哥開口道歉。”

“誰讓你道歉了？你以為你道歉我就接嗎？”

宋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他的後，冷冷地說。

張海峰連忙站起來，剛轉頭就挨了宋博一拳頭。

宋博眼睛紅紅的，抓著張海峰的服領子：“張海峰我說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你這些話憋在心裏都快憋屎了吧，要不是川哥過來套你的話，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我他媽的那是不知道，你要是把這些話早點跟我說，老子能不顧你的死活拚死拚活要你跟趙小楠分了嗎？”

“博哥……”

“我去你媽的，誰他媽是你博哥！”

“你把我當兄弟嗎？老子告訴你，別想把什麽屎盆子都推老子頭上，老子他媽不幹，你是不是想等多年以後跟你兒子說，想當年他宋叔叔還拆散過他爸和他媽呀？”

宋博赤紅著眼：“想幹什麽就滾去幹。”

張海峰哽咽住，眼圈通紅，一把摟住了宋博：“對不起，博哥。”

宋博頭被他硌著，難看地笑了笑，罵道：“傻玩意兒。”

狄然站在陸川旁邊，有點委屈：“海峰他朋友還罵過我呢。”

陸川疑：“你沒罵回去？”

這太不像狄然的作風了。

狄然：“是海峰朋友啊。”

陸川問：“罵你什麽？”

狄然把那天的事和他說了。

張海峰走過來：“川哥，我今晚逃個晚自習。”

狄然問：“你幹嘛去？”

張海峰：“我想去附中一趟。”

狄然完全忘了剛才還在和陸川吐槽趙小楠，一轉眼看見熱鬧就想參加：“我能去嗎？人多力量大，我可以幫你擺蠟燭。”

張海峰倒是沒想到蠟燭，被狄然這麽一說，覺得這個想法也還不錯，他征求地看著陸川。

陸川：“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附中的校慶。”

狄然酸溜溜地說：“你怎麽知道附中的校慶？前友普及的知識嗎？”

陸川沒理狄然，問張海峰：“需要人幫忙嗎？我們可以一起去。”

張海峰先是一愣，看著陸川不像說笑的樣子，反應了好一會兒，點點頭：“要的。”

第29章校慶

附中修葺得十分氣派。

一進校門是條寬闊筆直的銀杏道，路兩旁是長了幾十年的老樹，筆直參天。

銀杏路左邊是400米的標準塑料運場，右邊是網球場和羽球場，教學樓後頭還有籃球館、遊泳館和人工大草坪的足球場。

“羨慕附中的學生。”宋博歎道，“附中老師會占育課嗎？是不是能看生穿比基尼？”

狄然說：“生穿比基尼有什麽好看？我一般喜歡看小哥哥的。”

陸川瞥一眼。

狄然補充：“當然，好久沒看過了。”

幾人穿著三中青黑的學生校服混在附中一堆小西服和西裝裏很是紮眼。狄然隨手揪住一個過路的男生，土匪一樣正要問話。*思*兔*在*線*閱*讀*

“李東揚在大禮堂彩排，晚會六點開始。”那男生還沒等狄然開口，一板一眼地說。

狄然：“沒問你這個，知道趙小楠在哪裏嗎？”

男生說：“不認識。”

張海峰問：“那你知道三班在哪裏嗎？”

男生想了想：“這個時候大家不是在大禮堂，就是在去大禮堂的路上。”

狄然滿意地放開他，男生理理領子八卦地問狄然：“狄然，你和李東揚分手了？怎麽突然轉學？我們都猜李東揚把你甩了。”

狄然好不容易逮住機會破壞李東揚的名聲，點頭：“對，分手了，因為他劈。”

☆☆☆

已經六點多了，附中師生都在禮堂看晚會，校園裏沒什麽人。張海峰不用人幫，自己一個人蹲在地上用提前準備好的蠟燭擺出一顆大大的心。

他圍著一條幹淨的白圍巾，神認真，眉眼溫。

“深的男人最帥了。”狄然忍不住慨，轉而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陸川，“你給潘靜姝擺過這玩意兒嗎？”

陸川一臉看傻子的表，懶得說話。

狄然煽風點火：“沒擺過也沒關係，以前在學校有的是小男生給擺呢。”

“潘靜姝這個人吧，優點是神，缺點是告狀……也是神，太神了也不好，你知道的，追求者太多，你和在一起力一定很大吧？”

“還行。”陸川瞥一眼。

“海峰，你停停，風這麽大，火點不著。”宋博拿個打火機蹲在地上試火，還沒點上蠟燭，就被風吹沒了。

張海峰半天白忙活了，停下手頭作，坐在蠟燭中間查天氣預報。

天已經暗下來，蠟燭折騰了半天也沒點著。

陸川想了想，提議：“不會這麽快出來，我們先進去。”

☆☆☆

四人溜進禮堂二層，趴在角落的欄桿裏。

“附中校慶可比咱們有意思多了。”宋博看著樓下舞臺帥哥跳著熱辣的街舞，哈喇子流了一欄桿，“換咱們學校，不是黃河大合唱，就是詩朗誦。”

“我也會。”狄然中二時期也報班學過，立馬即興扭了一段。

宋博毫不留評價：“人家跳是辣舞，你跳是辣眼睛。”

“辣嗎？我覺得好呀。”狄然厚臉皮地問陸川，“我辣嗎？”

陸川誠實地說：“小屁小，沒什麽看點。”

狄然聊不反被嗆，頓時興致缺缺，不理陸川了。

“狄然，你男朋友。”宋博突然道。

狄然低頭一看，跳街舞的班級下去，主持人報幕，一班的節目接檔。表演者隻有兩個人——李東揚和潘靜姝。

校草和校花的效應巨大，兩人還沒上臺，觀眾席就發出一陣震耳聾的尖，把樓上四人耳震得一一。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狄然瞄了一眼